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天光将倾 第一卷·茫茫夜雨长，问何处是心乡13
作者：弥园
主题：赛博仙侠 注：此文为代发 “你就不能先送去洗干净了再给我还回来吗…”一名双眼缠绕着绷带的长发少女，“看”着眼前原本光鲜亮丽的布袍此刻混着机油、鲜血、泥土，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略带无奈地对着眼前另一位换回自己平常打扮的争讼说道。 紧身的运动背心，内附有大量贴身的金属贴片帮助自身更好地过载身躯。外披一件敞开的黑色披肩，露出的右手已经是完全机械化改造的模样。头发被很随意地单束扎在右侧。下身则是一条看起来略显陈旧的牛仔短裤，鞋子同样是一双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运动鞋。 微微一伸腰，虽对比往来人都要挨上一头的身材，却是比例极佳。屋内的昏暗灯光打在小腹裸露的肌肤上，更显暧昧。 只是无人敢多打量这名少女几眼，不管是她腰间佩戴的一对短刀，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外。更别提她对面的那位少女的来头，其放在桌上佩刀上就能了解一二，更是隐约警告的意味在。 “这不是考虑到你们城隍司的修士可以报销衣物清洗吗，可不像我们「青鸾坊」的邮差，唉待遇老差了。”争讼边说边端起吧台上的一杯冒着黑泡，看起来就不太妙的酒水豪饮了一大口。 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天天风里雨里去的，一点报销都不给。回头要是货运丢了，还是有破损，咱都得照价赔偿呢。你还不能威胁客户自愿签收，唉烦死了。” 而坐她对面的则是名叫林杉杉的少女，乃是如今城隍司在于卡隆坡之中的唯一在职人员。 隶属于日刀成员，「你所视何物」的持有者。同时也是哪怕在城隍司中都相当稀有的无队伍独行者。 像「城隍司」这类专注讨伐妖魔怪异的仙人企业，里面的修士都属于极端强化战斗能力的武职修士。 城隍司从不会招募哈瑞这类文职修士，因为他们只需要战斗，无穷尽的战斗即可。「城隍司」从来不在乎商业，不在乎地盘争夺，更不在乎所谓的幸存与否。 每一位城隍司修士的指责便是与所有的妖怪不死不休。这是他们的仙人在企业创建伊始便定下的规则。因此也换来了巨大的好处，基本世界上的所有企业都会给予城隍司的修士极大便利，也会经常给城隍司修士们下单剿灭妖物的悬赏，这组成了「城隍司」最为重要的收入来源，同时也会对于斩杀妖物给予奖金发布。 这企业的修士只分作两类，「日刀」和「夜刀」。硬要说起来其实也没太大区别，都是嫉妖如仇被其他企业修士誉为“疯狗”的存在。只是日刀大多出没在人类都市区或者大型聚集地，为人群中斩除妖魔，稍显正常好沟通一些。 而夜刀则更加狂野，除却必要补给以外几乎不会踏进城市一步。一生大多数时候都身处野外，与各种妖魔怪异生死搏杀。 而林杉杉作为日刀，总归是要比她的夜刀同事们温和上不少的。同时作为城隍司目前唯一进驻在卡隆坡的修士，对于各方势力来说也是必须要打好交道的人。 因此经常被各种琐事所累的林杉杉，总是在泥潭中难以脱身。像城中检测到相关妖物出现时，她都会拜托自己的好闺蜜“争讼”顶替她的身份前往地区进行妖物镇压。 一方面是存了给她找点事做的心思，免得天天来烦她。另一方面是让对方过够了城隍司修士的瘾后，免得嚷嚷着要从学宫退学加入城隍司。 她可不想争讼的那几个恩师开着巨大机器人满世界追，哭着喊着让她把人还回来。 本来这家伙拿了个当代学宫第一的成绩之后，居然没选择留在学宫深造，接替那几个老爷子的衣钵。反而开始全世界游历，更是在听闻自己调到卡隆坡之后，伪造了一个身份跑到本地的「青鸾坊」应聘了一个邮差的工作之后，就引得那几个老爷子一度不满了。如果再过分一点... 想到这里，林杉杉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位小她几岁的同乡友人，林杉杉本来清冷的脸庞重展笑颜。“怎么，跑去「青鸾坊」兼职感觉不怎么样吗？和城隍司修士比起来呢，哪个更无聊。” 争讼一撇嘴，“实话说都还挺好玩的。