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蛇言】46 第四十六章 告别昨日
本小说为架空原创世界观，文中情节与任何现实政治无关！
第四十六章 告别昨日
“我很荣幸，尊敬的皇帝特使‘无名者’，能够屈身亲自抵达我这小小的旗舰，真的是——”
雷震迫不及待地向前踏出半步，朝着地面上的黑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陈昱等见识过阿丽亚武力的人在这里，他将会吃惊地发现无名者产生的黑暗气息，远远超出了至高执行官阿丽亚的威压。再加上雷震或是已经死去的阿米莱，也不及无名者单个个体释放的压迫感。
那是如海洋般磅礴的真实黑暗。无名者与拙劣模仿下的愤怒执行官，就像是星海与虫子的体量差距，差距到无法衡量。
“我允许你，先说话了么？”
雷震，乃至在场的所有人的眉头都因为无名者的发言而感到触电般的震颤。
这不是正常的话语，不是普通兽族或是人类交流时，通过声带震动而发出的声音。而是，大脑层次的语言交流。
无名者释放的脑电波语言，甚至能在人们的思想内，直接化为一把成型的冰冷尖刀，深深地插进人们的内心。他们的脑海无法抵抗无名者如同命令般的话语，剧烈的痛楚轻松地便击溃了他们意识世界的脆弱防线。
冰冷且无法区分个性的声音，深深地刺进雷震的脑海。
“你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入侵我的大脑！”
不知道为何，雷震却爆发出了近乎嚎叫的惨痛声音。
他的真实想法就这样从恐惧的嗓音中突然爆发了出来。
高傲的雷震从未做出过如此滑稽的动作。他双手以一个十分怪异的角度撑着自己的头颅，青筋暴起的肌肉死死地捧着脑袋，好像是它变成了同等大小却异常沉重的巨大铅球。
“我当然，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啊。”
新出现在意识里的话语，如同嘲讽般的虚拟语气更加刺痛了雷震酸痛的神经。
“怎么，高傲的帝国执行官，在皇帝的特使面前为何展露出如此丢人的形态啊？
张柳的注意力并不在地上翻滚着，像三岁小孩般撒泼打滚的雷震，而是一直将精神集中在无名者的方位。因此，注意力集中的她，是众人之中影响最小的一位，她也因此能有更多的精力能够观察无名者的表现。
她注意到，无名者在提及皇帝时，没有使用敬语“陛下”一词。这更加论证了她推测的观点，无名者和皇帝绝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一种可能在臣子看来大逆不道的地位。
无名者和皇帝，是平等的。
这不可能，但张柳也只能暂时相信自己的理论了。
“从，我的大脑里滚出去！啊——”
雷震，竟然犯天下之大不韪，将两柄黑色的短剑从手臂上弹出，对准了无名者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
“我警告你，这是叛国！”张柳忍不住地喊了出来，像是护驾一样急忙抽出了防身的手枪，“堂堂帝国执行官，竟然试图刺杀陛下的特使！”
然而，黑色的剑刃比张柳瞄准的速度更快。
正当雷震的剑刃，与无名者柔软的斗篷即将产生接触之时，他的动作却静滞在了半空。
从他手臂肌肉上的青筋可以看出，雷震依然使出了极其恐怖的力量将双短剑向下劈去。然而，刀刃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地抓住了，彻底抵消了雷震劈砍的力量。
“嗯？你当我会看不见吗？”
黑暗深渊般的红色光点在兜帽的阴影里不定地闪烁着，在场的所有人又听到了无名者的新话语。这一次的语气里，毫不掩饰的狂妄震撼着人们的内心，让凡人们体会皇帝特使的蔑视。
这才是真正的霸主之气，来自于超越者的嘲讽。
无名者无论从实力还是心理上的表现，都将雷震的弱点把握的极其妥当。
“啊——”雷震像个野兽毫无理智地大叫。手中的剑刃即使是使出浑身怪力的情况下，也完全挣脱不了无形之力的束缚。
“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最不成器的执行官啊。”
从未出现过任何破损的执行官剑刃，在极为清脆的金属碎裂声中，折断。
如果有人能注意到剑刃的末端，会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圈圈扭动的透明波纹——这是空间本身出现了扭曲。
其中，朝向无名者的断裂部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折断的黑色剑刃，就好似雷震已经被击溃的傲气一样，变成自作自受的反噬。
不仅是不知为何突然爆发的雷震，张柳的判断也失误了。皇帝陛下告诉她，她负责监督雷震日渐膨胀的野心，而无名者的到来，却完全是清理门户的表现。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甚至惊到了心机十足的老狐狸。
也许雷震的死亡是个杀鸡儆猴的例子，意味着皇帝对自己权力的警戒吧。
