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人物提取】叶冰裳(5)
澹台烬又变回冷漠的模样,边走边问过来通报的宫婢:“昭华郡主怎么了,叫太医了吗?” 小宫婢红着眼睛:“陛下救救郡主吧,太医诊治过,说郡主忧思过度,积郁成疾,再这样下去,恐怕活不了三年。” 澹台烬皱眉:“怎么会这样?” 小宫婢惶恐地颤抖着身子。 “说!” “已经很久了,宫里到处都在传,说昭华郡主的过去,也说……陛下不喜她,到了现在也没给郡主名分,要她过来,只是……为了折辱死去的宣王。” ☆、封位 叶冰裳虚弱地躺在床上。 周国的冬日比起夏国要温暖些, 她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血色。 小慧愤愤地说:“小姐,别听那些嘴碎的人乱说。陛下宫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呢。小姐是为了家国大义才来周国的, 他们什么都不懂,当心陛下知道以后掌他们的嘴。” 叶冰裳咳嗽两声:“小慧, 我没事。你去睡吧, 夜深了,陛下想必不会过来了。” 小慧刚要说话, 发现殿内琉璃宫灯次第亮起。 “小姐,陛下过来了!”小慧惊喜地说。 叶冰裳一怔, 抬眸望去,果然看见玄衣青年缓步走入殿中。 小慧低声说:“陛下是在乎小姐的。”两国停战以后, 澹台烬什么都没要, 只向周国要了叶冰裳。 现在这么晚了, 一听说叶冰裳身子不好, 他立刻就赶了过来。 宫女接过澹台烬的披风, 叶冰裳撑起身子要行礼。 澹台烬说:“不必, 你好好休息。” 太医紧跟在他身后赶了过来, 把叶冰裳的病情重复一遍。澹台烬面无表情听着,好半晌, 才风轻云淡地说:“嚼舌根的都杀了。” 小慧身子一颤, 万万没想到陛下会直接杀人。 叶冰裳的脸色也白了白,许是害怕吓到她, 青年黑瞳里带上几分温柔:“别怕,孤不会伤害你。” 叶冰裳低声说:“妾信陛下。” 她黯然地看着他,似是非常难以启齿,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问:“陛下是否……真的嫌弃妾身?” 澹台烬温柔地说:“不会, 孤知道你的过去,也感激你过去的善意。孤若真是介意,便不会要你来。” 叶冰裳眸中含泪,锦被中的手握住青年的手掌。 “可是他们说得确实不错,妾早该在宣王死那一刻就悬梁自尽。妾丢了夏国的脸,也为陛下蒙羞,妾无颜在周国。” 澹台烬笑了笑:“死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叶冰裳红着眼圈看他。 她本就楚楚可怜,澹台烬沉默片刻,看着她的眼睛,心里生出浅浅的悸动,一如几年前,他神色忍不住柔和了些,说:“睡吧,孤今晚守着你。” 叶冰裳咬着唇瓣,无声往里面挪了挪。 给澹台烬留出了一个位置。 澹台烬默然,和衣躺了上去。 叶冰裳宫里的婢女也尽数十分懂事,见状连忙退下。 小慧脸上止不住带上喜色,她就说,小姐生得这么美,陛下怎么会一直不碰她。今夜过后,小姐必定有个名分,就不会连宫人都欺辱她了。 小慧也忙跟着人退下。 宫人只留下了两盏昏黄宫灯,澹台睁着眼睛,漆黑的瞳看着叶冰裳。 他生来缺乏感情,跟着荆兰安学习伦常,然而模仿到底是模仿,大多数时候他内心冷得像十月寒潭。 可是只有对着眼前的女子,他心中会剥茧抽丝般生出几分复杂感情。 叶冰裳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红霞,她垂着眸子,依旧是淡如菊的气质,手指微微颤抖来脱澹台烬衣裳。 “多谢陛下,给妾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才脱去青年外衫,被对方握住手,叶冰裳抬起眼睛,澹台烬笑着说:“你身子不适,不必如此。睡吧。” 叶冰裳嘴唇颤了颤,顺从地点点头,睡下去。 天亮以后,一道谕旨传遍整个皇宫。 太监捧着玄色谕旨,笑盈盈谄媚地对叶冰裳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叶冰裳从地上起来,烟波如含着一汪春水,柔声道谢。 周国和大夏封妃制度不同。 