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的舞台“事故”（一）

忘词、笑场、高腔嘎调上不去、掭头、武打兵器失手等是戏曲演员常见的舞台失误，后来也叫舞台事故或舞台上“出车祸”。过去，遇到这类情况，演员往往被观众叫倒好，有的还要挨茶壶盖儿。那时，观众眼光很刁，你玩意好他们真捧你，你玩意出了漏子，他们真不惯着。虽然有时候观众这种反应让演员下不来台，但反过来想，正是观众对演员要求严苛，才会促使演员全力以赴，不敢懈怠，否则“衣食父母”真恼了，就没人赏饭吃了。 过去很多名演员，无论名气多大，水平多高，都会有失误的时候，有的舞台经验丰富的，可以设法弥补或敷衍过去，有的则露怯，被观众起哄。比如程砚秋先生早年的专用老生郭仲衡先生，舞台上偶尔就忘词，但他有经验，且有急智，词想不起来了他就干嘎巴嘴唇像是在唱或者用他自己都未必听得懂的“爪哇国语”跟着胡琴哼唱，并趁机想词，想起了就立马能拐到原词上，观众很难发现，他这一手别人还真比不了。 那么，程先生有过舞台车祸吗？当然有过的。王老师对我讲过程先生的一些舞台车祸——这次讲讲演【儿女英雄传】时情绪失控笑场的事情。 那是在民国二十四年春三四月间，当时程先生的鸣和社里的花旦（二旦)芙蓉草去上海了，班社里缺少一名花旦，于是中和戏院老板梁华亭就介绍了富连成新出科的花旦刘胜莲临时加入。刘胜莲曾拜过小翠花为师，有一定水平，内外行对他寄予厚望，但是刘胜莲身体较弱，常生病。 刘胜莲加入鸣和社的第一出戏，是和程继先合演的【得意缘】。大概是这年的清明前后某天是刘胜莲和程先生、俞振飞等人合演【儿女英雄传】。剧中有一情节是“拉手抹字”，可是刘胜莲现场的表演是另一路数比较火炽，他双手拍膝像农妇轰鸡，还抓哏用了一句莲花落里的词。旁边的程先生一见，登时就忍不住了，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程先生小时候登台爱笑场，没少挨打，后来下决心克服了），这下子台下的老戏迷老观众不干了，纷纷叫倒好，还有往台上扔茶壶盖的。 演完回到后台，程先生非常生气，责怪刘胜莲不该不依照剧情演出，弄得他也笑场遭倒好，为此还找引荐刘胜莲加入鸣和社的梁华亭吐槽。等到五月份鸣和社与中和戏院演出和同到期，也就没再启用刘胜莲了。 而且经此事后，程先生与鸣和社里负责抱本子拍戏的高登甲约定，鸣和社的配演在舞台上要事先通气并按熟悉的路子走，而且不准用“馊梗”以免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