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Penitent》第一部分-第四章

第一部分 王之门
第四章
对话
我和我的导师达成了今晚的目标,那就是找到失踪的天文学家。我想知道是不是该再次保持低调了,但艾森霍恩打算继续推进。他相信今晚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需要揭示。
当我们跟着克鲁克利的吵吵闹闹的队伍沿着街道走到‘两位元首’时,艾森霍恩迅速向团队的其他成员发出了灵能通讯,他们都在附近尾随我们。他向奈尔、美狄亚和潜伏的死囚发出指示,让他们继续跟踪我们,并查明弗雷德里克·丹斯的身份。从现在起,我们要监视他,跟踪他,以便我们以后盘问他。他给恶魔宿主发了一个收集指令,直到后来我才完全理解。
然后我们跟在克鲁克利的狂欢者后面走着,但为了不被人听到,我们还是压低了声音。
“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我问。
“我不确定。但在奈尔和其他人确认已知信息之前,我们会一直和丹斯呆在一起。”他回答:“我想,和克鲁克利交朋友还是很有用的。他认识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他可以为我们打开那些可能被锁着的门。”
“你是说‘朋友’吗?”我问。
“只是一种委婉地表达。”他回答。
“啊~”我说:“因为我以为你交不到朋友。”
“我能处理得好。”他回答:“只是似乎就是无法留住它们。盯好克鲁克利,他可恶又放荡,他的头脑是一个淫荡的泥潭。不过他也许有用。”
“他知道王的事吗?”我问他。
“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样。”艾森霍恩回答:“我从他和他的随从的思想中读出了这个名字。但黄衣之王也好,俄耳菲厄斯王也罢,都是一个当地神话。我怀疑这座城市里有谁没听过这个词。这是他们的民间传说。他们根本不认为这是真的。克鲁克利和他的跟班们对他们见面讨论的半生不熟的神秘知识更感兴趣,他们想象自己是神秘知识的启蒙者。”
“那昂旺斯和丹斯是怎么回事?”我问:“读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无法解释,”艾森霍恩说:“也许我的洞察力被那些格雷尔的灵能场模糊和混淆了。”
“有可能。”我说:“两个格雷尔出现在我们面前。它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并没有。它们只是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并让她闭嘴。我们不是他们的猎物,所以我们还完好无损。”
“但她显然只是个骗子——”
“我同意,通特勒夫人只有很少的或者根本没有没有心灵感应能力。他脸上有一种困惑的神情,眼睛闪着紫色的光,使我感到不安。“也许足够让她靠造假谋生了。不过贝塔,当时她被附身了。有什么东西跳到她身上。它利用她顺从的思想向我们说话。”
“向我们?”我问。
“伦穆尔在这一点上是正确的。这些细节都提供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尤其是你。它们被派来证明消息的真实性。”
“可她并没说出来。”
“格雷尔压制了她的声音。”他同意地说:“但那确实是给我们的信息。”
“请求帮助?谁?”
“我不知道。”他说。
“莉莲·蔡斯?”
“别犯傻了。”
“那就是巴尔蒂斯·布莱克沃德(Balthus Blackwards),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或者是他的家人?他知道这本书的具体内容。”
“也许吧。”
“可是为什么呢?”我问:“他又不是我的朋友。”
“除非你是在委婉地说,这里不存在朋友。”他说:“也没有明确的敌人。每个人要么不是,要么两者都是。”
“在你的团队里,我算是充分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我,好像我骂了他,或者以某种方式伤害了他。如果你没有见过格雷戈·艾森霍恩——虽然我想不出你为什么会见他——你可能很难想象他的样子。我指的不是他的长相,因为那是显而易见的:尽管已经被年龄和伤病所摧残,他依旧是一个有着强壮的体格非常高大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和那天晚上一样,穿着一件又长又厚的外套。他的背部和腿部由金属框架支撑,还有其他迹象,比如从他的衣领下伸出的神经插头插入他的头骨底部,这表明他已经历经了许多风风雨雨。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是如何受到这些伤害的,也没有告诉我这些伤害是在怎样一个可怕的时刻发生的,还是因为他一生都在黑暗的道路上行走而积累起来的。我怀疑是后者。
我指的是他的举止。他的体型令人恐惧,使人生畏,但他冷酷、偏执的举止往往带有一种忧郁。我不止一次地为他感到难过,很遗憾他只能做他自己。不知是出于自愿还是偶然,他选择了一种永远不会让他自由的生活。
