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衢|帝卓】白发今如此（下）
6.
天帝一早醒来，卓耀已经起床开会去了，床边停着一堆纸鹤传信，全是兆悠飞来的。
天帝：我这是遭短信轰炸了吗？
他打开第一只，就听兆悠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天帝你个老不羞，你送我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第二只：“那个什么金风玉露膏，为什么我跟老衢用了之后是不同的味道，还会控制不住自己做那种事情？”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林林总总几十只纸鹤传信，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兆悠这个长嘴的剑修在叭叭喷他是老太太靠墙喝稀粥——卑鄙无耻下流。
虽然被骂了，但天帝有爽到，气定神闲且阴阳怪气地回信道：“矮油，你才用上啊？我以为你忍不了那么久呢。我送你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双修典籍和法宝，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骂我呢？难不成你没爽到？”
兆悠收到回信的时候，刚跟衢玄子在赤焰山附近找了个平民百姓聚居的镇子，打算暂时住一段时间。
看完天帝回信，兆悠老脸一红，愤然回信曰：“仪式感你懂不懂！我和老衢还没走完道侣合籍的流程，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以先办事！”
天帝回：“哦？你不是说，随心任意，无不可为，无不可往，是为逍遥？怎么这个环节不逍遥了？我以为你整天跟衢玄子贴贴，早就睡过了呢，合着你们一直睡素的啊？”
兆悠回：“这叫尊重你懂不懂！算了，回头再骂你，我先跟老衢找个地方，按民间婚俗走一下流程，补个票。”
天帝内心：嘁！
这时候卓耀也开会回来了，他告诉天帝，赤焰山有邪仙金螭作祟，把一方生灵抓入洞府吸尽精元而亡，仙门诸派不能容忍他胡作非为，已决定派人前去剿灭。昆仑派掌教玉虚子带头，南华是秦珂带队，青华这边他属意让卓昊出去历练。
天帝听了这个阵容，心念一动：“南华竟是秦珂带队？哦，想来小小金螭，不足以劳动尊者级别的亲自出手？”
卓耀知道他说谁，冷笑道：“洛音凡忙着紫魔的事，哪还顾得上凡人的死活，只能靠我们维持人间正道了。不过，魔界那边也有意招揽金螭，说不定两边会刚好碰见……”
天帝感觉这是个不错的契机，便主动请缨：“我也去吧，秦珂和昊儿毕竟是晚辈，修为和斗法经验不足，单单一个玉虚子恐怕不足以撑住场面。”
卓耀考虑片刻便答应了。临走前，天帝去了八方聚神阵一趟，又收回几块元神碎片，已恢复了原先三四成的实力。
不过谨慎起见，他并未与卓昊一起领队，而是使法术遮掩了自己的白发和本来面目，扮成青华宫普通弟子的模样，并收敛气息，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实力。
卓昊看不懂他要干嘛：“爹，你这么低调做什么？”
天帝：“你小子就别管了，我自会见机行事。你当我是一道保命符、杀手锏就可以了，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青华这边的天帝和卓昊已经在路上了，兆悠和衢玄子那边刚在镇子上落脚，正在物色房子，顺道听说了邪仙金螭为祸一方的事，当即也顾不上办婚礼了，打算先救出被困的百姓，解决了这个祸害再说。
衢玄子：“不如还是按老办法，我乔装改扮，任由金螭掳去他的洞府，先解救被抓的百姓，你随后跟来，与我里应外合。”
兆悠：“上次就是你以身犯险，这次就不能换我来？”
衢玄子：“不是我不想换你，是你这人打架一上头就顾不上旁人了，还是我去比较好，先救下魔窟里被困的百姓，之后你想怎么打都随你。”
兆悠：“好吧，那你可要当心，别为了救人就不顾自己安危。”
这一日，扮作普通百姓的衢玄子刚被金螭掳进洞府，天帝、卓昊等人就到了，昆仑掌教玉虚子堵门叫阵，不远处重紫和魔宫护法天之邪在看戏。
重紫：“……刚刚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见金螭挟持了卓宫主？”
天之邪：“……呃，或许是钓鱼执法？”
重紫：“似乎也只有这样能解释，卓昊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快了。”
金螭洞府外，感应到衢玄子气息的天帝也很难绷，内心吐槽：你和兆悠不是应该在双修吗？难道是兆悠不行？你居然还有空来管这个邪仙的破事。
感应到衢玄子之后，天帝又感应到一强一弱两道魔气，想来是魔界派来招揽邪仙金螭的人，便暗自留了一份提防之心，看着玉虚子以烟熏攻势逼出金螭及其夫人白女，仙魔双方话不多说就动起手来。
他们打的功夫，兆悠已经摸过来了。他疑惑地看着混战的场面，一时有些迷糊，不确定自己是该趁机插一脚，帮青华宫那些人先打死金螭，还是先摸进洞府去找老衢，护着被困的百姓撤离再说。
兆悠：好怪，再看一眼。
然后金螭夫妇毫不意外地落败，马上就要嘎了，重紫出手了。
她救下金螭夫妇：还不快走！
兆悠：？？？这还有更大的魔头？而且这女魔头的血脉气息好生熟悉，有谛冕那味儿……我逍遥剑意按捺不住了！
