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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imator/PA/信天翁永不落

2023-08-25 13:15 作者:Aquila_Heliaca  | 我要投稿

⚠️雷自避,有参考⚠️

  帕特里克的耳边响起尖锐的翁鸣,他甚至不必抬头,就从由机坪到上空成百上千种声音里将它的主人分辨出来——那是Dva“信天翁”号银色的倩影。她正从布满弹坑的跑道上拉起机头,僚机纵列伴其左右,穿过低徊的烟雾,飞向战地深处。渐次消失于重重高埠,晨间的水汽终凝结为露。 “嘿,老连长,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战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帕特里克白了他一眼。   “你看看,又让我说中了吧!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等第一抹落日的余晖钻进你的窗户里,便是我凯旋之际。’她挺忙,也跟个信天翁似的,恨不得脚不沾地。”帕特里克回答,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上扬的嘴角。   “啧啧,真羡慕你呐。我当初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敢跟我老婆说我去干嘛。”   “呵!你们聊什么呢,小心看走眼喽!”   ……   一天短暂又漫长,一缕阳光忽然洒在他的脸上。帕特里克兴奋地放下无线电台的话筒,走到窗前。   他在等待。   阳光如此刺眼,以至于帕特里克不得不盯一会就缓一缓眼睛。晚霞很美,他却第一眼就忽略了。毕竟它天天都有,而这么早就回来的阿祖拉可是不可多得的稀客。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远处的山峦一点一点吞噬着太阳,黑洞一般吸食着他的光和热,他正渐渐地消沉,直到太阳释放出最后一点光芒,而后夜幕降临,生灵屏息敛声。   黄昏已去家何在?月落青林,人未归。   此时千里之外,她的耳边倏然传来响声!   ……  TERRAIN!PULL UP! PULL UP!  WINDSHEAR-WINDSHEAR-WINDSHEAR!  STALL! STALL! STALL!  Minimum...Hundreds above!  One Hundred...  Eighty...  Fifty...  Forty-ThirtTwenTenFiv      近地告警系统尖锐又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   来自深渊的呐喊,没有回音。   ……   “失踪了。”他面无表情地答道。“我们截获了敌方的电报,声称昨日击落了三架Dva‘信天翁’号。”   不可能是她呀,帕特里克想。好像整个世界的轴都倾斜了。   “都是‘红男爵’击落的。德·哈维兰公司,漆红的阿尔巴特罗斯三翼机。”他说。   帕特里克看着他拉开门,急匆匆地跑下楼梯。   “我很遗憾,连座。但车在楼下等我,我现在得走了。”   我很遗憾!   我很遗憾。   ……   时值隆冬。   战争的阴云已经散去,可阳光尚未到来。人们拖着麻木的身躯走上街头,街上只剩一片断壁残垣。飞扬的尘土铺天盖地,刮得脸生疼。地上被碎裂的瓦片与石块盖满,再难找出一块平坦的地方。   我们胜利了,笑吧!欢呼吧!庆贺吧!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为什么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呢?   我们胜利了,可有太多的人没有等到胜利的到来。   他想到自己的战友,他们的音容定格在他身后,很久以前又犹如昨天,而过往的一切现如今灰飞烟灭!   他想到阿祖拉,于冥冥之中决定的命运。   她走了,战死沙场,而不是死在其他任何地方。她走了,用了一种她所期待的、最配得上她的死法,那么身为爱人,又有何不满呢?   随着他麻木的双腿被漫天飘飞的雪花渐渐掩埋,一场雪覆盖了一切,好似从未有人出生也从未有人死去。   我们胜利了,可我们已一无所有。   ……   若干年后。   在疗养院里多久了?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窗户和房门紧紧地关闭着,房间里充斥着燥热和污浊的空气,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这里门可罗雀,除了每天来送餐的小护士和早上来读报的侄子,未曾来客。   而他的侄子克劳德也许久不再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不知踪迹。   真是不如小时候听话了,帕特里克想。   大概是十几年前,一封简短的函电告诉他,克劳德待在避难所里,他的家人已死于洪水过后的瘟疫。他还记得克劳德拽着他的衣角,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睛与阴沉的天空相比是如此的碧蓝!他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甚至愣神。   于是帕特里克收留了他,像自己的孩子那样抚养,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长大了。   他的目光看向更遥远的地方,看向残酷压抑而又热火朝天的战争年代,那是真正属于他的时代。很艰苦,但战友们都有着坚定的信念和信仰,心怀希望和对未来和平的憧憬。他们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什么,总有一种强劲的动力在支撑着他们,使他们忽略了疲惫和伤痛。   而随着一声声胜利的号角和鲜明的旗帜,这个时代随风而逝。唯余少数侥幸活下来的人,站在一片废墟上。