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LoveLive系列企划的擦边球与受众变迁
在聊正式内容之前，先讨论一个问题：LoveLive系列企划的官方内容（不考虑同人作品）属于哪个年龄分级？
这个问题首先排除R18（18周岁以上，成人向）这个选项，否则你我今天都不会正大光明地看到这篇专栏了。
然而，系列企划的全部内容也绝不可能笼统地说是全年龄向，尽管SIF和SIFAS的日服在苹果商店都列为了4+的年龄分级。先说游戏方面，LoveLive SIF以及SIFAS国服在国内的适龄提示为12+（由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制定，仅仅是建议年龄，无相关禁止事项），翻译一下，就是既不属于8+休闲游戏（因为具有复杂的故事背景与人物设定），又不属于16+竞技游戏（因为不存在激烈的写实战斗画面）。在日本，PSV游戏LoveLive SIP以及PS4游戏SIFAC的年龄分级均为12+（由日本电脑娱乐分级组织制定，属于行业规范与标准）。再说动画方面，缪斯、水团、虹学会的动画均为深夜动画（一般认为受众是成年人与中学生），星团动画则为全日时段动画（而且是NHK教育频道），此前专栏已经讨论过这一点（CV12912804），星团动画按照全年龄受众标准制作，在角色服装方面相比前辈们非常收敛。考虑到星团目前尚未出现在SIFAC与SIP中，总结下来，粗略地分个类，目前的官方内容展现出的是，LoveLive!Superstar!!倾向于全年龄向企划，而LoveLive!、LoveLive!Sunshine!!以及LoveLive!虹咲学园学园偶像同好会则更应认作12+企划（注：日本的12+）。当然这里要排除一个离谱的特殊情况，那就是虹学会第一季动画在NHK教育频道再放送，但夹脚剧情一刀未剪……
接下来讨论另外一个问题：LoveLive系列企划的官方内容在目标受众定位上是否存在显著的性别权重？
这个问题相当于在企划内容中对“你”的定义。站在2022年的角度来说，“高咲侑”的各种设定泛化了虹学会三次元受众的性别，即无论男女均可接受这一形象而不会产生违和感；星团的内容则更不用说，男女老少皆宜。但是在LoveLive上古年代，“你”的定位其实是非常明显的，就是男性，尤其是2012年6月27日发售的《告白日和、です！》，收录的广播剧主题为花阳与小鸟来探望生病的“你”，两位少女提出和“你”一起睡午觉，公野老贼给了花阳一句台词“稍带些男人气息的被子……花阳我……还是第一次呢……真紧张……”（南鹿大佬的翻译版本）。当年LoveLive声优与第十人们的第一次有公开影像的线下见面活动（缪斯三单发售纪念公开庆功派对，BV17x411N7yf），会场约百来号人，放眼望去是一片二三十岁的男性Otaku；此后LoveLive系列演出的女性观众比例一直在提高，2019年上海亚巡观众男女比例达到约70:30，SIF玩家则更为接近（国服2017年玩家男女比例58:42，SIF日服近几年接近50:50），相关数据已在此前专栏讨论过（CV11135604）。总结下来，目前的官方内容展现出的是，LoveLive!早期为男性向企划，从第一季动画放映开始逐渐弱化目标受众性别权重；LoveLive!Superstar!!由于要适配NHK教育台，一定程度上要消除在社会层面企划对外内容展示上的性别偏好；而LoveLive!Sunshine!!以及LoveLive!虹咲学园学园偶像同好会应定位在过渡阶段，专栏接下来的内容还会继续深入体现这一点。
讨论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说明一点，LoveLive!、LoveLive!Sunshine!!以及LoveLive!虹咲学园学园偶像同好会作为目标受众年龄12+且或多或少带有男性受众偏好的企划，官方一定不会错过的一件事就是打擦边球。这在中文互联网环境下被称作“媚宅”，但用这个词描述LoveLive官方并不准确，因为当年这个系列就是“为宅而生”——中文互联网对LoveLive最初的报道之中，门户网站的小编们就能用最精炼的文字加以描述：“这次企划更是一口气推出9名美少女，妄图全面攻占宅界！9位美少女兼具了各种萌元素：天然呆、元气、害羞、娇蛮等等，必将吸引众多死宅。”本专栏的正篇内容，就是简单的聊一聊那些年企划官方是怎么打擦边球的，篇幅所限只能讲几个小点了（注：这里的擦边球可不是轻百合的那些糖）。
Music start！
一、胸部的怨念