眼看金螭夫妇要跑，兆悠手掐剑诀，唤出水云身，一百零八道剑气化形，直冲金螭而去：“妖孽，休走！”
金螭夫妇起飞失败，被兆悠一招拍下来，重伤的同时被逍遥剑意困住：“？”
重紫：“？没想到你们仙门还另有埋伏！果然阴险！”
卓昊回头看了一眼还顶着伪装的天帝，不确定，又看看兆悠，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爹？”
天帝内心：……这傻孩子，你不能看见个白头发的就喊爹啊！那个碎嘴子剑修哪有我厉害？
不过卓昊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重紫身上，看她护着金螭和玉虚子打嘴炮。重紫嘴不过玉虚子，抬手放出一道魔气就要打人。
天帝看看其他人，修为参差不齐的，都来不及反应，感觉到了自己出手卖人情的时候，立刻召出赤羽灼天，剑都不拔，直接甩了过去：“紫魔，休要伤人！”
赤羽灼天撞上魔气，不但救了玉虚子一命，还反将重紫震退一步。
玉虚子吓了一跳，感激又疑惑地看向天帝，惊讶于青华宫中卧虎藏龙，有人能轻描淡写地接重紫一招，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多谢。”
天帝一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先退下吧。”
玉虚子心中不爽：……？就算你牛逼，你现在做青华宫普通弟子打扮，叫我堂堂昆仑掌教退下，是否有些过分？
天帝也懒得管他，朝对面兆悠说：“你先去找衢玄子吧，这里有我，绝不会让这对祸害百姓的妖魔有机会逃走的。”
兆悠看见赤羽灼天时已经认出天帝来，忍不住翻了个很不爽的白眼，心说：真是冤家路窄，可惜现在场合不对，不然真想捶你。算了，还是老衢重要，下次见你一定好好干一架，让你再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
兆悠进洞去找衢玄子，天帝缓步上前，看着重紫，似笑非笑：“你就是重紫，南华洛音凡的徒弟？”
重紫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卓昊，还有代表南华来的秦珂：“我与南华和洛音凡，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不必再拿他来压我，没用的。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天帝点点头，回头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喏，她让我动手的啊。”
卓昊担心重紫，正要上前劝架，天帝一个眼神把他定在原地，顺便传音骂了一句：“臭小子，就知道你要坏事。你放心，我今天想打的不是她，你老实待着吧！”
天帝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估摸着现在正是出手的时机，于是剑诀一指赤羽灼天：“去！”
宝剑出鞘，化身金乌，它双翼所过之处热浪滚滚，就连空气都被太阳真火烧到扭曲！
重紫一见对手这么厉害，连忙调动全身魔气，欲与之拼死抗衡。却没想到天外飞来一柄熟悉的剑，想要替她拦下化身金乌的赤羽灼天。
紧接着就听一阵玉碎金折的脆响，那柄想要救人的剑竟是飞蛾扑火一样，折断在赤羽灼天的攻势下。
趁着赤羽灼天稍稍受阻的这片刻，又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挡在重紫身前，正是南华洛音凡。
他本以为自己的逐波剑能替重紫挡下一击，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逐波剑一招都没挡住就成了碎片，仓促之下只能舍身相护。
然后便听“轰”地一声巨响，赤羽灼天把洛音凡和重紫一起创飞了，天帝笑眯眯拢着手：“不自量力。”
卓昊内心：……这才是我后爹的真正实力吗？洛音凡都接不下他一招！好恐怖！
其他人不知天帝来历，看看被一招创飞的洛音凡，再看看这个相貌普通的青华宫弟子，更是瞳孔地震。
而洛音凡吃了大部分伤害，重紫没啥事，他却吐血倒地爬不起来了，只能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那个青华宫弟子，看他褪去幻化的外形，显出满头白发和一张英俊不似凡间应有的面孔：“你……你究竟是谁？”
正好这时候兆悠和衢玄子带着幸存的百姓从洞府出来，兆悠看了看洛音凡和重紫，又看看天帝，心里已猜出个大概：啧，这个逼让天帝装到了。
而洛音凡看见衢玄子：“……卓耀？”
再看看天帝，洛音凡似乎明白了什么：坏了，他俩里应外合！难不成，青华宫这拨要取代南华，成为仙门第一了？
卓昊之前错过了兆衢拜访青华宫，所以也不知道，隔壁长月大陆有个跟自己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仙门魁首，同样看愣了：“……父亲？”
衢玄子茫然地眨眨眼：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环节？
天帝内心：……我就是说，卓昊你不要随便认亲啊！！！
看在场众人好像都有点愣神，重紫抓住机会带着受伤的洛音凡逃之夭夭。
天帝目送着两人逃远，悠然收回赤羽灼天，心道：跑吧，你最好拐着洛音凡跑远一点，没了你们俩，魔界和南华更好收拾了。
7.
