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少同人］逐浪白鸟 番外四 此时情绪

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周邦彦《喜迁莺·梅雨霁》 在提那班亚坤家的别墅里，有一整面照片墙，挂着这个家族所有成员最喜欢的照片，记录了他们最重要的人生历程。 左侧靠近中心位置的照片是在水上市场拍的，楠蓬坐在船上，姿态随意，眉目舒展，唇齿微启，似乎在唱着某支旋律婉转的曲子。船篷后的灰蓝色天幕衬着丝丝缕缕玫瑰紫的轻云，太阳落下的那一边，如酒醉人的夕阳染红了远处的山野和两岸渐次亮起的灯火。晚风轻轻摇散她的发丝，露出耳畔的一点莹润，历经许多故事的人也像要随风而去，隐约的歌声和着船桨摇转的水声渐渐远离，只有留不住的一刻柔情永远牵动着注视者的魂梦。 右边的照片是在雨天拍的，微濛细雨模糊了背景的苍翠浓绿，楠蓬斜倚栏杆侧坐着，伸手虚护住身边三个接雨玩的小孩子。她的两鬓已经有了明显的霜华，但温和平静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比十几年前还要年轻。顺着她低垂的目光看去，孩子们却是动态的，兴奋的叫喊与稚嫩的欢笑似乎跨越时间与空间，就响在注视者的耳边。 上方一张应该出自Pete之手，拍摄地点在海边，落日余晖把天与海渲染成柔滑的锦缎，云与波浪交织出繁复精巧的花纹。晚霞里，楠蓬逆着光只有一道剪影，眺望在浪尖穿梭的海鸥，踏着涨潮时涌起的泡沫渐行渐远，背后远处是并肩漫步的Chan和阿斌在低语着什么。他们三个只是随意的走着，似乎不向同一处前行，甚至都漫无目的，却又无处不可去。 剩下几张照片一看就是孩子们拍的：楠蓬坐在窗边翻动书页，银丝梳得整齐，朦胧的光在她脸上留下轻抚的痕迹；签售会上，楠蓬把签好名的绘本交给读者，封面上印着题名《不朽》；明暗深刻的光影里，她站在一尊大理石雕塑旁，头戴花环面罩轻纱的少女（维斯塔贞女）永远不会老去，而她的目光越过眼前黑与白的变化，好像一直望向邈远的时间终点。 最后一张照片明显有些年头了，拍的时候就有点过曝，画面也已经褪色，但丝毫没有减少那小小方块在时间长河中所掬起的美好与希望：坐在秋千上的女人裙摆飘荡，她望向身后轻推自己的男人，两个人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的侧脸，以及注视着彼此便欢喜雀跃的目光被镜头永远地定格。 下方的照片都是Vegas和Pete的。 第一张应该是在教堂里拍的，镜头聚焦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穿了漂亮的白纱裙子却在哇哇大哭，旁边年长些的男孩子牵了妹妹的手安慰她，弯着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站在神父面前的Vegas一脸想发脾气又舍不得的表情，Pete倒心情很好，笑着拍拍Vegas的肩膀，似乎在说“放松一些，没关系的”。背景是疾步走进门的马高，穿着伴郎的衣服，高举的手臂挥舞着一个盒子，张着嘴似乎在喊什么，为数不多的宾客都扭过头去看着他，如释重负地鼓起掌来。 第二张照片拍的是夜景，点亮了半边天幕的烟花绚烂绽放，几乎掩盖了星月的璀璨与皎皎，映照着灯火辉煌的金门大桥和光斑闪烁的海上倒影，桥身橘红的色调在深蓝的背景上格外突出。Pete面对镜头微笑，Vegas想乘人不备亲吻Pete，于是他的脸只有一片隐约可辨的模糊残影。但他好像并不在意，因为下一张就是他刚刚对Pete说了什么话，惹得Pete忍不住仰头大笑，别说酒窝了，连上牙膛都清晰可见，唯留被他们牵着的两个孩子一脸懵懂地看向他们。 其余十来张照片所拍摄的场景很跳跃。