LoveLive系列创作歌曲PV的时候，除去面部表情，最重要的刻画部位莫过于角色的腿部，通过对腿部动作的精细描绘来体现舞蹈的动感，这在A-RISE和Saint Snow的歌曲PV中尤为突出（因为人数少，更多的镜头可以集中于个人舞姿而非队形变化）。然而如果创作的内容是静态的版画，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尤其是缪斯早期，由于室田雄平在企划之初还是新人画师，个人能力有限，前十几个月的画作直观感觉上最精细的地方反而是角色胸部与躯干，因为脸部画技还没有练出来……这导致企划在将一单封面交由室田雄平创作后，从二单开始，缪斯的主打单曲、动画OP、ED、BD等核心商品的角色形象均交由其它画师创作，其中大部分由西田亚沙子完成（LoveLive企划开始时，西田亚沙子已有近二十年的工龄）。因此，2015年12月31日缪斯登上红白歌会的舞台，大屏幕上企划向全日本的观众展示动画作品，无论是校服形象、还是OP2服装形象、以及PV出现的第一季动画BD封面形象，实际上均由西田亚沙子设计，与室田雄平无关，LoveLive也被西田亚沙子称为自己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不过室田雄平十几年的学习与成长有目共睹，到了水团时代成为企划的首席画师，终成“室田爸爸”。
把话扯回来，缪斯、水团、虹学会的官方版画对于角色胸部的刻画在态度上是精心的，在技术上是精细的，在效果上是精准的，按照角色三围设定严格执行。至于星团，至少到目前为止官方还没有公开三围数据的打算，角色之间的胸部差异也不显著，动画第一季也没有前辈们深夜动画经典的泳装福利回，第5话成员还没集齐就将普通泳装形象草草带过，严格执行着“小学生也能放心观看”的要求。对比果皇（左图，原图为三联图，此处截取）与香音（右图）的入浴图（根据国内审核要求，此处图片经过模糊处理），可以看到星团的作画完全规避了敏感部位，而缪斯角色在胸部刻画的基本原则是不露点就行。
缪斯开始活动后，第一批角色人物介绍内容当中就加入了许多擦边球元素，例如果皇湿透的白衬衫，露出了里面内衣的轮廓与色彩（图片经过模糊处理）；妮可的第一幅个人形象便是泳装，由于缪斯最初并没有公开三围数据（全员数据公开是在2012年9月，为动画第一季预热，也是九人的人设重新设定的开始），早期妮可的胸部刻画与后期的动画差异较大，此时妮可还没有那么平，室田安排了与后期截然不同的沟（图片经过模糊处理）；团体生活方面，室田雄平绘制了几幅校园生活插画，其中便有少女们试穿新衬衫以及妮可偷拍搞事的场景。
企划对胸部的怨念不仅是在二次元作画层面上，三次元声优活动也没有放过。2011年9月3日，缪斯举行三单发售纪念公开庆功派对（BV17x411N7yf），这是第一次有影像记录的声优与第十人的线下交流活动（第一次线下交流是Printemps的小组活动，无影像记录），木皿阳平（企划中层职员，职务为A&R，代表Lantis与声优的经纪人对接，安排声优工作与活动，是小姐姐们最亲近的staff）主持活动。这次活动对拉拉人来说是五味杂陈的回忆，有小姐姐们化身预言家畅想未来的挥泪时刻，也有公布四单选举结果让九人在公开场合分别发表排名感想的难堪时刻，但既然有百来号宅男在场，企划免不了又打起了擦边球。活动有一个环节，观众来信提出一些企划周边商品的设计建议，让声优们给各种创意打分，其中一位拉拉人投稿，让企划推出以九位二次元角色为原型的中华馒头，每种馒头的大小与角色的胸围正相关~ 现场氛围倒是被声优们强行撑起来了，空丸直接吐槽“那妮可的不就是个煎饼嘛！”，emi则表示想买两个希的馒头拿回去揉一揉，楠田附和“这就是希的胸部啊~”。当然，这场景如果放到今天，无论给哪一个LoveLive企划团队都会显得尴尬。
2011至2012年，LoveLive的九位人物形象集齐了两套泳装、一套女仆装、一套睡衣以及一套啦啦队服装。当年B站最早一批搬运视频的评论区就有人吐槽：“这个企划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三单出了泳装，四单出了女仆装。”几个月后有人回复：“五单回来的告诉你，五单是空姐。”到了2013年缪斯动画开始放映，LoveLive的社会影响力逐渐增大，企划的内容开始收敛，目标受众也开始顾及到男性死宅以外的群体，不过这依然拦不住创作者们玩花样。缪斯动画第一季第6话，七人想通过唱歌与跳舞比赛来决定C位，然而这成绩单怎么看都不对劲，比A更好的成绩，跳舞机通用的是S，学校考试用的是A+，而AA常见的地方则是金融信用评级，这和少女们也扯不上啥关系。但是，假如这里的AA指的不是等第，而是罩杯，即胸围与下胸围之差为7.5cm……不过等到动画第二季第4话，官方不装了，直接摊牌了，就是要迫害凛酱~