后妃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皇后、夫人、昭仪、婕妤、容华、美人”。 天没亮澹台烬就走了。 随后圣旨到来,叶冰裳本以为顶多一个昭仪,没想到澹台烬会直接封自己为“昭华夫人”,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她拿着圣旨,一时间心情有几分复杂。 以前不太看好的少年,一朝成了她今后的依仗,这种转变让人心头滋味难言。 这种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萧凛。 如果萧凛登基,给她的恐怕也是如此。 外面都在说澹台烬是个暴君,他残忍冷漠,可是对着叶冰裳,他眉眼总是温和的,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少年清朗的味道。 小慧高兴地说:“这下可好了,没人再敢欺负小姐。不,是夫人,瞧奴婢这嘴,小姐是夫人了。” 叶冰裳眉间拢着一抹轻愁,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都以为澹台烬昨夜临幸了她,可实际青年连衣角都是冷的。 她怔怔看了半夜,突然有几分想念萧凛。 叶冰裳心中落寞不安。 这些东西得到太快了,以至于让她觉得非常不真实。她自然是真心对待过萧凛的,可是总不能真随萧凛去死。 如今的青年帝王,比萧凛权重,比萧凛心狠,她伤感之余,却也知道这个人脾气并不会像萧凛那样好。 尽管……叶冰裳觉察出来,澹台烬似乎在模仿萧凛对待自己。 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和萧凛很像。 这些没有让叶冰裳觉得安心,反而心里沉了沉。她想起宫里还有个从小就不喜自己的三妹妹,更是高兴不起来。 她望着宫中莲池,捏紧了自己的袖子。 谁曾想变故突生,其中一个银环飞出,有人惊呼道:“夫人!” 苏苏回头看去,就见自己踢出去的银环打中一个绯衣女子。 正是叶冰裳。 叶冰裳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倒下。小慧连忙扶住她。 苏苏茫然片刻,明白闯了祸,被廿白羽擒住时也没挣扎。 澹台烬脸色难看,他抱起奄奄一息的叶冰裳,冷冷看苏苏一眼:“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孤会慢慢和你算账。” 苏苏没想到自己险些杀了人,她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萧凛的死是她一个心结,她修仙道,杀无辜的人是罪孽,更何况萧凛求过她不要伤害叶冰裳。 她害怕再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勾玉在她脑海里疑惑地说:“小主人,勾玉一直有帮你留意,你踢出去的银环不可能打中人。” 怎么会如此凑巧,打中了叶冰裳? 苏苏愣了愣:“什么?” 勾玉不可能骗她,既然身为灵器的银环本身打不中人,那么只能证明有一样东西控制了银环。 能控制银环的……是仙器! 苏苏猛然想起叶冰裳身上的护心鳞。 脑海里的迷雾仿佛突然被拨开,她终于知道长久以来为什么总觉得叶冰裳不对劲。 原主这个大姐姐显然不简单,叶冰裳故意控制银环打中她自己! 苏苏能想到,勾玉自然也想到了。 勾玉生气地说:“亏我们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勾玉注意到了,别说澹台烬,恐怕连苏苏都会以为是自己伤了叶冰裳,从而愧疚不已。 苏苏低声说:“或许,她曾经是个好人。” 是什么时候态度开始变化的呢?苏苏想起最早在魇魔梦境中,叶冰裳不愿离开梦里的萧凛,那时候叶冰裳在梦中做了好几年皇后,还有个儿子。 苏苏猛然抬起眼。 * 她以前确实是个好人,看着小慧担忧的目光,叶冰裳这样想。 护心鳞保护着她的心脉,她脸色惨白,性命却无虞。 太医们匆匆来诊治,叶冰裳的目光落在外面玄衣帝王身上,澹台烬神色冰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冰裳心想,他会怎么罚三妹妹呢? 