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furry向小说】喧嚣 第二十二章

2021-05-06 04:39 作者:dr-bak  | 我要投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应该分崩离析了。请顺着这本日记找到答案吧,你想知道的,你不知道的,它都会告诉你。”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日记和匿名信,我立即给铭江打了电话,可是无人接听。扫了眼他空荡的座位,顾飞也没来上课,我隐隐有些担忧。

    明明说过不管他了,偏偏忍不住去想。头又有些发痛,我使劲摇了摇脑袋,也许真像凝霜说的,我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一直以来情绪堆积在一起,迟早要爆发。

    既然现在联系不到他,就先按他说的,从日记里找线索好了。

    我翻开日记。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不出所料,我和顾飞分到一个班里。

    对提前了解了学校的我来说,和这里的人打好关系轻而易举。而顾飞不一样,遭受过家庭暴力的他连普通社交都做不到。

    这一切得从初中讲起了。

    初中时,我和顾飞在一个宿舍,某次回来,他被锁在门外面,浑身都是水站在走廊上发抖,后来我和其他人了解情况才知道是他哥哥来学校看他。说是看他,就是用些无聊的恶作剧把他捉弄一番,堂而皇之地走掉了。

    自那之后,他就很少说话。每天来学校都能看到他身上多点伤痕,如果不是无聊的同情心占据顶峰,我不会和这种懦弱的家伙扯上关系。

   “给。”我把口袋里的创可贴扔给他。至于我为什么随身带创可贴,初中那会和几个痞子混在一起,经常去惹事,所以烙下不少伤痕。他看我一眼,接着创可贴快速离开我的视线。

    再后来,他好像黏上我了,每次打架的时候,都能看到他躲在远处围观。

    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只是他偷看的次数多了,和我混在一起的痞子看出异样,就把我叫到旁边教训一顿。

   “你妈的,还收起小弟来了,操!”我抱紧身体,等他们拳打脚踢尽兴了悻悻离开,才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掸了掸身上的灰。

   “没事吧。”他对我伸出手。

   “滚开。”我推了他一把,像个懦夫一样跑走了。

    浑身的伤口都发疼,但也没什么大碍。到了明天,我依旧会和那群痞子混到一起,像无事发生一样。

    因为我喜欢。喜欢他们在胜利后咆哮,撕开衣服露出野性的一面。

    就在那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变态。无药可救的变态。

  


    有时,人为了维持现状,会不停的伪装自己。

    我也一样。

    学校就像一个小型社会,投影着各种人勾心斗角的模样。

    所以我更喜欢和那群痞子呆在一起,不需要思考也不管输赢,只要有人动手了就一股脑冲上去。我甚至觉得,这些痞子在利益面前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

    坐在教室里打发无聊时光,我看顾飞朝我走过来,把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

   “谢谢。”

    上面这样写。我觉得有些可笑,当着他的面把纸条撕碎,狠狠踩了几脚。

   “不需要。”

    听了我的回答,他耸耸肩走回去。有人好奇刚才的情况过来问我几句,我随便敷衍一下,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好不容易磨到下课,我来到痞子们聚集的地点,一个光膀子的猎豹在街头处着,看到我挥了挥手。他在这群痞子里算个头头,也是当初他同意,我才能跟这群痞子一块瞎混。我微微弯腰以示尊敬,跟着他走进荒废的厂房里。

    像这种大场面的混战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时就为了屁大点的事,两边都能拿刀砍个来回,我看着两边几十个人蓄势待发的样子,不禁摸了一把冷汗。

   “别这样,唔,哥——”

    我正准备钻进人堆大干一场,好像顾飞的呼救声传进我耳里。

    顾飞?他怎么会在这里?

    带着疑问,我趁混战悄悄溜出去。大约走了半路,我看到一只比我年纪稍大的鬣狗拽着顾飞的头往路边的痰盂里按,无论顾飞怎么求饶都没松手。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他哥哥了。

   “喔。一个娘生的都残暴成这样。”我看鬣狗耻笑他的摸样有些犯恶,就从地上拾了块板砖绕道他身后。

    砰。用力砸下去,板砖摔个稀碎,鬣狗一时还没反应,等到血流出来,他才抱着头破口大骂。

   “呦,看来我下手还是太轻了。”我又捡一块砖头,还没起身就看他语无伦次地逃走了。顾飞怯生生地看着我,支吾不清地说些什么。

   “又要道谢?”我掏掏耳朵。

   “你这样不累吗?”他说。

    我愣住了。也许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有点震惊,也许是因为他问的问题让我难以开口。累吗?怎么可能不累啊。但比起学校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常,这里好太多了。

    半晌,我头也不回地甩他一句:“关你屁事。”



    之后,鬃狗依旧找过顾飞麻烦,不过因为他和我形影不离的关系,每次都没能成功,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对顾飞报复的想法。

    但这也给顾飞带来其他麻烦。

    因为我社交广泛的优点,很多人都想和我搞好关系,而突然出现的顾飞就像一根刺,谁见了都想把他从我身边剔除。

    果不其然,找茬的人越来越多,顾飞本就沉闷的性格进一步加剧了矛盾,有些甚至敢在我眼前做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板凳上突然出现的图钉,课桌上的涂鸦,威胁信,各种手段都用了一遍,又有谁能想到,做出这些事的只是一群初中快毕业的学生。

    某次我路过厕所时,看见一堆人把顾飞围在中间,我没立刻阻止,还想着观察观察顾飞的反应,没想到前面站的人一拳就掏中他的脸,而他连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白痴?我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是冲进去把那堆人教训一顿,抱着他赶到医务室。

   “你能不能别当怂蛋。”我坐在他旁边很不情愿地削了个苹果,然后放进自己嘴里,“是想一辈子活在你哥的阴影里吗?”

