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箫(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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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菩萨心肠
皇上一句话没说就从凤凰台出去了,不说杨九郎和周延福,就连甬道旁的内官女使们都能看得出来皇上生了好大的气,稍微一打听便能得知是玉裁有孕,太后又在问月轩和皇上吵了一架,却没有旁人知道皇上是从凤凰台出来的。
“公子……”皇上从凤凰台走出去都看不见影子了,杨九郎还福身跪在门槛里面,远远的看着那没有尽头般的甬道,像是摸不清自己的归处一般。青梅膝行过去想扶着杨九郎起来,却瞧见那点点泪花已经落在了衣服的前襟上,原本青梅还想问杨九郎为什么一定要和皇上争玉裁的孩子,此时的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公子,夏天衣服薄,跪着伤膝盖。”
“唉…”杨九郎叹了口气从地上起来,扶着青梅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青梅,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孩子不该生下来?”
旁边的青梅不敢言语,可面上的态度杨九郎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他也并不是一定要和皇上争这个孩子,宫里没娘的孩子多的是,随随便便就能挑来一个家世清白年幼不记事的孩子放在他的名下抚养,算作他的孩子。可杨九郎此时若不争一争,恐怕这还没出生的孩子真的要让太医院一碗药给送走了,他可以不养,但这孩子于玉裁、于庄艾都是无罪的。杨九郎想,玉裁罪有应得,她的命自己不会去救,可这孩子若是自己能出手,便出手救下来,以后放出宫找个寻常百姓家养着也算是一份福报。
“皇上不想玉裁生产不过是迁怒罢了,而不想让我抚养她的孩子是因为玉裁从前的仗势欺人、以下犯上,这些我怎么能不懂皇上呢?可我若不这么说,日后哪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公子为何不同皇上讲清楚呢?如此一来二去不就疏远了?”
“过两日再说吧,皇上正在气头上呢。”
七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议政殿和凤凰台竟是一点消息往来都没有。皇上照常处理政务、召见前朝大臣;杨九郎倒是从库房里寻了许多布料,自己动手和青梅一起做了不少婴孩的小衣服、小帽子,又让青竹暗中打听,在宫外寻了人家,是开香料铺子的,男的识字会些算账的本事,女子则会调香制香,如此一来无论玉裁生男生女,放在这户人家中,日后长大都能学些本事在身上。剩下的就是寿安宫太后那边了。
太后一日三趟的往问月轩送补品,虽说华清宫也是如此,可慕氏的家世、品阶要比玉裁高出不少,见她和自己待遇相同,心中未免也窝了火,只是慕氏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孩子定是会子凭母贵、母凭子贵的,而玉裁的孩子却说不准了。
眼瞅着皇上既不去寿安宫问太后安康,又不去问月轩看玉裁的胎,更不去凤凰台瞧杨九郎,倒是曹氏、苏氏的宫里跑得勤了些,谁人看不出来皇上这是在和太后置气,谁又都在怀疑是怎么牵扯上的凤凰台。
再有半月便是杨九郎晋封荣华的册封礼了,加上他的生辰宴,当初皇上说了要大办,如今内官司拿不定主意,只能巴巴的跑来找周延福。后者倒是会说,只要皇上没下旨就一切照旧,内官司也只能按照当初定好的,从针线司和御膳司借人手,加紧操办杨九郎的生辰宴。
“公子,今日小厨房做了桂花蜜淋杏仁豆腐,可要给议政殿送去一份?”
青竹手艺越来越好,总能做出些新鲜的玩意儿,倒是杨九郎蔫蔫的趴在屋里,用扇骨敲着大缸中的冰块。青竹端了一碗到他面前,嗅着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杏仁味道,香甜的桂花蜜淋在最上面,点点金桂如同那宣纸上的洒金,但凡用勺子破开一个口子,那昂贵的宣纸也就碎了。
杨九郎看了看碗里的杏仁豆腐,有抬头看了看青竹,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去装一碗,我亲自去送。”他拾起勺子擓了一勺轻尝,桂花蜜糖的味道似乎太重了,于是朝着小厨房喊,“桂花蜜少放点!”青竹以为他是为了更合皇上口味,结果紧跟着来了一句“那玩意儿可金贵着呢!”
