【A.Zu.Na守护天使设定】主线章〈十〉Nest Sky 1

◆ 是有天使跟魔法的半架空恋爱长篇，又名〈Poker face＆お愿い！Angel〉系列，此篇主cp雫霞，樱坂雫第一人称。

        尽管你的想法我早已了然于心，但仍希望总有一天你能回头亲自说给我听。

        我要去找寻你的真心实意吗?亦或是放弃去知晓?脑袋里烦躁得转个不停。

        教・え・て！

—〈Poker face＆お愿い！Fairy〉

        天使的使命是守护世界，姊姊们从小就这样教导我们。

        我们生来就能操控与灵魂共鸣的元素，用魔法来解释或许会比较容易理解，年长的天使们总是教导我们，这份力量是我们的祝福也是责任，因为有世界，所以才有了我们，我们与万物应该是朋友，是互利共生的关系，世界守护我们成长，我们守护世界流转。

        天使的使命虽然听上去很无趣，并且因为保密誓言，我们不可能让大家知道我们做了些什么，但我仍然渴望着快点长大，跟姊姊一样为守护世界尽一份心力。

        虽然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另一方面这也代表他们眼中的你是最完美的，这样不是很棒吗?

        然而即使憧憬着成为守护世界的秘密英雄，但老实说，对第一次离开村子外的我来说，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守护人类这种生物。

        「雫酱，如果水元素暴走了，你会怎么做?」

        「仔细的引导它们归位?」

        在彼方姊温柔的微笑中，我明白了她话中未尽之意，但我还是不懂人类存在于世界的必要，以及她们所扮演的角色。

        当我把疑问与彼方姊说时，她稍微歪头，有些困扰着回。

        「嗯……要解释元素为什么存在也很困难……对于人类存在对世界有什么好处，其实彼方酱也不是很明白，如果说人类也是构成世界的一部份所以要好好守护………看雫酱的表情，似乎也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呢。」

        彼方姊轻轻拍着我的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很温柔。

        「在雫酱看来，人类很弱小并且时常破坏平衡，可是她们其实有着肉眼看不到的，很厉害的力量呢。」

        「是甚么?」

        「是梦想呢。」

        「梦想?那是什么?是可以实现梦中想要做的事情的意思吗?」

        「呵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好奇的追问惹来彼方前姊的轻笑，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真是让人讨厌，我嘟起嘴，彼方姊知道我不开心，轻轻戳着我的脸颊想要逗我笑，本来想要板起脸蛋最后还是失败了，在达成目的后彼方姊满足的笑着继续说。

        「梦想是人与万物最大的不同，而人类为了实现梦想，是可以变得比原本的自己还要强大的，而梦想，也是世界上不可缺少的元素喔。」

        「………那么，有能操控这些元素的天使吗?」

        彼方姊想了下，摇了摇头。

        「至少没有比人类更明白如何操控的天使存在。」

        「怎么可能?」

        「在有限的时间，丝毫不给自己留下退路，只为了那一瞬的璀璨，天使是做不出这种傻事的。」

        我皱着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有些怀疑彼方姊只是在哄我，也还不明白梦想到底是多重要的元素，不过身为已经守护了人类两世的大姊姊，她知道的比我多也很正常，但接下来我也要离开村子，第一次去见我的守护对象，到底真相如何，就由我亲自去确认。

        但坦白说，我对和泉(KAZUMI)君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是不怎么好。

        当我第一次来到村子外的世界，就撞上了日本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而我在和泉君附近观察了几天，决定扮演成因为战乱而逃到她的村落请求庇护的孤女，他照着我写好的英雄救美的剧本救下了我，我则顺势住进了她的家里。

        虽然他一开始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败于我的眼泪跟演技，不得不收留我。

        和泉君矮矮的，刀不离身自称武士实力却不怎么样，最喜欢夸自己全世界最强，但其实只是自恋还很小气，我刚住进来的时候还不断抱怨多一个人有多费粮食，要不是碍于规则不能滥用魔法，我真想给他看看什么什么叫做被稻谷砸死，步梦姊那时刚好也在附近的村子里，请她过来一趟也不麻烦。