三妹妹上蹿下跳与澹台烬作对,他定不会轻饶三妹妹。 叶冰裳虚弱地捂住唇咳了咳,她也曾经是个好人。她为上京愁苦百姓送过银钱,替孩子们办过书院,她礼让下人,刻苦努力,救助小动物。没有半分瞧不起曾经是质子的澹台烬。 可是好人……也会害怕。 她在魇魔的梦中,是个好皇后。最后丈夫变心,儿子死了,她的心慢慢化作灰烬。 从小祖母就偏疼三妹妹和大哥,她要的一切,都是自己苦心经营来的。 可偏偏三妹妹要同她抢! 三妹妹明明什么都有啊,显赫的身世,众人的疼爱。而自己想要什么都要付出万倍努力。 叶夕雾像压在她头上让她喘不过气的乌云。总有一天,会像桑酒抢走天欢的一切般,抢走自己的一切。 叶冰裳放下手,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意:“陛下别担心,妾没事。” 太医说:“夫人未伤及心脉,好好休养定能恢复。” 澹台烬颔首:“你好好休息。” 玄衣青年眸中冷怒,拂袖走了。 小慧哼了一声,幸灾乐祸道:“三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夫人,陛下定不会绕了她!” 叶冰裳手指按在自己唇上:“不可这样说,三妹妹不是故意的。” “夫人!” 叶冰裳脸色苍白地冲她摇摇头。 在他心里叶冰裳是喜欢的人,所以他学着萧凛保护叶冰裳一样保护她。 澹台烬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有病。 苏苏脑海里飞速转动,那叶冰裳岂不是白受了这一下? 庞宜之也知道自己今日躲不掉,或许他来周国找叶冰裳那一刻,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人间女子,不都是这样的追求,包括叶冰裳,澹台烬肯定会信这个理由。 魏喜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白色杏花之后,走出来一个纤弱漂亮的身影。 看见澹台烬,她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陛下回来了?” 正是叶冰裳。 澹台烬点点头,他敛去眼睛里的嘲讽,温声问道:“冰裳身子如何了?” 叶冰裳福了福,轻声说:“妾的身体已大好,恕妾斗胆,擅自准备祈福仪式。妾知道陛下不会记挂这样的小事,陛下才成为大周君主,民心所向不可或缺。” 这样的感觉对于澹台烬来说十分久违。 毕竟除了荆兰安,没人会站在他的利益上帮他安排这些。澹台烬说:“孤怎么会怪你。” 叶冰裳露出一个三份羞怯的笑。 她本就生得好,站在盛开的杏花之间,这一笑更是美得柔弱清丽。 连没了根的魏喜公公,脸上都露出几分浅浅的赞叹。 叶冰裳抬眸,以为会在玄衣帝王眼中看见惊艳迷恋之色,没想到他神色依旧温和含笑。 没有过分疏冷,却也并不狂热。 她面色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生起浅浅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对澹台烬没用? 不,也并不是没用,至少小暴君对她比对其他人都好。可是当年她住在别苑时,毒舌傲慢的庞宜之都变得神魂颠倒,脸色涨红。 澹台烬的反应过于平淡了。 叶冰裳沉静地想,从他人口中她了解到,陛下是比其他人冷漠许多,兴许他的情绪十分内敛呢? 萧凛的感情,不也温和如水吗? 想到这里,她倒不再急躁,带着一众红衣宫婢离开了。 她一走,澹台烬眼里的笑意也就消失不见。 他揉碎手中的杏花,一脚踏上去。 魏喜小跑着跟上来,讨好地问澹台烬今日在哪里用晚膳。 这话问得有些意思,毕竟昭华夫人一片心意难得,小暴君再怎么,也得宽慰一下夫人的心。 “对,我也没想要什么皇后之位。”苏苏说,“我故意这样说,有两个好处,澹台烬总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想害他。我说要皇后之位,反而宽了他的心。只要他的情绪摇摆,我们就达到目的了。还有,我想看看叶冰裳到底想做什么。” 原主这个大姐姐太神秘了,连少年魔神都对她怜惜有加,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听说夫人亲自做了水玉,那水玉裂开,两块几乎一模一样呢。” “陛下收到,一定会很高兴。” 