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心·扬威（六）【展昭同人，非耽】
“正是。”索元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讲到：“其实当年家祖父他们前辈四人定下这个规矩的时候也想到了这点，所以镖局之中严格禁止兄弟相睨。四家兄弟当如同胞手足，一致对外，若有人背叛金兰之盟，是要没收了财产兵器逐出镖局的，连他那一脉长辈的灵位都要从香堂中移除。如果是有人杀伤了兄弟，当任总镖头是可以将其就地格杀的。展大侠，你是知道的，连累着祖先都要被从香堂摘除灵位，这是多大的耻辱，所以没人会做这种事。”
展昭点点头：“就是说，即便心怀不满，这四家中也绝没有人会做出有损扬威镖局利益的事？”
索总镖头很肯定的答道：“是。人心隔肚皮，相离相轻确有可能。也不瞒展兄弟，我们这辈比起当年家祖父那一代确是略有嫌隙，但最起码我知道他们都不会视祖先的尊严为儿戏，事实上这些年镖局的名号也真的是越来越响了。”
“那展某明白了。”展昭若有所思：“先前我还奇怪，若是为了争夺下任总镖头之位，为何要杀掉索涛，他明明绝不可能继任的。原来是要陷害索泽，攀诬他有兄弟相残之举，这凶手甚至想将整个索家的势力都从镖局连根拔除的。”
“我真是不愿意这么想。可是……我绝对不相信是小泽做的。”索元的表情很复杂：“当时在镖局的只有老二和老四，那就只可能是他们干的了。”
“本府审案一向六亲不认，不留情面。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包拯沉着脸发话了：“除了争夺镖局势力，凶手还有无其他作案可能？索总镖头为何肯定不是郑氏或齐治做的？”
“怎么可能是丽娟！小涛是他亲生儿子啊！”索元觉得包拯的话简直冷酷到不可思议：“她也绝不可能害小泽，她虽然是后娘，可甚至比我都要关怀心疼那孩子的！听说是她力主将小泽送到府衙我就明白了，她是不想让那几个副总镖头施压要我们依镖局的规矩处理啊！至于齐管家，他是这世上除了索家人之外最不可能伤害小涛的人，他对丽娟有着绝对的忠诚，断然不可能做杀害她儿子的事情！”
“喔？这……”
索元知道包大人的疑惑在何处：“齐管家对贱内忠心不二，但行事谨守礼节，绝无任何非分越轨之处，索某久经江湖，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且这与本案并无关联，大人也无需深究了。”
包大人也无意追问他人隐私，只说方才索总镖头所言他俱已记下，破案之中都会加以考量的。展昭陪着索元往牢里去探望索泽，路上正碰见弟弟刚从那方向回来，但昕儿假装没看到兄长，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到了牢门口，郑氏把手上提的食盒交给丈夫，说自己就不进去了，怕索泽看到她会心情不好，索元也没多说什么，便只身向儿子所在的牢房去了。展昭为给他们父子创造独自相处的机会，便也没有跟着。
这一天索泽的牢房里似乎很热闹，除了展昕、索元，镖局的三位副总镖头居然也都来过，这着实是让开封府的诸位没有想到的。只是那少年依然非常冷漠，几乎没理过任何人，多数时候还都是背对着牢门躺着。开封府又派过两批人分别到镖局去寻找证据，却都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收获，张龙赵虎实在是急于破案，甚至将案发现场能带的东西全部都带了回来，摆在一处让大家一起研究。
昕儿整整一天都没有搭理哥哥，可以说已经在刻意的躲避他了，只是这孩子仍然关心案件进展，经常会在府中众人讨论案情的房间附近暗中偷听，展昭明明发现了好几次，却都没有当场揭穿他，估计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太过机密的内容，而且实在是不想继续加剧与弟弟关系的紧张。夜里睡在一个房间，他们也并没有讲话，大约三更天里展昕起床出了门，展昭一向睡得轻，清楚的听到了声音，但只当他是起夜去茅厕，也并没在意。可时间已近过了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开门进来人的声音，展昭越想越不对，一咕噜爬起来点上灯一看，这才发现弟弟刚才是提着剑走的，正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听院里牢房那边有人高叫“不好啦！有人逃狱了！”他心中咯噔一声，一种很不祥的心绪涌上来，极怕是弟弟一时冲动做了傻事，急忙忙披上衣服冲出房间过去查看。
待展昭赶到的时候，值夜的王朝马汉已经在了。夜班的两个狱卒好像是中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刚醒，现在站着还有点打晃，他们指着监狱最深处的方向：“展大人，跑了！犯人跑了！”
“谁？犯了什么罪？叫什么名字？”展昭这时内心仍存一丝侥幸。
“杀……是个杀人犯，年纪不大，叫索泽的。”狱卒赶忙说。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昕儿？不，昕儿他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展昭紧锁着眉头，一时竟然不知所措了。
“那索泽逃狱了？若无人接应，他怎么可能……”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赶到了牢房，看看狱卒又看看展昭，颇感奇怪：“展护卫这表情是……难道……令弟现在何处？”