我知道他笑过,通常是在奈尔或美狄亚的陪伴下。这种情况很少见,但确实发生了。美狄亚私下告诉我,自从二十年前去革舜执行任务以来,他有时还能微笑,这是他多年前无法做到的。她暗示这是由于某种神经麻痹的矫正,但我感觉不止于此。在革舜,一个非常遥远的世界,他遇到了一些事情。某种东西使他的眼睛闪烁着奇怪的紫罗兰色。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又一次,真相对我隐藏了起来,只是暗指了一下。但这让他走上了通往圣库尔的道路。那时他已经在研究闻到学派了——他已经研究很多年了——但是革舜缩小了他的研究范围。无论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他都找到了黄衣之王的藏身之处,并把我们所知道的一切要素交织在一起:王、尘埃之城、作为王的亲信的被称作“The Eight”的格雷尔。恩马比语,以及它和蔡斯、闻道学派的联系,以及他们内部的终极目标。
这也让他找到了我。那时候很明显,反对我们的势力相信,像我这样的贱民或者说不可接触者,在他们从事的任何伟大工作中都是至关重要的工具。事实上,闻道学派在玛兹昂度的幌子下,培养了一大批这样的人。
但我显然不仅仅是这些工具之一。在我还没出生之前,艾森霍恩就在革舜听说过我。他来找我,我想是来保护我。经证实,我是一个死去的女人的克隆或他女儿的克隆,她也叫伊丽莎白·贝奎因。她也曾是一个空白者,与艾森霍恩共事过。美狄亚暗示说,如果这样一个人类的概念对他这样一个不食烟火和自我封闭的人有任何意义的话,那他们曾经可能特别亲密,也许甚至相爱。艾森霍恩有一个使命要完成,也许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也是最伟大的使命,我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我也是他的第二个使命。他打算照看我,不是因为我是伟大使命的一部分,而是因为我就是我。
在前面的叙述中,我思考了为什么我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在他一边,尽管有很多很好的理由不站在他一边,尤其是因为他身边有恶魔和叛变阿斯塔特。但就是这样,他关心我。其他的有:美狄亚,可怜的莱特伯恩,也许还有奈尔。但艾森霍恩除了自己的职责,什么都不关心,谁也不关心,所以这种人性的火花似乎更重要,更真实。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让他想起了他失去的伊丽莎白,因为很多人都说我很像她。有时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觉得我是他的代孕女儿。我们之间没有别的感情纽带。我敢肯定,他没有把我当作他失去的爱的替代品,像是他的伊丽莎白奇迹般地重生并回到他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我想,在一段时间里,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接近真正的父亲的人,虽然他和真正的父亲之间的距离比桑库尔和圣神泰拉之间的距离还要远。
我和那个叫拉文诺的人的短暂会面给桑库尔的谜团又添了一块。他声称黄衣之王试图重建失落的权力语言,即暗言(Enuncia①)。这种语言是拉文诺花了大部分职业生涯追求的东西。王想要暗言,这样他就可以控制宇宙现实的运作。最重要的是,他想学会一个能赋予他无与伦比的力量的词:人类神皇的真名。
有时,我在想,已故的通特勒夫人提到的那本普通的书里的手写的奇怪的文字,是不是暗言的某种象形文字,尽管它与我们所知的语言的任何其他文字痕迹都不相似。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加密形式的暗言,是不是实际上在它的内部隐藏着那个奇异的、真实的帝皇之名。
“你在想什么?”艾森霍恩问我。
“胡思乱想,”我回答。
“没地方存放这些东西了。”他说:“那么残忍地利用唐太尔太太的人一定是个灵能者,或者雇了一个灵能者。我们——”
“有没有可能是拉文诺?”我问:“你说他是一个有着几乎无与伦比的力量灵能者,他在寻找你。”
“不是他。”他说。
“不是想把你引出来吗?他现在有蔡斯的书了。他知道足够的细节来使用它们。他——”
“那么,你认为那是个骗局?”他问。“想引诱我出去?””
“难道不是吗?”我问。
“不,”他坚定地说。“这种阴谋诡计有失他的身份。我很了解他。”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是的,”他说:“他是我的学生。”
“啊…”我说,因为我对这件事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基甸(Gideon②)知道要离我远点,别妨碍我。”他说:“因为如果我们的道路相遇,那将是结局。他发誓要烧死我,我绝不屈服。如果他…当他选择…对抗我,将会是直接而血腥的。它不会涉及游戏和诡计。”
“很高兴知道这些。”我说。
“如果这些格雷尔是用来阻止唐特尔太太传递信息的。”我又补充道:“那说明那信息是真的重要。这不是欺骗我们的把戏,而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听到的真话。”
“也没有人可以听到。”他说。
“但这个消息是给我们的。”我微笑着说:“你是这么说的。”
”维奥莱塔!德莘!快来!”克鲁克利一边笑着一边对我们喊道:“我们到了!”
我们一行人到达了‘两位元首’。

注释
① Enuncia:暗言这个翻译沿用了现有的翻译。我想这个命名应该是得益于它不能明说的特性,这其实是个西班牙语,意思为“以申明&以阐明”。

② Gideon Ravenor:拉文诺的全名,Gideon有翻译会写为吉迪恩,不过在圣经翻译中其写为基甸,以色列的著名英雄和士师,人物出自《圣经·旧约》,它有三种含义,毁坏者,砍下者,伟大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