        可是阿，他总是假装自己吃饱了把最后一碗饭留给我，即使害怕还是会守在村子门口一步也不退让，明明比我弱小还老是说什么绝对会守护我……很傻，但不可笑，而我的心态也渐渐没了一开始的不耐烦，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的转变，毕竟他真的不怎么聪明，然而我必须承认在人情世故上我的确不如他。

        「静子你一直假笑不累吗?」

        「我没有在假……」

        「跟别人不一样又不是罪，况且你不展现出来，怎么知道没有人会喜欢?」

        和泉君顿了一下，撇过头才说出口。

        「我会全部接受的，所以不要怕展现出真正的你。」

        用最别扭的表情，说着最温柔的话，虽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但却轻易的看穿我的不安，因为跟其他天使不一样，对守护世界没什么兴趣，必须给自己安个角色才能跟大家一样，把阴暗的自己藏起来只展现光明的一面，其实是源自对真正的自己的不自信，这些他全部都不知道，可是却轻易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那个部分。

        果然人类真的很奇怪，和泉君大概是其中最奇怪的那个。

        他说，他的梦想是守护这个村子，让村子的小孩子天天都能尝到大米的滋味。

        听起来很蠢，并且其实很不可实际，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几乎很难实现，至少，很难以符合常理的方式实现，并且还得考虑和泉君的自尊，我不能帮忙的太明显。

        最后我还是有些小作弊了，在正确时间下的雨使和泉君的村子今年收获颇丰，然后我又引导和泉君站出来领导村子向附近的大名主动投诚成为附庸，我是先调查过了，御船家的少主是个公正仁慈的城主，况且他是雪菜姊的守护对象，雪菜姊几乎把他夸上了天，我想和泉君的村子在他治下肯定不会受到亏待。

        最后和泉君顺利完成了梦想，我首次的守护任务也算是圆满成功了，本来我打算直接悄悄的离去，可是和泉君却发现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夜，那一整晚他都表现得很奇怪，不愿意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而当他抓住我的手时，戳破那些我以为很完美的扮演时，我才发现他其实知道得比我所认为的还要多很多。

        「我没有拆穿你，所以静子不要飞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后来才发现他好像以为我是来报恩的白鹤，所以在我一个人悄悄溜走的时候总是装做不知道，只因想要留住我而装傻，真是狡猾的人类阿，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那么一些隐密的喜悦呢?

        反正要等他下次转世还要时间，回村子也很无聊，所以我就留下来了，并且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打算离开，算是对他演了我这么久的一点小报复吧，也因为才第一世而已，我也没有与他坦白天使的身分，渐渐的他也相信了我不是什么来报恩的白鹤，我们之间的第一世就在平淡中迎来了结束。

        「此生能与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已经起不来身，连碗中的米粒都看不清楚的和泉君，每天都会这么对我说。

        「真希望来生还可以遇见静子。」

        「……会的，我们下辈子还会遇见的。」

        和泉君微笑着闭上眼，他不知道我是认真的，由于保密誓言，我只能在第三世才能与他坦白天使的身分，所以我只能语带含糊的这么说，当时我还无法理解内心酸酸胀胀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而直到下一世我找到和泉君时、不，应该称她为加澄(KASUMI)桑，我才终于理解了这份感情的名字。

        加澄桑比和泉君还要自恋，总是在说自己超级可爱，并且很执着我是否觉得她可爱，真的超级麻烦。

        「麻烦的明明是静子你好不好，明明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却又不肯承认。」

        忽地对上加澄桑别有深意的的注视，她微红的双颊使我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那是我无法轻意拒绝的什么，承认了就得面临某些改变，我可能在永远的时间内，都只能不断的思考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了。

        我害怕变得不像是自己，所以我逃走了，在实现加澄桑的梦想之后，我编织了自己遭遇事故的剧本，从加澄桑身旁死遁，然后我回到天使村里，打算等到加澄桑转世后再去找她。

        然而我比自认的还要更没出息，不到几年我就受不了了，没有她的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我又偷偷回到了她身边，然后发现我不只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也无法忍受看着她自己一个人，更加无法忍受的是，看着她可能有另外一个人陪着。