   “也许吧。”他回答,然后掀开被子从医务室走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恨不得那拳是自己打上去的。

    俗话说的好,天道好轮回。上午是顾飞被打,下午就轮到了我。看那群痞子一个二个鼻青脸肿堵在校门口,我就知道自己是没戏了。

    被他们拖拽着来到熟悉的巷口,我被压着跪倒在地上,只能用余光瞥见猎豹愤怒的表情,看样子,估计昨天一点甜头没捞到还挨了一顿痛打,索性就拿我当借口泄愤了。

   “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他把脚踩在我膝盖上威胁道。

   “做了什么?哦,想说我逃跑啊。”我笑了笑,两只腿都跪的发麻,“打赢了就吹自己牛逼,打输了就把锅甩给别人,真有你的。”

    话刚说完,一拳头就砸到我鼻子上。发酸,发痛?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感受,大脑嗡嗡乱响,视线看不清前面,然后一股热流顺着脸淌到地面,红色的,应该是血了。

   “你他妈嘴硬啊,怎么不说话了?”猎豹掐着我的脖子我把提起来,劲大的我都能感觉到他爪子陷进皮里。呼吸不过来,就跟要断气似的,也发不出声音。虽然我想过很多种死法,但这么死在这应该挺狼狈的。

    都要死了,还想这么多干嘛。止不准第二天,就能在这发现一具意外死亡的尸体呢。

    再见啦,糟糕的生活。

   “喂,看这边!”

    有谁喊了一声,再次睁开眼,顾飞出现在猎豹身后,很果断一脚踹到他裆上。我看猎豹猛地把我松开,一脸痛苦地捂着裆跳来跳去。不得不说,那一脚下去看得自己裆都有点发痛。

   “愣什么,走啊!”他拉着我的手冲出去。多亏他反应及时,我们才能趁空隙跑出去。躲在巷子里,听那些痞子的声音渐渐消散在耳边,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滑下来,我松了口气,甩开顾飞的手。

   “你不怕死?”

   “不是你说别当怂蛋嘛。”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瘫在路面,满是劫后余生的舒爽感。不得不说,我有点喜欢他了。

   “顾飞。”我扭头看着他。

   “嗯?”

   “挺像样的啊。”



    后来一段时间,我再没见到过那群痞子。听一些人说,他们又去惹事,可惜踢到了钢板,被隔壁学校戴眼镜的狼人揍了一顿。

   “铭江。”顾飞坐在我旁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怎么?”我看着他。自那件事之后,我们的关系好了一点。至少他能正常和我说话,不像原来躲在八丈远的地方悄悄看我。

   “你脖子上的伤,还没好?”他指着我脖子说。我摸了一下,猎豹留下的那道伤口渗进肉里,看着就触目惊心,为了避免麻烦,我还得穿高领遮住伤口。

   “短时间想愈合也是件难事,估计之后还会留疤。”我回答。

   “把头伸过来。”他勾勾手,我半信半疑地把头伸过去,看他把手里的黑色颈圈系上来。

   “这什么玩意···你审美有毛病吧?”我吐槽道。

   “总比你大热天穿毛衣强。”

   “穿毛衣也比戴你的东西好,谁知道会不会招邪。”旁边坐着的青蟒插嘴说。我盯了他一会,确认他是有求于我的一批人后笑了笑:

   “你事儿管的挺多哈。”

   “只是觉得铭江你应该和更好的人交流才对。”他有些慌张的避开我的视线。

   “那我告诉你,这是我兄弟,你管不着。”

    听了我的话,青蟒乖乖闭上嘴,我回头,顾飞做在原来的位置,用书遮住自己的脸。

    他笑了,笑得挺好看的。

  


    日记到这里结束了,后面的几页被刻意撕掉,只留下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文字。如果日记的描述是真的,又是什么导致铭江变成现在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我想被撕掉的几页日记应该能给我答案。眼下的线索只有这串文字:

    E 7 5 3

    似乎为了刻意提示我,还在7上加了英文翻译。

     seven

    那依次类推:5  five,3  three

    E seven five three

    更乱了。我立刻否定这个想法,既然只在7上加翻译,也许正是提示我只有7需要被翻译。

    E  7  seven  5  3

    如果只是翻译的话,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

    7  seven

     seven

    

    如果把换一个方向呢?

    → seven

    再把字母倒过来呢?

    neves

   “内维斯”?

    等等,我记得仟曾经和我说过一本叫做《内维斯的旅途》的书,那开头的E很有可能表示书的编号——图书馆!

    目前能得到的结果只有这些,不管对错,先行动起来吧。

    随便编了个理由,我从教室跑到图书馆。学校的图书馆很大,两层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书籍。我走到前台,向管理图书的耳廓狐问道:

   “打扰了。请问这里有E编号的书籍吗?”

   “你确定没搞错?”耳廓狐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清单放到桌子上,“图书馆的书都是L开头的。如果没搞清编号就很难找了。”

   “那你听过一本叫《内维斯的旅途》的书吗?”我追问。

   “没听过。图书馆这么大,所有书都记住也太难为我了。”她说完又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我像蔫了气的皮球,坐到一边的座位上失神。

    她说的没错,在这个两层的大图书馆里找一本连类型都不知道的书,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一个二层的大图书馆····

   “其实学校地图书馆有三层。”仟的声音突然闯入耳朵,我怔了一下,闭上眼努力回忆起这段记忆。那是一个午后,仟在走廊咋咋呼呼的和我推荐手里的蓝皮书。

   “小巴启,看看这个呗。”

   “神经啊。我平时事都够多了。”我果断拒绝他。

   “好吧,铭江也不答应,那我自己看好了。”他说着,把书夹到咯吱窝,“对了,其实图书馆有三层来着。”

   “你没犯病吧,建筑在那摆着呢只有两层。”我拿看弱智的眼神白他一眼。

   “真的。”他信誓旦旦地说,“这本书就是从三层拿的。二楼最拐角地书架后面有一扇门,我看上面标着废置书处理室就想着进去顺几本看看。”

   “所以?”

   “那扇门里有楼梯,楼梯上面有个小房间。”他接着说,“也就是第三层。有好多书就摆在地上,都生灰了,窗户也没开,进去差点呛死我。”

   “所以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本书顺回来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光他旷课的次数就够重上三年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的从图书馆里拿书,好在没人发现。

   “反正都是要丢掉的,我拿来看也没什么关系。”他把手指向书的边角,和图书馆的书不一样,这本《内维斯的旅途》是以E开头为编号的书籍。

   “这应该是废弃书的标志吧。只有那个房间的书是E开头的。”他说着,又把书抱进怀里,“放心好了,我看完会还回去的。”

   “最好是。”我看他笑着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慢慢地向前走。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他的结局就不会这么悲惨了。

    ·····

    睁开眼,我把信纸从口袋里拿出来。

    E 7 5 3

    以E为编号的书籍《内维斯的旅途》在图书馆三楼。

    三个字符都有了解释,剩下的5,等找到那本书,应该就知道答案了。

    整理一下情绪,我找到二楼最后一排书架,确实发现了仟说的木门。轻松地拧动把手,我踮着脚走进去。

    楼梯铺满的灰尘上有一排脚印,很清晰,看来这个房间在近几个小时里还有人来过,我拿脚对比了一下,和我差不多大。排除脚大的情况,这应该是位男性留下的。

    当然,我最在意的还是那本《内维斯的旅途》,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它,慌忙地赶到第三层的房间,在乱成一团的书页上,我看到了那本蓝皮的书籍,以及日记的残页。

   


    今天是不得了的一天。

    因为我认识了一个叫仟的傻逼。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我下载了一个叫兽蓝的软件,那个软件有一个很特殊的提示音,然后我忘了关提示音,在走廊聊天时响了起来。

   “你也用兽蓝?”虎斑犬突然从走廊另一边跑过来,一脸激动地摇晃我的肩膀。

   “等会,你别晃我。”

   “你也是同——”

    我没让他说出来,拽着他的衣服,我把他拖到楼梯口的死角才停下:“你脑子有病吗?说话看不清场合?”

