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成西就(上) ~ our delicate touhourity reconstruction

警告:本文是小说、杂文、报告文学、社论、
repo以及黑屁的混合体,或以上成分均无;
一切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
初稿2023.03.21春分日
前言
本文的构想始于2021年的夏季,在被毕业设计折磨得精神崩溃需要药物辅助后,我本想做一次较长的旅行散心,在两三周的时间里去重庆和上海走一趟。从重庆THP到上海THO,中国的一西一东,长江的一头一尾,巴蜀和沪上,重新体验两个中国旧东方大本营的城市印象、社群人物和文化生态,写写疫情中逐步恢复的同人产业。但是7月下旬新一轮疫情爆发,上T11取消,我也提前从重庆归乡,便搁笔闲置了。之后22年初又参加重庆THO,再来成都工作等等,又去过重庆几次。每次我都对那里的朋友说:“我马上写重庆repo。”前几日我在2022年的僵化和崩溃之后参加了疫情以来的首次重庆CT(当地最大同人展),和重庆/成都以及更远方的朋友们又见上面。恰好工作上刚办完一个大项目,有比较闲的几天,我想是真的不该再推脱了。因为两年半以来没去过上海,所以目前只能写一半,是为上半部——也是我一直拖着不写的原因之一——待到我去上海参过展会,下半部就呼之欲出了。五一的CP很可能去不成呀,唉,到时候再苦恼伤心吧。
我两年来的生活,现与读者再度回顾一番。
上部
闪耀的山巅之城
重庆
第一卷 西狩
我要去重庆做一次旅行,顺便参加那里的THP。今年的前半部分我过得极为糟糕,被强硬地塞进不擅长的工作,让我和家里人关系也紧张了许多,我得离开学院和家庭一段时间进行休养。我逃了出来,准备住到好兄弟新文家中,他说令尊令堂令弟全都在外旅行,他则在金融公司实习,他的大house有空房,只要我每天包他一顿好饭,他就每天包我一晚住宿,一项很好的交易,过几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上海THO。
7月23日,我坐高铁前往重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到中国山城。我要在这里游览,闲逛,重新整理自己的写作产物。


新文说今晚他家人还未离开,安排我与成都过来参加THP的人合宿一晚。我便前往他指出的公寓楼,新文挑房间一直有一手的,每次他找的房都相当便宜而且装修讲究。



房间没有通电,我找了一个小时的电门,厨房底下、主卧、客厅沙发后面都检查了,可还是没找到。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7、8个大学生模样的男青年站在门口看着我,显得有些惊讶。我说你好,他们说:“我们是住民宿的。”话里有点生疏隔阂感。
“我也是呀。”难道是我穿的太商务了?绿色polo衫配白休闲裤让我看着像30岁以上成熟男人?像是民宿房东或管理员?“你们好,我是泰伯,大舅子(本地领袖Latida的通称),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噢,泰伯呀!我想起来了,新文说的要住一起的人就是你?”
“对,没错,就是我。大家快进来吧。”
这么一出笑话之后,我们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但我们依然在酷热的夏日寻找电门。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新文来到这里,他才掀起玄关旁的字画,打开了后面的电闸。我对他说:“我怀疑过这些画,但是不敢动,怕弄坏了赔。”
“你看上面写的什么?‘家和万事兴’,有电有空调,凉快了才能和气嘛!”欢声笑语中夜幕降临。
第二日上午我躺在床上,客厅里的同好们聊着我的事,好像Latida、Flan等人经常把我的文章放在川高联渝高联(高校东方联合会)里当话题,让我小有名气了。受到认同,我开心地笑着在床上大声说:“我就在这里听着呢,我没起来但是我醒着。”客厅里的大家也笑着隔门和我打招呼。起床后我把行李搬到了新文家,在他们楼下看到一家很有脾气的洗衣小店。

当天下午我去了歌乐山,看看红岩革命博物馆,当年江姐和她的同志就在这里受苦受难。山上环境很好,绿树成荫,山势陡峭的地方也有一些,原生态的自然的另一面就是险恶,难以越狱。我先去的是渣滓洞,这个地方当年明面上的称呼叫“爱国青年训导大队”,什么“三清教育队”?!KMT反动派把左派青年抓来强迫劳动、训练、洗脑,试图击溃他们的救国救民的高尚之心,但是这些屑人一败涂地,即使被关押,鉴人们依然保持胜利,威武不能屈。
当年志士们住的地方是个不大的带院落的两层小楼,宿舍稍显逼仄,但不见天日的单人禁闭黑牢肯定在别处。现代人营养好,体格大,所以感到小一些。当天极热,有三十六七度,游客们体验原汁原味的监狱风云。四壁陈设都是原模原样,所以也没有任何降温设施,深度烧烤江方法(指江姐抵抗敌人威逼利诱,坚定信念的精神战法)。挨个看过去,最后的留言簿上也写满了“热坏了”“大家也要体验当年烈士的辛苦”的话。看了一圈我握笔的手也在颤抖,我留下的三句四言十二个字自然不能和他们的绝命书相比,但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时刻警惕,继续革命,永远前进。”我们青年都应该这样要求自己。


我们也要反思在同人上花费了多少,收获了什么,东方害人啊!





出了渣滓洞,在歌乐山上继续向西向上攀登,走两公里半就到了白公馆,又名香山别墅。这里关押的犯人级别更高,条件稍微好一点,但上下限都更宽——这里比渣滓洞多出刑讯室,但是烈士们没有一个服软投降的。这里的前庭墙上还写了“礼义廉耻”,蒋介石在新生活运动时将其称为“国之四维”,是国民道德的基石。反正他自己是一个不沾。庭院里还有当年烈士栽种的石榴树,时过境迁,新中国日新月异,根基茁壮,披荆斩棘,扬帆破浪,此树也蔚然成风矣!噫!悲前人之不见后来者乎!