水玉是周国一种特定的玉石,需像烧窑一般炼制,精心养玉以后放入水中,会裂成两块。 越精致越对称,养出来的水玉成色越好,心意越足。 勾玉给苏苏出馊主意:“要不你也给澹台烬弄一块水玉?” 看见叶冰裳温柔似水,十足十贤妻良母,它家小主人心如止水,像修炼一般沉静,勾玉心里暗暗着急。 宫宴还没结束,那时候叶冰裳才替澹台烬系好另一块水玉。 “愿陛下福泽无双,安好顺遂。”她略微腼腆一笑,人比花娇。 澹台烬默了默,嘴角牵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笑意。 叶冰裳看着他,依稀从他神情中看出几分萧凛的影子。她有几分想皱眉。 丝竹管弦声不断,舞姬翩翩旋转,水袖翻飞,如一场华丽的梦境。 下一刻,一身劲装的廿木凝匆匆跑进来,对着澹台烬耳语一番。 叶冰裳眼睁睁看着澹台烬面上温柔的假面消失不见,瞬间变得森寒可怖。 他目光渐渐变得阴郁,吸气让他胸膛起伏不定,他用一种恶毒憎恶的眼神看着在场所有人。 底下臣子们觥筹交错,丝毫不觉。 玄衣帝王豁然起身,大家都看过来,他沉郁的脸带上几分如水的笑容:“孤有事,先行一步,诸位爱卿没事就散了。” 众人对他的惧多于敬,尤其是先前啖澹台明朗肉的臣子,连忙行礼告退。 一柄玄色的弓递到帝王手中,他像是要去捉不听话的猎物,脚步匆匆往外走。 叶冰裳看着他的背影,明白那弓并不会真正射出箭。他只是想吓吓那个不听话的少女。 ——叶冰裳离得近,听见了廿木凝说话。 澹台烬走出好几步,才突然回头。 叶冰裳眼泪划过脸颊,怔怔看着他哭泣。澹台烬沉默许久,露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孤忘了给你回礼,廿白羽,带夫人去珍宝库,看上什么都给夫人送过去。” 叶冰裳哀求地看着他。 他转身,大步走了。 小慧担忧地说:“夫人……” 叶冰裳擦干脸上的泪,冷静低声喃喃说:“还是不行啊。” 羊暨叹了口气,心里发苦。在他看来,迎苏苏为后是一件百害无一利的事。天下人都不会同意,澹台烬非要这样做,只会让臣子们寒心。 这件事僵持了许多天,连身处后宫的叶冰裳都听说了。 有个姓蔡的大人为了让澹台烬回心转意,甚至一头撞在帝王车辇上。 宫中窃窃私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揣测,陛下这回应该不会立后了。 叶冰裳如今是后宫唯一有封位的人,亲自温了汤去看澹台烬。 她路过鲜花盛开的朝花宫,还没到澹台烬的前殿,撞见脚步匆忙的魏喜。 老太监脸色惨白,看见叶冰裳,半晌才维持住脸色,给叶冰裳行礼。 叶冰裳一眼就看见了魏喜身上没有干涸的血迹。 “给夫人见礼,老奴有急事,先行一步。”魏喜跑了几步,回头好心提醒,“今日陛下那里……不适宜夫人前去,夫人还是回宫歇息着罢。” 叶冰裳说:“多谢魏公公提醒。” 魏喜神不守舍,往前去了。 叶冰裳留意到,魏喜去的地方正是翡翠宫。 她脚步顿了顿,没有听魏喜的提议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巍峨宫殿前,鲜血蜿蜒流出来,一颗人头骨碌碌滚到叶冰裳裙边。 身后的小慧失声尖叫。 叶冰裳的脸色也白了白,身后的夜影卫捂住小慧的嘴,冷声说:“夫人,得罪了,陛下现在有事,不便见夫人,还请夫人先行回去。” 叶冰裳连忙点头,夜影卫这才放开小慧,小慧的腿打着摆子,紧紧靠着叶冰裳。 叶冰裳不敢多看,带着小慧折身回去了。 “天气不错,三妹妹要不要一起走走。”叶冰裳说。 她眼眶微红, 谁都看得出, 她一定哭过。宫女们看看苏苏,再看叶冰裳时, 眼里露出同情之色。 陛下立了这位夫人之后,就没再留过夜。这位夫人也相当可怜。 苏苏在心里笑了笑:“好啊。” 两人便绕着御花园走走,廿白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们。 叶冰裳苦笑着说:“三妹妹或许会觉得,我今日来是要说些挑拨的话。但其实, 宣王殿下一死,我便明白,我终究是福薄,比不得三妹妹。” 苏苏说:“福厚福薄,都靠自己积缘,寄托在旁人身上算什么。” 