与其被时代所遗忘和抛弃,空守着功勋垂垂老矣,他甚至宁愿和他的战友们一同安眠在那片烧焦的土地!   他把手中的军功章放回抽屉,闭上眼睛。   钢铁如记忆中的那般,沉默而冰冷。 ……   “叮-铃!”   “进来吧,放桌子上就行。”   年青人推开门。“是我,克劳德!”   他信步走来,手里的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今天的报纸,伯父!”   “去干什么了,好久不见人影。”   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让我先读报吧…等一会告诉您。”   “坐下讲,这有椅子。”   “1937年5月20日…”他一开口,好像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   克劳德念的很快,字正腔圆,比原来读报的速度几乎翻了一倍。   到底版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德·哈维兰公司DH-91‘信天翁’号今日顺利完成首飞,预计次月初上市,首批将交付我国军方作为通信联络机服役。该机采用复古的设计,参考了Dva‘信天翁’号。它采用了先进材料和制作工艺,并配备了先进的仪器和设备。”   克劳德屏住呼吸,停滞了一会儿。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您 坦白一些事情。”他压低了声音,努力把目光集中在帕特里克的眼睛上。尽管那双眼睛上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白翳,可克劳德还是觉得一切屏障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它们早已穿透重重阻碍,远远地正审视他的内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   “说吧。”   “五个月前军队来学院里招飞行员,我背着您报了名,结果真的入选了!所以我有些日子没来,就是因为这个。您知道飞上蓝天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实话说我觉得做文书工作很无聊,但我明白您这是为了我着想。这是铁饭碗,也不会因此搭上性命。也许年青人喜欢追求刺激,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您的荫蔽之下,也不想拥有被规划好的、一眼就望到头的一生。我希望能够放手一搏,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我忘不了小时候高墙外的风筝和折断的竹蜻蜓,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特技飞行表演,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现在的我不愿再一次与我的梦想失之交臂。”   他把双手捂在脸上。伯父就像一座山一样高大而巍峨,正手握生杀大权,他如堂下身陷缧绁的犯人一般等待着判决,生死取决于一念之间。克劳德仿佛看到了那个瘦弱的小孩,在伯父面前低着头,手心捏出了汗,一字一顿地背诵书本……   克劳德咬了咬牙,他不后悔。   飞-行-员!这三个字像子母弹一样在帕特里克的脑海里炸开。阿祖拉和他的轮廓在刹那间重合,他们的身影又何其相似!他想到阿祖拉的笃定,想到她的坚持,是那种独属于年青人的锐气,无时无刻不向往着天空,向往着自由。但它们不仅赋予了阿祖拉声誉和殊荣,与此同时也将她年轻的生命导向终焉。克劳德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亲手送他上一条九死一生的不归路,重蹈阿祖拉的覆辙!   紧抓风筝线,仍不肯放手。   否决,如他一贯的做风?   话到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忽然发觉自己俨然是个垂暮的老人,早已被时代的洪流所抛弃,再没有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权力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功名和荣耀黯然失色,过往的一切 都离他而去!    帕特里克的眼前浮现出Dva“信天翁”号的残骸,她星形的气冷九缸发动机、装有偏转导板的螺旋桨、焊接钢管支架、轻巧坚固的半硬壳胶合板机身、流畅的气动外形、悬臂式上反角机翼、前三点式起落架、凸角配平方向舵和飞机上散落了一地的零件,烧焦的换新、变形的凿平,褪色的涂漆,一样一样地拼合…  他似乎看见阿祖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蹬登机踏板钻进机舱,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笑着向他挥挥手,后拉操纵杆离开地面,扑向看不见尽头的苍穹,与蔚蓝的天空和大海融为一体。    他伸手拉开落灰的窗帘。自从他彻底失去光明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了。太阳的手如此炙热,使人不得忽视它的存在。发动机的翁鸣声在飞机坠毁之前永不休憩,信天翁的旅程在死亡之前永无止境。这就是信天翁的一生,是信天翁的宿命。在它坠落之时,新生的鸟儿将接过星星之火,继续它的征途,晚间的霜凌终消融为露。   “去吧!你们不是迷惘的一代!” 文/Aquila Heliaca 彩蛋1:信天翁的寓意就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彩蛋2:一个惊人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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