这次我终于承认，我已经爱上了她，无关乎性别与种族，我只是想要一直与她在一起。

        也是此时，我明白了彼方姊说的，只有人类才能做到的傻事是什么意思，因为有着永恒的时间，因此我总想着之后再做，直到认识了她我才知道什么是后悔，因为我为了维护一点都不重要的自尊，所以错过了加澄桑这辈子经过就不再有的那些时间，我是真的非常的后悔。

        所以在下一世，我很早就找到了香澄，幼时便相知相惜的我们培养了深厚的感情，虽然让她接受女性与女性之间的恋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因为我很努力，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我想要与这个人在一起，即使下辈子还得重新开始，我仍然想要遇见她，在那之前，我不会错过任何时候的她，并且我会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每一次都能立刻找到她。

        而为了要变得强大，我必须先成为六翼天使，关键即在于与香澄桑相恋的这一世上。

        这次也是我第一次告诉香澄桑我天使的身分，让我惊讶的是，她第一时间担心的是会不会与我分开，因为害怕与我分开所以不想帮助我通过考验。

        「香澄桑……可是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参加最后的考验，我也会在你这辈子结束时被消除与你之间的记忆，然后被分配新的守护对象。」

        「………我不想与静子分开。」

        我有些为难，香澄桑是因为害怕与我分开才这样耍赖，所以我完全无法因此生气，香香软软的恋人靠进你怀里，那么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吧?

        于是我弯下身子，轻吻着安抚香澄桑的不安，用行动来让她放下心来。

        其实香澄桑提过的问题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于是我在村子里私下做了很多调查，还多次试探已经通过考验的彼方姊跟艾玛姊最终考验后的结果，她们老是装傻避开我的明访暗叹，来自其他村子的果林姊则苦笑着看我们来回交锋，虽然结果总是我铩羽而归就是了

        但根据艾玛姊跟彼方姊的反应，我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

        守护对象对天使来说很重要，如果守护对象过得不好的话，那么艾玛姊跟彼方姊肯定无法表现得如此淡然，所以我想最终考验后世界树肯定不可能切断我们与守护对象之间的关系的，或许还有可能破例保留对象的记忆也说不定。

        虽然有些牵强，不过这是我感觉最有可能的推测，有些事想得太复杂反而会失去勇气不敢前进。

        所以为了使香澄桑安心，我稍微修饰一下话语安慰道。

        「其实香澄桑不用太过担心的，我听说人类如果帮助天使通过考验，是会获得奖励的，搞不好那是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奖励也说不定。」

        而在听到我这么说后，香澄桑的双眼亮起了光，真的好可爱。

        「真的吗?」

        「就算不是像我猜测的那样也没关系，香澄桑，请相信我，在我成为六翼天使后，就可以自由进出人间，我发誓，一定会找到香澄桑的每一世，我们会再次相爱，真正意义上的生生世世不分离。」

        以前的我感觉自己一个人比较好，而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无法想像失去眼前这个人。

        我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些别扭的个性，不习惯表露自己的心情，对于别人的反应也会想很多，不过因为天使的大家都很温柔，所以我也没认真想要改正过自己的性格。

        自我出生后，和泉君是第一个那么粗鲁对待我的人，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当然这不是指我喜欢被虐待，但如果不是和泉君，我可能道现在都无法对一个人完整的交付全部的自己。

        他教会了我如何以真心换真心，坦率的与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得到回应，总比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又猜又演还要干脆，无论是和泉君还是加澄桑还是香澄桑，他们都比我自己还要更喜欢我，虽然总是在嫌弃我麻烦但不曾真的放着我不管，看穿我的演技发现我的寂寞，不肯让我自己一个人……然后阿，我就真的再也不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听到我这么发誓后，香澄桑总算是不再担忧，并且答应陪我去参加考试，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那将会彻底的摧毁我遇见他以后变得越来越好的那些性格，我变得，不再能相信自己，以及我曾以为心意相通了的她。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发现香澄桑的不对劲，毕竟都当了好几辈子的恋人了，虽然因为生长环境不同所以个性也不会完全相同，不过本质上都还是同一个灵魂，但是我果然还是不够懂她，即使知道她无精打采的也无法推测出原因，于是我就像她教我的直接去问，却只得到明显就是在敷衍的回应。

        所以我就束手无策了，那时的我太过自信，想说如果真的有困难，香澄桑最后还是会跟我说的，我要给自己的恋人空间，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就好了。

        我真的一点也没预料到，她会那么干脆的把我推下去。

        为什么?你不是说了很爱我吗?我不是也说了最爱你了吗?

