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向/破魂兽影 WI 9-5
药剂上面的针孔细长而尖锐,光是看着,他就能感觉到一股疼痛感正蔓延在静脉里。他紧握着那杆药,凝视着沃利尔比天空还要平静的目光。
“动手。”那头白熊已经开始了催促。
他犹豫地抬手,对准手臂上一处明显的血管。但他并没有立即刺入,而不知为何把时间换作一次抬头,并最后一次望向沃利尔。那头白熊威武地站在原地,像一座高塔。至少在以前,那还使他眷恋,现在他却只感到恐惧。
不知为何,他忽然向前冲去,将针眼对准了白熊身上任何一处裸露的位置,祈祷他的运气能够好一些。
不过,灰狼还没有刺入沃利尔的身体前,他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疼痛和湿润感在脖颈处蔓延。
他顺势倒下,无奈地望着沃利尔的眼睛。那双眼睛仍然那么平静,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变故,这世上的一切纷乱也与他无关一般。
梦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耳边,吹了一声婉转的口哨后,又像被催赶的牛群一样奔向远方。除了存在于脸颊旁的温柔的抚摸和隐约闻见的花香,没有别的感受能够让他意识到自己曾陷入梦河。他仿佛听见了自己轻声的催促声,这种声音总会让他想起自己送出的那具镣铐。
莫名的不适感促使他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无论是和他关系密切的,还是关系甚微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能够躺在这片无垠的黑色草地上,自己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他试图睁开疲惫的眼皮,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睁开的能力。除了积蓄在眼眶里的流体和疼痛,他感觉不到任何本应有的感觉。他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也分不清自己是在一条断流的河道边还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洞穴里。
“我睡了多久了?我在哪?去他的……”在他还未恢复其他感官之前,他的头已经开始用剧痛来刺激他的身体了。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做他一贯擅长的那些事。不过,他并不会像一个哲人那样深思自己的起源与未来,他只是在拼命回想起他晕倒前发生的一切。
“安静些。”他隐约能听见身旁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先前梦中的一样,机械,空洞,但却和自己的格外相似。
“这是在哪里?”威尔德尽可能小声地说,不过,等到他把话说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是有多么无力。直到这一刻,他才大致回想起了前因后果,大致想起了那个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
“嘘!”即使是机械,那个熟悉的声音也能显出他的特质来。威尔德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来,他紧接着,以更小的声音问道:
“我……拉尔夫,是你吗?”
“安静些,他把我们关在了车上,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又要做什么打算。”拉尔夫同样轻声回答道。
威尔德不再说话了,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现在身旁的威胁小了一些。现在,他要面临的问题是头部的刺痛和浑身的麻木。
他只能向后倒去,恰好被一块冰冷的板材撑住,并留在那里无奈地休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金属,只知道它的冰凉能够让自己清醒不少。他当然也做着移动手脚的准备,但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成功的尝试。有什么东西束住了他的手脚,阻止了他的行动。
在他不断做着无谓尝试的途中,流逝的不仅有他的精力,还有时间,宝贵的时间。当然,时间对于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含义。他习惯了腹中空空如也的感受,饥饿也不能拿他怎样。
真正能让他泛起那种莫名的不安的,还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自然也尝试过操纵那些他一贯擅长的电,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感知到。“沃利尔……嘁,他准是把银子玩透了。”他想。
不久后,在他身处的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若箱箧被打开时发出的响动让他本能地后退,但他的身后是冰冷的金属,而不是一条安全通道。
“干活吧。”他听见了从前方传来的交谈声。
“我带走左边这个,右边的你来管。”比起前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听上去更为年轻。
“是个明眼人都会选左边这个,一根棍子能对人有什么威胁?你小子,还真是会挑。”
“嘿,右边的那个才是好东西嘞!他可是被老大玩过的好货。就算是二手的,老大也喜欢他,才要把他一同带上。给你拿到了,也不是一桩坏差事吧?”
“还叫‘老大’嘞,你小子,真不怕被训。不过也好,玩过那些城市的阔佬了,玩点这种天生放荡的洋货也不是不行……嘁,搞快吧,没时间了。再晚些,司令是真的会发怒的。”
话音刚落,威尔德就感受到了来自胸口的压力。他像一只死老鼠般,被扔到了捕鼠笼里,然后像被示众的凡人一样拖行。他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说话的意愿,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一路上,那两个刽子手还在有说有笑地交谈。不过,威尔德无心去听这些无趣的闲聊,那些话不是关于他们成功的革命的,就是前任领导者悲惨的死状。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前景,还有那孩子的。他连自己的毛发被栏杆怎样的摩擦,自己的头被颤动和颠簸影响到了什么程度都不在意。
“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司令要让我们干这事?”那个年轻些的声音说,与此同时,威尔德感觉囚笼的移动终止了。
“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的来,还要把他们往地下送?”
“所以……”
“所以是避人耳目。当然,这不是罪,司令说过:这不是罪。看上去他违背了教规,但这也是司令说过的,救赎那些人一种方式……管他的,像我们这种人不该管这些事。正好,我们到了,把他们拖进去就够了。”
话音刚落,久违的拖拽感再度泛起,只是这一次更为猛烈。很快,在一声报告声后,他再次停止了移动。
“干的不错,你们可以走了,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这个声音的来源威尔德再熟悉不过。声音的来源是沃利尔,那头北极熊,当然也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