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夕
倘若让我再多说几句的废话闲话,那将让我感到非常烦人而且乏味。晚饭是和其他的几个人一起吃的,谈是谈的很开心的,但是听进去的有几分我不敢保证。只是在吃完饭后走到了外面看到了天空,我便和他们告辞了。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径直走了。解释是件麻烦的事,我一分钟也不愿浪费在上面。夕阳映衬下的天空天是美丽到过分的,倘若我不能够肆意地去欣赏这片天空,不如干脆死掉。
大片天空是一种奇丽的浅青,我拿不出词汇去形容那种颜色。而在西北的那截天空,被落下的夕阳浸染成橙紫色,连带着大坨大坨的云晕开来,像是被用力地抹在天幕上。而我是并不能看全的,高而粗壮的树木遮挡了许多,耸立着的建筑拦住了更多。我于是狂奔着往西边去,然而并不能看到更多,只是在西南角有一片停车场,它是没有任何的遮拦的。我一眼望去,紫橙色的海洋占尽了半数天空,流动着放出光线的一团。我回头,看见冷橙色的光映在楼的一面,使楼如被割开一半,让人联想到数尊黯淡却长出鲜艳果实的老树。当然,倘若这也能算作树的话,那么恐怕是不会存在温室效应了。而楼上的天空,也显得格外地远,飘着丝丝缕缕的浅灰色,像是海底看过去的海面,波光粼粼。
然而使我感到些微恼火的是,最为壮丽的部分被遮挡住了。即使我跑到了我所能去的最西边,依然是被遮挡住的。我跳到西门主楼前的平台上,看过去,亮黄色流动着灌满天地相交之处,海浪在海面上拍起无穷多的大块雪白浪涛——当然是我的想象,因为我的视野被挡住了。只是从露出来的部分看,应当是这样的。倘若我是在一片无穷广阔的平地上,我当是正享受着大自然的奇幻!而高天之上风显然是很大,美的云和天在急速地变换着。我并不怀疑,只需要几分钟,我将什么都无法再享受。
我于是往更北边跑去,那里的楼我是可以上去的。然而到了楼里面以后我感到后悔——楼层之间的墙壁堵住了几乎是四面八方的所有视线,唯有透过窗户能看到一截匀散着浅紫与淡橙的高天。然而即使是窗户,也是只能打开不多的距离,我不得不带着上面甚至有斑点的滤镜去享受美丽——这若是能享受的了,那才叫活见鬼。即使是跑遍了几个楼层,我也依然无能为力,看不到的依然是看不到。我听到我喉咙里面发出很不满的低声。
然而我突然想起,有一处楼梯是接在楼外的。我于是一边埋汰自己不堪一用的记忆力,一边大踏步地走向那里去——倘若不是在楼的内部,我应当会飞跑过去。在那里,只能看到东边的天空,然而这已经喂饱了我的眼。只在很远的天地相逢处,我看到一条浅灰的镶着紫红边的云带,把大地围裹着。云带之上,天空露出鱼肚白,渐变到石青色,飘动着零碎的浅蓝的云块。高天之上的风显然很大,云和天急速的变换着,而我也享用着每一处变换。我几乎伸出双臂,喉咙几乎大声叫喊——然而并没有,这也使我感到些微的烦人。
我于是站着,望着所仅能见到的部分天空,思绪随着纷飞。我什么也去想,什么也不去想,感到自己是个自由的人了,然而我明白我并不是。当我走下楼,路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零散的,像是稀疏的星河。我最后看向天空,看见石青色的云,如海浪般涌动。光芒逐渐散去了,高的天也终于显出了铁青色。启明星很黯淡,但也不至于看不到。
我寻了个小路,坐在路边的木长椅上,后面一盏路灯落下温和的光芒。我记录下这些文字,什么也说,什么也不说。我不去解释,那将是一件麻烦的事。姑且让我享受着这自由人的惬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