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重生明教宣布摆烂但失败（三十）

显然，戴着面具的丐帮男人也认出了陆棉。对方冲着陆棉一点头，像是在打招呼。陆棉扬起下巴，微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警惕的豹子。

这是他们的目光第一次长久地交汇，也是陆棉第一次看清了面具后那双琥珀色的瞳仁。

叶义的目光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圈，装作看不懂气氛，摇着扇子戏谑地问道：“老大，你怎么抱着个孩子，莫非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了？可喜可贺。”

丐帮男子没理会这无聊的玩笑，紧盯着陆棉，稍稍往刘巧手那边偏了下头，开口说道。

“让他走吧，东西我找到了。”

僵持的局面因着恶人谷的突然退让而出现转机。杨不否虽说不上高兴，可毕竟能免于冲突直接把人带走，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刘巧手突然挣开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面如菜色。

“儿、儿子，我的儿子……少侠！大人！我知错了，我不该偷您的东西，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妻子儿子吧，”刘巧手跪着行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竟转身抓住了陆棉的衣摆。“这位少侠，您帮我求求情，我真不知道那耳环是……是……”

男人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因为叶义在陆棉背后，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充满威胁。

恶人谷杀人的方式千八百种，一旦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今天可以活，但不代表明天死不了。他一人死了不要紧，儿子已经在人家手里，妻子说不定也被捉住，他这是害了全家。

刘巧手话没说完，但杨不否已经听了个差不多明白。以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妻儿作威胁，是何等卑鄙无耻的举动。杨不否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可他还没来及的动作，一抹红色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丐帮男人单手握住棍子，横在身前，扛住了陆棉的一刀。

叶义脸色瞬变，猛地站起身，双目前是天策的枪尖。

“那明教是中立阵营，可以动手，叶公子又想做什么？”杨不否面无表情，“恶人谷要宣布开战吗？”

叶义缓缓松开按着重剑的手，坐了回去，但并不是因为杨不否的话语，而是自家老大向他投来了‘别多管闲事’的警告眼神。

行吧，老大乐在其中了。叶义端坐着喝茶，浅笑着看戏。

单手抱着孩子的丐帮男人显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应对得有些吃力，而陆棉为了不伤及小孩，出招也有所保留，却仍然占了上风。刘巧手跪在地上看得心惊胆战，叶义倒是在淡定地喝着茶，而杨不否则带着惊叹的目光，紧紧盯着陆棉的身影。

即使有所顾虑，但明教的刀法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招一式像是经过精巧的计算，准确，迅速，高效。明明对方所习似乎是以灵巧躲闪来规避伤害的明尊琉璃体招式，但陆棉的进攻性极强，角度刁钻，刀刀都更偏向杀招。难道他还修习过焚影心法吗？

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若是出现在名剑大赛上，一定会大放异彩，太原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厉害的人？

两人的缠斗并没有持续太久。陆棉的进攻越来越快，丐帮男人的一只手被怀里的孩子占着，掌法施展不出来，右手的长棍又突然被陆棉缴械。

长棍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插进了茶肆的桌子里，将桌面捅了个洞，杨不否以为事情到此结束，陆棉会将孩子抢回来，然后收手。

却没想到明教的弯刀直直地冲着丐帮的门面而去。

众人发出惊呼，小男孩尖叫着抱住了头。唯独那丐帮男人躲都没躲，淡定地站在原地迎着刀。

刀刃狠厉地劈下，又稳稳地停在了面具前。茶馆内鸦雀无声，随着一声轻微的裂响，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一张带着三道浅淡疤痕的脸。

时隔多年，他们再度见面，却不是什么可以两眼泪汪汪的温馨场面。

沈清溪的嘴角带着浅笑，直视着陆棉的双眼，缓缓松开手里的孩子，张开双臂，示意自己已经没有威胁。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刘巧手身边，被自家父亲紧紧拥在怀中。

“好久不……”

沈清溪刚准备开口打招呼，陆棉却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仿佛沈清溪只是个陌生人。

而沈清溪也没有阻拦。

“这回可以走了吧？再不走赶不上晚饭了。”陆棉收起刀，见小男孩还在刘巧手怀里哭着不肯撒手，于是从随身带纸包里取出一块糖，哄着小男孩来到自己身边。

小孩子总是难以抗拒甜蜜的糖果，男孩很快止住眼泪，允许给他糖的好人叔叔

将他抱了起来，和有着纹身的坏人叔叔擦肩而过。

碍着孩子在场，杨不否没有把刘巧手五花大绑，只是双手用麻绳缠了下，还搭了件衣服在上头。刘巧手点头哈腰地反复道谢，杨不否不耐烦听，打了个手势让对方闭嘴。

离开茶馆前，杨不否看了眼刚刚被陆棉砸碎的桌椅板凳，有些肉疼地从腰包里掏出些碎银，却被陆棉一推手挡了回去。

杨不否不明所以地望着对方，陆棉一挑眉，问道：“我记得你月钱不多，每回都要补贴手下的吧？”