把这两处主要设施看过后,我打算找小路走走,看据称在维修的监听设施和警犬设施开放与否,总体是往山下磁器口移动。本是游人如织,忽而宁静深远,稍微往人少的路线走走,就成了纯粹的山野之景,四下无人,让我直害怕高草里窜出几个盗贼抢匪!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我是切实体会到初中课文的意境了。


到了下面的磁器口,就是重返热闹尘世间了,商业化的“古街区”,我在地图里面找了一个艺术馆,里面刚好办了个展把著名艺术家的旧画作用现代多媒体再呈现了,值得起三十块的票价。






踩琴键会发出声音,画上新图案,如果有会玩跳舞机的人就好了
出了展馆,已经六点多了外面还是大白天。地理位置偏西,海拔还高一点,就会显得太阳很持久,此处应有配乐《疲惫的太阳》。爬了一天山,午饭也没吃,我也很累了,赶快去轻轨站找Latida等人吃自助烤肉去了。明天就是THP。


7月25日,我和新文到了THP会场,是间咖啡厅样的地方,专供聚会,自助到前台柜员都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场地大小还是有点问题,其实是够的,但是空置的桌椅太多,把空间占去不少。适当的堆叠收起来,反而会让体验升级。我在长桌上找了个位置,打开17.3寸健身本开始改旧稿,写新篇。我的右手边坐了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孩,他穿着布都的cos,说自己刚中考完。我看着这个帅气清秀的少年,又想起了“年长50%”理论。这是我在20年下半年随着社群换代琢磨出来的概论。大体如下:
大四/毕业一两年的人比高中生大概年长50%,这多出来的六七年,从泛用的意义上说,是成人世界的预演,有体会和没体会是不一样的;
具体到这一代而言,这六七年里最早的那批人,对10年代头几年的互联网文化还有超越情感的体验,记得一些具体的事件,而不是和05后一样人云亦云,怀念老网民说的环境好。同时对11-13年的同人高潮有所参与,受其影响,毕竟那个时候的文化消费还不是纯meme消费。
有所经历的一代,享受过好东西的一代。
听上去还是非常例外主义,精英主义,好像大事都压在这批人身上了,他们要干前后几代人的活。但当连老累都说出“现在的孩子是吃雪长大的”这样有几分道理的话来,当时代和社会营造出的问题只有这些人能回答时,如果他们也逃避那就只剩下虚无了。
在乎那么多,事情也不会变好,还是关注眼前一时一地吧,著名的牛津高阶词典先生带着他的便携机箱给大家展示了一段新的MC 3D东方弹幕视频,并且分享了一些创作经验。和新文同属西南政法的Efred君送了我一幅画,他的卡通风格露米娅是真的没的说,我则把参加云T的同人本送了几本出去,给了Efred、Flan、Latida等人。



我左手边是Efred同志,右手边是新文同志,前排红衣者是Latida同志

7月26日,我去了几条有特色的街道,比如川美涂鸦街、解放碑步行街等。在重庆,步行是一种享受。整个城市由于地无三尺平,所以楼房占地面积相对都小,而高度至少是七八层,与华北华东华中的城镇面貌极为不同,在那里你会感到广阔,但潜台词就是往四面八方去都一样,严重一点,一种传统农业社会的乏味窒息感。但在重庆,整个城市昂扬向上,争着接触天空到达上苍,而巨大的高楼并不使地面上暗无天日。谁说重庆赛博朋克?赛博朋克城市的地面街道上有这样错落有致的绿植吗?高低的落差对于我这样经过锻炼的人来说则是一种乐趣,上去要用劲,下来要缓冲,把无聊的走路变成消遣的《步行模拟器》。一种需要你时刻用心的简单重复劳动,给人带来了禅意。












不仅能打天下,而且能治天下
28日,我去重庆三峡博物馆取材了。每到一个城市我大多会去一趟省市级博物馆,除非实在没时间。里面有六七个展厅,内容很丰富,我去的时候有作为陪都时的抗战展厅、古人类展厅、未识别民族摩梭人临时展(主策划就是一位摩梭人青年)、敦煌文物借展等。敦煌展里一位小老太太席地而坐,用速写本描摹壁画的样子让我感到特别美丽,她仿佛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7月30日炎热,我在新文家待了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渝中区吃毛血旺,一百块如此巨大的满满一盆,我们两个肥宅都还剩了不少。新文也是个老饕,讲究会吃,不像我这种吃狗食的山猪,别人不愿意吃的饭我埋头猛吃。

狠狠地塞满了肚皮,我们两个开始漫长的行军,往南走到长江岸后顺水而行,直到东北角的朝天门再往西逆嘉陵江而上。我们走了两三个小时,谈论了许多事情,包括上T到底还开不开得下去,什么时候安排核酸检测等。


