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长度我自己看完一遍都感觉累，所以分成了两部分

此为上篇，7008字

人物和背景都有ooc

（2）

月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在办公桌上映下一个博士状的银白影子。博士正趴在他的桌子上，朦胧的月光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如同夜间平缓涌动的海潮。                        

 

与其说累到能在办公室睡着，不如说是累得根本不想走到宿舍去睡觉。

 

博士原本只打算稍微休息，因此他并没有把门锁上，而当他的意识伴随着放松后席卷而来的倦意而愈发昏沉的时候，关门的事在他心中也不再重要了。桌上那盏发出暖白灯光的台灯与月光一同投下博士的轮廓，而在它照不亮的其它地方，被洒满了来自夜空的白色波涛。

 

钟表的指针再平缓的呼吸与银色的波浪中慢慢转动，那清脆的转动声是这片银色潭水中的一股水流，流过博士稍微蜷曲的身体，搅动这片安静银白的房间。

 

夏季的夜空仿佛前所未有的清澈，如同一汪空中熠熠的泉水，但那繁星又像是被撒在蛋糕上的糖霜，其中一颗拖着长长的尾巴，划向地平线，划过泰拉星空的两轮月亮。那是博士梦中的船，博士正漂泊在月亮湾上，而在那缥缈的月亮上，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博士梦中回荡。

 

那是一声打破寂静的“咿呀”开门的声音，不和谐的声音让办公室内的空气荡漾，博士像是感受到这丝变化，正沉在睡梦中的他握住了他睡前随意放在手边的钢笔，想要跟往常一样起身迎接推门进来的人，只是他睡得很沉，披洒在他身上的月光仿佛更沉。他的意识悸动了一下，但只是在银色的湖泊上投下一颗引起涟漪的石子，他的意识并没有因此而浮上水面。

 

开门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开门的声音在此时的罗德岛是多么明显，于是她放缓动作，门也在细小的声响中推开了一个供人通过的缝，她迅速从那里钻进了办公室。

 

别有用心的闯入者回头将门关上，办公室里的一切在闯入的女孩眼中，与平日阳光溢满房间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切都被染上了夜的色彩。

 

突然间，闯入博士睡梦的女孩屏住呼吸，她似乎听见海潮。就像是皓月当空，入梦的海洋在月亮下轻拍海岸的鼾声。潜藏在钟表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之下，潮声舒张平缓，这时刻冲刷她的音律不会欺骗她，她愣了愣神，才注意在从窗户洒下的一捧月光中，博士睡得正香。

 

“博士？”

 

“他怎么会在......”

 

女孩的自言自语是博士梦境的一卷浪花，但只是掀起了一阵不多不少的波浪，博士因此微微锁起的眉头仅有片刻便放松下来。女孩疑惑地走近，看见了熟睡的博士，脚步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博士...一定很累吧......”

 

女孩的声音更加轻柔，它点染着月亮的颜色，而在这片月色的空间里，仅是又多了一股缓缓流动的水流。博士在这活络起来的月光下，稍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女孩则愣了愣神，随后在安心的笑意中轻轻挪出一张椅子，她学着博士的姿势，跟他并肩趴在了温暖的月光里。

 

博士的脸庞近在眼前，而像这样近得观察他的睡梦中的面孔，似乎这是头一回。在这咫尺的距离，博士的鼻息在女孩耳中放大许多。当她临近海洋，感受海浪拍打在自己身上，她总是会陷入一股温暖的波浪，嗅到不存在的海腥味。而在博士轻轻拍打在她肌肤上的鼻息上，她体验到了相似的感受。

博士的气息略带潮湿，像是被海水浸润的月光洒在身上，像是海浪悄悄没过女孩的脚，又悄然褪去，只留下花白泡沫的感觉。

 

“呼——”长舒一口气，女孩闭上眼睛，感受月光轻蒙在她的身上，感受着身旁同在月光下的存在。在盐色的月光中，在她与博士交织的气息中，一丝倦意渐渐爬上女孩的身体，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似乎连身上的银光都带着海咸。

 

在睡意的潮水中，她的记忆被覆上一缕透不过月光的薄纱，在她被揉捻成团的记忆里，有一个模糊的，尚未回答的问题。

 

“斯卡蒂？”

 

朦胧的意识中响起博士对自己的呼唤，那是一个被朦胧睡眼模糊的，被阳光温暖身体的午后。当自己在阳光下慵懒的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在重新聚焦和蒙在眼睛上的眼泪带来的模糊中，她看到了坐在身旁的阴影中的博士。

 

“博士也...睡着了吗......”当时的自己似乎想要起身，为博士盖上一条毯子，但在接下来博士的声音中，自己放松了使不上力的身体。

 

“没有哦。”处于视线的模糊中的博士似乎对自己摇了摇头。现在想起，在那微醺的阳光里，博士的声音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当他声音落下，有“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书本合上的声音。“睡着的只有斯卡蒂呢。”

 

“唔...这样啊......”

