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铁幕（226） 一如往日（15）
刀锋凭空而来，消隐于夜，仿佛游走于虚空——执刀的人亦是如此。列夫正大光明地行走在子弹难以触及的空挡，就像微光投向大地的阴影。尤里与维克多试着紧盯他的武器，一柄格斗匕首与手臂长度的白色直刃长刀，它们正伺机发出直至要害的冷厉一击。
列夫轻蔑地微笑，他窥见那些黑漆漆的圆形洞口，瞥见枪口喷发的焰火与灰白的烟雾，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他满不在乎，这并不是掠食者之间的对垒，而是纯粹的猎杀。猎人并不急于出手，他们总会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此刻。
地平线骤然闪亮，来自极远处的爆炸升上天空，就如同朝阳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方向。它点亮大地，点亮列夫隐藏进黑暗的面庞，点亮刀刃与剑锋的寒光。刀尖在尤里咽喉挑起一缕红芒，飞起的冷却液被拉伸成极细的薄膜，透过远方泛起辉光，如同宴席上暖光灯下的美酒——那些穿着华服的人总是将血与酒一同饮下。
尤里退了一步，他只来得及将自己的身体向后挪了一寸。搏动模块泵起的液体冲出伤口，他还没意识到。维克多开枪逼退列夫，枪口另一侧的人从容地偏偏头，振腕甩去刀上的血迹。
“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啊，列夫。”尤里笑了笑，他面前的这个老朋友早已不会顾及，洞穿别人咽喉之时，自己身上留下的弹孔，这种偏差对于列夫来说，只是送肩更进一步的问题。
“我毕竟犯不上为了协议里未协定的内容冒险。”列夫说道，“和你们不同，我修复素体可是要自费的。”
“看吧，维克，这家伙才不是来找我们的。”尤里哈哈一笑，后跳拉开距离，冷却液浸湿衣物，微冷。“你傍上一个穷极无聊改造ELID来作战的大款，真的会缺少维修素体的钱吗？这可是工伤。”
“我签的合同没有安全承包公司那样的员工福利制度。”列夫挥刀逼退维克多，顺手横斩切开一枚子弹，“而且，他这种花钱的法子，这次之后我很怀疑他还有没有多余的经费给每个ELID都装上力场发生器。”
“给人忙前忙后当黑手套，你到底混出什么名堂了？还没有BENNY那小混蛋活得滋润。”尤里预判出列夫匕首刺来的方向，转头便迎上了他长刀一记上撩。自己的某几个字眼无疑刺激到了对方，尤里发觉那一刀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他翻身反弓腰，在列夫的刀锋边缘‘滚’了过去。
“至少不会被坍塌辐射草草干掉。”列夫不悦地说道，他对于BENNY怀着一种独特的自信：BENNY不会死在军方手里。持着匕首的手腕稍上提几分，这让维克多的子弹落点自他的手腕改换成匕首的刀刃根部。前刺的力道一松，他便格不住弹头的冲击，铛地一声脆响，匕首弹出列夫掌控。列夫不理会维克多，似乎他眼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形，他继续对尤里说道，“黑手套？呵，你，我，BENNY，这组合是否似曾相识？当初夜魔之中最先诞生，也最先向自己人下手的就是你，而你现在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任BENNY去死，对吗？”
“站在这里的只有我吗？”尤里冷笑。
“我会赐他干脆的死亡，很早之前就应该如此，那对他是更好的选择。”列夫快攻几步，轻而易举地突破尤里与维克多联手编织的火力网，他有意自尤里正面逼近，刀锋削下几片护木，“尤里，你很碍事。”
“不客气。既然…你不准备今天干掉我，那你做好被我长久碍事下去的心理建设吧。”尤里横起步枪架住列夫的刀刃末端，右手的残影在腰间枪套一抹，手枪便开了火。他看也不看自己那支M14一眼，连着护木与机匣被列夫劈开一半，这枪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当烧火棍抡人——如果一路上有任何一种敌人能这样制服。