赤焰山一战，算是仙门大胜，一行人押着金螭夫妇凯旋而归，要在南华的大殿上审判他们。
南华督教闵云中得知消息，十分欣喜，就要赶去大殿主持审判之事。但他发现来禀报的弟子神情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弟子：“……督教您还是自己去看吧。”
闵云中到了大殿一瞧，先看见殿内金螭夫妇被押着跪在地上，青华宫宫主卓耀父子、昆仑掌教玉虚子等人都在，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南华这边天机尊者虞度和徒弟秦珂也在，不过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至于殿上首座的位置——他看见一名黄衣白发的陌生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闭目养神，分明鸠占鹊巢，却一副主人家的派头。
闵云中心说：？？？南华要变天了？
他正要上前发火，秦珂连忙过来拦住他，低声说：“督教，此人是青华宫的，赤焰山一战，他仅凭一己之力，一招击败我们重华尊者。如今重紫带着尊者逃亡在外，下落不明。”
闵云中听完，双手颤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重紫带着洛音凡跑路也就罢了，洛音凡可是仙门第一的战斗力啊，被这个白发人一招打败是什么概念？啊？他到底什么来头？
闵云中看向卓耀，卓耀笑而不语，再看首座上那人，正对上他睁眼看过来。
天帝看着有些紧张的闵云中：“南华督教？洛音凡的师叔？”
闵云中心里感觉不妙，但身为南华督教，不可失了身份气度，只能硬着头皮对答：“不错，在下正是。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山门何处？”
天帝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答道：“炎东君，前任天帝，如今卸任，已是青华宫宫主的上门夫婿。”
听了他的自报家门，在场众人除了卓耀父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好大的瓜！
天帝一双多情桃花眼看向卓耀，卓耀笑着回他一个又爱又嫌弃的眼神，轻嗤一声，好似在说：就你长嘴了，就你会显摆，行了行了，赶紧说正事。
众人内心：噫……好酸臭的气息，好硬的狗粮。
闵云中内心：天帝……入赘……青华宫？我今天起猛了？
不过督教到底是督教，很快就想起来自己曾在历任天帝的影像中见过这张脸的，只是当初炎东君还是黑发，所以乍一看白发的没对上号。
闵云中一边琢磨着仙门是不是要变天了，一边恭敬地给天帝行了个礼：“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天帝大度的一摆手：“无妨，我本也不是为公事而来，不过是卸任之后来找昔日恋人再续前缘的。不曾想，如今仙门真是人才辈出，真正除魔卫道的被人嘲讽，与妖魔纠缠不清的反而位居尊者，是我太久没下界，看不懂这世道了么？”
此话一出，昆仑掌教顿感扬眉吐气，而南华上下都觉得脸上无光，又敢怒不敢言。
闵云中想要解释，天帝却不给他机会，点到为止：“罢了，你们南华的内务，我也懒得管，省得有人说我越俎代庖。先把这金螭夫妇押下去处死，妖丹及其筋骨皮肉能入药的都留下，没用的部分就烧了吧。”
听到这个审判结果，不少人都觉得有些残忍，金螭夫人白女更是直接跪地哭求，说金螭已经痛改前非，不再害人了，求天帝网开一面，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天帝瞧着场下许多人被她哭得面露不忍，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直接一个噤声咒甩过去，让她闭了嘴。
他冷冷地看着金螭夫妇道：“我今日判你们死罪，不是断送你们未来向善的可能，而是量你们往日所犯之罪，判你们应当抵命相赎。至于留下妖丹及筋骨皮肉入药，也并非蓄意报复，而是让你们死后继续赎罪，造福他人。”
再看看其他仙门弟子，天帝又道：“尔等修仙问道，是为长生不老也好，为降妖除魔也罢，都应该摆正心态。你们的同情怜悯应该给弱者和受害者，而不是给这种已经双手沾满血腥的加害者。”
天帝边说边走到大殿中央，金螭夫妇面前，俯视着他们的同时，提气扬声质问在场所有人：“若他今日可以因为夫人的两句哭诉而脱罪，那么我来日一时兴起屠了南华满门，夺了你们的修为化为己用，回头让卓耀出面劝说两句，就说我从此放下屠刀，不再杀生了，你们是否愿意原谅我犯下的罪行，不来找我复仇呢？”
满殿鸦雀无声，只有这一刻，面对有实力说到做到的天帝，仙门众人才会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像那些无辜遇害的凡人百姓一样思考：我苦苦修炼，却被更强大的人随意谋夺修为，身殒道消，我能不恨吗？我能原谅吗？我能眼看着他找借口逍遥法外吗？
见他们都沉默不语开始反省了，天帝接着说：“我重申一遍，有同情怜悯之心是好事，但这份心应该留给弱者、受害者，留给同门同道，而不应该滥用到这些为祸一方的妖魔身上，否则你们不但没有除魔卫道，守护苍生，反而成了他们为非作歹的棋子和帮凶。”
