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唱词选注】李陵碑(徐世英)
杨宝森
李陵碑
李陵碑【李陵:西汉名将李广之孙,喜骑射,汉武帝时率兵出击匈奴,因寡不敌众,战败投降,后病死在匈奴。】
简介
北宋时,辽邦入侵,潘洪(仁美)挂帅御敌,杨继业为先锋。潘命杨率六郎延昭、七郎延嗣【六郎延昭,七郎延嗣:杨继业共有八子,其姓名在戏曲、小说、评书中说法不尽相同。在京剧的演出中,八子姓名依次为延平、延安、延定、延辉、延德、延昭、延嗣、延顺(八郎延顺为义子)。按,历史上的杨业有七个儿子——延玉,延昭(本名“延朗”)、延浦、延训、延瓌、延贵、延彬。据《宋史·杨业传》记载,陈家谷口战斗中,杨业七子中仅延玉战死,其余六子均在,并无人流落番邦或出家为僧(云子后来都受到了朝廷加官进爵的表彰)。剧中杨继业所唱“八个子把四子丧了”等情节当系虚构。】出战,却不发援兵。杨氏父子被困两狼山【两狼山:在今山西省怀仁县金沙滩乡东。后面唱词中的“金沙滩”,即今怀仁县金沙滩乡一带。】。杨继业遣七郎突围求救。潘洪将七郎灌醉,乱箭射死。杨继业不见七郎及援兵到来,又令六郎回朝。后终因粮草已尽,势孤无援,杨碰死在李陵碑前。杨继业在历史上叫杨业,原为北汉将领,后归宋。剧中杨继业被困两狼山的那场战斗、是历史上的陈家谷口(今山西省朔县南)之战。这场战斗在潘美和监军王侁(shen)的错误指挥下,杨业被迫于陈家谷口孤军奋战。由于没有援兵,杨业身负重伤被擒,坚贞不屈,最后绝食而死。杨业是千百年来为人民所敬仰的英雄。一些小说、戏曲将杨业写成碰碑而死。
《李陵碑》又名《碰碑》、《两狼山》(旧时名《托兆碰碑》,剧中有杨七郎阴魂向杨继业托梦等情节,后已不演)。谭鑫培、余叙岩、杨宝森,李和曾等擅演此剧。这里选用的是杨宝森的唱词。
主要唱段
杨继业(唱(二黄导板〕)金乌坠玉兔升【金乌坠玉免升: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古时传说太阳上有三足乌,月亮上有玉兔,后“金乌”、“玉兔”就成为太阳和月亮的代称。】黄昏时候,(回龙)盼娇儿不由人珠泪双流,我的儿啊!(快三眼七郎儿回雁门【雁门:雁门关,在今山西省代县西北。】(转(原板〕)搬兵求救国,为什么此一去不见回头?惟恐那潘仁美记起前扣【前扣:前仇。】,怕的是我的儿一命罢休。含悲泪进大营双眉愁皱,腹内饥身寒冷遍体飕飕。
杨继业(唱(反二黄慢板〕)叹杨家秉忠心大宋辅保,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恨北国萧银宗打来战表【北国:指辽邦。按,历史上这段时间辽邦的国号为“契丹”(辽建国于907年,国号契丹,后改国号为辽,后再改为契丹,1066年后又称辽)。萧银宗,一作“萧英宗”,辽邦皇帝。按,“萧银宗”、“萧英宗”均疑为“萧营中”之误(由于音近,讹为“萧银宗”、“萧英宗”)。历史上,辽姓“耶律”,其后族萧姓,时萧后(萧绰)听政,并由她统兵与宋营对峙,故称“萧营”,辽代历史中并无“萧银宗”和“萧英宗”,而一些以杨家将为题材的地方戏,如河北梆子的《南北和》,四股弦的《李陵碑》等,则有萧银宗这一角色出现在舞台上。一些京剧艺术家(如杨宝森、李和曾等)在唱这段(反二黄〕时亦作“萧银宗”(谭鑫培则唱作“萧营中")。此处所录唱词依流行唱法仍作“萧银宗”。】,敢抢夺我主爷锦绣龙朝【龙朝:朝廷、宫廷,这里代指江山。】。贼潘洪在金殿帅印挂了,我父子倒做了马前的英豪。金沙滩双龙会【双龙会:京剧中描述辽主萧天庆在金沙滩设“双龙会”(“双龙”喻辽主与宋主),邀宋太宗赵光义赴会议和,暗伏兵马。欲将宋朝君臣一网打尽。大郎延平假扮太宗,射死萧天庆,后辽兵四起,延平、延安、延定战死,延辉、延顺被擒,延德、延嗣突出重围。按,历史上宋太宗曾亲率军队至幽州征辽,失败后南归,但宋太宗被诓赴双龙会议和等事却是虚构的。】一阵败了,只杀得血成河鬼哭神嚎。我的大郎儿替宋王把忠尽了,二郎儿短剑下命赴阴曹,杨三郎被马踏尸首不晓,四八郎失番邦无有下梢【下梢:结局,这里指音讯。】,杨五郎在五台【五台:五台山,在今山西省东北部。学禅修道:指出家当和尚。】学禅修道,七郎儿被潘洪箭射花标【花标:指树上。标,树木的末梢。“花标”一作“芭蕉”。】,只落得杨延昭随营征,垛板〕可怜他尽得忠、又尽孝,血染沙场、马不停蹄、为国(转(慢板〕)辛劳。可怜我八个子把四子丧了,把四子丧了,我的儿啊!(原板]可怜我一家人无有下梢。魍魉【魍魉(wǎng liǎng)臣:指辽主萧天庆。京剧中,潘洪曾私通辽主,设计诓宋太宗至五台山进香,致使宋太宗被辽兵围困。魍魉,传说中的一种妖怪。】臣与潘洪又生计巧,请我主到五台快乐逍遥。又谁知中了那奸贼笼套【笼套:圈套。】,四下里众番奴犹如海潮。多亏了杨延昭一马来到,一杆枪保圣驾闯出笼牢。有老夫二次里又闯贼巢,珠板]害得我东西杀砍、左冲右突、虎撞羊群,被困在两狼山,内无粮、外无草、盼兵不到,眼见得我这老残生就难以还朝,我的儿啊!〔原板〕饥饿了就该把、把战马宰了,身寒冷就该把大营焚烧。宝雕弓打不着空中飞鸟,弓折弦断为的是哪条?(散板)恨石虎把我的战马绞倒,为大将无良骑怎把战交。抬过了定宋刀且把路找,寻一个避风所再作计较。(徐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