杏仁豆腐冰好放进食盒里,又放了两碟糕点,一碟是凉丝丝的豌豆黄,一碟是荷花酥。杨九郎拎着食盒抄近路到了议政殿,他刚迈过门槛周延福就迎了过来,将人请到了廊子下有阴凉的地方站着。
“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皇上正和前朝的大臣们议政呢,要不您稍等会儿?”周延福可不敢惹眼前这个人,朝着杨九郎先是打了个千,又让手底下的小内官给他寻了把扇子。
“前朝事要紧,我略等等,无妨。”
杨九郎自然不会难为周延福,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小凳上以后,便走到门前那棵牡丹前,看着上面的蜜蜂正在花心采蜜,觉得它竟和自己一样贪吃,一时间也看得入迷,忘了时辰。直到屋里不知为何碎了一盏茶,哐啷的声响将杨九郎惊得回神,这才偏头注意听了一耳朵,似乎又是边境战事,皇上的亲弟弟办事不利,导致边境大批流民连续几日闹事不停。
就在杨九郎悄悄听的时候,议政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几位前朝老臣,皆是臊眉耷眼,显然被皇上骂得不轻,出来见到杨九郎,只略点点头而已,并没有正经行礼,不过杨九郎不在意这些,拱手按着当初教习嬷嬷教的向这几位自己并不认识的大臣行礼,一丝一毫礼数不错。
此时周延福忙了起来,先是带着小内官进去将碎掉的茶杯捡了出来,后有通报杨九郎过来。
“凤凰台?把点心留下吧。”
“是,那奴才先让荣华回去了。”周延福特地开始没提杨九郎来了,皇上自然以为是青梅她们送的糕点。
“他怎么来了?”
“午后荣华就来了,见皇上在议政就在外面略等了等。”
“也不怕中暑,”皇上低头嘟囔了一句,“让他进来吧,茶水就不必了,换成酸梅汤。”
周延福答应着,退出去到茶厅嘱咐,紧跟着杨九郎就拎着食盒从外面进来,站在了离桌案还有三步的地方,虽说晒了好一会子,可他除了额头上的汗密了一些以外,到看不出哪儿热着了,连问安的声音都脆生生的。
“问皇上安。”
“嗯,大热天的乱跑什么?没瞧见朕正忙着呢吗?”
杨九郎以为皇上会先叫他起来,结果没想到一直让他跪着,他只能直直身板,跪的漂亮点。不过皇上这话听着也奇怪,若是真忙,怎么会叫他进来呢?于是杨九郎把旁边的食盒往前推了推。
“点心,刚做的。又甜又凉,二爷尝尝吧?”
张云雷还板着一张脸,可听见那“二爷”两个字就绷不住了,心说这小蹄子服软都是如此的吗?这点心怕是都按照他自己口味做的吧!
“你啊!”张云雷放在手里拿着的毛笔,站起身绕到案前将人给拉了起来,“今儿太阳多毒,你乱跑什么?待会儿中了暑喝苦药汤的时候可不许哭!”
正巧茶厅的女使来上茶,一杯换了皇上的,一杯是杨九郎的梅子汤。被他瞧见以后皇上还不承认是临时给他换的,说是议政殿这些日子都是梅子汤,结果杨九郎顺带手就掀开了张云雷的那杯,热腾腾的飘着茶叶。等女使退出去以后,杨九郎立马就窝进了张云雷怀里,带着还没散尽的暑气像个小火炉似的贴着皇上。
“错了,二爷别生我气了呗?”
张云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一只手搂着他怕他掉下去,一只手去掀那食盒的盖子,刚开个小缝就有丝丝凉气从里面冒出来,不用看就知道底下放了冰格子,上面是两碟点心,全是甜口的,底下的杏仁豆腐更是,张云雷笑了笑,果然如自己所料。
“那你自己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张云雷捏了一块豌豆黄,听着杨九郎嘟嘟囔囔的说着之前的事情。
“你倒是菩萨心肠,想保她可以跟朕直说,何苦要如此?这孩子的事情朕会让周延福去办,你不是已经选定了人家吗?”
杨九郎听见皇上如此说,立马喜笑颜开,端着冰格子上的杏仁豆腐擓了一勺上面的桂花糖塞进了张云雷的嘴里,齁得他灌了一满杯的茶。
“九郎,你有没有想过,记在你名下的孩子有一天可能成为嫡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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