张柳心中一片发麻，此时的她非常感谢自己多年来官场斗争的经验，这些经验使得自己不会像雷震这样鲁莽地葬送自己的前程。权力的巅峰能持续很久，也有可能像雷震这样，巅峰之后即是陨落。
做一个混迹于帝国官场的人啊，要学会收敛自己的锐气，精确地定位自己的位置，才能满足自己的野心。
权力的交接，就在一念之间。
可怜的雷震啊。
那折断的剑刃带着无形的巨力，刺进雷震的小腹部分。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蜷缩的身子抽搐地瘫倒在满是鲜血的平台上，如同一条被主人抛起的，可怜兮兮的小狗。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雷震，我会将你软禁在超星市的帝国堡垒监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星神计划进行到底，远程协助张柳上将完成你最后的工作。”
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带着血红的恶魔之眼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无名者的那双血眼，离开了瘫倒在地上的可悲小狗，转而看向了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张柳。
“帝国不会吝啬人才。张柳上将，命令舰队向后撤退，形成新的包围圈，并且以皇帝的名义通告叛军势力，帝国接受他们的投降——不仅是为了和平取回帝国在天座岛的重要财产，特别是，皇帝特别感兴趣的那批目标。”
接受叛乱分子的投降！很多帝国军官脸上的表情，因为无名者的命令而感到非常惊讶。
无名者的赤红色双瞳闪烁着亮光。
“帝国会接受他们的投降，是因为皇帝需要的是‘那些人’，仅此而已。”
七天后的天座岛，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被钢铁洪流碾压而沦为黄沙地的天座草原，再次出现了一簇簇青绿色的，遍布整片草原的物体。那不是青草再次重生的奇迹，而是由无数伪装色的帐篷组成的，超星游击队和天海残部驻扎在天座岛的临时总部。
同时，这也是版图遍及全世界的旭日帝国，唯一没有染指的区域。在陈昱等人的指引下，义军部队击溃了残留于岛上，孤立无援的起源动力公司的私人武装部队以及和帝国勾结的正规军，接管了位于天座峰地下规模巨大的“星神”原液挖掘基地。帝国“星神”计划的真实性，在实体的证据以及极光的验证前得到了确认。
极光私下里和陈昱说明了挖掘基地的真相，所谓“星神”原液的矿脉，实际上只是先驱人类曾经的一艘运输拉米苏斯原液的货运飞艇坠毁的位置，在两千多万年的地质演化中逐渐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源源不断冒出拉米苏斯液体的源头。
通过陈昱，赵越等人的描述，以及现场残留的战斗遗迹，加上极光自身展现出来的实力，它单枪匹马地消灭一整个帝国装甲部队和部分空中力量的传奇得到证实。
刘淑芮和珀瑞，包括天海的海军元帅乔伊德·麦里查克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后面对极光出格能力表现出目瞪口呆的惊讶，都在陈昱的脑海里刻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大家都很有干劲呢，你说是吧？”
来自天海的老朋友，揭开陈昱与小蛇之间共振秘密的特别研究员恩斯特，沿着空闲出来的石块坐在了他的身旁。
这是一块陈昱请求极光特意寻找的地盘，也是临时驻扎地的核心功能区。总部的心脏建于缓和的极光峰半坡上，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头悬崖延伸出来的宽阔区域。它像是缓和有致的山坡上，突然被巨人之斧头横切出来的祭祀平台，站在这地势奇高的岩石平台上，能将整个天座岛的一切一览无余。
“当然啊，虽然我们面临着整个世界向我们施加的压力，几乎是走投无路的绝望也没能将我们打倒。”陈昱崭新的头盔从恩斯特的手掌上传递回来，狠狠地满足了恩斯特作为科研学者的好奇心。
“就算我们被打倒了，我们的理想也不会因为起义的暂时消亡而丧失，和天座岛残留的草籽一样，总有一天会再次发芽。”
自从陈昱穿上了这套赤蛇座甲，它就仿佛与自己的人生彻底的绑定了。无论是吃饭，睡觉，甚至是洗澡和上厕所，兼顾了多功能的盔甲都能将其解决。并且它还无法被陈昱自己解除，至少极光的说法是这样。
“旭日帝国一日不被打倒，这套盔甲就一日不会解开。”
两个肩扛着各种仪器设备的灰狼兽人走过他们的前方，满足感写满了整张脸的恩斯特连忙扶正了自己的眼镜，站直身子给他们指明自己所属的帐篷。
“谢谢你们帮我搬运东西，你们辛苦了。”
两个狼族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摆出了“没关系”的姿势。
“是你们的军队将我们从那地狱里解放出来的，报答恩情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传统美德。”