   “唔···”虎斑犬看我发火的样子,一时有些语塞,“抱歉。”

   “你不是高一的学生吧。我没见过你。”

   “我是高二服装系的仟。”他挠了挠头,“你呢?”

   “我可没说要把名字告诉你。”把他丢在那,我自顾自地走回教室。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没想到那家伙这么难缠。下午是班会课,我特意挑个后排的位置玩手机,突然有东西砸到我这边,我拾起来看了一眼,是小石块。

    谁这么无聊做这种事。

    我扭头看向窗外,虎斑犬正踩着树丫笑嘻嘻地看着我,得意地挥挥手。

   “我靠。”我骂出声。

   “靠谁啊?”下面有人接了一句,全班都哄堂大笑。我看讲台上的严忌黑着脸就知道大事不妙,只能忍气吞声地低下头。

    这个傻逼,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挑事。

    一下课我就飞速冲出教室,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家伙悠哉地挂在树上,甚至嗑起了瓜子。

   “哟,你来啦。”他伸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

   “你他妈有胆啊?”脑子里全是刚才在课上出糗地模样,我一拳砸在树干上,恼火地瞪着他。

   “别这么凶,我就问你要个名字。”

   “你要名字的方式就是爬树上朝我丢石子?” 

    估计是我的语气太冲了,他陷入沉默,脑袋耸拉在那里像受了委屈似的。本来就是他的错,这么一搞,弄得好像是我有问题。这么尴尬的对视一会,我先开了口:

   “铭江。”

   “嗯?” 

   “我说,我叫铭江。”撂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放学后,我在鞋柜里发现一封信,信封的右上角用黑水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一回头,虎斑犬躲在后面一排鞋柜那盯着我,发现我在看他后一溜烟跑出我的视线。

   “白痴。”我暗骂道,却不自觉地笑出来。

   


    原本我的交际圈里只有顾飞一人,仟的出现就像是个意外,打破了这个平衡。顾飞也发觉我和他的距离在变远,渐渐尝试和别人交流,有了自己的交际圈。

    平时有空的时候,我和仟就聚集在废弃教室里随便聊些东西打发时光。

    也正是通过这几周的交流,我发现仟的思想真的很跳脱,想什么就做什么,甚至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例如今天,他突然告诉我要和兽蓝上的网友见面。

   “我发现你真的有病。”我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一把揪过他的衣领,“见面就算了,还把我叫到这。万一他把我们都抖擞出去怎么办?”

   “不会这样的,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啦。”他摆摆手。

   “就因为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我才会担心。”一想到初中时顾飞的遭遇,还有我周围那群人谄媚的嘴脸,一股恶寒涌上来,“你别把别人想得太好,人心比你想的复杂多了。”

   “铭江。”他突然换了语气,很严肃地看着我,“你就这么提防别人吗?”

   “我乐意。别想教训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只见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狼人从门外走进来。我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巴启,是那种没什么人愿意接近、所谓的好学生。

    仟这个白痴,见网友就算了,连陌生人都能放进来。我拦到巴启前面,故意用冷淡的语气开口说:“呦。这点破事学霸也要掺一脚啊。”

   “呃,你可能搞错什么了。我也是同性恋。”巴启说。

    我愣住了,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在市里得过奖的学霸,在我的面前,一脸平静地告诉我他是个同性恋?

    我带着疑惑回头看仟,仟则很激动的搂住巴启,连尾巴都跟着摇起来。

   “你,你真是——”

   “我是同性恋。”巴启握住我的手重复一遍。



    虽然仟和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巴启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但我还是不放心。哪怕过去一个月,我依旧在暗地里偷偷调查他的底细。

    无论我怎么调查,这位像透明人一样的学霸始终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或者说他就是这么单纯,单纯到用能上重点高中的成绩跑来不伦不类的技校。

    看着他和仟在天台上疯闹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算了,也许他和仟一样,是脑子缺根筋的白痴吧。我这么想。

   “铭江,你脖子上的颈带能借我玩玩吗?”仟突然凑到我面前,把手探到我脖子上。

   “起开起开,什么你都想碰一下。”我故意把颈带拉开,露出那道深陷进去的伤口,“这是别人送给我遮疤用的,这你都要抢吗?”

    仟听完立刻收回手,乖乖坐到一边。

   “你原来打过架吗?”巴启问。

   “打过。”我回答。

    许久,巴启像是泄气一样摊在我身上:“其实前几天,我和翻墙进来的混混打了一架。”说完还掀起自己的衣服,肚子上那块拳头印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你脑子犯抽是不是?”我脱口而出。

   “可我还是把他们打跑了嘛。”他撅嘴小声反驳,“而且我原来有和狼爹练过。”

   “这不是练不练过的问题吧。”我揪着他的后颈把他提起来,“大学霸,用你的脑瓜好好想想,那是一群人,你只有一个,他们再拿着钝器啥的你要受了严重伤怎么办?你当真觉得这破学校会管事?”

   “可是··”我看他还想反驳,就攥紧拳头给他来了一拳。

   “疼吗。”

   “疼。”他老实回答。

   “下次还敢吗?”我接着问。

   “不敢了。”

   “好了好了,让我看看伤。”仟拦在我俩中间,把手伸到巴启的伤口上戳了两下,“对了,我刚刚听你说狼爹,那是你父亲吗?”

