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醉月01闲话
刚至辰时，园内池馆水廊清幽，葱茏草木上露珠浅淡的痕迹还未消退，屋舍内已经有人早早起了身在忙碌。
清晨的阳光色泽浅淡微红，哪怕采光再好，顺着屋舍照进来也含着微凉气息，魏无羡才展开一份文书，抬头就瞥见阳光打在装饰的琉璃珠上，将浅金染作了深琥珀色，灵光内蕴。
“虽然也是珍品，但显然差阿湛那双眸子远矣……”他下意识地想，旋即又笑自己发痴：“我在想什么，这等死物再是灵气充足，也比不得阿湛的生动灵巧，那才是一等一的钟灵毓秀，我这么比反倒看低他了。”
说罢他摇摇头，正要专心做事，却见屋外孟瑶扣了扣门：“家主，老夫人唤您。”
魏无羡看了看时辰，眉头微动：“母亲今日醒得这么早？”
孟瑶眸中微微含笑，还隐约有些同情：“老夫人不是醒得早，而是根本没睡，据说生了一夜闷气。”
“？！”魏无羡纳罕看他：“谁能把我母亲气成这样？”
“您很快就知道了。”
正屋。
藏色眼下带着些许乌青，难得的神情冷淡，见魏无羡进来脸色才好些：“阿羡，来坐。”
“我听孟瑶说您一夜未睡？”魏无羡打量了下藏色的神态，坦然坐下：“您不是才和父亲夜猎回来？怎么忽然生气了？”
说起来，他家父母哪次出门夜猎不走个一年半载的，这次好像才两个月，是有些奇怪……
魏无羡抿了口茶，目光一亮：这茶不错，等下问问母亲，过几日去云深给小阿湛带一些去。
藏色冷淡道：“我出门听到了些风声，觉得不妥，所以和你父亲匆匆赶回想着提醒你一句，但回来也是深夜，便没有立时打扰你。”
和我有关？魏无羡眨了眨眼，气定神闲：“母亲请讲。”
藏色烦闷地瞥了一眼魏无羡老神在在不动如山的样子，带着些看热闹的心情开口：“这事说来和忘机有些关系。”
“哧——”
茶杯盖子重重擦过杯身，魏无羡顾不得手上失态，神情迅速凝重：“阿湛怎么了？按理云深近日没有什么异常，是我手下疏忽了？”
“蓝氏和咱们家再是亲密，有些话也是不好讲的。”看魏无羡焦躁地几乎坐不住的样子，藏色反倒安然地倒了杯茶，母子俩顷刻间心境对换：“阿羡，你可知忘机如今多大了？”
魏无羡不假思索：“二十又三，距下次生辰还有七月十三日。”
“……”
藏色眯了眯眼：下次她要问问长泽那呆子自己生辰是何时，要是回答的没自家儿子这么顺溜，哼哼！
“阿嚏！”正在外面给藏色买零嘴的魏长泽忽然后背一凉，莫名警惕。
“你既然知道忘机年纪，便也该清楚，他早到了议亲的年纪。”
魏无羡动作一滞，拧眉：“修仙之人并不急于成家，阿湛还早。”
“你觉得早，旁人可不如此认为。”
“老古板他们要逼婚了？”魏无羡神情难看：“我就说蓝家规矩太多，阿湛回去肯定要有委屈受，您还非让我把人送回去，魏家又不是养不起阿湛。我现在去找他们谈。”
藏色翻了个白眼：忘机都回去住了五年了，自家儿子这话就没消停过，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去“谈一谈”，也亏蓝家规矩多脾气好，要是换成别家早大打出手了。
“你先等等，听我说完。”眼看人就要奔出门去，藏色好笑道：“这么大了，还是一碰到阿湛的事就这般沉不住气。”
魏无羡勉强坐下，紧紧盯着藏色，也显出了强大的压迫力。
这气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藏色暗暗点头，也不再卖关子，放下茶杯道：“我日前与你父亲出去，听说金氏有意与蓝氏联姻，被拒了。”
魏无羡猛然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却仍有些不快：“金家那群开屏孔雀，也不看看和蓝氏的风格差了多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金子勋道，忘机一个许过人家又被抛弃的，莫说正儿八经的正君，哪怕是入门做个侍君都算抬举了。”
魏无羡面色陡然阴沉。
如今修仙之途以世家为尊，几无门派，多多少少都有些家族陋习。譬如门派轻子嗣，重传承，世家则重血脉，轻师承。也因此，不少世家并不遵循道侣之制，而是如凡人一般娶妻纳妾，讲求开枝散叶。虽也有男子相守之事，却到底是少数。
绵延至今的各大世家里，魏氏、蓝氏说是世家，实则行事更似门派，聂氏、江氏两制各有所取，而金氏、温氏则是最为传统的那一类世家。
金氏如何他没那个闲心关注，可是竟然敢拿侍君来折辱阿湛……魏无羡动了动眉，抬眼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我听到这句便忍不得了，如何还能再任由他说下去，索性封了他的口舌赶出去，也不知当初在蓝氏对着忘机又是怎样一副嘴脸了。如果也说是纳他去做小，忘机那样敏感的人……”
魏无羡心一揪，仅仅是想象，他便恨不得立时当着蓝忘机的面扒了金子勋的皮！
藏色水润杏眼自魏无羡面上轻快溜达而过：“只是说起来，阿羡，这事终究与你我脱不开关系。当年为了保下阿湛，你当着众人面认下与他的道契。可如今忘机年岁见长，旁人却始终不见咱们上门，以后这样的流言蜚语只会越来越多。”
“我急匆匆赶回，就是要与你商议此事。”藏色眼眸一弯：“蓝氏重恩重诺，无论如何，咱们总该给个准话才好。否则这样拖着，耽误的只会是忘机。”
魏无羡拧眉：“当年两家商议时便说过，我与阿湛的道契不过权宜之计，有何可顾虑？”
“顾虑得可就多了。”藏色语调微微沉重：“魏氏始终不曾正式发话，启仁兄若想给忘机议亲，知道内情的说蓝氏忘恩负义，不知道的又言忘机被你抛弃，朝三暮四，实在难做得很。”
她越说魏无羡面色越糟糕：“是儿子疏忽了，我会尽快商议个章程出来。”
“那便好。”
藏色了了一桩心事，索性与魏无羡话起家常，慢悠悠道：“说起来，启仁兄那眼光也实在令人堪忧。上次他才夸赞了赵家小子，转头就闹出退宗叛族一事。清谈会他刚表示对金家小子的欣赏，我就听到了金氏这些混账话，唉。”
“……”
“下次见面，我必要好好嘲笑他一番。对了，听曦臣说，启仁兄好像有意想让忘机与江家小子相处，也不知这人如何。”
如何？不如何！差劲至极！小一辈相熟些的谁不知道江晚吟的择偶标准：温柔贤淑，奉他为神，天天洗手作羹汤……
想象了一下蓝忘机低眉顺目伺候江晚吟的样子，魏无羡几欲吐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人，在魏氏都不舍得阿湛多费一丁点儿力气，蓝启仁怎么能将阿湛许给这人受罪！什么破眼光！还是得把人叼回来放窝里才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