宴会上两人举杯相视而笑，Vegas和Pete在靶场教四五个小少年如何使用枪械，薇儿参加学校汇演时Vegas一手牵着小女儿一手拎着书包，Venice竞赛获奖后Vegas高兴得亲自下厨露了一手，小儿子维奇五六岁时撑着荷叶站在Pete用花洒营造的人工“雨幕”下，马高会经常带着侄子们给家里的毛孩子们梳毛，BFMS美国分部开业时Vegas和Pete站在大楼前亲密地揽着对方，还有一家六口打球结果不知道是谁把球扔到树上去的搞笑时刻。最后几张里他们看起来都有了些年岁，他们会探望留学的孩子们顺便在泰晤士河畔、卢浮宫等名胜打卡，在孩子们的婚礼上为新人洒水祝福，怀里抱着孩子的孩子伸手去接从花墙上飘落的玫瑰花瓣，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发现有小动物在树枝上收集果实然后惊喜地指给对方看......从青年到迟暮，时光就在注视者目光的游移中匆匆流逝，但其实从未改变什么，因为最后的月光笼罩着露天舞池里拥抱共舞的他们，谁也不会在意什么两鬓斑白，毕竟Vegas看向爱人时深情的眼神、Pete被逗笑时露出的酒窝，和过去的每一瞬都没有区别，好像五十年前新婚那夜的月亮也照到了如今。 楠蓬照片的左侧区域属于Kinn和Porsche，最中心的一张拍摄场景不是盛大的婚礼而是婚礼结束后回家的车上，可能是坐在前排的天坤偷拍的。他们两个头顶着头靠着车后座，一看就是累坏了在补觉，礼服都没换，只是散着领结，十指交握处有金属的光芒在黑夜里闪烁。他们的照片很少记录商务相关的事情，多是生活中的片段和游玩时的留影。Kinn会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试汤的咸淡，身后的料理台上狼藉一片；他们会在异国的飞雪中共舞，橘黄的路灯照得两人眼眸温暖。又或者在出差的间隙溜出去，借着谁也不认识他们的便利，抛却工作与家族的烦心事，肆意地度过梦幻一刻，背后是璀璨如银河的香江夜景或迷离醉梦般的外滩风光，可他们只关注着彼此，连拜托路人拍照时也是如此。 有时候，他们的照片里也不只是两个人。家里小萝卜头多，总有数不尽的祸要闯，这不，按身高一溜排开四个靠墙站好，全挂着彩，瑟瑟发抖地低头听着面前怒火中烧的Porsche骂人，剩下四个大点的被Kinn押过来站旁边一块听训。拍照的人不是天坤就是马高，十有八九是偷拍，而且绝对在疯狂憋笑，因为照片模糊地快分不清孩子们谁是谁了。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照片都这么“其乐融融”，在难得的假期里，Kinn和Porsche也会领着大点的孩子去爬山、教比较小的孩子们游泳，这些快乐的瞬间都会被马高或者天坤记录下来。 孩子们都会长大，最后的那张照片里他们也都不再年轻，炎热的风好像从那个遥远的午后吹来，他们睡在摇椅上小憩，头靠着头，一如三十年前婚礼结束的那个夜晚，也一如之后的二十余年。 下方是天坤的照片，和其他的相比较，怎么说呢，有点割裂。当照片里出现小安或者阿彭，场面绝对相当混乱，一个个顶着和地球人毫无关系的造型，配上难以形容的灯光和场景，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光怪陆离、群魔乱舞”，真不知道掌镜的是何方神圣，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得下去。如果和马高同框，那他俩肯定在“斗法”，从小时候天坤把马高扔水里、马高抓了老鼠吓得天坤“飞檐走壁”，到大学暑假里俩人面目狰狞地打游戏比谁人头抢得多，最后争得急眼干脆摔了手柄誓要打个你死我活，两只深知劝架无用的呆头鹅只能认命地一人拖一个避免战局扩大。但随着辈分提升，在孩子们面前他俩还是得做个人的，一般都是Kinn和Porsche唱完红脸之后他们唱白脸，拉着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孩子好生安慰，哄骗他们说出“下次再也不会了我要好好努力”之类的话。