        我伸展翅膀想要飞回去，可是崖边的乱流阻拦了我，我完全伸展不开翅膀也使用不了魔法，烈风无情的撕扯我的翅膀，背上的剧痛提醒了我不能一味逞强，当然我还是不甘心放弃，可勉强往上看却只看到香澄桑干脆收回的手，刹那我的心比我的身体坠落的还要更快，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后，我一声巨响后砸在崖底，感觉全身彷彿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好难受，好痛苦，翅膀以奇怪的方式扭曲着，只是呼吸也好疼，我感觉到所有的力量在流逝，却完全没有力气移动，只能摊在地上无法动弹。

        到底为什么?香澄桑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是因为我没有全部达成她的心愿吗?她是不是其实没有我以为的那样爱我?我这么麻烦她会不会早就厌倦我了?其实她并不想要每一世都只能与我相爱?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光是想着这些，我就感觉完全喘不过气，发出无声的呜咽声，我试图寻找并不存在的救赎。

        为什么，明明是翅膀断了，感觉最疼的最是胸口呢?

        耗尽力气后，我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等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村子里，艾玛姊正在为我的伤口换药，并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不要灰心，还有机会能参加考验的，由于想到香澄桑就很难受，但我知道艾玛姊没有恶意，所以我只是嗯嗯应声含糊过去。

        等艾玛姊离开后，我有馀力观察四周时，才惊讶的发现步梦姊也趴在我身旁的床上，她似乎早就醒来了，勉强朝我挤出微笑，却没有问我还好吗，我也扯起嘴角算是回应，随后我们便专心沉浸在各自的哀伤当中，如果步梦姊也跟我一样趴在这里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是最能共情对方的人，自然也能理解彼此只想要一个人待着的心情。

        更让我惊讶的是，雪菜姊没几天也奄奄一息的被送了过来，我们三个并排趴在一起的样子真是狼狈极了，而无法对那两人坦白的是，我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因为两人与我一样的处境而得到些许安慰，至少我不是一个人的，而当这个念头闪过时我都会更加厌恶自己，因而想到那个说会会全部接受却没有做到的大骗子。

        我只要想到香澄桑就完全没有办法呼吸，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最后说了爱我却还把我推下去的划面，我的灵魂彷彿被困在崖底，怎么挣扎也逃不出那天那一刻。

        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也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会悄悄的撕开即将结痂的伤口，这种痛苦使我安心，并且我也在逃避着痊癒的那一天，因为我不想要振作起来再去参加什么最终考验，尤其在得知我还必须去找那个人帮助我后，我更加不愿意伤口痊癒。

        曾经我有多爱那个人，在那之后我就有多恨她。

        但到当最晚受伤也伤得最重的雪菜姊伤口都痊癒的差不多的时候，艾玛姊她们也发现了不对劲，盯我盯得很紧，不得已我也只好乖乖养伤，就算我难受的恨不得去死，我也不敢惹艾玛姊生气，长姊如母，艾玛姊虽然非常的温柔，不过生起气来也是真的非常的可怕，而且我也不愿让她为了我生气伤心就是了。

        伤口痊癒后，我不想继续待在村子里，因为之后肯定会一直被问我什么时候要去找香澄桑的转世，所以我向艾玛姊说我心情不好想去周游世界转换心情，可能是看我装得很可怜的样子，她们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与我约定什么时后要回村子，并且一年至少联络一次她们。

        在人间周游的这几十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尤其是欧洲，我迷上了欧洲的戏剧还有电影，还主动参与进去，我开始沉迷于扮演不是自己的其他人，可无论我多么投入角色，也始终无法完全抽离己身，我不喜欢那些有着香澄桑影子的角色，她们总是能轻易的打乱我的情绪，我老是会忍不住去想，她那时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如果她对我的感情都是演的，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背叛我了还要骗我说爱我有意思吗?她到底………就这样不断想着这些，我虽然离她越来越远，却清楚明白自己始终未曾远离。