 

嘟囔着，当时的斯卡蒂伸出一只手，想要将眼上的泪擦掉。而此时，身旁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午后微醺的阳光包裹着那时斯卡蒂的身体，晶莹透明的阳光把空气中飘浮的尘粒照得格外的亮。太阳的暖流轻轻淌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流过她的每一根经脉，沁入身心的温暖让她体内的神经传达不出用力的信号，浑身酥软的感受和泡在酒里差不多。而这样让人提不起精神的感觉，在博士将披在她身上的他的大衣拿走后减弱了些。

 

“斯卡蒂。”

 

自己的名字再次从身旁的人的嘴中道出，自己则慵懒的回应，声音被拉得长长的。

 

博士将手臂伸进大衣的衣袖，阳光和女孩一起留下的味道被他的皮肤感受到。

 

“我在书上读到一个问题。”

 

博士正望着自己，她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带给她的感觉无比熟悉，只是斯卡蒂略微有些不理解，什么问题值得他用那样认真的眼神？

 

“ ‘值得你为之钟情的地方，会是哪里？”原本暂时忘记的问题在她心中再次变得清晰。但唯独这个问题最难回答。

 

是阿戈尔？几个月前的一次返乡被深深地打破了幻想，但那里是猎人们开始的地方。

 

是那座海边的房子？格兰法洛的海边房屋成了猎人们的落脚点，那里临近大海，有阿戈尔身份的他们尚有其他选择，自己迟到一个月的回家的信在前不久也已经寄出。

 

还是罗德岛？这艘陆上的舰艇给了她家乡一样的感受，她在这里改变，因来到这里而变得温暖。

 

问题的答案往往在某个温馨的时刻里突然决定，又在不久的往后里突然有了新的变数。因此，“两个都是”一向是女孩搪塞博士和自己的回答。但是，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并不高明，当时的博士理解自己的难处，并没有追问下去。

 

在这样的问题下，斯卡蒂回到了博士办公室的那片月光中。

 

她慢慢坐直身子，在身体微微的酸麻中，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月光中自己的影子并没有被拉到心中应有的长度，斯卡蒂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的月光只剩下这桌上的小小一汪。后知后觉的女孩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针转过的角度比她想象的大上不少。

 

“我居然，睡着了啊......”女孩的声音小到不足以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传播开，只有她呼出的气息吹动的透明月光里的点点灰尘。

 

月亮已经接近太阳落下的地方，时间也逼近了罗德岛启航的时候。但即便如此，天空也没有亮到足以成为黎明的程度，这样的话......女孩看向趴在自己身旁的博士，月光衾被已经在他身上褪下大半。还不是太晚，博士还没醒......

 

斯卡蒂将一张纸从衣兜里拿出来，被对折到看不出原本大小的白纸上，被她用娟秀的字迹写下“博士启”几个字，原本是为了应对别人被其他人先看到的情况，但在此时显得稍微多余。

毕竟办公室里就她和博士两个人。

 

“博士......我想回家几天。”

 

博士听不见女孩的细语，他只是下意识握住女孩塞给他纸条的手。女孩愣了愣，嘴角出现一丝丝轻柔的弧度，她轻笑着将手指滑进博士手指的缝隙里，将纸条夹在她与博士的手掌间。博士手掌的温度一定比阳光更温暖，斯卡蒂嘴角的弧度也比最晚的月牙更弯。即便心中还有着将要离去的惆怅，但感受着博士手掌的温度，她雪白色的长发好像都泛上一抹红晕。

 

露珠从小草上滴落，风向标的扬起是晨风留下的痕迹，两只报晓的鸟儿飞过罗德岛，掠向太阳。阳光把风染上它的颜色，让风儿肆意泼洒。太阳出来从地平线下投出的第一缕微红的阳光，就在女孩的长发上。

 

“天亮了......！”

 

在看不见的远方，在被称为远方的那片大海上，黎明的太阳一定正缓缓地升起，它的起点就是那海面的下方，就是她将要回到的地方。女孩愣住了神，最后在博士稍稍放松的手掌拉回了眼前罗德岛的舷窗。

 

“我的腰...好酸啊......”