闵云中本就是嫉恶如仇，不会怜悯妖魔的脾气，有天帝出面替他训话，整顿风气，他是既高兴又担忧，恐怕天帝一朝立威，拐走了南华的人心，连忙出来把话接过去：“没错，我南华弟子除魔卫道之心自当坚定如磐石，不该受邪魔外道的妖言蛊惑！”
说着，他摆手示意座下弟子将金螭夫妇押下去行刑。
天帝看他一眼，明白闵云中是想把局面和大权揽回去，但他还有个收买人心的环节没完呢，怎么能这么潦草收场。
天帝抬手朝金螭丹田一抓，隔空取了他的妖丹，轻轻一推，送到玉虚子面前：“此次赤焰山一行，昆仑掌教出力甚多，堪称是除魔卫道的急先锋，对峙紫魔也是勇往直前，毫不畏缩，当受表彰。”
玉虚子一时受宠若惊，连忙拜谢，众人见天帝赏罚分明，对他刚刚铁面无私、法不容情的审判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审判结束，天帝与卓耀携手而去，留下众人议论纷纷。
回到青华宫，卓耀看着天帝，眼神有些复杂，天帝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却装得满脸无辜，眨巴眨巴眼，等着他开口。
卓耀思量半晌，感慨道：“以前，我想争个首座传给昊儿，却得不到体谅。如今，你一招重创洛音凡，一战成名，又在审判金螭时一手掌握全局，三言两语将仙门上下管得服服帖帖，眼看着首座之位已唾手可得。我却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因为你的野心与手段，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厉害得多。”
天帝却不以为然，笑着安抚道：“有些野心和手段又何妨呢？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并不冲突，待我打破仙门现有的局面，重新洗牌，让青华宫取代南华，届时这首座之位无论落在你我谁的手里，最后也是传给昊儿，就像我曾经也想把天帝之位传给炎越一样。到那时，我们自可退居幕后，颐养天年。”
有他这番话，卓耀心下安稳，满意地点点头。因为他想要的也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幸福美满，至于仙门首座的荣耀不过是锦上添花。
随后卓耀又问：“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天帝笑了笑，神秘道：“我有一石数鸟之计，就看紫魔她能带洛音凡逃多远了。”
除去金螭之后，赤焰山附近的村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安宁。兆悠和衢玄子也租了个小院子，开始布置婚房。
镇上许多人是被他二人救出来的，知道他们是有大神通的仙尊，见他们要办喜事，纷纷过来帮忙，不到半天功夫就都布置妥当了。
当天晚上，两人如凡间夫妻一般，一拜天地，二拜祖师，夫夫对拜，便入了洞房，合卺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衢玄子的酒量不及兆悠，几杯下肚便已微醺，看他还要喝，连忙按住他：“好了，搁下！那本书……拿出来再看看。”
他指的是天帝送的那本《养性延龄方》，兆悠会意，取出书来的同时嘀咕道：“分明是双修典籍，何苦起这么正经的名字误导人……”
衢玄子笑道：“这可不怪旁人，是你自己不爱看书。岂不闻《洞玄子》有云——法天象地，规阴矩阳。悟其理者，则养性延龄；慢其真者，则伤神夭寿。这《养性延龄方》的名字，恐怕就是出自这里，早就告诉你它是双修典籍了。”
因为上次猝不及防地中招，玩得比较随心所欲，而没有完全按照书中的指导走，所以这次两人又重来一遍，焚香后，先将金风玉露膏涂到指定穴位，再慢慢开始肢体接触，气息纠缠……
触碰中，深厚的功力从涂过金风玉露膏的地方逸出，交换，进入对方体内。起初两人稍有不适，习惯后便开始将对方给予的功力吸收炼化，再反哺回去，就仿佛在欢愉中互相淬炼，去芜存菁。
功力运转形成的风已将屋中喜烛吹灭，红纱帐翻飞飘荡间，正巧露出兆悠俊美的侧脸，他低头亲吻着怀中人的喉结，丝丝白发交叠在一起，一时难分彼此：“老衢，你感觉怎么样？”
衢玄子低哼一声：“我……我感觉多年停滞不前的修为似乎有一点松动，像是要突破了。”
兆悠：“……我是问你舒服不舒服！”
衢玄子轻笑，他是故意的：“舒服，兆悠，你一直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除了……”
兆悠：“除了什么？”
衢玄子：“除了你打架不要命的时候。”
兆悠轻嗤一声：“那我今天就让你瞧瞧，我不止有打架不要命的时候，我双修起来也不要命！”
说着，他借指尖一点灵光，再次翻动典籍，如今他们完成了序章，第一章的内容终于解锁显示出来了。
这次要用到的法宝是那一捆丝线，它名为“双丝网”，纤细而柔韧，透明如水。
兆悠按着书中所写，三下五除二将衢玄子给捆起来。
灵光流转的丝线微微勒进皮肉里，衢玄子虽然不疼，但表情里满是困惑和羞赧，眼角也有些泛红：“……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吗？兆悠你确定没弄错？”
兆悠看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用力点头：“嗯！”
这等风光，可是他过去几百年里都没见过的啊！
于是兆悠一路高歌猛进，接连解锁典籍的后续章节，把天帝所赠的法宝都用了一遍，双修到废寝忘食，七天七夜没出洞房。
8.