        但即使我不断被这些问题折磨，我也从来不曾想过到她面前要个答案，甚至我更想要躲起来一个人迎接壮烈的毁灭，甚至连地点时间我都决定好了，并且有了数年的经营，我本来是很有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找到的，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毁约没有回到村子的隔周，就立刻被彼方姊找到。

        「雫酱，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在尝试之前放弃好吗?」

        我有尝试阿，是她先抛弃了我，为什么我还要做这种注定会受伤的尝试呢?

        在我想要回嘴的瞬间，我看见了彼方姊青黑的眼眶，以及眼底的忐忑，瞬间那些任性的话就完全脱不了口，我抿着唇，最终还是点了头，乖乖地跟着彼方姊回到村子，然后去找到香澄桑，这一世她还是在日本，名叫霞(KASUMI)。

        我以为我已经能控制好，可是那些怨怼并没有消失，甚至更甚从前，天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在霞桑面前演得若无其事，她用那些熟悉的方式与我相处，只会让我回想起她毫不留情地推我下去的表情，但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引来姊姊们的担心及我不想要的关心。

        并且我不想要让她们知道，我绝对不想再跟霞桑一起去参加考验，为此我编了个完美的剧本，只要霞桑的梦想一直没有达成，那么我就没有办法去参加最终考验，可以理所当然的迎来我梦寐以求的毁灭。

        于是我设计了各种意外，以观赏她的绝望为乐，我以为这样能舒缓自己的仇恨，但真正看到她的脆弱与自我怀疑，我反而更加心痛，并且翅膀尾端也在慢慢变黑，而为了不要被姊姊们发现，一开始我会拔掉变黑的羽毛，但是这也有风险，毕竟突然少掉很多毛也很明显，所以后来我会即时做出一些弥补，也算是出演自己有在尽力想要完成霞桑的梦想。

        可当看到霞桑坚强的泪水，我就会感到迷惘，看着霞桑温柔的微笑，我又会有所不甘，种种我无法掌握的情绪在动摇我的决心，但我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我想像不出除了我选定的结局以外的未来，也没有勇气去尝试，如果我再次交付真心，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背叛我?

        因此我只能更加投入扮演那个憎恨你的角色，看似美好的东西是最会迷惑人的，我不能再次上当，把真心全部藏起来，微笑着对你说喜欢，当我每一次拥抱你时，那热烈的温暖，其实都是我对妳熊熊燃烧的憎恨，让你沉醉于我虚假的爱，等到你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就要死在你面前，这就是我的复仇，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你这辈子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因为不可能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可是阿，最后我还是失败了。

        其实在雪菜姊完成栞子桑梦想的时候，我就感觉越来越难瞒下去，大家的注意全都放在我这里，并且合理的意外也越来越难找，其实我也多次暗示让雪菜姊还有步梦姊先去参加考验，但她们坚持要等我一起，我想她们大概也跟我一样，并不想参加这所谓的最终考验，只是她们比较乖，还是认真地完成了侑前辈跟栞子桑的心愿。

        不得已我只好把主意打到霞桑的演出服上，并且设计让服装同好会的同学背锅，原本是想说若是让服装同好会发现衣服破损的这么惨，那么我就没有办法用魔法修补，那么霞桑的演唱会就会陷于没有演出服而无法完美，至于栞子桑的提早发现并不在我预料之中，并且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虽然我当下拿演技稳住了栞子，让她不会去看监视器，毕竟我知道如果看了监视器那么一切就会曝露，且我虽然会魔法，但是并不擅长操弄水元素以外的元素，为了不要打草惊蛇，也只能以不动应对。

        而后来的工作分配，让我彻底明白了姊姊们已经怀疑上我了，甚至这算是一次警告，如果我及时收手她们也会当作什么也没发现。

        可是，我不想收手。

        其实我有些累了，对着一无所知的霞桑，我越来越分不清什么才是演戏，我偶尔会想她是不是其实有什么苦衷，即使我对她的怨恨在最初如同海啸，汹湧爆发渴求着毁灭，但再高的浪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但我打从心底害怕浪消失的那一天到来，彷彿只有那些痛苦才能证明我曾经多爱你。