 

博士挪动趴了一晚的身体，在几声噼啪的清脆声响中，博士睁开了眼睛。

“咦？”

 

自己的手中正握着一张略带汗渍的纸条，像是被人塞进自己手里。

 

“博士启”。熟悉的字迹书写在之上，博士疑惑地坐起，在片刻犹豫中，他打开了女孩留下的纸条。

清晨的阳光尚未褪去夜色的清寒。映在博士身上，与银白色的阳光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不长的纸条博士反复看了很久，当他仔细看完女孩留下的最后一行字时，阳光已经悄然洋溢起它应有的温度。博士身上的月光悄然撤去，只余下披洒的阳光照亮空中飘浮的灰尘，它们被绘成一个个白色的光点，宣示着阳光的存在。博士似是察觉到阳光的变化，回过身，将视线投向身后悄悄上升的太阳。

 

女孩写下的是一句句她本想亲自道出的话，但她担心有博士在自己只会再次在起点上彷徨，便将感情连带一笔一划的文字，一同写在纸上。但这不过是一个在罗德岛上随意走走，都能听到的，在寻常不过的一次道别。

 

博士放下纸条，跟以往无数次界限模糊的工作日般，在越来越温暖的阳光下环视他的办公室。只是这次，他的视线扫过每一处染上阳光的地方。

 

“斯卡蒂......”

 

名字的主人不在身旁，在这满溢阳光的房间里，唯有纸上和自己身侧，留有她的余香。

（2）

车辆的马达轰轰作响，从早上到如今的颠簸里，荒野千篇一律的景象不会再在女孩心里留下痕迹，她也不会热衷于寻找黄色土地上的寥寥几抹绿色。太阳不知不觉被女孩抛在身后，路程只剩下最后一天，而女孩在荒野的风中，倚在后座的车窗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天的路程中，尽管中途在沿途的几个村庄休整了几次，但难言的疲惫，仍然在这辆行驶的车辆中蔓延。伴随着又一次毫无防备的颠簸，一声长长的哈欠在引擎的嗡鸣中响起。

 

“呃...斯卡蒂小姐？”司机将踩在油门上的右脚稍微抬起，车速随之减缓不少。“要不我们停下来，今天就走这么远？”

 

似乎知道对方的身份，司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拘谨。这样的待遇，斯卡蒂本来已经熟悉了。

 

“可以啊。”斯卡蒂盯着视线尽头与天空相接的地平线，那里已经有些昏暗，即将落幕的太阳已经照不亮遥远的地平线，只能将它最后火色染在那里。“你...大可以放松一点。”

 

与博士的相处改掉了她平时不爱说话的习惯，她现在至少不会对别人的话报之沉默。但是主动消除隔阂就不是斯卡蒂的口才能做到的了，这种事一般都是博士去操心。

 

“嗯......”

 

司机的答复在引擎声中仿佛被拉长了，而车辆也在迟疑的应答中渐渐放缓速度，停了下来。两人走下汽车，那股让人尴尬的距离感仍旧存在着。在那之后，司机点燃篝火，与斯卡蒂坐在了篝火两侧。在渐渐落下的夕阳里，扎拉克司机几次主动想要打破沉默的搭讪都被不知道怎样回答的斯卡蒂堵了回去，两人间的气氛就在这升腾的火焰间彻底冷了下来。

 

离地平线愈来愈近的晚阳将整片天空都洒成暗红色，这是它对天空最后的道别。在那火红的道别声中，太阳悄悄撤走了染红女孩长发的辉光，只留下一小份送进篝火里，让火焰替它继续照耀女孩的脸庞。

噼啪作响的篝火总是会将时间拉得格外漫长，柴火被烧得焦黑，又被火焰烤开了树皮。时间在这反复的过程中悄悄燃烧着，又变成跟柴火最后留下的灰烬般，被一阵裹挟些许尘沙的风儿吹散到天空里。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动传进发呆的女孩耳中，随着声音看去，扎拉克司机在篝火另一侧打开了一瓶啤酒。

 

像是察觉到来自篝火另一侧的女孩的目光，司机笑着将手里的啤酒往斯卡蒂那伸去。

 

“要喝吗？”

 

司机晃了晃手里的酒，几滴麦黄色的液体从瓶口溅了出来，好像有几滴落进火苗里，篝火因此雀跃了一瞬。但斯卡蒂想起以前博士喝醉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跟当时一模一样的神情。看见斯卡蒂这副表情，即便她一言不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手摇晃的酒水，司机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便笑着收回了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这东西，的确还是不碰最好...”