走到朝天门码头附近的时候,我和新文捡起了旧话:“还记不记得以前瞎吹说下次重T在游艇上办?有可能吗?”
“其实可以考虑一下,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其实租一天没有那么贵,淡季凑一凑可以。”
“真的,那也得十万左右吧。再想想审批手续之类的,游艇公司负责吗?我们可以套个一日游旅行团皮啊,推出一个二次元游艇一日游产品,完全合规,只是旅行团就是购物团。主要是,这个场地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那怎么安排时间?上午十点发船,每一小时在不同的码头靠岸,每个码头停三十分钟让人上下,像这样做?那游客想在不同码头追上船,重新上来,可以吗?摊主晃荡下去,船开了,怎么办?大型游艇自己有厨房吧,主办和摊主的午餐能解决吧。”
“还要小心意外事故,滑倒、落水之类的。”
“总不能每个人身上套救生衣吧。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下半年上海有个活动宣传,是什么百合only,说的就是租个游艇去海上转一圈,上午出发,下午到,刚好开一天。也不知道后来那个活动效果怎么样,办成没。”
“我说真的,仔细研究一下,这个活不是不能整。”
“游轮THO,可厉害坏了!你觉得要收多少钱门票,150?120?”
“我觉得价格总不是问题。搞同人活动是要靠组织者的积极性主动性去创造价值,收200,花100,办出300块的效果来,收的贵又怎么样?大家都很开心,体验很好。你收200,自己垫钱花300,没有本事办的连100的效果都没有。天怒人怨的,自己亏钱,游客不开心,这下就是完美受害者了,好死!持续不下去,一年比一年惨,这是违背基本经济规律的。不是说盈利商业导向,是连基本的交易原则都不符合。”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我们还聊了许多其他的事,等到我们走回新文家楼下,他蹲下来喵喵叫着逗猫,巨汉debu也有爱怜小东西的心。
等我们进屋坐了不久,刚刚到31日凌晨,不到一点的时候,消息来了——上T彻底宣布推迟档期,憧憬着和其他朋友重聚上海的我和新文却大笑了,真是不出所料。
大半年的经营规划遭到重大打击,“四万万人一同哭”,在这个年代正常的文化生活是一种奢望。没过几天,8月3日我应父母要求也逃回了家乡,其实我根本不想回去,只是新文的家人也要提前回来罢了。

第二卷 Sam·Porter·Tabris
现在是半年后,2022年的1月,我在湖北老家,暂时在某个与家里有关系的伯伯开的冷库当装卸工,中部地区的冬天还是很冷的,没有暖气且空气湿度大。
过去的半年我的心境并没有什么改观,学习也学不进去,作息不规律抑或稳定的颠倒,偶尔还是会摔砸物件。把晾衣杆对着地板打成扭曲如长蛇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吗?我猜这是某种精神退行,小孩子就很喜欢这类无理由的破坏。元旦之后我从武汉和高中同学的合租房回到了老家,打算做些体力活,还记得《还乡》的男主角本来是个知识分子,眼睛几乎失明后转做伐木工维持生计,最终在劳动和生活中领悟大道,成了收入尚可,乡亲景仰的牧师。
这份工作其实也没有累到伤害健康,报酬在这个小城算是很丰厚,但是它已经相当挤占压榨人的时间了。我每天8点上班,跟着货车出去,与司机两人一组往全市(包括周边乡镇)的大小超市送各类冷冻食品和雪糕冰淇淋,送完一家上车前往下一家,大概是搬四五十分钟休息二三十分钟,司机比我还累呢,他还要开车,虽然C1驾照可以开四米二的手动挡货车,但从老板到同事每个人都跟我说偶尔在冷库院子里挪挪车就行了。上午送完大概是一点左右回到冷库,然后吃个饭跟另一辆车出去,18点左右回到冷库下班。到除夕前最忙的一个星期则要加班到22或23点,因为要把第二天早上开走的车先装满,室外气温在零下,一晚上七八个小时几乎不会化。
原则上是无休的,愿意的话你可以一个月三十天干满,会有额外1000元的奖金,但是大多数人都会休息3/4天,办办家里的事。我倒是只干两个月左右,所以就一直去搬运,家里也不想待。在一线体验社会的运转,了解日常中最基础的食物怎么来到普通消费者选购的地方,确实是很有必要的经历。我在工作中也发现了平庸之恶和小市民的残忍——给你添麻烦不会给他一丝好处,但有的人就是看到别人赚比他亏了还难受。超市的补货应该比顾客逛超市优先级更高不是吗?有人就会堵在货车的出入口,或者以讲狠斗勇的口气逼我们开走,给他让位置好开出去。我寻思他急什么呢,一分钟催两次,恨不得挥拳头,我们每单都是上万的交易,每次出去至少要送五六单,轮得到他来捣乱?出了事他跑得了?真拿做冷链生意的老板当软柿子啊?我们送不成货,他又买得到什么?
在各种物流工作中,你都会高强度地接触各色人等,和《死亡搁浅》一样,我和山姆的工作都是联系不同的人,但是UCA剩下的人都是君子,现实里只有数不尽的富集化的小人。但确实在货车副驾上看着单据对应的店家位置,我对送货路程规划优化有了真实的理解,改天去玩导剪版。
这样的工作不仅劳累身心,还会逼着你和家里人产生矛盾,因为你很累了,又显得笨拙一根筋,很容易吵架。而且每天晚上你都累得只想刷刷手机早点洗澡睡,总有小年轻做梦干社会底层工作还能充电、自我提升、提高学历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你根本想不到这一点,想到了也是有心无力。干半年就把你框死了,从头脑到身体,从智慧到心灵都适于物流工作的性质,如果你攒不下钱来,不得不一直干,跑不脱,那你以后就只有这一条生活的门路了。好在我家有钱,我有存款,我只是干两个月短期工体验一下。我是这里唯一的大学生,剩下还有几位大专学历的办公室同事,负责社区团购和电商的业务。
而且是的,老板是我家里的熟人,所以我在除夕送货高潮来临前请三天假去重庆THO也是被批准的,而且我干活一点架子和负担都没有,抢着做事,他们也看在眼里。
我有足足15个月没去THO了,对于我这个层级的同人爱好者来说,无异于强制迁移美洲原住民从荒野到大城市生活15个月的民族同化和民族灭绝政策,他们仅仅因为心理不适应,就能猝死。我本来在21年下半年有机会参加成都cd场内的成T 08大正恋曲,但是我的偏执和魔怔把我自己限定在那个斗室的小监狱里。我并不好受,世上没有pleasure delayer一定会成功的保证,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今日亦然。叔本华说人生总是痛苦的,痛苦是永恒的,当你没有明显痛苦的时候,那种状态叫做幸福。正如我不辞辛苦,恪守装卸的职责,我也答应了远在日本留学的CL,替幻想跃迁实验室在重T上出摊,我要逼着自己去。工作不能阻拦我,家庭团聚不能阻拦我,我自己也不能够阻止我。
1月22日五点我就起来去搭车了,几乎没怎么睡,坐火车到重庆已是中午,不少人在会场最近的一家酒店订了房间。我和新文、Efred,还有他们的一位同学三宫见了面,西政有一个校内的东方群兼社团叫毓泰茶馆,他们这次也要出几本刊物。下午我和Efred、三宫一起在街上走去坡下的会场时——我们三人都是黑衣白衫,他俩还别着什么徽章——简直像公职人员去检查。