        当一切被揭穿，甚至霞桑也自己发现真相的时候，我在一开始的慌乱后，首先感受到的却是松了口气的畅快。

        于是我继续我的扮演，我要你知道我恨你，我要你因为我恨你而跟我一样痛苦。

        「所以，静子你是因为太喜欢我，才不想参加考验的吗?」

        「哈啊?」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因为是完全没想过的发展，使我一瞬间扭曲了表情，也完全演不下去，最后还直接与霞桑当着大家的面做那种幼稚的斗嘴，上一次我这么做……好像也是跟这个人的前世，或是前前世……我不愿多想了，再想下去我又会变得不像自己。

        为什么，无论多少次，你总能看穿我，即使是我不愿承认的那些，我没有发现的那些，你一向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我的一切，而我很没出息的还是因此而感到喜悦。

        没有办法阿，深爱的人一直有好好的看着我，说了能理解我，无论怎么样都最喜欢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不爱眼前这个人了阿。

        霞桑说，她会陪我去找到答案的，这次她绝对会帮助我通过考验的。

        所以，我最后还是乖乖的踏进了最终考验，和霞桑一起。

        然后，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

        「那么，为了帮助你的天使达成梦想，你愿意做出牺牲呢?」

        当世界树这样询问香澄桑时，我整个人彷彿被钟槌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愣愣地看着香澄桑质问世界树。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如果帮助静子完成考验，我就会死吗?」

        原来，是这样吗?

        你因为想要活下去，才会把我推下去吗?

        我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香澄桑不让她走，可是却什么也碰不到。

        一直到香澄桑结束与世界树的谈话时，我都还没完全整理好心情，只能茫然地看着霞桑为我生气，然后在看着一无所知的我与香澄桑一起推着石头，喉头湧起的酸楚使我想要落泪，但我还是本能地撑着嘴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眼看着过去的一切。

        然而没有用，即使我怎么努力扮演单纯的观众，也无法抽离眼中这场可笑的闹剧，并且我也瞬间就意识到了，假设进到第二阶段的条件与前次考验相同，那么霞桑就必须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我才能成为六翼天使，才能活下去。

        这算什么?

        即使是我最恨她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阿。

        我深爱着她，并且我很清楚如果香澄桑好好跟我坦白，我绝对不会让她为我而死。

        可是，你为何什么都不跟我说啊?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是我这百年来的梦靥，无论是白天跟夜里都不放过我，我看着霞桑想要拉住坠落的我却徒劳无功，难受得只想要大笑出声。

        现在才来做此姿态又有何用?

        我踏步向前，越过霞桑，往下一望，拼命挣扎的我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幸好她很快就坠落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看上去比我想像的还要狼狈很多阿。」

        霞桑因为我的自嘲眼泪掉得更急了，我强忍心脏绵密的抽疼，朝她露出微笑并伸出手。

        「霞桑不用哭成这样，就像你说的，这是你的前世做的事，跟现在的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这地步了，我还挣扎什么，反正我就是想让这个人活下去，那么就在最后表现的大度一些吧，至少还能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她没有抓住我的手，摇摇晃晃着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又想往前世的自己揍过去，这次是场景的变换阻止了她，我们又回到最初踏进幻境的场景，看来世界树是怕我们只看一次找不出答案才会不断重播。

        而就在我感叹世界树的残忍时，霞桑却突然开口想要说出答案，幸好我立刻反应过来摀住她的嘴巴，我的手颤抖着，即使我心情还很乱，也还不知道要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我清楚自己绝对不想要让眼前这个人因自己而死，所以我很用力的遮住霞桑的嘴巴，完全不敢放过，她瞪着我的样子让人完全放不下心，我怕我放开手就会失去她。

        我不想失去她………好疼。

        这家夥是属狗的吧?怎么能乱咬人呢?