 

“那你呢？”司机的身影被火焰稍微扭曲，翻腾的热浪阵阵卷来，似乎烤化了些许原先僵硬的气氛。“你怎么会染上酒啊？”

 

“这个啊。”司机看着手中的酒，像是品味着嗓中冲撞的辛辣与苦涩。“因为一些人，只有在酒精里才能再看一眼啊。”

 

“唔，对，对不起。”

 

“没什么可抱歉的。”司机咽下啤酒，辛辣的感受渐渐地少了，只留下让人永远也无法忽视的苦涩。一个身影在酒黄色的心底被忆起，那是一位一直留着把破吉他的玻利瓦尔人。“一个跟我来自一个地方的混蛋而已...”

 

“同一个的地方？”

 

“是啊。”司机看向女孩的身后，那里前不久还挂着太阳。斯卡蒂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见原先挂着一抹残阳的地方，洒满了天空的眼睛。“我跟他一样，是从玻利瓦尔落荒而逃的玻利瓦尔人。”

 

“除你之外，另一个知道我来自玻利瓦尔的人就是他。”他将双手架在腿上，手中的就随着身体的摇晃发出轻撞酒瓶的声音，它与荒野上摇曳的风就像是悸动的内心，伴随男人略带颤抖的声音，让篝火愈烧愈烈。他深深低着头，存意将那滋生一切情感的脸庞藏在连火焰都照不亮刺不破的阴影中，仅有由风儿裹挟的语言从篝火另一侧跨过火舌，令这如他内心般挣扎的火焰，在这微寒的夜风中四下摇曳。

 

“知道他来自玻利瓦尔的人很多，因为只有我，还把自己留在那个糟糕的地方。”

 

“而那个混蛋，他知道我一直都牵挂着家里的人。“

 

说着，司机从身前的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

 

“信封是那个混蛋给我的。”

 

“当时他快闭眼了，躺在地上一滩被染红的污泥里。而我...我就在他旁边，求着他不要睡。”

 

“我没看清他当时什么表情，因为他脸上都是血，我也被眼泪糊住了眼睛。”

 

“我一边呼叫支援，一边求他保持清醒，他没有答复我，只是...拿出了这封信。”

 

信封在火焰里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它在司机的手中，被风刮得摇晃个不停，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儿捏住一角，拽到天上去。它原本似乎应是白色，而此刻却被染上了火或血的颜色。

 

“我接过信封，向他保证我一定送到。他肯定听见我说了什么，因为他用手指艰难地提醒我，他指了指信封。”

 

“我胡乱擦掉泪，但是看了看信，眼泪又把眼糊住了。”

 

“地址是我在玻利瓦尔的家，收信人是我的母亲，信封里是一张纸，但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很会写东西，因为任务简报和季度总结都是他指导的我。所以这次，他大概是想指导我写一封寄往家里的信吧......”

 

“但当我放下信封，任我怎么叫他，他也醒不过来了。”

 

“我明明只是随口一提，那个混蛋东西居然记下来了，居然记下来了......”

 

“如果喝酒真的能看见记忆里的人，那喝醉就喝醉吧......”

 

篝火对侧的男人终于仰起了头，但他的眼中并没有映下星星，星空在他心中是另一幅斯卡蒂看不到的光景。常被人们用作麻醉自己的酒精带着刺鼻的劣质气味，被他灌进胃里，想要浇灭他心中因清醒而燃烧的悲怆。但此刻，麻痹人心的酒带着辣喉的苦涩，只是在荒野上缥缈的呼啸里，让他酒色的心燃起愈发痛苦的火苗。终于，颠簸一整天的身体承受不住酒精与感情的摧残，在胃的一阵绞痛中，咽下与未咽下的酒和被狠狠压抑的泪水，被他溅进默默燃烧的篝火。

 

终于，月亮拨开了云层，夜的白霜终于得以泼洒。霜被火焰烤化，化作滴落在女孩与司机身上的洁白露水。

 