从赤焰山回来后，天帝加紧了对卓昊的指点教导，让他简直叫苦不迭，几次想偷溜出去寻找重紫都被抓了个现行。
最后一次抓住他时，天帝问：“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急着想去找她？”
卓昊低着头，忸怩地解释道：“我是担心她，重紫带着受伤的洛音凡，她不容于仙门，洛音凡不容于魔族，只能夹缝里偷生，辛苦又不安全，我想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保证，看完马上回来好好修炼！”
天帝脸上笑意微冷：“好啊，但你知道她在何处落脚吗？”
见卓昊摇头，天帝便说：“我知道。那天洛音凡被我赤羽灼天击中，我的太阳真火侵入他体内，所以无论他去到哪里，我都能凭那一缕太阳真火追踪到他。这几天我感应到他一直停在某个地方，估计是找好了落脚点，正在养伤，我带你去看看吧。”
只要能见到重紫，卓昊便已兴高采烈，无暇多想其他，又怎能猜到天帝在打什么算盘。他甚至没注意到，天帝悄悄给卓耀留了一条消息。
水月城，魔界离人间最近的一座城。
重紫带着重伤的洛音凡，既不想送他回仙门，又不想带他回魔宫，生怕亡月见了他会直接痛下杀手，便只能暂且落脚在这人魔交界之处，带着满心复杂的情绪照顾他。
期间，魔宫护法天之邪多次露面劝她放弃洛音凡，回魔宫去，并保证只要她回去，自己绝对不向亡月透露洛音凡的事。
这一日，天帝带着卓昊来到水月城，刚好在城外看见天之邪。他对天之邪的魔气感到熟悉，随即想起是曾经在赤焰山感应到的另一股魔气。
天帝冷笑着嘀咕一声：“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说罢，他吩咐卓昊稍候片刻，自己跟踪天之邪而去。趁他落单，天帝直接出手以精神控制他，让他返回魔宫给魔尊亡月报信。
保险起见，天帝还对他额外施加了一层诅咒，若是有人识破他的异常，试图将他从精神控制中唤醒，他便会直接暴毙，死无对证。
办完这件事，天帝折回去，带着卓昊找到了重紫落脚的院子。见面之前，天帝先问了卓昊一句：“待会儿你可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卓昊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词穷，只会直接表达思念，劝重紫回心转意，估计这在天帝看来很小儿科，便摇摇头，等他指点。
就知道这小子有心无力，长嘴只是用来吃干饭的，天帝干脆抬手点在他眉心上：“闭眼。”
卓昊下意识一闭眼，立刻感到有一股很霸道的分神侵入自己元神世界里，然后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只能在元神世界看着天帝做了一连串奇怪的举动。
天帝先拔出赤羽灼天，在卓昊左手上来了一剑，又施法灭去残留的太阳真火，随便撕了块衣角裹伤。然后他随手削下一缕白发——因他这副灵躯是三千年药龄的仙参所化，削下的头发便化作一把参须，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药。
做完这些，天帝才施法隐去自己的身形，控制着卓昊敲开了重紫的院门。
重紫本以为是天之邪去而复返，一出来却见是卓昊，立刻心生警惕。
卓昊马上说：“别怕，我是自己偷偷来的，没人知道。”
重紫反问：“你来做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卓昊答道：“我来看你的！顺便、顺便看看能不能帮洛音凡疗伤。你若不信我也罢，现在见你安好，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多保重。”
说罢，卓昊转身就要走。见他并不执着于进门，还声称要帮洛音凡疗伤，重紫关心则乱，立刻叫住他：“等等，你能救他？”
卓昊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微笑，转过头却又变成一脸的人畜无害、天真无邪：“先让我看看。”
重紫再三确认卓昊是一个人来的，才把他让进院子，带他到洛音凡病榻前：自从那天被你们青华宫的人打伤后，他就一直昏迷着，不见起色。
卓昊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向重紫解释，打伤洛音凡的是天帝，他的本命神剑上附有太阳真火，伤人后还能持续灼烧对方，所以洛音凡才一直醒不过来。
然后卓昊又跟重紫说了一通天帝的坏话，说他心机深沉，手段老辣，名义上是青华宫的上门夫婿，其实私下里已经架空了卓耀，有吞并南华、统一仙门的野心。
这番话把重紫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差点忘了洛音凡还等着疗伤。
卓昊表达了自己对天帝的不满后，话锋一转，说回洛音凡的伤情：“好在我已经了解了那个老家伙的招式，知道怎么驱散他的太阳真火。”
说着，卓昊施展法术，果然从洛音凡体内驱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真火。这虽然还不足以让洛音凡立刻苏醒，但他的伤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
这下子，重紫对卓昊的感激溢于言表。卓昊趁机又捧出一个盒子送给重紫，说是从家里偷拿的三千年药龄的仙参根须，给洛音凡补补身体。
重紫正要推辞，就发现卓昊手上好像有伤：“你的手怎么了？”
卓昊不好意思地将手上的伤藏起，摇摇头：“没事。我想学驱散太阳真火的法术，又怕那个老东西起疑心，不肯教，就假装好奇摸了一下他的剑……没关系的，只是有点烫而已。”
重紫一时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眼眶一红流下泪来：“你真傻。”
而真正的卓昊在元神世界看见天帝这一套操作，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从前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未见她为我流过一滴泪，但是你做到了……”
