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向/破魂兽影 9-1 WI

 穿过通往隧道深处的门，像走近藏尸的地下室似的，一阵酸腐的气息沿着走廊飘来。只是它还算不上令人作呕，充其量只是让人想要逃离，捂住口鼻，像快步走出火灾现场似的。  威尔德自然也用手掌盖住了鼻子，但不绝于耳的吵闹声仍然让他止不住乱想。或许正是因为天马行空的想象已经预计到了他将目睹的一切，所以当他走到糟糕的现场时，他还没有因疯狂的景象而恐惧太多。  走进口口相传的密室里，闷热是这里的第一色调，其次是接连不断的喘气声，像身处下午的健身房，却多了些午夜酒馆的臭气。就算是他所尝试过的粉末和烟叶，也还没有如此锐利的酸味，但这样的味道正是比双眼所见的画面所打上的昏黄的光还要泛滥的色彩。画面的主人公是他，至少可以说是他相对熟悉的那个自己，依靠自己被迫变得轻盈的身体搭乘在载满男人的卡车里，而这份门票是他无法偿还的巨债。  这便是为何，即使他的脖子上有了归属，足以填补失去的一切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也只会用喘息和呜咽回答所有的暴力，无论是施加在身体表面的，还是贯穿身体内部的。他自然是无法抓握住任何一个车上的把手，只能让座椅像抓娃娃机一样将自己牢牢地控制住，还要遭受不停地击打。在威尔德看来，生在这世上最错误的一件事，便是让门扉开在了自己的身体上。门扉越多，所能承受的冲撞也就越多。  “哟，您也来了。诺曼长官还让我们尽可能地满足您的需要来着，没想到您也会来这里……抱歉，现在这份模样有点荒唐，原谅我省略了行礼。”另一个还算面熟的士兵一面擦着汗，一面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地捂住还在滴水的水泵，兴许是龙头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压力去满足，才耷拉在拱桥桥墩的一头。他是头身材结实的猎犬，耳朵竖起，像从来没有停下过警戒。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为了唯一一个发现了灰狼，还要匆忙向他招呼的原因。  “不……省了这些等级式的招呼吧，你们玩得高兴就好。我只是到处走走，倒也没什么需要的，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来找我也不是不行。”威尔德侧过头去，避开那条棕色猎犬忠诚但可怖的目光，还不时望望那头混乱的画面。  “长官如果担心……那头有些能用的玩意，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自己用。那头是我们自己玩的地方，如果只是想发泄一下，就待在这。当然，诺曼长官也喜欢去我们那头晃悠，您也可以试试。”那头猎犬放弃遮盖自己晃动不停的玩意，让它的全长裸露在外，像一个与自然接吻的高原人那样。  “那孩子……那孩子受的住么？无论怎么说，如果这就是他终日的工作，他的体力可不一定受的住。”在士兵打算离开的时候，威尔德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挽留，尴尬地说着，不知应做出何种表现。  “他啊！这可是个怪玩意，整体只需要待在这就能吃上饭了，还省掉了站岗的麻烦，也不用拿着枪支冲上战场。这就是他的义务，至少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依我说，他的体能比我们都还要优秀不少，就算没有接受过合规的身体改造——我是指像这种的，”他却并没有受到灰狼的影响而变得尴尬，指了指自己纯粹由机械构成的左手，接着说，“他也有不逊我们的痊愈能力，只是力气少了点。刚来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后来就是因为太闹腾了，才被分割好，放在了这里面。”  “当然，他也是有休息的，一周一天，到时候这间屋子也得关上。毕竟，我们还是士兵，虽说适当的暴行是维持军纪的必要，但多了可就不一定了，是吧？”士兵接着说，但没有得到灰狼的回答后，他也只好加入到聆听他人呼吸的工作中。  威尔德只好像个闷油瓶似的，露出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让赤裸的士兵也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用掌心擦着不断淌下的汗液。好一番沉默后，威尔德才从自己的挣扎里抉择出，一声不吭地把手搭在那位士兵的肩上，朝着他所说的位置走去。  “我明明是清楚的，可为什么……对，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骨头里灌满了铅，沉重不堪，难以思考，但我却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也是这么想的么？这也是他的计划么？还有那孩子……他大概也是这么沉默下去的吧。”威尔德不止一次如此思考过，但这一次的思考，格外冗长，格外困难，格外深沉。  而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却再简单不过了：“够了，既然这样也替他能分担的话，我也能接受道德负担了。至少我是理解他对这群畜牲的看法了，但我们也是他们的一员，这可真是……十足的讽刺。”  这便成了他之后每一日的生活，当然，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此后的每夜，本是他与沃利尔共枕而眠的平凡日子，但一早便来无影去无踪的沃利尔并没有太多时间来与他寻欢作乐，充其量按周计算。他只能一边厌弃着此处无人收拾的味道，一边不禁走回此处，然后做着连他自己都厌弃的事。只有在休息日，他才会装成安然无恙的样子，靠在那个形象复杂的男人身旁。他又成了一个流浪的乞丐，四处寻找着满足，却只能恳求别人的施舍，永不能依靠自己填满自己。他还把那头白熊忘在了一边，即使他已经失踪许久，但他连向沃利尔提问的勇气都没有。对他而言，唯一算得上其它乐趣的东西，就是在休息日和拉尔夫隐匿的闲聊。  当然，现在的他并不需要考虑这些无聊的东西。他干脆地靠在这名士兵的身上，甚至省去了蜕变的过程，直接在白昼释放出黑夜的魅力，这是他一贯擅长的把戏，即使久缺磨练，但他依然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