晚上也终于和阿布Alpha再见了面,上次看到他是2020年的魅博会北京场了(详见《勤王赶考》)。他现在在杭州那边上班,做一些日语翻译和文化行业的工作,与其他几位朋友也有联系。我向他打听了了Crys和囧仙等人的近况,并表示了上个夏天大伙没能重温上海的深切遗憾。一年一度,我们从各行各业里抽身出来,一起参与大型展会,作为主催、作为摊主、作为游客,完成一个极富使命感的约定,然后当我们回到日常生活中时,会带着满满的新知与勇气。“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尔所知也。”
很快到了夜间,之前在开年会的场地结束了活动,我俩跟着新文他们去布展。我们先去仓库想办法把货送到会场,它在一个曲折的下坡路拐角,我们要把货搬到外面大街上的货拉拉车里去。我自然地组织大家排成一列纵队连接起两点,转身就能把货从手递到手里,新文却打断了我:“你们怎么在运?(西南官话语法,等同How do you carry the cargo?)”
“肯定是只转身快,你看他们一起挤到后备厢那里放得多慢。”
“我们货也没那么多,每个人搬着走过去还是快点。”
“我最近一个月都在搬运,你信我的。”
“还是一起走好些,这样搬和西安一样是吧。”新文坏笑起来。
货在车里走,我们大多步行跟去会场,这个厅的大小确实不小,性价比很值,不过货就堆在入口处,摊主们自行检取了,没有主办的人看着我感觉还是不很妥当。CL告诉我,我的货由梦幻泡影的竹水帮忙带来了,等他把货拿到摊上问他就行。
我勒个去,竹水,东方新秀,社交达人,炙手可热的带明星!我不是很喜欢这家伙,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虽然去年给他投过几次搞,也被采用过,他没给我留下太好的印象,在互联网上说话有点夸张,是那种喜剧化的蠢笨憨憨感,还没学会端着做人。当我看到他的相貌时,我发现他长得也有点憨。当然,“礼貌礼帽,恭迎县长”,我很客气地向他要来了《东方三年野集4》,他见到我非常高兴。
阿布则是替哆叽出摊,这是一家老同人狗开的新公司,打算做同人平台,给作者们提供印务、仓储等服务。本次展会也有一些货最终是请他发货送走了。今晚的人力资源过剩了,摊主游客们都很热情,主动帮组委会搬桌椅布置会场,反而有人多了挡路施展不开的感觉。当大家都收拾好后,Latida带了几个人就在会场睡椅子看货,我和Efred住的酒店标间,第二天早上还让他帮我录了个家庭拜年视频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因为大家族的团年宴在今天,我却在重庆参展。我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说话,活像王爷本篇!






会场的热络让我时隔许久再度兴奋,但是我单人出摊,几乎没有自己逛逛的时间。我用一只耳机听着二手Walkman FX-30,放的磁带是《完全凭依唱片名录》,我特意花钱请人从CD翻录的。我家里倒是还有一台比我老的爱华立体声系统,如果还能运行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录磁带的。礼尚往来顺带着显摆,我请竹水听了一曲,他的评价是:“听着很有劲,模拟味道强烈,老设备就是爽。”不过当天头两个小时会场的出口一直关着,实际上是单口进出,有潜在的安全风险,后来新文巡场时我叫住他提醒了这个问题,他告诉我看门的哥们有点害羞鼠鼠,自己没判断力,出口人聚集看着他,他就宕机了,也不知道自作主张开门。我跟新文说:“保安就得找抽象大篮子那样活泛的,太呆了可不行。”
当天有两个非东方的coser想入场,我不知道是原还是撸,入场检查口跟她们说不戴假发可以进来逛。这是从成都传出来的通行做法,现在各地THO惯例也大抵如此。吴老板也讲过好几次这个故事了:成T1的时候有非东方角色cos想入场,人家对东方也很感兴趣,很愿意进来看看。最后让人不带假毛进来了(如果有常服换常服更好)。后来,这个人成了成T4的摊主。如果没有这种友善的博丽之心,我们的社群就没法吸纳更多有能之人,如果当时严词拒绝,毫无余地,东方在10年代初的风评可不会是那样——“玩东方的人都很温柔,没有坏人”。我本人则发现了一位非常稀奇的出c摊主,我足够老害,认得她出的是谁。戳了戳她的胳膊,我惊喜地问到:“我没弄错吧,你出的是玛O奇吧!”她兴奋地回答我说:“我去,你是今天第一个知道我出的是谁的人!”