列夫斜向撤步，同时规避开尤里与维克多的弹道，丝毫不令人吃惊。夜魔人形的设计细节除了一些背着保密协议的安全局人员就只有尤里知晓，最初的实验品列夫已经十分擅于用刀，而这种特性在人形身上保留下来，如果夜魔的十二人完全被义脑数据支配的人形替代，列夫也绝对是其中近身搏杀能力最强的一个。尤里根本不报掏出副武器的一系列明显动作能瞒过列夫眼睛的希望。
“你的心智备份还好好地存在安全局的数据库中，杀了你也没意义。”列夫说道，“不过暂时不会对我倾泻子弹的妖魔鬼怪里，没人能意识到这些。”
子弹与刀刃交击，旋转的铜块被它们自己击碎，继而被旋转带来的巨大力道向两侧甩飞。花火一瞬，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声，一连串密集的响动，火光点亮两股力量的交界，在列夫周身形成圆转的环弧。列夫闻听跳弹撕碎耳侧平稳的气流，这攻击几乎完全来自维克多。他与尤里一样了解自己人，至少是曾经作为‘人类’的自己人，他记得夜魔的第一突击手维克多具备一种可以加速思维运转来主观放慢时间的能力——突击者视觉。当他留意到这个沉默的人形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之时便将注意力自尤里身上转向这个‘赝品’。
维克多学着曾经与AK15交手的经验，将步枪的快慢机转向全自动，以自己能达到的最高速度移动。他的扫射并不只集中于跟随在他眼中近乎静止的目标，他还要封锁列夫的退路，预判对方可能的下一步行动，用子弹形成一张限制尤里移动的围网。他完全有余力对列夫的每一个动作做出反应并加以限制，但只是这样依然不足以击溃这条蛇。
列夫直观地体会着维克多暴风骤雨般攻击的重压，凭借维克多的弹道去觉察他的意图。列夫缺乏躲闪的空间，只能挥动手中的长刀硬抗，他的手臂与刀刃仿佛突然在这具素体上消失，唯有火花短暂照亮刀身的一瞬是它们存在的证明。他愈发感谢自己的武器，来自他的雇主。假使换一柄安全局能提供给他的兵器，必然无法扛过如此密集的冲击。
29，30.
撞针引燃底火，但不会有下一发被弹簧推进枪膛的子弹。维克多搭在板机上的食指压住弹匣解脱钮，向侧面一甩，打空的弹匣飞出弹匣井，维克多已将下一个弹匣置于合适的角度。他的动作已经很快，可依然是一个无法跳过的空挡。
时机！
三个交战的夜魔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维克多捕捉到列夫前踏的动作预兆，这符合他们的判断。经过刚刚的一轮压制，维克多成功将自己的威胁程度提升到无法忽视的地步。列夫会趁这个时刻干掉自己，而且他做得到。维克多的表情并未因此而变化，当然如此。他见到尤里站在自己对面，三人处于同一条直线。
尤里举枪射击，当维克多将陷阱的一切要素备齐，他被放在用‘长矛’终结猎物的猎人的位置。为求稳妥，尤里放弃瞄准列夫的头部，子弹飞向列夫的脊背，只要对方在狙杀维克多的时机之间怀有一丝松懈，他就躲不开这一枪。
列夫转身，挥刀，空出的左手勾向腰间。长刀劈开钢芯穿甲弹的弹头，同时一支飞刀直挺挺飞向维克多。刀刃与空气的摩擦掀起音爆，宛如雷鸣。维克多矮身闪避，刀刃划过肩头，气流的波动让他产生一种正在躲避子弹的错觉。随即一种困惑涌进维克多心头：列夫要怎样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拦截尤里的攻击？
“反过来，你对我的杀心倒是很重啊，尤里。”列夫耸耸肩，加大了音量，生怕维克多听不清似的，“BENNY死于急性辐射，然后杀了我，只剩你一个的时候，你计划怎样面对这个世界呢？我知道你很喜欢计划。”列夫在对待夜魔成员之时的态度始终如一，他也从未将维克多看作是夜魔的一员。
尤里瞥向维克多，在这个人形的脸上永远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他的动作减慢下来，食指在扳机上紧压，但并未开枪。
“但是，这是你的计划，还是泽林斯基和卡什马尔的计划？”列夫阴森地笑起来，“你的又一袋银币中还是只有三十枚吗？”
“你的袋子里也没多出一枚，列夫。”尤里心里窜出几分火气，“企图将化学武器丢到平民头上，帮助KCCO污蔑格里芬。你所做的事，效忠的人就能让你完成自己的复仇吗？”