这些运来的仪器设备是恩斯特准备重点研究如何破解帝国“星神”这种生物武器的必备用具，在极光的支持下，自信满满的他准备于今日正式开展相关的实验。
自从超星和天海接管了天座峰地下挖掘基地后，一万多名在数年间陆续被抓入的青壮年兽族人都从长年累月的强迫劳动中取得了自由和解放。面临着如此之大的恩情和对帝国的愤恨，他们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投靠反抗帝国的阵线。
这就是为何天座草原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帐篷的原因。身体素质较好的兽人们被选拔出来，在天海的专业军事指导下接受了相关的训练，成为了预备役的合格战士。
山崖下帐篷群中空出来的空地上，正回荡着兽人士兵们操练时发出的整齐踏步声。
如何在帝国的重重封锁下养活目前扩张到两万多名士兵的大部队，现在成为了刘淑芮和乔伊德等领导者重点思考的方向。就算采用严格的粮食配给制，加上起源动力的挖掘基地内部的存储物资，也只能再支撑和一座小镇般如此庞大的开支半个月。
在处决了葛旭日以及一些驻扎在起源动力的发掘基地里的帝国军官和士兵后，即使是没有零俘虏的情况下现在的形势也极为严峻。
恩斯特实验室帐篷的后方，更大的帐篷矗立在半山腰的小山洞前，那是有众多士兵把守的核心区域，指挥官们开会研讨和起居的多用途住所。
这就是陈昱今日来到此地的目的，参加领导者们对未来的规划会议。他并不是自己有意参与的，而是在刘淑芮和珀瑞的强烈建议下以实习军官的身份半推半就地参会。
刘淑芮说，这是她对年轻一代的培养。面对前辈们如此的盛情邀请，陈昱也不好推辞，只能将这次研讨当做自己的历练。
“你来了？”
珀瑞从一旁登上山崖平台的小路向陈昱招手。这个珀瑞不是以前的珀瑞，而是展现了真身旭日大陆黑狼兽人的他。从陈昱再次见到他时，在激动中不小心说出了里兹交代陈昱的真相，那么珀瑞也不再顾忌陈昱会害怕他这副模样了。
“你还是不习惯我这个样子么？”珀瑞头上的一对狼耳在风中轻微地左右摇摆着。
“怎么可能啊。”
陈昱笑着走到珀瑞的身旁，用隔着盔甲手套的手指摸了摸他卷起的袖子露出来的狼毫。这个手套看似奇厚无比，但它还原的质感却如同裸着手掌一般自然且真实。
“其实我已经开始喜欢兽人了，毕竟这是厄……”
他说着说着，装作咽下了一口满满的口水，大声发出了被呛到的声音。原先是珀瑞向陈昱隐瞒自己身为兽人的身份，而现在是陈昱向他隐瞒兽族的真相——厄尔特匹斯之枪穷举后得出的种族最优解，他们是人工诞生的非自然种族。
“进来吧，”珀瑞拍着陈昱的后脑勺，“大家都在等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陈昱将赤红的头盔挂在腰间，他卸下自己的星蛇长剑，放置在了门口摆放武器的位置。
他站在大帐篷入口处，回头望去。
恩斯特正蹲在星蛇奥里和自己的小蛇身旁。小蛇对再次见到自己如亲戚般的成年同族而感到异常兴奋，扭动着韧性十足的红色尾巴，与善良的奥里做着像是游戏一般的星蛇舞蹈。
温馨的场景却令他感到鼻头一酸，小蛇真正的父母早已双双死在了执行官阿丽亚的手下。
他不忍继续观看大小星蛇之间的互动，扭头进入了山洞会议室前方搭建的大帐篷。
与其说是指挥官们的多用途住所，不如说是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的垃圾场。帐篷有限的空间内几乎是叠满了各种与外界通讯的设备，上到自带巨型天线的全息影像通讯机，下到几乎是从历史的坟墓里挖出的古董电报机，都毫无章法地堆叠在中心走廊的两侧，并且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调试这些设备。
在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中，甚至还夹杂着轰鸣的发电机发出的刺耳噪音。而供给这些军官们休息的地方，则是随意地找出了几块小小的空地，放上了一些折叠式的床铺。
这就是义军军官休息的地方，如此恶劣且简陋的环境。陈昱对他们鞠躬尽瘁的努力表达了敬意。
穿过前置于山洞前的绿色大帐篷，陈昱和珀瑞来到了真正的会议室，在狭窄的山体溶洞里的一片较为空旷的区域。
温暖的光线从头上亮起，这是从外面拉进来的电线点亮的灯泡发出的光芒。这个山洞的前身是进入天座岛挖掘基地的另一个入口，但因为挖掘活动的破坏而导致了山洞的垮塌，仅剩下洞口的残留部分。
来自与天座草原的芦苇被切断，铺满了山洞潮湿的地面。
放置在芦苇地板上的木质简陋圆桌，就是他们今天会议的位置。在不算昏暗的电灯照耀下，参会的各位都能互相看清对方的模样。
陈昱和珀瑞在入口的芦苇席上坐下，他们的左手边则坐着睡眼惺忪，用手臂强撑着自己以至于不睡着的刘淑芮。她多日没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飘散在后背，惨白的脸色令珀瑞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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