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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芽之旅》到底是一部怎样的作品?轻文逸录的作者们有话要说~【编辑部吵架】

2023-04-04 23:07 作者:轻闻逸录  | 我要投稿

在动画圈里,作为导演的新海诚似乎总是处于争议的中心。

 

他是众人熟识的“画质狂魔”和“浪漫文青”,早在成为商业导演之前凭借着《秒速五厘米》和《言叶之庭》等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品成为了一些动画爱好者追捧的偶像。

 

同时,他也是在不断探索着自己“未成熟”的商业导演,三年前《天气之子》就曾引起了关于“价值观”等话题的争论,而《铃芽之旅》也陷入了唐突恋情的尴尬之中。


在批评甚至是辱骂铃芽的剧情已经成为主流的选择时,我们似乎很难去看清楚它整体的水平究竟如何。作为追去倾听不同声音的平台,我们决定开始了自己的征稿活动。

 

借此机会,【轻闻逸录】内部的作者们也集结了起来,各自来说一下自己眼中的《铃芽之旅》。

 佐野

 

其实在动笔写下这段评论之前,就有不少人和我说过这样子的话——“那些斥责铃芽剧情有问题的人,都是把铃芽当作爱情剧来看的**”

 

对于“存在把铃芽当作爱情剧来看的人”这一点,其实我并不否认,不过如果大家觉得不把它当作一部爱情剧来看问题就不存在的话,那我又觉得他们想的过于理所当然了。

 

即使作为公路片,《铃芽之旅》的剧情同样充斥着各种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铃芽旅途的开始就非常地随意。

 

她开始旅途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强烈的目的性,而是因为各种所谓的机缘巧合——恰好在路上遇见了自己很在意男孩子,因为脑子一热跑到废墟找人时不小心将镇石的封印解开了,然后因为追回“大臣”稀里糊涂地踏上了旅程。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踏上旅途的原因是什么,闭门师的职责并不在她身上,除去她幼年不小心踏入过死者世界,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景象除外,她与普通的女高中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真要谈论拯救世界,那也不应该是她要做的事情。

 

就算要把“照顾被诅咒的男主”作为她启程的理由,那也未免太过牵强,一场以巧合作为根本驱动的旅行,是很难看见主角自身的转变的,而这也与公路片本身所具有的“寻找”与“成长”主题相违。

 

以公路片中比较经典的《雨人》为例,剧中的主角查理是个暴躁的混蛋,在生意和感情都陷入麻烦时恰好遇上了父亲的葬礼,他为了获取父亲留下的遗产挽救自己的生意而踏上一场旅程,却在旅途中找回了丢失儿时重要的玩伴“雨人”(Rain Man),即使生意最终还是破产了,但显然他在旅途中收获了更为重要的东西——亲情。

《雨人》片段


与之对比,铃芽显然不具有这种强烈的【目的性】,而且最关键的在于,即使经历了旅途,铃芽与草太本身也并没有体现出【成长性】。

 

铃芽虽然看似与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但实际上那是她寄托给【过去】自己的话语,身在【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再一次寻回了“失去的关于灾难的记忆”,对于她的本身心态的转变的描述极其微薄。

 

而草太更是没有什么成长可言,他本身的塑造就非常地薄弱,一路过来他的存在感甚至无法与沿途相遇的角色相比,即使因为诅咒变成椅子陪伴了铃芽一路,但他的人物塑造还有他的重要性显然连“大臣”都比不上。


所以在此基础上,他和铃芽没有经历过特别的情感历程,也没有更多的情感上的互动,但新海诚还是选择成全了他们的恋情,从而造就了电影中最大的败笔。

 

这份令人觉得尴尬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当然没有。

 

作为以悼念东日本大地震主题为主题创作的作品,《铃芽之旅》显然有更能触动人心的方向可以发展。

 

全局最高潮、也是最让人心头一紧的部分,压根不是草太不得以献身变为镇石的一瞬,也不是铃芽历尽艰险最终救出草太的时刻,而是草太最终为了封印蚯厄时所吟唱的祷词——

 