Efred君和他的西政伙伴们则带了两本文刊和E君自己的普法copy本《给东方同人创作者的简明法律教程》,他们送了我一本随想录,我则自掏腰包买了露米娅主题的轻小说本。他们还装模作样地额外挂了个牌子:免费法律咨询。只看过画师转行卖炒粉的梗图,没见过律师转行搞同人的。


撤场时我和阿布额外逗留下来——野集的货物还是交给竹水送走了——收完了自己的东西也帮助Latida、东君、新文他们把桌椅收拾起来。新文和某个人交谈了一会,来客表示庆祝活动圆满成功。新文后来跟我说那是以前重庆茶会的人之一。19年的夏天本地社群因为“雾都夜话”茶会的筹备和举办闹得很不愉快(详见……根本不详,很简略,参见《何日君再来》),现在是一笑泯恩仇、理解和解了。我则请阿布帮我按照这边的参展习惯,拍了一张躺尸的照片,成都的东方人每次遇到成T、CD都要当躺倒之龙留影纪念。


因为我俩帮了不少忙,所以我和阿布也能去庆功宴上白吃白喝。实际上我有话想说,和魅博会北京场一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互敬的时候我敬了大舅子一杯,但没说什么。过了几分钟我按捺不住,身上像有蚂蚁在爬,最终还是决定表现一番。我举着杯站到了Latida的座位旁边,跟他说:“我想说几句。”
随后我提高声音:“兄弟们,兄弟们,呃,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嗷!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然后三大桌男人都望向了我,我突然觉得准备说的话有点太上台面了,不太适合这个轻松的氛围,干脆真说我是个SB结束算了。但我浅饮一口橙汁,还是决定发表正义演讲的旧台词:“首先非常开心地祝贺重T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办起来了,非常感谢大舅子。”
“哎哎,也应该感谢大家的支持。”
“对,没错,展会是在座各位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入坑也很多年了,13/14年那时候的重T我就想来参加,还是非常感谢大舅子给了我这个圆梦的机会,我对巴蜀这边的社群也是感情深厚,这里的同人氛围很浓厚。嗯,现在互联网上的美乐宗肯尼迪,他曾经访问西柏林,有一个著名演讲《我是柏林人》。他说:‘两千年前,最骄傲的自夸是“我是罗马人”,罗马象征着文明。而今天,一切自由人,无论他们身处何方,都能说出“我是柏林人”。西柏林象征着自由不屈。’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在重庆,我则认为该说的是:‘我是东方人’。东方的精神在我们身上体现,无论在天南海北的任何地方,只要我们依然热爱创作,热爱生活,便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东方人。”我嘴上以坚定、不容置疑的语气结束这番议论,手上举高杯盏,大家都很给面子,又一起共饮一回。我回座后,阿布俏皮地对我说着:“说的挺好的,敬东方,敬生活。”我尴尬地陪笑,心儿还是怦怦跳。


第三卷 難堪大用
没想到今年的新冠变种更加可怕,4月开始经济中心上海停摆,顺带着全国各地都不好过,民生鼎沸,国步艰难,祸患犹未已。囧仙遣散了不少他的团队成员,安家费也没给到位()。哆叽也完蛋了。幻跃的新作也难产,应该说它是我第一个供稿的社团,从同人消费者到正式创作者的蜕变之地,几任主催也都和我相熟,不过他们现实生活都过得不错,深造、留学、稳定舒适的工作。
幻跃是“幻奏景气”(2017年幻奏盛宴举办后国内的组建社团浪潮)中的一份子,也是其中已经走了相当远,做得相当好的一员。如果连它也陷入低谷,我们是不是该学到点什么?

年后我去成都谋生计,川大的KA此时也要毕业了,在找工作。他倒是没太在意待遇薪资,拿着《求闻编年史》和其他的同人项目经历,几天就找了个苏州的公司,东出三峡征伐蛮夷。国企社畜Flan在加班之余精心雕琢东方卡牌游戏《极彩-multicolor-》,每周的九眼桥纯K例行聚会他也总是带着笔记本做设计,跟我们分享进度。我在大企业的新媒体部门试用,顺便被奴隶主烤马拐去,当流星计划川渝这边的代理。
这个夏天四川极热,前所未有,且电力紧张。刚好八月有宜昌THO,我便打算为流星计划出摊,去下游避避暑,鄂西向来凉爽。说来有意思,这是我一个湖北佬第一次去宜昌。
工作了时间紧张,我是前一晚十点多才到宜昌,和成都、重庆的巴蜀利亚东征军会合。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对,这帮人似乎不只是来出摊逛展的,他们在接管宜昌本地组委会的工作。新文、东君和几个我不熟的本地面孔确认讨论着展会事宜。展会面临的挑战着实不小,由于不到两个星期前襄阳的仰卧起坐“开与不开”——有人总共购买了四次票——湖北爱好者的心情和钱包都被极大消耗了。很多人对展会举办没有信心,而且就在一周前,宜昌隔壁的潜江疫情严重化,封控了许多地区,这些因素极大削减了参展欲望。再加上22年夏天保守反动的时代逆流,想享受一点真善美的文化也变得尤为困难。
只能说那晚我没想到第二天能垮成什么样子。酒店星级不低,宴会厅和房间的装潢都不错,我们当然就在楼上搞了几间房,三四人睡一个标间。展会期间在酒店看电视新闻是我最爱的一项活动,我打开CCTV13,看里面的天宫任务介绍和新疆风光,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新文撺掇大伙点了顿烧烤夜宵,我们就用它来配着电视。睡觉之前约定了每人去下面会场守一小时的夜,新文是0500到0600,我是0600到0700。但五点刚过我就醒了,新文在闹肚子,十几分钟后还是没舒坦,我就隔着门跟他说,你上完睡吧,快五点半了,我直接下去把我们两个的一块值了。