   “嗯。”巴启靠着铁丝网坐下,缓缓开口说,“我小时候被遗弃了,是狼爹把我养大的。然后家里条件比较差,所以他把什么好的都让给我。”

   “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做点事情报答狼爹呢。然后我去尝试过打工,被骗了,一分钱都没拿到,试了好多方法,我最后发现,除了学习外,我好像一无是处。”

   “也多亏了我学习好,在这边拿到奖学金轻而易举。于是我放弃重点高中的录取书,上了离家很远的技校。我准备把这些钱攒着,等到毕业了,亲手交给他。”

    巴启在说,我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仟像个白痴,还没听一半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直接冲上去把巴启抱到怀里。

   “好了,仟。我都没哭呢。”巴启拍着仟的后背安慰道,“反正我现在过得很好啊。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小巴启。”仟把头抬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嗯?”

   “铭江。”他又回头看着我说。

   “干嘛?”

   “我们三个,都要好好活着。”

  


   “翻墙去玩吧。”又是一天,我们三个聚集在废弃教室里,仟突然开口说。

   “你脑子犯抽?”巴启说了我想说的话,顺便给了仟一拳。

   “你想给你一片红的成绩单上加两笔也没人建议。”我补充道。

   “可我们三个,从来没好好出去玩过一次吧。”仟一本正经地说。我思考了一下,除去在废弃教室聊聊天,去天台吃午饭,我们好像真没正儿八经地出去玩过。

   “一块去呗,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行吧。你请客。”巴启没抵住他软磨硬泡,屈服下来。

   “那铭江?”

   “学霸都同意了,还需要问我嘛。”我一踩凳子跳起来,稳稳地落在地上,“走了。”

    学校的围墙不算高,铁杆子上的尖刺都磨秃了,但外层的地上洒满了玻璃碴,一不小心就能磕个头破血流。我先一步跨到铁杆子上,一撑劲就从墙头翻出去。

   “小巴启,手给我。”仟骑在墙头对巴启伸出手。

   “那边几个,干什么的!”路过巡逻的保安看到我们个在墙头这,举着警棍就跑过来。仟猛地吓一跳,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喂!”我慌忙伸出手,下面一片都是玻璃渣,要是摔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点。”巴启顺着栏杆跳上来,一手搂着仟,一跃而下。

    仟还停留在刚刚摔下来的姿势,被巴启抱着安稳落地。我看着保安,莫名有些恼火:“去你妈的,一群吃干饭的傻逼!”说罢竖着中指踹了几下栏杆。

   “走了。”巴启招呼一声,仟这才有点反应,拉上我跑出保安的视线外。

   “刚才的事,谢了。”仟挠了挠头。

   “没关系。”

    结果我就不该对仟抱有任何期待。兜兜转转了一圈,仟把我们带到一处废弃楼里。

   “我说,仟。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看着仟兴致冲冲地用石子在空地上画圈,我一阵无语。

   “是啊,这里也没人施工,正好能随便玩。”仟说着又从哪抓了一把石子撂到地上,“比如跳房子,五子棋。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好没趣的。”

   “也难怪没人跟你出来。”我转头看巴启,还以为他会失望,没想到他和仟一人一头的站好位置,齐刷刷地看向我。

   “行,行。我玩就是了。”随便挑一个格子,我站上去。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玩一会就到了午后。我在一旁看他们投入的样子,也就这时候,他们默契的好像看对方一眼就知道下一步的行动,我瞥一眼旁边的空地,已经被他们用石子刻画的面目全非。

   “累了。中场休息。”仟喊了一声,直接躺在空地上大喘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跑了一千米似的。另一边巴启就舒畅许多,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仟,你下一步应该从这走的,不然我把这两边堵住,又是平局起步了。”他拿石头在方阵中间画了两笔,转头和仟解释道,“不算这局,你也输我有十局了。”

   “不干啦。亏我还特意挑个擅长的。”仟就直接在地上打起滚,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学习比不过,游戏我也比不过。”

   “哪有啊。小时候经常玩,记住规律了。”巴启说。

   “铭江,你也不帮我。”

   “帮个鬼,我早就被你俩撂边上了。”我没好气怼一句。

   “等我一会,我去嘘嘘。”仟没羞没躁的喊一声,钻到后面的树丛里。

   “这家伙。”我叹口气。过了有十分钟,我看仟还没回来,就对草丛喊了一声:“仟?”

    沙沙。从草丛里突然窜出个陌生人,我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听他大骂出声:“我靠,这怎么还有个小鬼!”话落,又有一堆人钻了出来。

   “你管他呢,在咱们地盘溜达,总得让他吃点苦头。”站在中间的熊人说。

    没等他们出手,我先上去给了熊人一拳。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流浪混混,仟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个时候更不能让巴启搅进来。

   “妈的,敢先动手!”谁踹了我一脚,紧接着这些混混就都围上来,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后背。

   “铭江?”巴启察觉到什么,往我这边靠近。

   “快走!”我喊了一声,可声音刚从嗓子蹦出来,那头熊就冲到巴启面前挥出拳头。

    完蛋了。我闭上眼。 先不提巴启能不能抗下这一拳,就算扛下了也够呛。就他那副小身板,哪禁得起他们摧残。

   “放开我!”我不停反抗,可身后的几个混混锁住我的手,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用,“可恶,巴启——”

    嗖的一声,那头熊飞了出去。

    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眨了几下眼,巴启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给我打了个手势:

    我没问题,顾好你自己。

    你这副小身板让我怎么相信你。眼下也没法考虑这么多了,我把原来从痞子那学来的招数全都使出来,好不容易才挣脱出去。等我撂倒身后的鼷鹿,巴启那已经解决了一群。

    我从没见过巴启动粗的样子,今天算是长了见识。熊人从怀里掏出匕首,一股脑又冲上前,我看他偏头躲开了匕首,顺势拽着熊人的手臂往前一推,然后一个转身盘上熊人的后背,稳稳骑在他肩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过来挑事?”攥着他的脖子,巴启开口问。

   “给我下来,你他妈想死吗!”熊人把匕首对准巴启的腿刺去。

    噗呲。刀尖顺着熊人的脖子擦过去,巴启反拽住他的手,把匕首丢到地上。

   “自讨苦吃,干嘛呢。”巴启从他身上跳下来,连同他的手臂一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咔嚓。

    折了,绝壁折了。

    看到地上的熊人抱着手不停哀嚎,我怎么都想不到这居然是巴启做的。

    熟练的动作,戏虐的表情,挑衅的语气,都和我印象里的痞子毫无差别。巴启就站在那,和平时一样,可现在却给我一种很难接近的错觉。

   “想走吗?”他踩着熊人的手臂,对准扭折的地方用了劲。这熊人哪还有刚才的凶猛,嘴里的咒骂全变成了哀求。

   “求求你,放了我吧!”估计是疼上劲了,他不停叫唤,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口型看出他在求饶。