“我深知命如蜉蝣死亡如影随形/但我仍旧祈祷/只是再多年/多一时也好/仍愿人生


他担心年轻一代会遗忘那场灾厄,所以竭尽所能想挽留关于灾难的记忆,从而引起新生代的共鸣。这些我都理解,我也非常喜欢这个主题,但我却很难对他剧情选择的方向抱有好感。

 

男女之间的恋爱并非是只有在彼此命运被牵扯进所谓的宏大叙事才会动人,而渺小个体对于生命与自身生存意义的探讨也绝非是通过恋爱才能实现。

 

我更宁愿铃芽是为了寻找关于儿时关于地震和母亲的记忆,不惜千里迢迢地赶往自己的曾经家乡,与自己的姨妈踏上的旅途。

 

什么闭门师、使命和必须要牺牲自身才能拯救的世界离得远远的,相反,关于那场地震的记忆、对逝者的怀念以及姨妈那为了铃芽而奉献的十余年青春,这些能够讲述的故事要远比现在多得多,也更能触动人心。


所以,对不起了,草太。

 

光在奏井夕来雨

 

新海诚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具魔力的神魔二象性的名字。

 

论其神,他曾经做出过《秒速五厘米》《言叶之庭》这种触动心扉的爱恋;

 

论其魔,《君名》之后诚哥就仿佛中了邪,死抱着曾经的成功套路不放,然后成功做出了《天气之子》这部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并成功地让“诚”吹和“诚”黑直接大战三百回合而分不出胜负,即使时隔四年依然余波淼淼,回荡不绝。


毕竟在我看来,诚哥自《君名》之后真的太缺乏当年那种对恋爱的细节把控了。《君名》之后诚哥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单单刻画恋爱,而是把视角放在了更大格局的灾难之上,格局确实是够大了,但总体观感我认为是差了不少。

 

就像某年高考作文题目:你觉得你更需要“小确幸”还是“大格局”。

 

《君名》就是诚哥回答的分水岭,在这之前他选择小确幸,在这之后他开始选择全都要,但全都要他又没办法两头完全顾及上,于是《天气之子》就产生巨大分歧了。

 

有了《天气之子》这个典例在,我对这部《铃芽之旅》属实是没有多高期待值,甚至在走进电影院前一秒我还是抱持着狠狠批斗的心态去的,最低标准,能进四强就算成功(言叶之庭+秒速五厘米+君名三座大山无可撼动,能进一个四强就算成功)


那么结果发表,我们无敌的“灾难三部曲”之一的《铃芽之旅》,它——依然没能进四强。

 

虽然但是,这部片子给我的惊喜和亮点确实不少,勉为其难地能给他颁个八进四五强提名吧。


クロノ九日

 

先说结论,我觉得《铃芽之旅》是一部很棒的片子。

 

诚然,《铃芽》的感情线非常糟糕,糟糕到让人怀疑曾经《秒速五厘米》细腻的情感描绘,又或是《天气之子》“为了你放弃世界“的情感爆发,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新海诚之手。


Girl Meets Boy的开局可以说是都合,也可以说是见色起意,而之后和铃芽谈恋爱的就一直是一把椅子,即使台词说着“没有草太的世界,我很害怕”,但是感情线无法让观众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情感释放。

 

但即使如此,《铃芽之旅》还是一部很棒的片子。

 

在新海诚新的“灾难三部曲”中,《你的名字》和《天气之子》中的“灾难”分别是陨石和雨灾,二者都带有一些超自然的色彩。

 

与其说是“灾难”,不如说是为“世界系”的故事架构服务的“抽象的灾难”。


“蚓厄”这一设定在观后想来,是颇有趣味的,它使得在将现实中发生的震灾在投射到影片中的世界时,能够将不同的时空并置在一起。

 

就以铃芽在神户的那一段剧情举例,这里无疑暗示的是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现实中三个时期的世界同时存在于影片中的神户中:废弃的游乐园指代着震后的废墟,而正常运转着的神户城市,既能够象征震前一派其乐融融的神户,同时也是震后从废墟中康复,恢复活力的神户。

 