我下楼后,会场里还有几个摊主,估摸着他们没睡。我用手机看DOTA2阿灵顿Major直播打发时间,因为这次提前入场,我没感到明确的“展会开始”的节点。但我宁愿它没开始……
宜T的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场地很好、舞台很好、摊位很大很长,但是没有配套的人员,真是白花了钱!主办团队确实太年轻,组委会几个牵头人对staff班没有控制力,任务组织也是没让staff明白自己要干什么。团队经验不足,很软,一触即溃,像天子的蟠桃。来的游客总人流量也就二百不到,还有大量一般通过二次元,开场一小时左右甚至非东方coser比东方coser多。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检票员在群里说了一声要离开,不管有没有回答就开小差溜了,入口空人了很久。而不管有无人在岗,整场展会进出口控制——方向单一性和东方唯一性——几乎失效。一开展staff就总溃败了,大量人没有按时到位,十点钟四分之三的摊位没人看,有些摊位整场活动自始至终没人管理,展会方的staff来了的也要平均一人管两个摊。我都不知道这些废物是从哪里找来的。
远征军一员的咖喱跟我说:“我真的好急好急。”而音游区的东方乐器人东方乐凌告诉我们,有游客问他:“东方是什么?”他只能哑口无言。
有一位宜T成员和我说:“我是真没想到摊主和staff都起不来,那边展位全没人。”两个多小时后,他又对我说:“我还是得多跟你们学习,跟你们混。”好在重T成T骨干班底空降了大量支持,教他们做事,把架子维持住了,没有沦落成游客痛骂的小作文素材。
两相对比,我还是觉得重庆太文明了,有很好的步调规划,每年办THP维持社群进行创作者交流,每一两年办THO让游客们都众多而热情。用心用脑子去做东方。14年之后重庆东方生态也相当于是断过代了,直到18/19年才在参与成都、上海等地活动的耳濡目染下成长起来,自己办成了很棒的项目。怎么湖北的几个地方就做不到呢?怎么比我们年轻三四岁差距就这么大呢?


虽然外力没有猛推,这几根枯树枝也必然断裂,几天后宜昌社群就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遣词造句纯纯是小孩儿,就像海滩上堆的沙堡塌了之后无助地哭泣一样,给大伙看幼儿园过家家一样的闹剧。乐子到我表示no comment。



再加上23年初的新春宴闹剧,我更是怒不可遏。克里斯也跟我说这下算是把我们这代人给气着了得罪了,本来许多老同志都要退坑了,这下要抓紧不放手了。不能让宵小之徒把我们留下的遗产埋汰殆尽、糟蹋一空。
第四卷 梦我梦中
2023,铃仙之年,我记得是十年前B站拜年祭有up主祝福说新年是早苗之年的,多么古老的讲法呀。随着病毒和形势的变化,政策也有很大调整,我家中两位九十岁的老人虽然也感染,但轻症很快就痊愈了。我则是20个小时就退烧,不过如此。
大家的生活也有很大变化,我因为封控,单位招人慎之又慎,试用期结束就把我踢了。我又去了别的行业干活,无所谓,混口饭吃,我目前两三年的计划只是这样。学习生活,疗养自己,恢复健康。Flan呢,他的桌游一经推出,热卖断货,玩东方的和玩卡牌的都在讨论抢购,他现在是明星制作人了,成都小岛秀夫!Producer!
春天到来,局面越来越好,大家也都有游乐的兴致。我也半年没去展会了,刚好重庆最大的同人展CT20要开,Latida整了个东方分区,去看一眼吧。倒不是想逛展,是想和那些人再见一面。
2023年3月18日清晨,我就坐上了去重庆的车,几个不上班的川大人昨天就去了。卧代二等座,应该是去年才出现的车型,一个隔间四个卧铺,上铺当行李架,下铺坐两到三个。比一般的二等座要宽,但是靠背永远是90°,同排没人的时候还是能躺一躺。和我一起上车的是个瘦瘦的小姑娘,坐在我的对角线上,穿着痛卫衣,应该也是去展会的。我没有和她搭话,后来在会场也没见到她,但我想她是在那里的。

动车到站的时间是十点整,也就是游客开始入场的时间。我打了个车赶紧冲过去,结果已经排起了要排两小时左右的长队。“我坐车过来都只花了两小时,难道还要排两小时?”我开始打电话摇人:“我票都买了,照扫不误,保证CT在我身上有收入。只是你们能不能来个人带我一下插个队?我这个资历不过分吧?!!”
Efred说,他室友急病,他在医院陪护,晚些时候才会来会场。
新文说,他很忙,没空出来,“你还是遵守规矩嘛”。他的语气阴阳怪气,明显是想看我笑话,根本不是为了所谓规矩。
Latida是东方区负责人,肯定在官摊上,我怎么能吵他。
看来,只能找竹水了。他的空间揭示他昨天来到这里参展。
竹水,这个小伙子最近一年多高强度地做项目,出了五六个本子,还深度捆绑囧仙,替赵总立下汗马功劳。“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天。”他确实成长了许多,说的话有了点分量,也不再是无根浮萍。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接电话就问我在哪碰头,他有多的摊主证可以给我。好吧,有的人就是比较轻浮浪荡,当然你也可以说开朗。这小子能办事,但因为嘴上把门少,所以不能完全放心。
“太谢谢了,竹水。真是麻烦你了。”和他一起下楼进场时我这样说。进去之后我就先去官摊和Latida打招呼:“嘿大舅子,这两天过完,我绝对写重庆repo,绝对写。”他笑着和我招手,我问他:“你看见新文没有?”
“入场了就没看见了。”
“好吧,我会留神的。”
因为是竹水帮忙,所以我也得在他的囧摊附近闲逛,这时候老鼠新文出现了,这个烟鬼要去外面抽一根,我跟他又一起出去聊聊。本次展会是在一个破落、半死不活的商城办的,不是商城里的厅,就是店面外面的那些公共区域。整个布局类似花朵,面积其实不小,但是游客入口正对着电梯井和两根大立柱,这个花蕊中心区人流密度太高了。而且整体灯光较暗,也不是灯泡本身有问题,纯属是隔板没擦干净,需要仔细清灰。
“亮起来,才有购买欲。餐厅的灯光都是昏暗暖黄的,希望你吃更多;购物的地方就要亮堂堂的,一种冲动性的刺激。”
“你属实是懂一点室内设计了。”新文穿着凉鞋吞云吐雾。
“你忘记我专业学什么的了?会一点消费心理学好吧,搞设计,要操控顾客。怎么CT选了这个场地?便宜?”
“便宜当然是一方面。我们这些没钱的二次元亚逼就应该在这种半旧不破的地方捏。CT组委会,他们中间也有人是办过13年老重T的。反正是这个地方有点性价比,他们就盘下来了。以后几个展都打算在这里开。”
“主要还是,清理一下灯光,我觉得观感要好很多。”
新文一直在对着手机聊天,对方这时从入口的台阶走下来了,原来是著名的当代的幻想书屋先生。我们仨相互寒暄了一下,知道我是泰伯后,书屋说:“泰伯啊,神交已久,今日幸会。”
“哪里哪里,捧杀了。”我有点受宠若惊。书屋跟着抽了起来,我和新文进去时他决定留在户外再续一根。