   “晚了。”巴启拾起旁边的匕首,对准熊人的脑袋。

    腿站不起来。

    我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那一瞬,我真以为巴启会把刀刺下去,但他偏了偏,把刀插在石头缝里,那熊人两眼一翻,吓尿了。

   “操···”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使不上劲。

    巴启,我看不透他。明明和我们在一起是一副冒失的模样,打起架来就像变了个人。

   “你们没事吧?”我回头,仟从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身上满是伤口。

   “这话留给你比较好吧。”我从口袋里摸出几篇创可贴贴上去,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倒还能起不少心理安慰。大概吧。

   “没事,傻大个不怕疼。”仟依旧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巴启走过去戳了几下他的伤口,看他疼的瞎叫后叹了口气。

   “仟,还记得之前我受伤时你怎么对我的吗?”他问。

   “那个啊,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仇呢。”仟尴尬地挠挠脑袋。

   “记得啊。”巴启很轻易地把仟抱起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所以,这是报应。”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甚至没反应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唔、嗯。”仟把头扭到一边,有些语无伦次。

    好像就是这时候,我发觉到,仟动心了。

    他似乎喜欢上巴启了。

   


    临近校日祭的生活很忙碌,除了负责高一年级的摊位划分和社团代理,还有文艺汇演的事情要考虑,作为年级代表的巴启,理所应当担任了全部职务。

    也因为这个,他和仟见面的次数少了许多。

   “处理完这个,我睡一会。铭江,帮我把那边的东西收拾一下。”巴启趴在桌子上,困得睁不开眼睛。我把旁边一摞的名册搬到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仟偷偷摸摸在教室门口徘徊。

   “仟。”我往他肩上一拍,看他吓得差点蹦起来。

   “呜。别吓我啊。”

   “是你自己鬼鬼祟祟的吧。”我白他一眼,“手里拎的什么?”

   “一些零食,我想找你们出来玩的。”仟说,“都快一周没见到你们了。”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几天除了吃饭,巴启就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我偶尔在旁边帮一下忙,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真的该抽个空好好休息一下,从上次出去玩回来后,我还没见他这么疲倦过。瞥一眼身后,巴启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小声点,巴启睡着了。你先回去吧。” 我堵在门口,好不容易没人在教室能安静一会,可不能让这家伙扰了清静。  

   “那好吧。”听了我的话,他有些沮丧的垂下耳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没说话,悄悄跟了上去。

    哗啦。冲水声。仟从厕所里走出来,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怎么,打完了?”我抵着门框看他。

   “呀,你都看到了。”仟挠了挠头,“居然偷看我唉,大变态。”

   “瞧瞧你自己,你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吧。”我伸手抢过他的手机,界面依旧停留在巴启熟睡的照片上。

   “你喜欢他?”我问。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吧。把话说明白。喜欢就去追,别偷偷摸摸做这些事。”

   “可他那么优秀。”

   “你也是。”我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到跟前,“听好了,仟,你要是喜欢巴启,放手去追就好了。剩下的我帮你罩着。”

    这大概是我说过最仗义的话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回到班里,我看巴启趴在桌子上小酣,准备把他摇醒。

   “别动。”旁边金发的犬兽人打断我的动作,“阿启休息呢。什么事等他起来再说吧。”

   “哦···”我坐回座位,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刚阻止我的似乎是个叫刻力余的家伙啊。嗯。阿启。他和巴启很熟吗?算了,等巴启起来再问他好了。

    结果到了放学,巴启才有那么一丝醒来的迹象。

   “哈—抱歉,最近事多,有点嗜睡。”巴启在我旁边伸懒腰,顺便打了个哈欠,“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聊聊天。”我回答,“边走边说吧。”

   “嗯。”他收拾好书包,把眼镜夹到鼻梁上。

    我从之前就很好奇,巴启明明是个足够优秀的人,可他偏偏要把自己身上的优点全都藏起来,硬是装成一副谁都看不穿的老实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比起这个,那个叫刻力余的更让我在意。

   “巴启,你认识刻力余?”我问。

   “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说着,转头看向我,“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不是。看到他在你睡觉时守在旁边,有点好奇。”

   “···唉。这家伙。”他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笑容。

   “你喜欢刻力余吗?”走到他前面,我停下脚步问。大概没想过我会这么直球的说出来,巴启呆了好一会,慢慢缓过神: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蛮好奇的。当然,我也不会白问你。”我扯了一下颈带说,“其实,这个算是我一个比较喜欢的人送给我的,他的名字——”

   “顾飞是吧。”他接着我的话说。

   “你···知道?”

   “也不算知道吧。”他挠了挠头,“你平时有往他那看的习惯。如果是一天两天还能理解,但每天都这样就有些奇怪了。”

   “这样··啊。”我苦笑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个习惯。那顾飞会知道吗?一想到他现在和别人一起,和我的距离在慢慢变远,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什么时候,连仟都有了前进的目标,我却还在原地踏步。

   “我——”

   “刻力余喜欢我。我也给过他机会。”他踩在落叶上,似乎有些犹豫,“但他都放弃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和我说。看着他落寂的神情,半晌,我和他都沉默了。

   “算了,聊这些沉重的话题干什么。”他猛地拍拍脸颊,又恢复开朗的模样,“走吧。”

   “你不累吗。”他回头,我正对着他的视线,又问了一遍:“你不累吗?”

    他没立刻回答我,只是安静地看着远方。校门外,一只带着伤疤的灰狼向他挥挥手,转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不累啊。因为我想成为他理想的模样。”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我这辈子说不出的话。尽管我知道,他在说谎。

    那之后,我找到了顾飞。

   “铭江。”他和几个朋友在操场打球,看我走过来,就吆喝我一声,“你怎么来了。”他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一脸惊讶地问我。

   “没事,想和你聊聊天。”我回答。

   “行。你等我一会。”他回头对几个朋友喊:“我今儿有事,改天再打!”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走过了学校,走过了商业街,甚至走到初中那会废弃的工厂,我瞥了他一眼,他变了很多,变得开朗了,变得能和人主动交流,有了自己的朋友。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铭江。”他突然开口说,“你有心事?”