天帝：“呵，那是你付出的方式不对。要付出在她最关心的地方，还要让她知道你的付出，但不能让她讨厌，懂吗？”
取得了重紫的感动与信任后，天帝继续控制着卓昊的身体，陪她煎药聊天，同时不动声色地等着事情发酵。
与此同时，魔尊亡月那边几天不见重紫回来，已是十分焦躁，好不容易逮到天之邪回来，立刻上前质问：“少君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天之邪便将那天赤焰山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亡月，并说出重紫现在正在水月城照顾重伤昏迷的洛音凡，自己多番劝说，但重紫始终不肯放弃他。
亡月听得怒火中烧，就要直接去水月城杀了洛音凡，带重紫回来。天之邪拦住他，提议道：“与其杀了洛音凡，不如找机会夺舍了他，这样不仅不会伤了你与少君的感情，你还能顶着那副皮囊潜入仙门，然后……”
天之邪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给亡月留足了想象空间。
亡月顺着他的话一想：若是自己顶着洛音凡的皮囊回仙门，趁人不备将南华、青华等门派屠个干净，到时人界再无人能阻止自己振兴魔族的大业，岂不妙哉！
亡月觉得这主意够狠辣，正要去做，忽然反应过来，天之邪不像是能给自己出这种毒计的人，疑心大起，绕着他再三打量：“你今天是怎么了？谁给你洗脑了？还是……你跟别人联手，想诓我入套？”
天之邪没有回答，亡月更笃定他有问题，直接出手控制住他，想要看看他的记忆，却没想到，他的举动触发了天帝种下的诅咒，天之邪当场暴毙，灰飞烟灭，让他刚抓到一点破绽就没了追查下去的线索。
亡月一惊，咬牙沉思片刻，想着还是把重紫弄回来更重要，天之邪被控制的事日后再查，便赶往水月城。
不多久，亡月到了水月城，果然看见重紫，但他没想到卓昊也在。
在卓昊元神世界里，天帝感应到那股魔气，又感应到卓耀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根据气息强弱判断，已经离这里不远了。他笑着对卓昊道：“昊儿，你的高光时刻要来了。”
卓昊：“？”
天帝继续操控着卓昊的身体，故作惊诧地看向半空中现身的亡月，对重紫道：“他怎么会来？”
重紫也是不解，眉头一皱：“只有天之邪知道我在这，难道他……”
亡月重紫一碰面，就为回不回魔宫的事争执起来，卓昊趁机搅混水，很英勇地挡在重紫面前道：“你带洛音凡先走，我替你拖住他！”
亡月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你也配？”
卓昊：“你试试就知道我配不配了！”
看两人斗在一处，重紫本想帮忙，却发现这段日子不见，卓昊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竟能跟亡月打个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如此，重紫也就放心了，连忙架起洛音凡就要逃离水月城。但她还未来得及走远，就迎面碰上了赶来的卓耀等人。
之前天帝带卓昊过来时，已经提前给卓耀留了信息，指明重紫和洛音凡在水月城落脚，让他快通知闵云中带人来围堵，所以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眼看难以脱身，重紫只得暂时放下洛音凡，跟闵云中和虞度打起来。而卓耀一看儿子竟然在跟亡月拼命，却不见天帝的踪影，又惊又疑，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帮卓昊对付亡月。
见大家都到齐了，之前隐去形迹的天帝这才收回附在卓昊身上的那一缕分神，同时传音给卓耀：“阿耀，快退后，开结界！”
猛然听见他的声音，卓耀犹豫片刻，虽然舍不得让儿子一个人扛魔尊的攻击，但更相信只要天帝在场，局面就不会失控，便还是听从指挥，抽身后退。
紧接着，亡月头顶忽然展开一个法阵，金色光芒笼罩下来，如牢笼天降，一下将亡月给死死禁锢住。
天帝传音卓昊：“快，杀了他！”
卓昊刚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一见机会难得，直接祭出青华杀招：“海之焰！”
无数细小而美丽的蓝色星光应声浮现，如飞花，似流萤，围绕着魔尊亡月盘旋，马上就要贴上去取他性命。
而魔尊眼见挣脱不了法阵压制，杀招又即将落下，愤怒不甘之余，只能选择自爆身躯，试图来个金蝉脱壳，掩护自己元神逃走的同时，拉几个没防备的垫背。
于是星光一黯，刺眼的光芒照遍水月城上空，紧接着便听轰隆一声巨响，魔尊亡月的身躯寸寸碎裂，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许多猝不及防的人。
魔气乱窜下，除了事先退后开出防御结界的卓耀，还有被天帝及时护住的卓昊，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受伤，修为差一点的甚至直接被震得昏死过去。
除了天帝，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团特别的魔气趁乱钻进了洛音凡的身体里。
水月城一战，卓昊因手刃魔尊亡月而成名，在仙门当中一时风光无两。人人都夸卓耀好福气，一边觅得良人夫婿，一边儿子浪子回头。
青华宫里，卓耀听了天帝在水月城的操作，一时和卓昊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卓昊：“我就只是个捡人头的……”
卓耀：“炎东君，你真是……好手段啊，幸亏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然我一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帝只是笑笑：“好戏还在后头呢。阿耀，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怎么收编南华弟子了。”
他深邃幽暗的目光望向南华的方向——从水月城归来后，南华救回了洛音凡，关押了重紫——他已成功把一颗不定时炸弹给埋进了南华。
9.