等到水团时代，对角色胸部的刻画精细程度整体上来说并不十分突出，除了松浦果南。果南拉开潜水服显现胸部的这一画面成为了企划各种内容与周边的经典构图，覆盖动画、漫画、手办、挂画等等，最细致的是果南手办的胸部直接使用了软质材料，满足肉体厨的需求……手办可以参照藍沢あおい的视频BV1mb411F7rN，挂画可以参照咻丶斯特的视频BV1cs411K7C5。
至于虹学会，2019年的月度排名最后一名的成员会获得一张刊登在G's magazine上的惩罚图（涩图），胸围最小的璃奈和最大的艾玛包揽了该年度三分之二的涩图，官方与投票的大家都知道想要看什么……这里就不放图了，up主没留资源。
二、公野的馈赠
公野樱子写的台本，哭着也要读完，然后笑着说谢谢公野老师……老贼的没节操小剧场属实是企划代际传承的经典了，降服了一代又一代声优（然后栽在了你逢田姐的手上）。由于名场面太多，这里就简单介绍最经典的。
（1）果凛闹钟、希妮做饭、花鸟探病
2012年，缪斯2223系列组曲发售，每张CD附赠一个小剧场，由公野老贼执笔。
果凛的剧情，“你”睡着了，果凛怕你错过重要事情决定叫醒“你”，但“你”并没有反应，于是凛提出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那样，用“kiss”唤醒你~ 最后果凛二人齐说台词“亲爱的，快起床，再不起床的话，你的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就要被我们咬住了！”
希妮的剧情，二人亲手做了便当送给“你”，然后准备一勺一勺喂“你”，张开嘴，啊~
花鸟的剧情，“你”生病了躺在床上休息，花鸟前来探病，小鸟想要确认“你”是否退烧了，将额头贴在“你”的额头上，头对头确认体温，“感觉十分温暖”~ 至于探病的礼物，就是花鸟二人了！“一起在这里睡午觉吧！稍带些男人气息的被子……花阳我……还是第一次呢……真紧张……”最后在花鸟二人的轻语中睡去。
从此以后，LoveLive系列的音乐商品就再也没有这么没节操的小剧场了，更多的是声优放飞自我系列。
（2）新婚三问
2012年6月10日果鸟姬生放送第9回（AV7146319），角色小剧场环节背景设计：“如果你是新婚妻子，会在‘欢迎回来，要吃饭，还是要洗澡，还是……’之后添加什么内容呢？”公野老贼的剧本如下（仅摘取关键内容，由Nyamazing字幕组翻译）：
姬：马上洗澡吗？还是肚子饿了？总觉得你从刚才开始就用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看着我……真拿你没办法呢，就先用脸颊kiss忍耐一下吧~ 乖孩子，啾~
果：穗乃果一直在等你回来，就像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呢，汪！（这个“汪”是emi自己加的，木皿阳平现场吐槽：“无路赛！”）要先洗澡吗？还是先吃饭？还是……看穗乃果今天构思了一整天的舞蹈动作？想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先看到这首饱含爱意的歌曲的人呢~ 今晚，穗乃果是你的专属偶像，才不会让你睡着呢！
鸟：要先洗澡吗？还是先吃饭？还是……嘿嘿！先~把~我~吃~掉~ ……虽然我觉得这种话绝对NG的呢，但想到大家可能很期待这些，小鸟很难拒绝大家的请求呢~ 啊，不能真的吃掉小鸟我哦~ （“大家”这个词让彩姐当场“呆若木鸟”）
新婚三问最终被带到了缪斯的5th上，变成了花鸟特典曲《好きですが好きですか?》的开场白。台下坐着花阳厨杏树，不知道当时杏树的反应如何，不过等到水团二年生的生放送之时（AV4038989），咻咔咻再现了新婚三问，“你是想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嘿嘿……yosoro！”，将“吃饭洗澡yosoro”变成了一个梗。这里额外插一句，水团的制作团队是很喜欢玩曜酱花阳梗的，以至于在二创领域诞生了非常胃痛的白学文字描述：“既然不能做到让你喜欢，那就化身成为你喜欢的人的模样……”
（3）纯情的19岁
2016年1月11日水团第一次生放送（AV3571620，Nyamazing字幕组翻译），面对新人们，官方可不会错过这个搞擦边球的绝好机会，让公野老贼放一波大招，给声优们来一个“下马威”，然后纯情的19岁leader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公野老贼写的花丸剧本：“不行了……对不起……请快住手……我……我真的已经不行了，请饶了我吧……真的超痛的，从眼睛到脚都快麻了。真是太厉害了，初次体验到了书本上没教过的东西，这下花丸的身体就应该会变得健康了吧，要是胆小的个性也能变得勇敢点就好了~”（本段剧情描写的是初次体验足疗的感受……）