折回场内后,我在Flan的《极彩》摊位旁撞到了KA:“我去,KA,找你半天了,知道你昨天就来了。但是你也没说要出C呀。”
“其实没有特意出什么角色好吧,只是穿了特别一点的服装而已。莲子的这个辫子我想不明白怎么束的。”KA去年年末从上个公司离职了,因为新游戏的题材和调性不是和他很相符。他的计划是CT之后再去上海远征,让东夷好好见识一下西戎的厉害。

从Flan的摊位转个身就是幽闭的摊了,我惊讶地发现摊上还有很古早的砖,编号YHST-0005——我居然对它没印象,《月に叢雲華に風》之后每张砖我都是知晓的——摊主是位奔四的大哥。我买了那张2011年出的主角组封面的碟,和他闲聊几句,说:“逛展体验都差不多,我还是想去live。不知道日团今年能不能来,我几年没蹦了。”“我想等20号之后吧,20号之后恢复涉外演出审批。”这位前辈对同音演出还是非常了解。
幽闭的摊背后就是竹水的摊,逛累了我就回去站着,把包放到椅子上。和他聊聊文刊的事,不同的作者、印务工艺、合同志计划等等。这时有位比我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士到摊位上,她说她是文科生,对科学风格的《幻想乡机密档案2》不感兴趣,之后拿起了《逢君之时》这本漫画。
接着她开口就把我惊到了:“这个年头还有人坚持画同人漫画,真的好可贵啊。”
“是啊,是啊,现在都,很多做周边的了。徽章(我就是不喜欢叫吧唧)、立牌、钥匙扣什么的。”老害见老害,泪流满胸怀,我好感动。
“是的呢,我买男性向的话也就看个东方;女性向那边盗墓笔记什么的,也是好多年没人出小说。”
竹水加入了战局:“是,这本的作者在农行上班,业余画的。大家也都是,挤一挤才能做出来本子。”
“还有做动画的,好精致,当年我才初中,那个什么……”
“幻想万华镜。”
“是吧,还有囧仙,他在中国做同人动画。天哪,真的是!没有人不知道囧仙吧!”
竹水侧头对我说:“唉,赵总要是听到这话该有多开心啊。”
我指向左边的桌子:“那里就有,秘活3,您可以考虑一下入手。囧狗等着卖秘活吃饭呢。”
“还有那个奥运番……”
“梦想夏乡。”
“是是是,我当年,在还小的时候就觉得,同人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么精致讲究,真的是大开眼界,对同人的认知水平到了一个新高度。”竹水要送她一本魅知2023台历,她却说:“太宅的我不要,用着害羞。”
这位小姐姐离开摊位后我依然想着她,非常符合我对同人女(去除贬义)的想象。还有,对东方没有那么熟的“圈外人”,是不是反而觉得囧哥哥的形象更加正面呢?
竹水继续和我谈论着市场流行改变的问题:“我觉得这几年确实是消费降级了,大家手里没钱,只能卖点小玩意。”
“我倒觉得主要矛盾不是这个,是下沉市场。二次元越来越低龄了,家长不支持的话,小孩子大多数省零花钱也就校门口买杂志。你指望初中生花200买秘活或者什么精装本吗?对不起做不到!”






第一日散场后,我肯定是没订酒店没地去的,当然要跟着大舅子他们一起吃饭住宿,这次甚至走运到地产王Latida把房费包了,我们几个都不用出钱。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听他们的描述我以为是一间双层Loft、轰趴一类的地方,结果推开门才知道是高档男寝一般的电竞酒店,完了上当了!
我们这群人有不同的安排,有人去轧马路,有人订了12点开场的纯K,于是房门开开关关,小团体进进出出,极其混乱的一个晚上。我打了两把DOTA2,十点半就洗澡打算早睡了。结果11点时新文和Latida刚好回来,他们还带着宵夜。咀嚼声、键盘声、嬉笑声、上铺的头顶灯立体环绕着我。我睡在中间的上铺,只是背过身面对墙,居然一小会就睡熟了,说明我是真的很累。

凌晨三点钟时,书屋要从纯K回来,我和Latida醒了。又过了二十分钟,东君和新文也回来了。Latida和东君这两人没心没肺睡眠质量高,鼾声如雷,响啊,很响啊,如黄钟大吕。刚才那么吵我都睡着了,现在只是打鼾两开花,我却不能成眠,还是心眼多了。我躺躺起起,断续着玩手机直到六点半,然后下床又开了两把DOTA2。新文是我们中最晚起床的,大舅子不怀好意地在他枕边放孙笑川的《懒狗论》,但我大概是总休息时间最少的。