   “大概吧。”我敷衍的回应道。

   “……”他看我不想说话,便也陷入沉默。

    深夜。

    我们依旧在街头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个破城市到晚上也是喧嚣的样子,从来没改变过。车辆在马路上飞驰而过,灯光像斑点似的撒在道路两旁。

    我有一刻离开过黑夜吗?

    我不知道。我居然有些害怕,害怕的想要流泪。

    连大脑都没法思考了,我停下来,看顾飞走到前面,走到比我更远的位置,我蹲在原地,像白痴一样哭喊出声。

   “铭江?”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掉泪,我一直都很倔,倔的谁都拉不住。可我现在才发现,所有人都离我越来越远,只有我停在那儿,慢慢笼罩在黑夜里。

   “我没事,别管我!”我吼他一句,他大概被吓到了,身体还抖了几下。冷嗖嗖的。明明听人说眼泪是温热的,可我脸上那两行水珠却那么凉。

   “没事了。”他拍打我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真可笑。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妄图安慰我,可我偏偏沉浸在他这份温暖里,挪不开脚步。

   “其实,铭江,我挺羡慕你的。”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说,“你身边总是围绕那么多人,大家都很看好你。不像我,没人注意得到我。”

   “我很羡慕铭江,有那么多人围着转。如果我努努力,以后是不是能像你一样,可以找到很棒的女孩。”

   “顾飞,其实我——”

   “铭江,我们都会变得更好,对吧。”他看着我说。明明他什么都不明白,那些人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利用我得到他们想要的。可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法开口。

    我不忍心破坏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努力争取来了,哪怕只是短暂的,虚假的也好,至少,我不想看他失落。

   “嗯,会越来越好的。”我抹掉眼泪,撑出一个笑脸。

    那之后,我再没去见过他。而他像原来一样,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蓝皮书上的残页到此就结束了,我的心情却一言难尽。

    仟喜欢我,可我从没发现过。但这些又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E 7 5 3

    最后的线索全指向了没解开的数字“5”上,我翻开蓝皮书,上面仟留下的字迹仿佛还在昨天,顺着他的笔记,我翻到目录那一页。

   “名叫内维斯的使者开始了他的旅途,他翻过山丘,他爬上高楼,他见证死亡,他经历苦痛,最后,他乘坐小船来到人生的岔路口,这时,命运让他做出了选择。”

   “内维斯的人生一共有五个阶段。”

   “沉溺,坠落,淹没,消失,溺死。”

    看着仟留下的记录,我陷入沉思。

    五个阶段,这应该就是数字“5”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五个阶段对应了内维斯的人生。如果把内维斯换成仟的话,仟的结局,是溺死。

    溺死。那最后的线索应该就在仟溺死的湖边了。

    带着日记残页和蓝皮书,我匆匆赶到湖边。一切都和两年前一样,那片刺眼的猩红也早在岁月流淌中淡去了踪迹。顺着湖边走了一圈,连草丛都翻了遍也没找到线索,我掏出信纸,看上面没解开的字符陷入沉思。

    E 7 5 3

    E在提示我图书馆里有废置书处理室的存在

    7表示的是蓝皮书《内维斯的旅途》

    5代指内维斯人生的五个阶段

    3指的是图书馆三楼·····

    可E和3的提示都指向图书馆三楼的废弃书处理室,按理说每个字符的提示应该各不相同,而且都遵循着依次类推的规律,先找到废置书处理室,才能得到《内维斯的旅途》,然后是书里的五个阶段,那数字3指的,会不会是五个阶段里的第三个阶段?

    带着疑惑,我翻开蓝皮书里第三阶段的位置,看见了副标题右边标注的话:

    向前看

    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都和仟有关,那仟会从哪里,或者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呢。

   “回到原点,向前看。”

    突然在耳畔响起的声音是那么熟悉,我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镳吧。我希望有一天,哪怕我们忘记了彼此的模样也能记得,记得我们相遇的地方,然后继续向前。”

    仟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响起,而我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教学楼的废弃教室。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教室的门被谁特意打开了,讲台上放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子,而木盒里面,就是日记最后的残页,以及一杆充好电的老式录音笔。



    顾飞变了。

    变得很张扬。

    利用我的名义。

    起初,我并没在意这些事。可当我亲眼目睹他把违抗他命令的人从楼梯上推下来,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楼道口。

   “铭江···”仟蔫巴蔫巴的跟在我后面,两只手不安分的搓来搓去。

   “别烦我。”我加快步伐,心情有些烦躁。 

    距离他喜欢巴启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这个怂蛋除了口头说说以外一点进展都没有。一想到我给他创造的数次机会变成哑炮,我就一肚子窝火。

   “快道歉,听到没有!”

   “放开我!明明是你们撞上来的!”

    从楼上传来几声刺耳的争吵,我没太在意,继续向前走着。毕竟是个不入流的技校,这点程度的争吵就好比家常便饭,见得多了,自然就麻木了。

    正当我准备拐弯时,轰的一声,一只雪豹从楼梯上摔下来。

   “啊——”

    雪豹抱住脚,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堆人围到前面,争先恐后地拿手机把情况记录下来。没人去帮忙,所有人都看着他在地上嘶嚎,我往楼上看了一眼,方才还在楼梯口的一群人早就不知所踪。

   “铭江,过来搭把手!”等我回过神,仟已经把雪豹背到背上。

   “哦,好。”我跟上去。

    坐在教室里,我看着仟一遍又一遍给雪豹擦拭伤口,许久后,终于缓了口气。

   “还记得是谁把你推下来的吗?”他轻轻摇晃雪豹的双腿问。雪豹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怯懦。

   “这个时候还有必要装傻吗。”看着雪豹,我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铭江!”仟打断我的话,转头安慰雪豹说:“你别在意,他就是性子比较急。”

    白痴。他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我自己的。

    明明很清楚是谁干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可能是不愿相信吧。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我还是看到了。

    顾飞笑着,在众人簇拥下离开了楼道。

    时间过的特别快,转眼就到了下午。我特意避开了仟和巴启,独自走上三楼。和我想的一样,顾飞被一堆人围着,有说有笑的聊些什么。

   “顾飞。”我喊了一声,他看我走过来,似乎有些欣喜。

   “铭江,你怎么来了?”他握住我的手,转头把他那群伙伴招了过来。

   “铭江,没想到你真的认识顾飞啊。”

    他那群朋友这么说着,全都一拥而上。我看被撂在一旁的顾飞,心里有些难受。

    原来你把我当做交友的借口吗,顾飞。

   “今天早上,我看有只雪豹从楼上摔下来了,所以想来问问。”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他。