叶冰裳微怔,点头说:“这样说也不错,都不重要了。三妹妹明日便是大周皇后,我想求三妹妹一件事。可否帮我向陛下求个恩典,让我出宫?不管是在外面找个别庄生活,让是让我回夏国,对我来说,都是恩赐。” 她哀求地看着苏苏,握住苏苏的手。 苏苏抽回自己的手:“昭华夫人想求恩典大可自己去,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美人垂泪对苏苏而言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她扯下叶冰裳的手:“没什么事我就回宫了。” 叶冰裳看着她的背影,收回了手,脸上无悲无喜。 勾玉莫名其妙道:“她到底想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真心想要离开周国皇宫吧。” 苏苏张开手。 勾玉诧异道:“咦,这是什么?叶冰裳刚刚塞给你的?” 只见苏苏手里,有一颗碧绿的宝石。 苏苏说:“这是祖母的宝石。” 祖母如此宝贝这颗宝石,为什么会在叶冰裳手中? 苏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勾玉说:“你别急,叶老夫人一直在澹台烬那里,总不可能出什么事,叶冰裳和你一样,一直在宫里,不可能对老夫人做什么的。你不是前两日还收到了老夫人报平安的书信吗?” 说起书信,看见宝石那一刻,苏苏心中就起了疑。 她连忙拿出祖母断断续续写给自己的书信,仔细比对了一番,几封信上,字迹都是一样的。 苏苏心里一沉。 即便是同一个人写字,也不会把每一封信里,同样的字写得一模一样。 她攥紧书信和宝石。 突然确信一个消息—— 祖母出事了。 苏苏快步走回去,果然,叶冰裳还在原地等她。 叶冰裳站在花丛中,丝毫不诧异苏苏会回来,她柔声道:“三妹妹现在可是想好好和我谈谈?” 姐妹俩走到假山处,苏苏拿出手中宝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冰裳也一改柔弱姿态,神情复杂地看着苏苏。 “你别怪我这时候找你,祖母确然出了事。宣王殿下生前留下一支死士,叫做潜龙卫。先前庞大人躲在了祖母的住处,后来他死了,潜龙卫不知所踪,这支死士,陛下想要,流落民间的八皇子也想要。” 苏苏说:“所以你要告诉我,八皇子不敢惹澹台烬,就抓了祖母,想要逼问潜龙卫的下落。” “没错。”叶冰裳说,“你平日不可以去看祖母,我娘亲却可以,前段时日她去探望祖母,人不见了,只发现了这颗宝石。” 苏苏冷冷审视着她。 勾玉低声说:“叶冰裳说的应该是真话。” 叶冰裳继续道:“八皇子前几日就放出消息,让人拿潜龙卫去换祖母的命,否则……” 叶冰裳沉声说:“今夜子时,就是祖母命丧黄泉之时。这个消息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还记得陛下离宫那段时日吗,便是他去寻八皇子叛军之时。陛下瞒着你,宫人也不敢同你说。我原本也不想冒这个险,可那也是我的祖母。” “三妹妹。”叶冰裳打量着苏苏,“潜龙卫……是否真的在你手中?” 苏苏冷笑一声:“没有。” 苏苏说:“你打什么算盘我不在乎,若是让我知道,祖母出事与你有关,我就算背信弃义,也要痛苦一辈子。” 叶老夫人是来苏苏来人间唯一给她亲情的人,苏苏怎么也不希望叶老夫人出事。 八皇子给的时间是子时,苏苏要在子时找到潜龙卫,还要用潜龙卫去换人,这万万不可能。 叶冰裳垂眸,温声说:“你认为我有坏心思,或许的确有,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救回祖母。” 苏苏说:“护心鳞拿来。” “什么?”叶冰裳诧异地看着她。 苏苏说:“你既然真心希望我去救人,就把你的筹码也一并给我,我去把祖母救回来。” 叶冰裳后退了一步。 苏苏笑道:“你看,所以别再说什么你为祖母好的话了。叶冰裳,你只爱你自己。” 叶冰裳几乎下意识辩驳说:“不,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会不会救人……” 苏苏看她一眼,不再和她废话,转身离开。 苏苏承认,叶冰裳很聪明,即便这是个圈套,她依旧得去。 苏苏写了封信,告诉澹台烬自己明日之前一定会回来。 