身躯自爆后，魔尊亡月的元神便一直躲在洛音凡身体里。
而洛音凡的元神虽然有心将这魔头赶走，却碍于曾被天帝重创，伤势未愈，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亡月鸠占鹊巢，甚至开始吞并自己的元神。
南华众人还对这一切变故毫不知情，只道是他伤势太重了，才一直昏迷。天机尊者虞度来病榻前探望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那位陛下出手未免太狠了些……”
督教闵云中立刻瞪他一眼：“慎言！天帝陛下原本是冲紫魔出手，音凡不自量力，竟然舍命去挡，吃些苦头也是难免。不过，他一直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试试给他疗伤，让秦珂来守门护法。”
听到他们要给洛音凡疗伤，亡月的元神紧张起来，恐怕自己夺舍的行为就要败露，决定待会儿等他们专心运功的时候，就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眼看就能亲手覆灭南华，亡月心里却莫名感到沉重不安。他想起前不久天之邪才建议他夺舍，如今他就已被形势裹挟着走到了这一步，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而他只是那个人灭南华的一把屠刀……
青华宫，天帝正带着卓耀复习最近新教他的一个阵法——天罡伏魔阵。
忽然，南华方向隐隐传来钟声，天帝与卓耀一同抬头望去。不一会儿，卓昊从外面急匆匆回来，说了句：“南华督教殒落，刚刚是他的丧钟。”
忽闻噩耗，卓耀下意识回头看向天帝：“闵云中在水月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吧？难道是紫魔越狱了？”
之前，天帝只交代了自己用计诱使亡月过来，给卓昊送了个人头，却未坦白自己还软硬兼施，逼得亡月不得不走上夺舍之路。
天帝还未说什么，卓昊便急着为重紫辩护道：“不可能是她！南华仙狱不是那么容易逃出来的，何况督教身边还有天机尊者和其他弟子护驾……”
他话未说完，一名青华宫弟子就进来通报道：“宫主，南华督教、天机尊者及其徒弟秦珂，救治重华尊者时突遭变故，已全部遇难身亡。如今重华尊者已经入魔，正在南华大开杀戒，南华派出弟子向我们求援，请您定夺是否支援？”
卓耀一惊，心道：闵云中和虞度都已殒落？洛音凡还入魔了？那南华的高层没人了啊，连个能主事的都没有了……
天帝却毫不意外，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提醒道：“阿耀，过去瞧瞧吧，再不去，南华恐怕就要灭门了。”
卓耀便也顾不上细究，连忙带着天帝与儿子，还有数十名长老及弟子赶去南华。
他们赶到时，南华广场上正一片混乱，“入魔”的洛音凡疯狂屠戮着南华弟子，而本应在牢里的重紫在努力牵制他。
洛音凡被她干扰得很不耐烦，责骂道：“重紫！我将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来碍事的！”
重紫委屈又不解：“洛音凡，你到底怎么了？这些都是你门下的弟子啊！你会后悔的！”
洛音凡大笑着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感应到有人来了，一扭头看见卓耀带着青华宫众人降落，顿时严肃起来。
天帝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魔气，低声告诉卓耀：“是亡月的气息，待会儿昊儿牵制重紫，我把他元神逼出来，然后你用天罡伏魔阵灭他元神，我去救治其他人。”
分工完毕，卓耀父子都无异议，天帝便召出赤羽灼天，化作浑身裹着烈焰的金乌，一头撞向洛音凡。
重紫已见识过天帝的厉害，怎能让他再伤洛音凡一次，当即飞身上前，想要替他挡下这一击。
但卓昊早有准备，马上一个挪移术丢过去，强行将她拉进自己的结界里困住：“重紫！你看清楚，他已不是洛音凡了！”
重紫一愣：“什么？”
一声长啼，金乌已撞进洛音凡怀中，然后便像叼虫子一样，一口从他身体里叼出一团乌漆嘛黑的魔气。失去这团魔气的支撑，洛音凡的身体如断线木偶般直挺挺倒下去，没了动静。
看清那团魔气的模样后，重紫才明白过来：“亡月，是你！”
这时卓耀也已结阵完毕，长剑一指空中那团魔气：“魔头，青华宫卓耀在此，不容你如此践踏仙门！”
天上忽然齐刷刷亮起三十六点星光，朝着剑锋所指处落下一道道光柱，转瞬间便织成一座囚笼，将亡月的元神困住，任凭他左冲右突，也只能被星辰之力烫得哀嚎不已，无法逃脱。
见他被困住，卓耀掐诀诵咒：“七星北斗，天罡伏魔，收！”
星光织就的囚笼应声收紧，魔尊亡月的元神瞬间被绞碎破灭，在半空中引起了不小的魔气震荡。
刚刚赶到的昆仑掌教等人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对卓耀也生出一丝敬畏，暗道：往日只知卓宫主宠溺妹妹和孩子，言辞犀利不饶人，没想到降魔的手段也如雷霆霹雳一般，举手投足便将魔尊的元神打灭，这一家子，没一个好惹的！
至此，魔尊彻底死透，而南华高层惨遭团灭，精英弟子也被亡月屠杀干净，剩下的人即便是矮子里拔将军也选不出个能撑门面的。
仙门其他各派一商量，只能重新推举首座。而青华宫最近风头正盛，魔尊是卓耀父子联手灭的，更别提还有个能一招重创洛音凡的天帝在。
昆仑掌教之前受过天帝的赞扬与恩惠，此时也是知恩图报，号召门下弟子支持青华宫，支持卓耀。