        面对霞桑的怒斥，我勉强压下怒气，挤出微笑着说。

        「霞桑，你不会忘记了吧?第二阶段的条件，与前一次最终考验的条件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

        霞桑一脸茫然，让人恨不得给她来上两拳，看看那里到底是不是空心的。

        「那就代表如果我们说出答案，你可是会死的阿。」

        虽然知道这家夥并不聪明，不过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迟钝到这个程度，看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是真没意识到这个关节。

        这可是与你的性命攸关，给我再仔细一些阿。

        「我知道霞桑你不想死，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等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再说出答………好痛!你为什么又踹我?」

        我说到一半，这人又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腿，话说这一世她是不是变得太暴力了，和泉君再生气也只会捏捏我的脸颊，加澄桑和香澄桑也很温柔，从来没打过我，果然是时代改变了吧。

        正想回嘴时，霞桑红肿的眼眶却让我无法说出准备好的台词。

        「你以为，我是因为不想死，才把你推下去的吗?」

        「………不然会是因为什么理由?」

        我赌气般，不愿看向她。

        「笨蛋，我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不想死而这样做?」

        霞桑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生气，可我只感到委屈，非常非常的委屈，就像是明明考了一百分却不能去约好的游乐园的小孩子一样，是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无法明白的委屈。

        所以，我还是避开了她的眼神。

        「我不想死，也不想把妳让给任何人，但我又不聪明，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所以我也只能这么做了阿。」

        霞桑怒吼着，我紧咬下唇，锁住不安分的呜咽，硬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隐形大门，当她亲口承认自己是故意把我推下去，并且再次重来也还是会这么做时，齿间溢出了些微的血腥味，我稍微松开疼痛的下唇，感觉这次是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樱坂雫，我喜欢、不，我深爱着你的全部，比你认为的还要多很多很多。」

        我眨眨眼，想要逃走却被霞桑抓住手臂，被迫撞进她真诚的双眸，那双漂亮的赤红色燃烧的决意使我感到害怕。

        「即使知道下一世就得迎来毁灭，我还是想与妳至少再相恋一世，所以，所以才会把妳推下去的阿。」

        霞桑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瞬间都停止了动作，刹那间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而在霞桑面前，一道白色的巨门凭空出现，而霞桑豪不犹豫的往门里走去。

        「等一下，霞桑……」

        我立刻挥手想要筑起水墙，可身旁一切仍然静止，没有元素随我调动，我没有多想，整个身子往霞桑的方向扑去，拉住她不想让她向前。

        「放开我，你不是不相信我可以为了你而死吗?」

        因为魔法失败使我耽搁了下，霞桑已经半只手进入了巨门另一端虚空，她用手掰着门框，我努力想要把她往后拉，同时也怕她不小心摔进去而不敢用力全力，勉强僵持着却没有办法破局。

        「不要为了这个赌气……」

        「小霞霞才没有在赌气，我只是想让静子知道，我跟那个胆小鬼才不一样。」

        「你这样就是在赌气，总之先离开门这里我们好好谈一谈。」

        霞桑用力的摇头，仍然死死的扒着门，我看着她一意孤行奔向死亡只感到说不清的烦躁。

        这人老是这样，只顾着说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管别人在想什么，超级以自我为中心。

        明明老是让我坦率一点，可是你自己却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擅自做出决定，是因为对我没有信心，以为我会为了要升阶就任你去死吗?

        如果我早知道代价是什么，就不会……

        「静子你真的，烦死了!」

        霞桑突然之间放开了手，我因为用力过猛失去了重心，下意识的想要站稳时却被霞桑整个人拖进了门里，被白光闪得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到，我只知道抱住霞桑，想要往后退时却找不到出口，于是我捂着霞桑把她扑倒在地上，展开翅膀把我们包得像是茧一样，怀中的霞桑很不安分，一直乱扭，还很用力地咬我抱着她的手臂，虽然很痛不过我绝对不会放开。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那么雫酱你们一定已经找出答案了吧?」

        是彼方姊?