   “哦,你说格兰啊。是我做的,谁让他不听话。”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像在说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不会内疚吗?”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我问道。

   “为什么?”他反问我。

    为什么。

    明明有人因为他的行为受伤了,为什么他还能保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聊着聊着,我才发现,原来他把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当成融入群体的资本,当成了自己的勋章。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一个施暴者,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宣扬他的过错,顾飞这个人在我眼里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一束不起眼的光,慢慢消散在黑夜里。

    许久,我把手伸向颈带,轻轻勾了一下,颈带就从脖子上掉下来,坠到地面。

   “铭江,你干什——”

   “顾飞,我们断了吧。”推开他的手,我缓缓开口说。

    那一瞬,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碎的七零八落,怎么也拼不回原本的模样。

    他那群朋友看他出糗的样子,边笑着离他越来越远。

    他看着我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恨你。”

    之后,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就像初中那会,他变得沉默寡言,而我依旧被人群包围在中心,好像从来都没变过。

   “铭江,你的颈带呢?”教室里,巴启看到我裸露在外的长疤问我。

   “弄脏了,我就丢了。”我笑着回答。

    丢的只有颈带吗。

    我明明很清楚。

    手摸在伤口上,好像撕裂一样的痛楚传遍全身。可能永远也不会结疤了。

    看顾飞缩在角落里,我这样想。

    放学了,等所有人走干净,我趴在课桌上眯了一会,醒来就到了夜里。不想回宿舍,不想看见顾飞的脸,犹豫了一会,我给仟打了电话。

   “仟。”

   “铭江?正好我要找你。”

   “那就去天台吧。”我顿了顿,“聊聊天,顺便,陪我撸一把。”

    无论在哪里,黑夜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石楠花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我抵着栏杆,浑身都有些发烫。风很大,吹在身上凉丝丝的,我看了一眼仟,他把地上的纸团塞进口袋里,不时地往旁边看两眼,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白痴。你慌个什么劲,反正也没人看见。”我笑两声,从口袋里掏出压扁的烟盒。

    点一支香烟,放到嘴边吸一口,等嗓子里全是那股味,我又把烟头碾到栏杆上。很呛,很难受,快要窒息了一样,有什么顺着呼出的烟气一起,慢慢消散在空中,没了踪迹。

   “你哭了?”仟趴在我旁边,狠劲拍了拍我的后背。

   “也许吧。”我摸一下眼角,滑滑的,湿湿的,怎么也止不住。

    仟不说话了,抬头看着月亮,过了很久对天空长嚎一声。

    那是狼嚎吗?

    我止住眼泪。 

   “小巴启告诉我,难受的时候,狼嚎会好很多。”他停下来,侧身看着我说。

   “小心有人告你扰民。白痴。”我回头,看他沐浴在月光下,而我依旧笼罩在黑夜里,没能迈出脚步。

   “铭江。”

   “嗯。”

   “我准备在巴启生日的时候向他告白。”他说着,握紧了我的手,“你会支持我吧。”

    会的。只要这么对他说就好了。

    然后呢。然后呢?

    看着你们在一起,离我越来越远吗?

    我不知道。

    也许是没得到我的答复,仟有些失落。  

   “我不是说了,会一直支持你的。”我偏过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只能忍着眼泪,用沙哑的嗓音回答:“你先回去吧,我自个待会。”

   “··好。”他没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天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笑着,笑容却很无力。

    月光下,只留我的影子在地上孤独徘徊。



    仟出事了。我以为这是巴启的玩笑。

    可当我亲眼看着他倒在仓库里,满身斑驳的时候,那一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旁边。救护车的鸣笛,巴启的哭声,周围的指责与辱骂在大脑里乱成一团。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还让我对他出去准备礼物的事保密。

    为什么会出事?怎么可能会出事?

    身体像虚脱一样,砰的一下倒在地上。

    仟是同性恋的消息自此炸开了锅,无论我怎么替他辩解,招来的都只是嘲笑和鄙夷。看着他在病床前一天天消瘦,我却无能为力。

   “还不行吗?”看巴启推开病房门无力地走进来,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不受理。···学校把证据抢走了,一点都没留下。如果有下次,他就要给我们记处分了。”巴启垂头丧气的坐在病床边,手里握着医院的发票。

    我看得出来,巴启真的很在乎这段关系,他甚至把攒的几万块钱全拿出来垫了仟的医药费,我也把之前打零工的钱全掏了出来,尽管这样,看着一天天变长的费用单,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很贵吧。”仟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停留在窗外,“我付不起。”

   “先把你治好,其他的都好谈。”我回答。

   “把我治好,然后呢。”他说着看向我,只是从那眼里,我连半分生机都看不到,“反正也回不去了。收手吧,别把钱浪费在我身上。”

    我沉默着,一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能说什么呢,他都不想活了。

    被侵犯,被嘲笑,连同性恋的身份也被扒拉的一干二净,甚至连他那些所谓的家人都不来看他一眼。无论我怎么乞求,得到的只有他们偏见的恶言:傻逼同性恋,活该。

    活该。

    凭什么。凭什么在这社会上,我们连被正眼看待的资格都没有。

   “····给我活下去。”

   “给我好好活着!”巴启拽住仟的衣领,冲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累了就说出来,我们和你一起撑,不准说这种丧气话!”

   “我们三个,都要好好活着。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嘛。”他在颤抖,他在害怕,可就算这样,他依旧用恳求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不知怎的,仟也哭出来,最后,他们相拥而泣。

    我始终没说话,在旁边看着他们。

    明明这时候,我应该见证了仟的告白,看他们带着我的祝福好好生活。

    可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没人愿意帮我们。因为我们的性取向,连立案的资本都没有。因为调查凶手会危害到学校的利益,所以我们就活该受着这份屈辱活下去。

    而那些人呢,依旧会心安理得的生活,像无事发生那样。

    所谓的公平就像一堵薄墙,在他们的偏见面前不堪一击。

    也许是因为巴启的话,仟比当初自暴自弃的态度好了许多,能和我们主动说话了,偶尔还会开两句玩笑,就像回到当初那样。 

    今天轮到我看守,和往常一样,我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正盯着窗户发呆,看我走进来,笑着打了招呼:

   “铭江。”他对我招招手,“你来了。”

   “嗯。”我回应道,“我带了早点,趁热吃吧。”

   “好。”他随便扒了两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事。”