“据我所知，如果安全局不会将媒体的关注看得比人命重要，不将颜面看得比公正重要，你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更不需要让一个二级特工以自己的全部做赌注来阻挡一支不该兴起的叛军。”列夫讥讽道，“你们是什么呢？泽林斯基仅存的良心还是拂去尘埃的手套？”
“谁知道呢？列夫，你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了吗？”
“尤里，站在不同的角度，掌握着不同的信息会影响我们的选择。安洁莉娅还没看清楚泽林斯基会对她做什么，可我们都清楚。同样是被牺牲的棋子，我同情她，而且我希望她扛过去。当然我的雇主之中有些人不希望她活着，我应该怎么办呢？”列夫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指着雷达站说道，“也许我该把我身后那东西炸掉，很无趣，对吗？我想要将选择留给你们，试着搜索她的位置……如果你们能活下来。”列夫前冲，挥刀，直指尤里。
“闪开！”维克多叫道，他的子弹还是慢了一步。
血光浸红刀刃的淡芒，手臂飞上半空。列夫侧过身，让那颗子弹没入尤里的胸膛，冷却液喷溅上列夫的半边面庞，他淡漠地注视着尤里，“再见，我的兄弟，你的确毫无进步。我不会杀你，但这里不仅仅是我。”列夫将尤里丢开，转过身直视维克多，颇有些失望意味的摇头，“我猜你已经有所察觉，正因如此你才不应当开枪。向我证明你配得上你所顶着的面孔。”
列夫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成群的射击士。
“这混蛋……”尤里苦笑，“现在有点麻烦啊，维克。”
“你还能站起来吗？如果可以，现在就进入雷达站，我在这里争取时间…算了。”维克多向前方投出一枚烟雾弹，将尤里扛起来，单手持步枪压制敌群，以求激活敌人的力场发生器。这工作不需要什么准确率，如果尤里和山猫的结论没有错误，这些敌人成建制激活力场盾的特性会消耗所有人的发生器电量。
“指挥官！”少女的声音引来两个人的视线，他们看到一个扛着机枪的人形，白色的长发上沾满泥土，因失去束缚披散开来，她用一条破布草草扎起。冷却液将人形的作战服染成红褐色，隐隐证明了她一路以来的遭遇。LWMMG顾不得多想，对着尚未被烟雾完全遮蔽的敌人开火，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子弹似乎失去了杀伤力。
“好久不见，拉姆。”尤里呲牙咧嘴地打着招呼。
“请问我们见过吗？”LWMMG触电似地转过头，最初这样称呼她的人形已经永远倒在S10区的冰雪之中，尽管她深知不是感伤的时候却也免不得内心酸楚，“指挥官……您的手臂。”
“我不是你的指挥官。”维克多冷淡地说道，“帮我个忙，压制住这些敌人，它们都装备了力场发生器，六秒钟之内无法有效杀伤敌人。”
“这究竟...”庞大的信息量让LWMMG难以理解，她只好先根据这个与自己指挥官相貌一般无二的男人的指令行动。
“嘿，BENNY。你家的小朋友现在在我这边，快点滚过来帮忙，老子快被列夫弄死了。”尤里打开通讯模块说道。
“收到，我们就在这批敌人后方。”BENNY靠在墙后，来自LWMMG的机枪弹链锯似的在头顶横扫，这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LWMMG，这里是VECTOR，麻烦给我们腾个地方，谢谢。”VECTOR对BENNY翻了个白眼，说道。
“哦对了，拉姆，看到那个伤员没有，直接给他一枪算了。”BENNY笑道。
“喂喂喂，他是开玩笑的，别来真的！”尤里大叫起来。
列夫穿过一片瘫痪的军方装甲集群，他打开通讯模块，通讯另一端浮现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手持一柄镰刀：“你们要找的人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他发出指挥命令的通讯从未中断，让他在雷达上就像风暴中的灯塔一样显眼。”
“停止你的废话，把坐标给我。”白发少女说道。
“已经发给你了。你们要这名指挥官做什么？从格里芬手里敲诈赎金吗？”
“你只要知道，这是父亲大人的旨意。”白发少女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