公野老贼写的鞠莉剧本：“对了，今天能等我吗？就这样和鞠莉老师一起回家，来做你的临时家庭教师吧！去探索你的房间，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让你熬夜的东西，要好好检查~”（本段剧情描写的是老师劝导迟到的学生不再迟到……）
然而最离谱的是，公野老贼给樱内梨子安排了文静的邻家少女人设，结果你逢田姐硬是自己发药反杀老贼（公野樱子为企划写的梨子初设在未来的时光中被逢田姐完整地洗了一遍，加入了画伯，加入了工口，加入了小恶魔，加入了爱狗……）。逢田姐写的梨子剧本：“房间太乱了，没有学习的地方？那么，如果方便的话，要不在我的房间里一起学习吧？当然，就我们两个人~”（本段剧情描写的是对备考生的帮扶与打气……）
三、歌曲的引力
LoveLive系列企划的歌曲有许多都带有轻百合元素，也有一些异性恋情歌，这里面不乏Snow halation等一系列ACG界脍炙人口的名曲。不过大多数歌曲都是浅尝辄止，毕竟二次元角色们还只是17岁的JK，最多就是摸摸头发、拉拉小手。缪斯时代虽有三大花园、花凛婚礼，但工口表现仍基本上限定在生放送，歌曲方面企划还没有搞太多的事情。
直到2017年4月5日，水团三单《HAPPY PARTY TRAIN》发售，这张CD的整体艺术高度在LoveLive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服装设计、PV制作再到以此为主题的2nd西武会场效果，视觉冲击令人印象深刻。在歌曲方面，三首歌曲在水水人的投票中均排在上乘之列，旋律动人。然而更具有冲击力的是，C/W曲《少女以上の恋がしたい》突破了学园偶像歌曲浅尝辄止的边界，首次将性元素加入歌词当中。一年前19岁的杏树还是纯情少女，一年后20岁的杏树就要领衔来一场少女以上的恋爱~ 不过畑亚贵老师写的歌词尚且含蓄——在2018年1月20日上海fmt上，这首歌与水族馆、小火车、021这三首歌成为现场四选一的候选曲，要知道在国内举办的live，其演出内容均需提前申报审查，提交中日双语文稿，这说明《少女以上の恋がしたい》通过了国内审核……
相比之下，虹学会DD组的《THE SECRET NiGHT》更加直白。整首歌曲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在东京的首都高速上二人飙车（双重含义），非常具有美式大片的叙事风范……继虹学会动画步侑夹脚之后，官方在姛好会的道路上极速狂飙，而且在三次元世界声优们也在发力，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觉已成为虹学会的独特标签。
至于米娅的《Toy Doll》，美国14岁少女邀请男朋友“过家家”……如果当地法律没有禁止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尾声
LoveLive系列偶像企划走向成功的核心驱动力是什么？万代南梦宫艺术部门董事，LoveLive! 与LoveLive! Sunshine!! 企划演唱会总导演，LoveLive! 虹咲学园学园偶像同好会企划负责人，（LoveLive! Superstar!! 目前信息不足）樱井优香的观点是：“声优们勇于挑战新事物的热情”。歌曲、舞蹈、动画、直播、线上交流（社交媒体）、线下互动（粉丝活动），三次元声优扮演二次元角色开展偶像活动，这其中企划艺术创作团队会提出纷繁多样的想法——幼驯染的深厚情谊、同好会的日常相处、轻百合的甜蜜、异性恋的苦楚……这些天才创意最终由声优们化为现实。面对来源广泛、喜好多样的企划受众，LoveLive融合了各种艺术元素，擦边球作为其中一条，无论你是否喜欢，都已成为企划历史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如果要问我，LoveLive系列企划最让我悸动的时刻是什么？——艺术团队创新成果揭开面纱的一刻。正如《少女歌剧》的长颈鹿钟爱无人可预测的未知舞台，对企划艺术创新的渴望，是我持续探索LoveLive世界的动力，无论这种创新源于哪种艺术元素。
以上文字即作为我对过去一个月LoveLive各个系列企划新闻的评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