不过就是出了点小岔子，这小地方居然也有人还能认出来学宫的术法。上次冒充你去镇妖，让人给认了出来是真不爽，虽说我也没做啥掩盖就是了。” 林杉杉偏头也有点疑惑，“会不会其他仙人企业外派来的修士？如果是大城市来的人，见过学宫术法倒也说得通。” 争讼摇头，“不是，就本地的一野修士。后来被「益民民生」招安了的那种白手套，你说不定还见过。本来这家伙也没啥特别的，藏在冰柜里看了半天戏，我就当是个爱捡便宜的怂货。只是那家伙居然当着我的面劈了一套你们日刀的煌煌大刀歌啊！！！” 林杉杉示意酒保再来两杯酒，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咳咳…那还挺令人在意的。只不过早年关老大为了招人，确实在区块链上挂了很多咱们术法的链接…回头你需要我都可以传你一份旧版的。” “那你干嘛不直接传我一套新版的！”争讼摆了摆手，懒得再纠结这事儿。“算了。诶对了，我上次送来的那小子怎么样了。” 林杉杉很快想起来她嘴里的那小子是谁。大概就是几天前争讼一把踹开她家的门，就往地上一丢，滚了几圈才看清是个人的那个家伙吧。 “哈瑞？近期城里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我把他丢进去治疗以后就没管了，应该死不掉吧。” “嘛，那小子还挺有意思的，总感觉以后还会再遇见。”争讼砸吧砸吧嘴，说到底她还蛮欣赏这种面对风险还敢挺身而出的人。换做是她，哪怕不敌也愿意出手相搏一次。 而林杉杉无疑对这种送死行为嗤之以鼻，“得了吧。刚入二阶的文职修士穿了一套玩具就不该不自量力挑战蛮级妖物灾害，要不是你去的及时早都不知道埋在哪儿了。就算这次没死，也一定会死在下一次的逞强里的，这种人我们城隍司可见过太多了。” “哈哈哈是吗。”听闻好友反驳自己，争讼反而是哈哈大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是我总觉得这家伙不会那么容易死诶。” “要是这么有趣的家伙这么早就死了，那一定是这个世界太无趣了。”
回到郁垒店里，一人一企鹅还在复盘前几日的事。 那日出现在益民民生的仓库里也并非全然巧合。盖因阿基雷德做出推测，那小男孩的意识体既然在外界寻不到，那只可能还盘踞在益民民生的内部网络之中。 而那处仓库刚好就连通着他们公司的内网，于是二人寻思了一下，干脆让阿基雷德尝试看看他曾经的员工密钥是否还能通过益民民生的验证。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还没开始干坏事，就会意外遭遇到这么刺激的张开，只能作罢安心藏起来看戏，于是便有了后面的那一出。 安乐伯出现的那一刹，还好郁垒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展开了几个上限极高的术式隐藏了自我与阿基雷德。没让已经跨入四阶地听级的安乐伯有所察觉。要不然当时打起来可就不止那种烈度了。他也不想在线上这种地方，会对方起直接冲突。除却暴露身份以外也对他的状态不利。 现在回想起来倒也算有所获吧。中途那个开放了全部武器使用权限，想趁机把自己下载到荒原人身上的元神，他们二人都觉得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他想找的小男孩了。 只是他不明白「安乐伯」为何要把对方重新赶回内网进去，还怕后续益民的人查出痕迹一样，故意制造出一头妖怪反向把自己下载到现实世界之中的迹象。 不过后面争讼能发现他也纯属郁垒故意泄露了气息，如果一直藏下去，等到被益民民生的人来清点仓储时开箱时，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既然现在确认小男孩的元神还在益民民生的内网之内游荡，那么郁垒也有了心计。只是安乐伯的出现，总让他有那么一丝不安感… 上次他故意借口挑衅郁垒，使得二人交锋短暂地干瘫了本地网络，导致他做空本地市场经济，从中攫取了大量的利益，一度摧垮了很多本地的小帮派。而这次他参合这件事进来，又在谋划什么呢… 但是目前唯一好说的事，他还没发现自己也参合了起来。 没发现吗...?