荒野上的风总是裹着黄沙，而现下阵阵吹来的轻风中，却感受不到那股粗糙的摩挲。他们在夜幕下的篝火两侧坐了很久，直到女孩在那风中嗅到一丝湿润，就像雨的前兆。

 

湿润的夜风中，火焰像被打上霜衣，没了原先跳跃的模样，被他丢在地上的空酒瓶此时盛满了月亮的佳酿。视线穿过缓缓涌动的火焰，篝火另一侧的玻利瓦尔人用手臂支撑着向后仰去的身体，那是无数个微醺的午夜，他与另一人互相牢骚的模样。

 

只是这次，他倾诉一般的痛哭只有斯卡蒂和篝火在听，连那呼呼吹过的风儿也只是将他的泪水带上缀满星星的夜幕。但是，划过天空的流星一定是夜的眼泪，风中的湿润便是大地的悸动。云彩默默掩住了繁星与月亮，而在柴火的最后一声噼啪后，连太阳最后一次残余的阳光也失去了温度。

 

两人回到车中，静静等待雨的到来，然而还不待雨点在大地上泼洒，酒一般的倦意先在车内蔓延开来。斯卡蒂便在这气氛中慢慢闭上眼睛，当她再度醒来，雨声已经先阴天早晨斑驳的阳光一步，叩响女孩昏沉的心灵。

 

雨奏响大地，风吹响空气，雨滴们织成一道道潮湿透明的幕布，轻轻飘落在地上，为地面覆上浮光跃金的纱。女孩揉清了双眼，听着连引擎都盖不住的大地的铃声，将手伸出车窗，轻轻搅动这片空中的汪洋。

“斯卡蒂？”

后视镜中的女孩睁开双眼，望着车外，司机稍微仰头，对后座上的女孩说。

“嗯......？”

“昨夜，我...呃......”

司机的脸上带着些难堪的神情，昨晚的事在他的脸上还留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迹。

 

斯卡蒂的嘴巴张了张，过了许久也没有吐出话来，在安慰别人这件事上她似乎有些词穷。最终，她把博士对她说过的话搬了上来，但从司机的表情上看效果不怎么好。

 

“这句话，像是博士会对斯卡蒂你说的话呢。”车外淅淅沥沥的雨在车窗上留下模糊光线的细流，雨珠轻敲大地的轻响填充着两人语言每一个字的间隙，让这雨中的一切响动都带上了雨和风的绵软。

 

“你，你怎么知道？”雨刷无声地甩开车窗上逗留的雨珠，女孩伸出车窗的手也在空气中呼呼地摇摆，听见司机的话，女孩的脸蛋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挥舞的手臂也更快了些。

 

“因为能感受到藏在话里的情感。”

 

“是，是么......”

 

看着后座不明所以的女孩，司机难掩脸上的笑意，淅沥的雨声模糊了声音的边界，让斯卡蒂听到了司机本不存在的笑声，于是她的脸羞得更红，雨滴在这气氛中仿佛也敲得更响。过浓的气氛就像过稠的咖啡需要被水冲淡，车外的雨和车中土壤的气息被包含雨露的风吹进车中，充当那股冲淡咖啡的清水。在渐渐被雨冲淡的气氛中，司机开口：

 

“斯卡蒂，你此行是...回家？”这样的问题一般在行程伊始就会被问出来，但因为各种原因，在这段没有阳光的最后一程上，这个问题才终于被问出来。

 

“......对啊。”

 

“是...伊比利亚......？”

 

“...嗯，是有其他猎人在的伊比利亚。”

 

“我还以为你会去阿戈尔......怎么回事，你们回不去吗？”雨让任何一缕光都在这片灰色的幕布里散发出分外明亮的光，在波光粼粼的地面上，车灯被反射向四面八方，却照不亮被氤氲水汽模糊的地平线。女孩没有回答，而司机顿了顿，他看了一眼痴痴赏雨的女孩，脸上露出笑意。

 

“我不知道阿戈尔是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道一直生活在阿戈尔的人跟陆地上的人像不像。斯卡蒂你说自己回不去阿戈尔，但在我的眼中，斯卡蒂你，真的像一个陆地人......”

 

雨中的荒野难得没有扬起尘沙，沙土与雨点的混杂让空气中原本若隐若现的清香愈发馥郁，女孩回想着司机刚才的话，在滴滴答答的雨中，汽车不知不觉驶到了最后一站。

因为分篇是临时决定的，所以结局只能仓促了事了（悲

但是下篇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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