勾玉提醒她:“小主人,别放在这里,你还记得般若浮生中,冥夜和桑酒的前车之鉴吗。” 苏苏立刻想到冥夜给桑酒留下话语,结果被天欢抹去的事。 她收回信,用符纸燃了。 叶冰裳拿着银环,现身在苏苏房间。 看着空中挥散不去的水雾,依稀要凝结的水雾,她低声道:“还挺聪明。” 怀里的护心鳞散发着银色的光,她拿出来一划,水雾散去,消散无踪。 “可惜,还是护心鳞好用。对不起了,三妹妹,是你不给我留活路。” 勾玉沉声说:“会不会是叶冰裳通风报信?” 这个揣测太过恶毒,如果真是叶冰裳,那她分明就是要祖母的命。 他心脏的地方,一枚蓝色的鳞片幽幽亮起。 勾玉倒抽一口凉气:“叶冰裳把护心鳞给了他!” 午后小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昭华夫人来探望澹台烬。廿白羽像一道暗处的影子,沉默不言跟着叶冰裳。 叶冰裳说:“廿大人,妾身只是想单独和陛下说说话。” 廿白羽微微摇了摇头,目不斜视盯着地面。 叶冰裳没了办法,只好任由夜影卫们盯着,掏出帕子给澹台烬擦了擦汗水。 在他的身边,叶冰裳看见了带上裂痕的护心鳞。 她脸色一变,连忙拿了起来。 果然,原本银色的护心鳞上,密密麻麻布满金色纹路,她试着感受它,发现它毫无反应。 一瞬间叶冰裳脸色极为难看,她意识到一个不可扭转的事实,护心鳞碎了! 澹台烬身上发生了什么! 潜龙卫怎么可能真的弄碎护心鳞呢? 她脸色几变,心疼得直抽气,然而在廿白羽等人的盯视下,她只能被迫恢复冷静。木已成舟,她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办法。 护心鳞碎了,换来苏苏的威胁解除。 现在对于澹台烬来说,苏苏就是一个拿着潜龙卫的叛徒。自己一个凡人,拿着护心鳞的作用并不能发挥到极致,还会引来妖物。 如今的局面也不差。 说服了自己,叶冰裳想替澹台烬掖一掖被子,一柄剑格挡住她的手。 廿白羽说:“夫人探望过陛下就回去吧。” 叶冰裳脸上的难堪之色一晃而过,笑着点点头。 小慧喜盈盈地说:“夫人,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被陛下扔去了冷宫。我听说一到夏天啊,那地方蛇虫鼠蚁出没,饭也是馊的,这回陛下彻底厌弃了她!” 叶冰裳放下快做好的衣裳,抬起漂亮的眼眸:“慎言。” 小慧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巴:“瞧奴婢这嘴,夫人教了多少回还是学不会。夫人这次可不能念及姐妹之情同情她了!” 叶冰裳点头:“自然不会,三妹妹想伤害陛下,陛下留她一命,已算仁慈。” “奴婢还听说,那位的眼睛看不见了。” 叶冰裳动作顿了顿:“是吗。” 下午她去给澹台烬送做好的衣裳,恰好遇到太医在给澹台烬看诊。 屋子里淡雅的香气让叶冰裳一眼就看见了那株长生花。 长生花快开了,在日光下有种别样的美丽。 澹台烬随意养着,也没有服用的意思。宫里都知道陛下有这么一株花,纷纷在猜测陛下会把长生花留给谁。 叶冰裳突然想起三妹妹看不见的双眼。 如果是长生花,三妹妹的身体,一定又能好起来吧…… 澹台烬看见她,淡淡说:“过来坐。” 两人和往常一样,下了一局棋。叶冰裳不好意思地说:“再过几日就是妾的生辰,妾斗胆,可以请求陛下一件事吗?” 这还是她来周国第一次向澹台烬提出要求。 想到破碎的护心鳞,澹台烬点头:“说。” 叶冰裳说:“妾希望陛下能陪妾和母亲,一起吃顿饭。” 说完,她绞紧手帕,忐忑地看着澹台烬。 澹台烬说:“可以。” 叶冰裳微笑地说:“多谢陛下。” 后宫就叶冰裳一个有封位的女人,她的生辰,女官们自是精心筹备。 叶冰裳生日的前一天,刚好是两个月后的十五。 他们,澹台烬,叶冰裳,甚至是萧凛。 萧凛的死,导致她无法主动出手对付叶冰裳,陷入被动。到了现在,勾玉和苏苏都知道是叶冰裳的阴谋。 全天下都以为潜龙卫在苏苏手里,苏苏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苏苏一直不说话,勾玉以为她不会回答,没想到,苏苏动了动唇。 “恨的。” 勾玉听见她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