第二日游客总是比第一日要少的。远处的摊主StellaKoishi酱跑来竹水的摊位这里安利,热情地推荐蓬莱人形和秘封,聊起来滔滔不绝,各种吹捧粉饰。她还给我们每人分了两包美少女手作饼干和金平糖,我当场吃下一包以示尊重。她也是同人女的杰出代表呀,还有比这份热爱更加同人的吗?我昨天和她相认了,关注她的微博有几年了,第一次互动就是线下。


下午大舅子杀到这边买了一堆卡祖笛走,他说想在官摊搞点活动用。之后我们这里也吹了起来,当然没我。我在看梁实秋的书,旁边三四个人给我吹东方曲伴奏,真爽。展会看摊看书也是我的一大爱好,其实是能读进去的。当他们吹起巴蜀东方代表曲目《大地绽放的旋律》时,背后那位幽闭摊主平淡地说了一句:“词是我写的,本来想让senya唱中文的,但是太难了。”又给了我一点小小的老害震撼,中国人、大我十岁、与幽闭关系近、巴蜀人——难道这哥们是白狐茶会的前辈?!!!我没有询问,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
展会结束后,大伙去吃老院子肥肠鸡,在开过去的出租车上,竹水和我又谈起同人——他不是很聪明就是很愚蠢,总想听我的观点,听我讲讲过去的故事。我则问了他对这边同人的感想,接着发表暴论(没有给同人创作分高低的意思):“现在的这些小年轻,把中国两千年尊师重道的传统全丢了,不在乎有知识,有品德的人是怎么做和怎么说的。现在的小网民以无知为荣,以思考为耻。
成都重庆这边的东方同人,不提倡周边。也不止是东方圈这样,最后的同人高地不和你闹好吧,CD的理念也是‘尊重创作,鼓励创作,保证线下同人交流的氛围与质量’。按这边的观念,做漫画、插画、小说,哪怕是订个copy本,那才是真的交流,以心交心。作者传达他的心思,读者去理解他的想法。回到了东方的本源,和弹幕决斗一样,‘没有什么能胜过美丽与思念’(这里的思念是心血、想法的意思),同人的美好与情感就在其中啊。你就说出漫画还要分镜,要文学素养会讲故事,那插画本和一套吧唧,画师付出的精力该差不多了吧?都不谈出精装、特装,只要一点点基础的排版和印务了。徽章亚克力呢?淘宝来图定制!
就差这么一点点窗户纸了,薄如蝉翼,没人带、捅不破!哆叽想带一带新人,失败了。是想法错了吗?还是说只是时运不济?反正你这样喂孩子,他就只会吃这一道菜,路径依赖,没能力时消费周边,有能力以后也只会做周边。
一代不如一代,我的年纪放在古代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我现在作为兄长,对于这些后辈是很担忧的。至少你是个做内容的人,好好干呀。”
车到了院子,我们一共坐了三桌,照例是新文安排菜式,每人46元吃得酣畅淋漓,鸡肉和肥肠都是加了量的,每个人都能吃够。Flan他没来这乡土晚餐,他回成都的车是八点半的,我则和川大的东君等七八个人一起坐九点半的车回去。我非常疲惫,二等座车厢是最差的那种,也没能打一打瞌睡,和哆来咪弄点Quickie,是中部开门、没有充电插座、靠背不能调的,好像川渝之类老跑这种破车。
到站之后我就和他们分别了,他们连续三晚约了凌晨的纯K,前两晚在重庆,今晚回成都了,真是疯了。他们说主要是学校断电,回去也憋屈。十一点半已过,公共交通停运了,而成都东站有至少500个人在打车。我决定拖着到达极限的身躯骑行半个小时回家。吹着细雨冷风,街上只有少量的外卖骑手,街边停满小轿车,我突然有一种尽在掌握的舒爽感,“我是世界之王”。我想起去年四月刚来成都的时候,和城主一起转悠,熟悉城市,找工作,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快意。
现在,前路依然未明,迷茫是年轻人的特权,我还没那么老。
东方的前途似乎比我个人的还要光明些,中日的交流能够恢复,CP有1万5千个摊位,同人同好们似乎都想狠狠地补,把失去的发展补回来,回到2019年末的时间点。黑暗的未来我们已经忍受过了,现在我们要开辟光明的道路。
囧仙他呢,他背了几个强制执行,但是我们的大教宗他也在重新集结部队,将来说不定能越来越好呢?我希望他好,损人不利己,何苦咒他死呢?只图一时痛快,你是同人爱好者还是同人圈爱好者呢?当我写到这一句的时候,不止一处传出风声,今年是可能有幻奏的呀!


骑到了,我在楼下的罗森买了一瓶宝矿力补充能量,然后边喝边上楼,推屋进门后,我把另一袋饼干和糖吃掉了。为什么非要留到这个时候才吃,我想是一种约定,我和StellaKoishi在下午散场时告别说:“那么下次成都再见了。”下一次同志们也许会在CD再见,甚至,成T9?
“再见,是再次相见的魔咒。”——《新·福音战士剧场版:│▌》
我期待着和你初次见面或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后記
花了3个晚上终于写完了。我对本文还是有一点不满的,感觉平淡流水账,没有好的情节。但是琐碎就是成年人生活的唯一,《黄金时代》里写“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但是我们总还得有点念想,我的那活儿还很坚挺呢,还没被生活阉割,哪怕只能当《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当然,文章不济也有别的原因。拖得太久,我当时想好的情感演变都忘记了。我存在手机里的大纲也被误删了,和小说不一样,这些repo我是不会用纸笔写在本本上的,直接打字。
至少这次照片很多,有20世纪初名人雅士游记随笔之风了。
依旧很劳累的Tab
2023.03.23
下部
魔界地方都市
上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