天坤是感性的，所以他会对着要开始军旅生活的维奇哭得稀里哗啦，马高一惯的无所谓态度和插科打诨则冲淡了伤感的气氛，所以Vegas和Pete都还能强忍着泪水对小儿子再一次细细叮嘱要如何适应集体生活。 而只有天坤和Team两个人时，又是岁月静好的情状。在生日的凌晨去看海，天与水之间的霞光已渐渐显露，除了依稀响在耳边的涛声，牵动观赏者注意的，还有他们眼中唇边平静又期待的笑意。在Team的镜头里，隔着各色热带鱼尽情游弋的玻璃幕墙，天坤的眼睛被蓝色水波映照得纯净又清澈，会让人想起电影里罗密欧初次遇见朱丽叶的那一刻。大多数时候，天坤并不会看向拍摄自己的Team，只是自顾自地叉起自己喜欢的食物塞进嘴里，蹲在小巷子里一边看着小猫吃东西一边呼噜呼噜毛，在河边双手合十、目光随水灯而去不知飘向何处，或者伸长了手臂、像牵手那样去触碰探出寺院墙外的黄角兰新枝，随意又自然得仿佛尚且欢乐的童年时。 楠蓬照片的右侧都是Kim和阿澈，多数是年轻时的影像。从时间顺序来看，第一张的拍摄场景应该是某次社团聚餐，围着桌子看向镜头的各色学生都或背或抱着自己的乐器，其中的两个亚洲面孔也不算扎眼。年长的那个没有转向拍照的人，而是把食物推向对面那个年轻孩子，微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年轻的孩子朝着镜头，似乎没有在意他说的话，放在桌上的右手在照片里看起来有些模糊，或许那时正要伸出去吧。第二张照片距上一张过去了好几年，年少的那个已经脱离了稚气成长为外表挺拔斯文的青年，怀抱着一捧鲜艳热烈的玫瑰，正转头和餐厅侍应生说着什么，或许是坐在对面的爱人趁他不注意，带着欣喜若狂与小心翼翼，将这夙愿得偿的一刻时光偷偷凝固珍藏。余下的照片虽然连缀了几十年的岁月，但所记录的都只有他们两人。不论是演唱会上致辞时举臂呐喊和含泪相拥的饭拍，还是在后台阿澈伸手披上外套时Kim坐在镜前为爱人调试吉他的花絮照，或者是巡演间隙在世界各地的逛吃留念，以及记录对方作词谱曲时光影描摹侧脸的单人照，都是无关青春年少还是两鬓霜华，始终只有他们两个人。 剩下的空间属于孩子，它们像群星依偎着明月一样围绕着长辈，一张张看去：还是孩童的他们肆意玩笑，学生时代的他们在课业之外发展音乐、艺术与文学上的爱好，二十几岁的他们穿着学士服、和双亲站在各自的大学门口；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来到了青年时期，在事业和理想的征途中闪闪发光，单身者享受着生活的闲适，保持对世界的探索，又为琐碎小事而感动；建立家庭的人在婚礼上与爱人相视而笑，有的人抱着自己新生或是领养的孩子热泪盈眶，有的人把空闲时间都用来与伴侣共度...... 即便未来变换莫测，墙上的照片也会越来越多，这个家族的故事将延续下去，如同川上流水，不舍昼夜地奔涌而去，一往无前。 最后一次镜子小剧场是个和果子聊天聊出来的地狱笑话： 楠蓬去世后，小辈商量去扫墓，chan坚决不允许他们烧纸：小姐最讨厌烟气了。 Porsche：……妈妈到了那边以后肺会好的吧 （果子：亲儿子） Pete：要不然我们先不烧，等等托梦？ 嘎子：她不是无神论吗？她会托梦？ （果子：楠蓬：我只是不信祂们有用，我还是唯心的好吗？看来高低得去你梦里逛一圈了） 小kp看他们吵架瑟瑟发抖 Kinn：这事比给我妈和婶婶迁坟还麻烦（老江头和老甘头只配孤坟话凄凉） （果子：楠蓬：净是些碎嘴子） 为什么威尼斯没有说话呢？因为他没有开口的资格，即使孩子都快上中学了。 果子总结：幼稚的老头子们 最后一次阅读提示： 推荐bgm《湖光水色调》，伦桑和i2star/《醉清波》 如第四章标注所问，我是个未勘破的人，私心是不希望黑帮的故事结束的，所以《逐浪白鸟》不会完结的后无数回，就交给还爱着黑少中人的各位吧。 我不道别，因为期待着山水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