   “有事就说,白痴。这么憋在心里不憋死你。”我把手放到他头上呼了两把,手感很差。虎斑犬就是这样,浑身的毛都秃哇哇的,连笑的时候,眼睛都和杂乱的黑毛混到一块。

   “别揉了,虽然毛短也不代表不会打结啊。”他嘴上抱怨着,却依旧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摸了有一会,我把手松开,他顿了顿,又开口说:“其实,我现在还喜欢巴启。”

   “嗯,我知道。”

   “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就比如说现在,我是同性恋的事几乎被所有人知道了,没人愿意帮我。”

   “我知道你们很好,可除了承担我高额的住院费以外,你们还要接受精神上的压力。尤其是巴启,我知道他在瞒我一些事情。就像那次,出去玩的时候,我看到他打架了。”

   “你也看到了,对吧。差一点,差一点那头熊就要死了。他就像个痞子一样,可他明明才十六岁,究竟是什么能把他逼成那个样子,却又能让他转头用温柔的话来安慰我。我不清楚,也许真像你说的,我像个白痴,从来没顾过任何人的感受。”

   “你天天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很累。而他呢,不仅要保持他的成绩,他那副伪装出来的外表,现在还要平白无故操心我的事情。如果我的喜欢会成为一份压力,那我宁可自己从来没喜欢上他。”

   “你很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耽误他,也不像耽误你。”

    他握着我的手,说出这些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话。我从没想过他会思考这么多,甚至早就替自己做好了选择。

    但我很生气。

   “你为什么没替自己想过。” 

    面对我的问题,他不说话了,像是在逃避什么。

   “你觉得我和巴启付出这么多,就是听你说这个?懦夫。”把衣服脱下来,甩到他身上,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我又说:“把衣服换上,我带你去找巴启。我要让你听到,听到他怎么说。”

    经历了仟的事件后,学校的管理依旧很松散,趁着保安呼呼大睡的机会,我拉着仟的手偷偷溜了进学校。

    这个时候,巴启应该在办公室里待着。嘴上说着要把他处分,实际却借着教务便利尽情使唤他,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这里的人都是这样。走着走着,仟突然停下来,我回头,路过我旁边的女生像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声音震破了耳膜:

   “快看,是那个同性恋变态!”

   一片哗然。紧接着,我和仟被围到正中央。

   “天哪,真是那个变态!”

   “唉唉,他旁边站的人是谁啊,我看着好眼熟。” 

   “好像是高一那个铭江吧。他不会也是同性恋吧?”

    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听着他们喋喋不休的议论,像针扎一样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居然如此不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厌恶,恐惧,各种不适感一涌而上。

    我居然害怕了。

    仟明明就在我的身后,可我却觉得他那么遥远。

    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我们是朋友,是同伴,再怎么说,我也不会丢下仟一个人的。

    不是吗。

    不是吗?

    面对那些嘲笑和质疑,我始终没能迈出脚步。仟看着我,最终松开了手。

   “没事的,把我抛弃就好了。”他微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铭江,你停在那干什么?你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个变态吧。”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耳朵听不见声音了,最后,连东西都看不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群人中间,转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

   “你们搞错了,我不认识他。”

    一滴眼泪顺着脸滑下来。仟颤抖着,没忍住,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只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从不缺人对人的恶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仟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消瘦。很多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发抖,然后抱着头在角落痛哭。

   “对不起。”我跪在他床边,一边又一边说着。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我明明很清楚。他现在,一无所有了。

    我很懦弱,懦弱到想把自己的错推到所谓的凶手身上。可当我真的知道凶手是谁时,我才发现,我连推脱的资格都没有。

    巴启很聪明。我不知道他怎么得出是学生干的结论,只差一步,他就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真面目。

    是啊,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顾飞做的。仅仅因为他恨我。

    偷溜进校办处看到被删除的监控,我才明白,从一开始就不该对顾飞抱有任何期待。

    我不敢把真相告诉他们。

    你是个罪人,你罪无可赦。

    每天晚上,这样的噩梦都反复折磨我。

    最后,仟还是自杀了。

    看着飘荡在湖面的尸体,看着他死去的模样,呕吐,恶心,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要是我从没出现在他生活里就好了。

    仟死了,巴启也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哭着,笑着,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切都怪你啊。”醒来时,顾飞站在我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多简单的问题啊。”他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提起来,“你毁了我的生活,我也会毁了你。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可我还有什么能被你夺走呢,已经什么都没了。”看着放在桌上的钥匙,我像个怂货一样哭出声。

   “别这么说,还有巴启呢。”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自己公布,公布你是同性恋,你喜欢我。”

    我抬头,正对上他冰冷的目光。这是威胁也好,是命令也好,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有选择了。巴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还有,对不起。



    结束了。日记到这里彻底的结束了。

    再看一遍信件,我才看出一些端倪。有人在模仿铭江拙劣的字迹给我寄信,这个信封有了一定年限,而信纸还是崭新的。如果这是两年前留下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我手里,又是谁阻拦我知道这些事情。

    我不知道。

    只是这些还重要吗。我把日记撕的粉碎,任由它随着风在空中飘散。一切都结束了,仟已经死了,铭江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剩我。可我又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点开录音笔,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现在是早上八点。我已经去蛋糕店里买了蛋糕,现在是祝词时间!”

   “别举着录音笔像白痴一样到处乱窜,很丢人的。”

   “铭江,别这么说嘛。来,笑一个~”

   “我再怎么笑录音笔也看不到吧。”

   “有什么关系嘛,开心就好了。嘿嘿,总之,铭江太害羞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格兰,过来说两句。”

   “我吗?不太好吧,我和大家都不是太熟唉···”

   “都说了别这么死规矩,快来快来。”

   “好吧···那个,昂,生日快乐,巴启。谢谢你当初能接纳我,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会继续努力,然后,啊,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事没事,你做的很好了。总之,这次的祝词到这里就结束了——”

   “巴启,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

      


    熙攘的街道上,他被人群埋没。如果他没开口,没把事情说出来的话,一切又会有什么改变呢。黑夜还很长,像他这样蜷缩在黑夜的人,什么时候都迎不来光芒。

    一步、两步,漫无目的的向前奔跑,他终究回到一切的起点,他们初遇的地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撕开谎言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奢望。

  - 歌舞伎町,十三号酒店门口。

  - 我答应你。

         


  (铭江篇 完     上半部倒计时 一章)

【furry向小说】喧嚣 第二十二章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