“大人。”展昭讲话极少这样欲言又止，他表情复杂，很艰难的抬头望着包拯说：“昕儿，他不见了。”
包大人听闻此言，脑袋嗡的一声，但抖抖嘴唇，还是狠着心说到：“王朝马汉，率府中所有衙役捕快，即刻全城搜捕索泽和展昕，务必将那二人生擒活捉！”
“是。”王朝马汉相视一眼，虽略有为难，可他们清楚大人的脾气，还是领命下去了。
“展护卫。”包拯看看展昭：“你与公孙先生即刻动身，随本府到扬威镖局查问。公事当先，莫要囿于亲情有所挂碍，否则……”
“属下明白。属下必谨守职责。”展昭没有多解释什么，只用力一抱拳，跟在大人身后离开了。
昕儿随着那熟悉的月白色背影跃出开封府外墙，又使轻功翻过城墙，见那身影奔着东门外的小树林过去，便也一路跟着往那边跑了。他心里很是疑惑索泽是如何从牢里逃出来的，想马上冲过去问个明白，但又知道现在二人误会已深，贸然询问说不定更会被当做府衙监视他的眼线，更加无法解释，于是只得在后面悄悄尾随着。眼瞧着索泽跑到了那条他们很熟悉的小河岸边，忽然停下来四处张望着什么，昕儿不敢太近，只藏在树后观察，不想正这时林中飞出一道黑影，手中兵刃闪着寒光，直奔索泽过去！
不好！这着实把昕儿吓了一跳。索泽的棍早已被府衙没收了，如今赤手空拳，这两天又几乎没吃东西，虽然勉强闪开了第一下，可却连能招架的家伙都没有，只能急中生智往林中跑，依靠着树干躲避攻击。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那黑衣人身形飞快，几乎招招致命，索泽很快就无处可躲了，但见一道寒光直逼面门过来，少年一闭眼，想着好歹能痛快一死，心中倒也没多少畏惧，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却只听“铛啷啷”铁器相磕的声音，睁眼一看，居然是展昕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来干什么？”索泽好奇怪的看着昕儿，又扬头望向那黑衣人：“怎么是你！？”
那二人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地战在了一处。昕儿身上还穿着中衣，头发也很散乱，显然是临时决定要追赶的，准备的实在慌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战斗很是有些力不从心。索泽本是转身想先逃走的，但刚跑出没两步，只听后面“啊呀”的一声童音，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回身过去拉起展昕的手，借着月光被云彩遮蔽的功夫，牵着朋友在林中穿梭奔跑，凭着对地形的熟悉，甩开了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展昕掩着左臂的伤，挤过那狭小的洞口，随索泽到这熟悉的山洞中隐蔽。月色暗淡，他们头顶只露出些许微光，幸亏索泽入狱时没被搜身，他在怀里摸了摸，用随身的火折子点起火，捡了些枯树枝作柴禾点燃，洞里一下又亮又暖。展昕咬着牙解开衣服，脱下袖子，用清澈的流水冲洗伤口，索泽一言不发的过去，又从里怀摸出随身的金疮药，帮展昕涂好，撕开中衣为他包扎。伤口并不算深，没有碰到骨头，少年们也没太当一回事。但从见面开始他们就始终没有对话过，眼神相触的时候很是有些尴尬。过了半天，还是展昕率先说到：“索泽，我相信你绝不会杀人的，我无意出卖你，我不知道……”
“算了。”索泽打断他的话：“你应该和我一样，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
“你怎么出来的？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一觉醒来牢门开着，狱卒都昏睡着，还有张纸条让我到东门外树林。我还以为是你……”索泽顿了顿：“我早该知道不是的，毕竟你是开封府的人。”
“我只是我哥的弟弟！而且我哥……我也好久没理我哥了……”
“嗯，你不需要解释了。”索泽的话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知道是谁干的。刚才伤你的兵刃是护手钩，用这玩意的人不多，比如唐四叔。”
“是他要害你？！那我们去！去告诉包大人！”昕儿急急的说。
“谁会相信？没人会信的，我们现在是通缉犯啊小兄弟。”索泽呵呵一声：“估计你哥他们这会已经带人满城搜捕我们了。逃狱是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
“可是……你又没有真的杀人……我又没有真的帮你逃狱……”
“对！你没有！所以你赶紧走吧！回去当个乖弟弟，告诉你哥我就在这洞里！”索泽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如果你能从在林子里那个到处找我们灭口的人手上活下来！”
“我不会的……你为何要这么说我。”展昕紧咬着嘴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会帮你的。”
“算了，睡一觉再说吧。”索泽不想回应，靠着山壁闭眼打起了盹。
“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以为是我留的字条，你就逃出来了，你不是说不相信……”昕儿还是问到。
“够了！”索泽忽然吼了一声，但声音忽然又变得好低：“我就是不该信你的，我谁都不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