至于哈瑞，醒来第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穿着大白褂的医生刚走出去，便看见自己的主管泪流满面地冲了进来，握住他的手大肆赞叹他的胆大心细勇敢无畏，为了公司的财物敢于同黑恶势力斗智斗勇。 一大堆诸如此类的话，最后更是大手一挥宣布他从此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上涨200。 时至今日，坐在办公室内的哈瑞依旧蒙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被打得很惨。要不是某个路过的城隍司修士出手，他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除却后怕以外他同样也有一丝窃喜。或许是那天勇敢保护了陈小姐的缘故，现在也与她愈发亲密，已经到了偶尔碰碰手都不会生他气的关系了。 而一旁的努德转过头来递给他一个信封，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哈瑞接过一看，原来是地区总裁杜伟（Dwi）对他的表彰，信封里夸赞他寻回了公司失窃的财物。哈瑞思索了一下，反应过来说得应该是荒原人原本手里握持的那把动力锤。自己当时抢夺过来那把动力锤的时候，确实有听到什么提示音… 再往下看，是夸他守护了公司仓库有功。虽然还是有所报损，但依旧保全了大多数产品，为公司及时遏止了损失进一步扩大。 啊…坏掉的那部分应该都是那位城隍司修士用刀砍坏的吧… 一念至此。哈瑞突兀地心虚了起来，事实上他还是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干，就被打倒在地半死不活了，后面的事情多亏了那位少侠才对。 不过信封结尾的转账码，成功兑现过后反倒让哈瑞大吃了一惊。 “滴！已成功转入算力1000单位。” 哈瑞大喜过望，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他都是二阶员工了，一个月工资也才3200，这还是主管给他涨了200的缘故。 整整一千单位的算力对于他来说可是一大笔巨款了。 摸了摸胸口，哈瑞后面醒来之后及时保存了当时莫名录制下来的画面反复观看。而现在又有了一大笔意外之财，也许那位大侠给他留下的功法包也许都能运行起来了？ 重重好事联系在一起，哈瑞不由得庆幸自己那天没有临阵逃脱是多么正确的选择。现在真的是事业爱情修法三丰收了。 也许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家伙似乎还不错？ 这样的念头回荡在哈瑞的脑袋里。 于是干劲大生，立即着手书写了一篇报告上去。里面关于民用工具是否威力巨大，对于民生运营是否会造成破坏。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针砭时弊。随后点击提交上传。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提交的报告刚一上传还没来得及传递到主管处。 便出现在了他隔壁工位的同事眼前。努德仅是看了几眼便眉头紧皱，动手重新梳理了一下哈瑞提交的报告。核心内容也从批判公司的民用工具是否需要加以限制外，改成了针对现有的管理漏洞提出的几点建议，随后重新上传。 而一旁对此毫无自觉的哈瑞依旧沉浸在被周围人夸耀的情绪里，眼角的余光瞥到电脑桌面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压缩包。 他慢慢伸手过去，选择了打开。
位于「荒」之上一处隐秘加密过的节点处，内部是光线灰暗却装扮得格外有格调的酒吧。 擦拭着酒杯的酒保，看着卸掉浓妆，高跟鞋随意一踢就趴在吧台上的美妙女子。出声询问道:“目前进度怎么样了。” 嗔念妄想嘴一撇显得极为不耐烦地回答道:“那家伙就像个傻子，随便给点好眼色就开心到忘了自己是谁。” 欲念祸行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总归是好拿捏的货色。” 嗔念妄想不可置否，接着说道:“目前一切都按照先生计划的那般稳步推进中。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了，还嚷嚷着要学城隍司修士一样行侠仗义…唉，哄小孩子太累了先生。” 