观众无论是在看到蚓厄横亘在东京上空,象征着地震即将来临的金色的丝线从生气盎然的城市中升起;还是看到铃芽在关门时,接收到的这片废墟上过去的感情(也是灾前的记忆),都能够切实地感受到震灾将一切毁于一旦的痛楚。


但在看到从地震中恢复过来的酒吧老板娘,或是看到关东大地震百年后繁荣发展的东京时,又能够生起一丝在废墟之上重生的欣慰。

 

有趣的是,可能是为了让海外的观众也能感同身受,为了凸显这种对比,《铃芽》并不是着重表现震灾的严重,而是努力去刻画灾前与灾后城市居民的平凡生活。

 

不管是在爱媛的学校,铃芽关门时听到的一声声“早上好”,还是在福岛,关门时听到的一声声“我出门了”,都是极其平凡的问候。而宫崎的废墟是温泉乡,神户的废墟是游乐场,这些家庭游乐的好去处都承载了最为简单与朴实的亲密关系。而对灾后“疮痍”的刻画全数集中在了铃芽一人身上,灾后她日复一日对母亲的搜寻是对千千万万因震灾而失去亲人的灾民的集中象征。


或许新海诚想要表现的就是平凡的珍贵与难得,在常世中,草太吟诵的咒文的后半段可以一窥这样的想法:“我深知命如蜉蝣/死亡如影随形/但我仍旧祈祷/哪怕只是再多一年/再多一时也好/我辈仍愿人生得续”在灾难的阴晴不定面前,即使是每一刻的平凡,也是每个人的宝物。

 

总体来说《铃芽之旅》依然是很有新海诚作者性的作品,男女主关系的突兀或许是在篇幅受限的情况下,极力要刻画好前震灾本身所作出的必要的牺牲。

 

三年前的《天气之子》也因为新海诚的个人表达,故事的结局催生了一定的争议,而在三年后的《铃芽》中看到新海诚能够坚持这样的个人表达,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一币乌龙茶

 

自然、地震、蚓厄,将这些从门中涌出的灾难关在门内是闭门师的工作。闭门师是文明的代行者,他们关上门,将蚓厄压抑。在《铃芽户缔》中,剧情看似是迂回的,最终什么没有改变(大臣只是被放了出来,最终还是变回了定石),但实际上这体现了新海诚逐渐深刻的思考。

 

常世与现世的区分在影片中被凸显出来。常世就是自然,作为无限的时间,过去与未来的全体,以及死者的世界。他给文化烙下创伤,告诉我们文化自身并不完善,灾后的废墟就是这一警语的体现。


而常世却又那么吸引玲芽,正如弗洛伊德在晚年强调的超越快乐原则,我们总是重复性的遭遇那个创伤性的东西实际上结构着我们的欲望。这个缺漏的出现是文化自身的内在必然性所致。正因如此,常世只能被暂时封印,但不知门又会在哪里开启。

 

新海诚开始思考和解问题,也就是该以何种方式处理常世与现世间的关系——重构世界的问题。

 

自然为何需要文化?那是因为自然本身存在着去自然的倾向,最为贴切的表现便是蚓厄。他总是想要往门的外面钻。为了对付这个去自然的怪异,文化出现了,但是同时,我们也在文化的失效处发现了他。

 

草太变成了椅子定石,防止了关东大地震。

 

玲芽用蜡笔涂黑过去,回归了现实生活中。


但是被压抑之物在被压抑的同时以被压抑的方式存在着,正如同康德否定判断所具有的无限性:通过判定何物不是他而肯定。

 

过去浮现出来,所以才能看见常世并被吸引。

 

草太人格的浮现,所以才想让他作为人活下去。

 

不管是蜡笔还是椅子,那个幻想客体总是不让玲芽满意。所以她才要拯救草太。

 

但是献身是必要的,大臣的献身是必要的。这是理想化消失的地方,毕竟,人的整个历史就是一部强迫症的历史。

 

我们生活在现世。


最后,玲芽将椅子讲给小时候的自己。她最终穿越了那个幻想客体,回归了现实。这是她的和解,世界的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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