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

我站在窗畔，

它来。

 

看看我吧，

它说，

而后又向着我喃喃：

我从远方来。

从道旁爬上山巅，

自山巅跃下溪涧。

和着流水的脉搏快舞，

随着烟火的心泵跳动。

来看看我吧！

我上窜，

我下蹦，

我赤了身在林间混笑。

我捶打纹丝不动的礁石，

向着一群路过的雁儿嚎叫，

我在雨水里发狂地奔跑。

 

来看看我，

因为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雪绵绵地落了，

我就在白色铺就的湖面上睡着。

月亮升起，

我悄悄把花儿拂掉，

将叶片挥散了，

叫它们安然飘眠进我的怀抱。

 

来看看我吧。

在大洋外的某处，

在那不知名的乡间小路，

我于车轮扬起的一阵尘埃里坠地呱呱，

喧嚣和好奇就是我的血和骨。

 

我来了，

你看着我。

我带着土腥和山的冽凉，

我带着水温、月华与花芳，

我带着叶的青郁与香茅的芬馥。

我来了，

所以为什么不看看我？

我偷偷藏进洋流，

换乘大海上的飓暴，

我匆匆拦下最后一班的露汽，

狼狈地降落在这座岛。

我赤着脚，

穿过灯光，

穿过马路，

跨过榕树，

疲惫地路过一座安静的小学校。

 

等人们都做梦的时候，

我就已经走到你的窗前了，

所以，

没去做梦的你，

看看我吧！

我是赤子，

是四季，

是一阵温度，

是翩翩的情与绪。

我是灾祸，

是一个人的呓语。

 

我是你的呼吸­。

我是一缕风——

就是你肺腔里的空气。

 

所以，

你好好地看我吧。

给我一个拥抱，

亲吻我的气息，

辨认我的味道，

注视我不羁的、透明的、疲惫不堪的魂灵……

 

记住我！

然后我便可以同你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