欲念祸行点了点头，“稳步推进就好，他应该点开了那个潘多拉盒子了，善念已经在那里面做好了手脚，一点心理暗示加上那些真实的画面足够摧垮他目前的精神了。接下来他可能会情绪崩塌陷入极度自我怀疑之中，你多花点时间陪陪他，稳定他的情绪继续往原定方向去引导他。” “既然他想做英雄，我们就帮他做那个英雄。” “啊？那上面那个主管不需要我再…”闻言嗔念妄想突然抬头惊异问道。 “不需要了，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回答她的是从外面刚归来的另一位人，一位面容极其普通的年轻男子。他的面容普通到任何人都只觉熟悉，却再也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他走进酒吧后，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走近吧台，和嗔念妄想隔了三个位置坐下。 “老样子，Boss。”男子缓缓说道。 嗔念妄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善念难施？好不容易钓上来的一条鱼，你们说做掉就做掉了？那我费精费神陪了他两三个月到底图什么。” “计划有变罢了。”没等被叫做善念难施的男子回答，被欲念祸行先回答道了。说罢他递出去一个金属杯子，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善念难施接过空杯后，直接对着金属杯壁啃咬了起来。金属的撕拉声，在密闭的酒吧里响得格外让人起鸡皮疙瘩。 “总之，接下来一切安排都听老板的安排。”欲念祸行做出最后的决定。 “是，Boss。” “是，先生。”
而回到工位上，哈瑞的视角。 偏暗的色调，微带颤抖的手，还是时刻都在躲藏的角度。都说明了 这部影片是在非正常情况下拍摄下完成的。 然后的画面是什么。 然后是人。 哈瑞看到了很多人，都是各类肤色的人赤身裸体排队站在空地上。大部分都带有女性的生理特征，甚至也有一部分的男人体征的人混迹其中，里面的所有人未做任何的义体改造都保持着自然人的状态。 喷头喷撒着消毒水，冰冷的液体喷撒在人群上，顿时引起一番骚动。但是看着旁边来回巡视的修士，人群们很快便自我安抚下去。 清扫完毕后人群依旧有序地保持着队列，进行体检。体检的过程有些残忍，部分血腥的镜头已经让哈瑞感受到不适。 只是他显然没想到这才只是这份记录的开端。 看着赤裸的人群们并排前行，哈瑞往昔里对于肉欲的幻想被击了个粉碎。此刻他的眼里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是一块块不会思考亟待处理的肉，在周围修士的指令下盲从着向前，再走到晾肉架上，将自己悬挂上去，任凭风干。 所有的人们都平躺在床上，毫无廉耻之心任由修士们指挥变动身躯。再由机器进入身体实行人工授精。甚至男性体征的人群，还会被机器额外植入一块人造的子宫。 尽管这个时代有不少人口都是如此来的，甚至平心而论，这样做反而会会比自然生育的存活率更高。但是就这么赤裸地展示这一切，只让哈瑞作呕不已他不知道是自己虚伪还是什么，但是他的生理真的在排斥这一切。 出生在现代的哈瑞，没见过牧场，不知道几百年前的牲畜也会如今天的视频里所看见的那一般，排队进入车间，然后在人为的干预下。 受精，生育。 他不知道牧场的概念，但是眼前的画面已经让他本能地恶心抗拒。作为“人”的认知，不断拉扯他精神的边界。他想站起来大声呕吐，再迅速逃离这里。可他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的自杀行为。 就算他是公司才诞生的“英雄”，可一旦参与了这等信息泄露的事件中。等待他的只有销毁一途。 因为他是知道的，早在第一届仙人集会上就制订了对“人”的保护。将人类做成电池用来榨取算力，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允许的。哪怕这里是“那位大人”的地盘... 里面每一个修士的衣服上都印有「益民民生」的Logo，就已经足够说明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如果画面仅仅到此就罢了，姑且还能让哈瑞安慰自己。公司只是拓展了一处生育机构而已，只是看起来有点太“不近人情”而让他有些反感。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完全击碎了他原本对于大企业的全部美好幻想。