其他门派一看，南华没管事的，青华宫一家三口贼能打，个个都有能拿出来吹的战绩，昆仑派无条件支持青华宫，那还有别人什么事？算了，这首座就给青华宫吧。
选完首座，就该讨论南华弟子的归属问题了。卓耀也不想显得自己一上位就很独断专行，便让幸存的南华弟子们自己选择，是坚守南华，还是加入青华或其他门派。
而修仙向来很重视势力，依附一个强大的师门，不仅能受保护，还更容易获得修炼资源。
于是除了个别几个弟子念旧，选择留在南华，其他弟子大多选择了投奔青华，使其一跃成为了仙门中实力与弟子双第一的大宗，而南华一夕之间没落下去，或许再过不久，便会成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至于重紫，有卓昊护着她，其他人即使想灭了这个魔女，也无法越过他下手。她不能接受洛音凡元神已灭，打算带着洛音凡遗留的躯壳走遍天涯海角，寻求重塑元神之法。
卓昊有心挽留，但天帝和卓耀就在身后看着，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后爹，悄悄传音取经：“爹，我要不要劝劝她呀？或者……我能不能陪她出去走走？”
天帝心里翻了个白眼，传音回复道：“你不是早就说过，爱是尊重她的选择么？我告诉你啊，你尽管放她走，她自己会慢慢放下，慢慢接受现实，但你要是死缠烂打，她反而会放不下过去。”
卓昊有点不情愿：“那就这么让她走，什么都不做吗？”
天帝：“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你可以时不时给她写封信，嘘寒问暖一下，再说说仙门的变化，让她知道，你在变强，你能独当一面，你把她在意的一切都照顾得很好，随时可以回来看看。这样，她一面看着毫无起色的洛音凡，一面想着越来越好的你，是会被潜移默化的。”
卓昊：“我悟了！谢谢爹！”
于是卓昊便没有强行挽留重紫，重紫临走还对他说了一番很赞赏的话：“卓昊，看你现在进步那么大，没有浪费自己的天赋，也没有辜负你父亲的期望，我很替你开心，仙门的未来，就靠你了。对了，还有你那个后爹……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回来帮你的，毕竟你曾经也那么用心地帮过我。”
卓昊一边在心里感谢天帝帮自己刷的好感，一边按捺着激动的情绪，一路将重紫送到山下，还给了她一块青华宫的令牌，让她有困难随时可以凭令牌向仙门求助。
仙门的事与卓昊的单恋暂时告一段落，在卓耀忙着收编南华弟子的时候，天帝的目光已投向魔界，那是他下一步要征服的地方。
不过，征服魔界之前，至少还得再搞出一个继承人来，卓昊要接手青华宫，是未来的仙门首座，肯定不能跨界兼任魔界的首领。
当天晚上，天帝问卓耀：“咱们，再要一个？”
卓耀：“嗯？”
天帝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卓耀听了又好笑又无奈，叹气道：“你的野心啊……行，昊儿已经走上正轨了，日后既要修炼，还要处理宫中事务，陪伴你我的时间就少了，再要一个也好。我明天去翻翻云姬留下的医书典籍，看看有没有能让男身怀孕的。”
卓耀同意了，天帝便说：“不用去翻了，人界流传的男身怀孕之术大多伤身。你听我的，等我去找来息壤和五色石，然后我们挑个黄道吉日，奉三牲六畜祭拜娲皇，求她赐你一缕神力，施展造人之术，以五色石为骨骼，息壤为皮肉，你我精血浇注，可得灵胎。”
卓耀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造人术，好奇下忍不住追问：“然后呢？这灵胎只有肉身，没有魂魄啊。”
天帝笑了笑，摸着卓耀的头发道：“这有何难，当初我怎么将你投胎在卓家，让你平安长大的，这次也一样能让我们的孩子魂魄俱全地出生。”
半年后，两人塑成灵胎，暂时放在卓耀体内温养，享受两人的灵力共同庇佑。
此时天帝也已收回全部元神碎片，恢复了全部实力，能够瞬息穿梭于各界，去寻找合适的魂魄。
中间他还抽空回了一趟长月大陆，代表青华宫出席兆悠与衢玄子的双修大典，祝他们早日携手飞升上界的同时，又留下了无数宝贝——新的双修典籍和法宝。
这一日，天帝来到人界一个国号为“唐”的国家，发现皇宫上空的王气十分黯淡，似乎是帝王将崩的征兆，便决定进宫看看。
站在病榻前，天帝扫了一眼这个满面病容的凡间帝王，惊讶地发现他长得像极了卓耀，只是现在病入膏肓，有些脱相了。
而病床上的李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吃力地睁开眼，恍惚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自己身边，忍不住疑惑地唤了一声：“父皇？”
天帝一怔，随即笑开：好，很好！这小子不错，不但像极了卓耀，能看见隐去身形的我，还一开口就唤我父皇，这不就是天赐的机缘吗？
李治看着这个“父皇”朝自己伸出手：“父皇，您是来接我走的吗？”
天帝笑而答曰：“不错，你我父子有缘，我此来是接你脱离凡尘疾苦，登仙问道去的！”
天帝带走李治魂魄时，正巧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
黑无常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不祥的预感：“老白，你看，怎么又是他？”
白无常看看天帝带走的那个魂魄，再一翻生死簿副本，当场气得直拍大腿：“坏了，他又抢咱们业绩！李治被他带走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