        「彼方前辈快把这只蠢熊拉走!她真的超重!」

        在我愣住的时候，霞桑已经反应过来向彼方姊告状，而我感觉全身被风托起，因为还是没有办法使用魔法，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霞桑钻出我的怀抱，而我被迫拉开双手，困在空中动弹不得。

        彼方姊温柔地把霞桑扶起来，但问出的话只让我打从心底发寒。

        「霞酱，到达这里辛苦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那你也清楚了踏进这里代表什么对吗?」

        霞桑轻轻点了点头，我看着她颤抖的双手，胸口彷彿被撕裂一般疼痛。

        「霞桑，不要回答她，你不要……你再多想一点，不要冲动，你不是还要成为全宇宙最可爱的学园偶像吗?你……」

        「吵死了。」霞桑总算看向了我，但我却不想看见她眼中的决意。「那你的梦想呢?就不重要了吗?」

        「我……」

        「虽然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但是静子想要成为六翼天使，一定也有你很想要达成的目标，小霞霞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你帮我实现了那么多次梦想，这次应该轮到我来为你做些什么了。」

        「不要，拜讬不要……」

        我喘着气，拚了命的想要挣脱，却被按得更死，彼方前辈甚至为了不要让我伤害自己还用风强行撑开我咬紧的牙。

        「彼方姊，拜讬你不要拿走霞桑的灵魂。」

        「霞酱，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彼方姊无视我的哀求，只是转向霞桑问道，而我只能绝望的看着霞桑重重的点了个头。

        「那你还想要跟雫酱说些什么吗?」

        霞桑转向我，我用眼神试图感化她，却还是徒劳无功，她深吸了口气，才郑重道。

        「静子，对不起。」

        因为是未曾想过的发展，我没能立刻做出回应。

        别说霞桑了，无论是和泉君、加澄桑还是香澄桑，他们都不怎么习惯正式的道歉，即使觉得自己错了，但碍于自尊总是要花好久才能说出口，蹭蹭我抱抱我直到我缓和了表情才有勇气把抱歉说出口。

        因此，面对她突然的坦然，我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但霞桑没有等我，她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前世的我，是因为想要再跟静子多相处一些时间，又怕说出来你会像现在一样激烈反对，才会直接把你推下去的。」

        「所以我说那不是霞桑你需要说对不起的事，我都说我不在意了。」

        霞桑摇了摇头，勉强扯起的嘴角一点都不可爱。

        「小霞霞当然也想要一直跟静子在一起，可是如果这次失败的话，静子就会死亡，我更不想要那样，我的心情跟香澄一样，都最爱你了，所以我才不害怕为了你牺牲灵魂。」

        「为了我死算什么?到是为了我好好活着阿。」

        「你也最喜欢小霞霞了吧，那么你为了我好好活着吧，然后不准有比了我还更喜欢的人。」

        我不要这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她已经转身向彼方前辈点点头示意自己说完了。

        「彼方前辈，我都说完了，静子以后就拜讬你们了，这家夥不能没人看着，不然就会一个人乱来阿。」

        「彼方姊，不要带走她，如果你这么做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一定会跑走再也不回去，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不想死，但更不想要霞桑为我牺牲。

        如果霞桑失去灵魂，那就代表，我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阿。

        即使成为六翼天使，获得了力量，可是却再也没有最想分享喜悦的那个人，在我漫长无止境的生命里，每当使用这份力量去守护世界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自己没能守护那个最想守护的人………光是想像就让人近乎崩溃。

        「彼方姊……」

        深知自己无法改变霞桑的主意，我只能把希望寄予很容易心软的彼方姊，小时候我只要眨眼向她撒娇，她就一定会顺着我的。

        然而彼方姊大概也怕自己心软，不肯看向我，轻轻一弹指，身后世界树的树枝开始伸展变长，往霞桑那伸去。

        「中须霞，你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你的天使，放弃你做为人类的一切，灵魂与梦想，以及转世轮回的机会吗?」

        霞桑看了我一眼，决绝的转头，然后立刻点头道。

        「是的，我愿意。」

        「那么，世界将成全你们。」

        在树枝朝霞桑刺去的同时，我感觉到束缚着自己的风瞬间散去，我立刻挥动翅膀，将自己推向霞桑的方向，却来不及为她挡下无情的枝枒，我将霞桑拥入怀中，树枝一并刺穿了霞桑与我的胸口，剧痛之下我却只感到了解脱的快感。

        没有关系，如果不能一起活，那么死在一起也满好的。

        我扯起嘴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霞桑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