视频的播放速度设置得很快，哪怕是修士的哈瑞也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上视频的播放速度。似乎这样也避免了普通人卷入这件事之中。 一部分人生下小孩后，接过一大笔物资谢天谢地地离开。这也是在这个视频中，哈瑞第一次看到了人们的表情有所改变。 但笑容的出现，反而让这段视频变得更加残酷，让他更加作呕。哪怕时至今日他也从来不曾憎恨过自己的父母。 只是，这样。 真的好吗。 他们拿钱离开时，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更有甚者并未离去，反而尝试再一次受孕，试图换取更多利益。企业方的修士并未拒绝，只是重复进行之前的机械工作。 难产，与大出血。在这样精密的控制环境中也层出不穷。 针对怀孕人群的救助似乎也只是公式化一般，每一份医疗资源都是严格按照成本计算而来，绝不会多亏损公司一分钱。 于是大量的人死在床上，血污满地一尸两命。而其他备孕的人乃至于修士都熟视无睹，继续着每个人的角色。 长龙依旧排着，一个个婴儿被以工业的方式“生产”出来。
然后被集体送进一个大房间，在里面哈瑞看到了自己。 画面中一个婴儿缩在地上张望四周，突然看向镜头偷拍的视角笑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但是哈瑞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那个婴儿就是曾经的他自己，让他无比坚信。 原来所有通过生育合同卖掉自己孩子的父母，他们的婴儿也会一起被送进这里进行集中分批处理。 有修士天赋的，比如哈瑞这类。便会送进正常培训的地方，进行企业知识、技术操作、乃至于修士术法的学习。 而更多的则是被送进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哈瑞这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卡隆坡北部的工业区。 哈瑞从来没想过修士天赋是如此巨大的一条鸿沟。他知道修士与普通人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可他从来不曾想到这一条规则却能决定人是否成为“商品”，还是“消耗品”。 因为平日里公司其实也是有不少普通人的存在。他曾以为当年一样通过生育合同被卖到企业来的孩童，哪怕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也可以正常长大，哪怕是背负的债务更多一些。最起码也可以在成年后进入企业，开始大半辈子打工才能还清利息的工作生活。 可他从来从来从来，哪怕是做噩梦都不曾想过。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有可能还都是曾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些孩童。在被几乎是填鸭一般喂大以后。什么都不曾教习，就连话也不会说，便关进了一台密封的维生舱中。在营养组织中内含的镇静药物影响下，陷入了从此一生都不曾醒来的“梦”。 而舱体上的计表统计着各类数据，视频一旁的字幕上解释道。这是一种来自于「婆罗贺摩天」的技术，不知为何益民民生得到了这门垄断技术。他们通过维生装置让这些人长久的活下去，甚至是比正常人活得更久。并让他们不断的做梦，再从梦中榨取算力。 源源不断地收割算力。从一开始这些人都不曾作为人来看待。他们没见过父母，没有接触过外界，不曾奔跑过，甚至不知道话语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他们从生下来就决定了作为“电池”的命运。 这就是卡隆坡北部工业区最大的秘密。 巨大的恶寒袭上哈瑞心头，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所谓的大企业并非是他们这种平民能够出头跃出的龙门。而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庞大怪兽。哈瑞回头望去，背后巨大的益民民生logo印刷的是钱大富Q版的模样，阴影刚好覆盖在他的工位上。 此刻也正微笑看着他，仿佛在说。 “欢迎看清” “这座吃人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