杨不否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陆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没太在意。他斜眼撇着沈清溪，扬声道：“谁惹的事谁付钱，我们直接走。”

说完，便在围观群众好奇又惧怕的目光中离开了茶馆。

陆棉和杨不否一起回了城，刘巧手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紧张地看着两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陆公子武功高强，我却从没在太原的擂台上见过你，是刚来不久？”杨不否好奇地问道。

“叫我陆棉就行。前几天刚到。”

“今日你断了唐门的暗箭，又从恶人谷手里抢回了孩子，实在是帮了我不少。”杨不否语气里满是钦佩和感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我就住在吉祥巷，你若在太原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陆棉笑了下，道：“这么巧，我也住在吉祥巷，就末尾的那个客栈。也没什么帮不帮的，今天是碰巧帮我朋友买酒，看见你……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陆棉颇有些感慨地看着杨不否。“我那朋友，以前是个愣头青，骨子里刚硬得不行，一脑门往枪上撞，总把事情弄得很糟糕，所以看见你我就想起他，忍不住想帮一帮罢了。”

杨不否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那朋友，也和我一样用月钱补贴手下吗？”

陆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点点头。

“怪不得，你那时候突然那么说，我还以为我们认识，但我忘了你呢。按说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我应该过目不忘才是。”杨不否松了口气，“你去买杏花酒，肯定没买到吧？我家里还有几坛子，明天我给你拿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棉没有推拒对方的好意，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杨不否，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唐突地问道，“不过，你比我认识的那个愣头青会处事多了，如果今天是他在，肯定早就冲上去和恶人谷的打起来了，刘巧手估计也带不回来。”

杨不否低头自嘲地轻笑了一下，又抬起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只要有一身正气就行，闯了不少祸。后来结识了一个朋友，我们做了一年的搭档，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为人处世，也知道这世界上，好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笑着道：“那你们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算是吧。只不过他后来离开了太原城，因为他身份特殊，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话说到这里，杨不否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同你一样，也是明教弟子。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是吗？叫什么名字？”

“陆拾柒。”

陆棉微愣，紧接着摇了摇头，十分抱歉地说道：“听过，却没见过，也没有联系，抱歉，不好意思，帮不上你的忙了。”

陆棉陪着杨不否将刘巧手押到了官府，刘巧手的儿子则由杨不否送回家里去，派人保护起来。陆棉倒是觉得不需要特别的保护，按沈清溪原本的个性，应该不会做无所谓的事。

不过，沈清溪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陆棉也不好说。太多事情已经不在他的预料内，比如“陆拾柒”和杨不否的事。故事看似按照原本的模样在继续，可换了演员。扮演“陆拾柒”的人是谁，陆棉有一种无端的猜想，这个猜想很扯淡，陆棉需要时间和机会确认。

而他呢？回到中原的自己，这一世扮演的又是谁？是“陆棉”自己吗？

他转头瞥了眼街边，那里有着许多摊贩，还有人来人往的行人，讨饭的叫花子。只是明明没人看向陆棉这边，他却始终觉得有一股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陆棉没再继续探寻，仿佛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去了陆圆圆那里。虽然没有买到杏花酒，但陆棉买到了竹叶青，并假装没看到陆圆圆偷偷摸摸将每样吃食都留出来了一份，装在不起眼的食盒里。

吃饱喝足，作为咸鱼的一天也圆满落幕。打更人在街上敲着梆子，夜里风突然大了起来，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行人脚步匆匆，生怕突然下起大雨，只有陆棉在街上闲庭信步，像是在等着雨来。

等他一脚迈进客栈，这场雨终于也落了下来，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来势汹汹，店小二赞了陆棉好运气，没有被雨淋，陆棉笑笑没说话，心道自己也就只有点避雨的小运气吧。

他的房间在二楼，一推开门，就看见被风吹开的窗户正哐哐地响，床幔猎猎地飞扬。陆棉走进屋，没急着点蜡烛，先去慢吞吞地关上了窗户。

屋外突然打起闪电，在第二道闪电亮起的一瞬，陆棉转身挥出一拳，却被凭空出现在身后的人捉住了手腕，按在了窗户上。

客栈的窗户不太结实，发出咔哒一声，窗外的闪电忽明忽灭，映出一张陆棉再熟悉不过的脸。

“明明有刀，怎么挥拳？”男人低沉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喷洒着热气。“还是说，舍不得？”

比陆棉高了整整一个头的强壮男人贴得极近，体温从裸露的胸膛传递到陆棉的皮肤上，炙热滚烫，无法忽视。

“沈清溪你这个混蛋！”

可陆棉没能骂出第二句，他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紧缩。

时隔八年的，属于成年人的吻，堵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