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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完结】六月情事

2020-05-06 08:47 作者:未枯稻  | 我要投稿



陈安良吩咐仆人往他娘的院子里搬了一把摇椅,还让厨房准备三碟小菜,两盘点心。他今儿个难得没有穿长袍,而是一身西装打扮,连往常凌乱的头发都用发油理顺,分成了三七两份。

 

若是对陈安良不熟悉的人,指不定就被他此刻的斯文模样给唬住,以为他是个知识分子,最不济也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人;而对陈安良熟悉的人,一定会带着不屑的嗤笑,说他肯定是没钱了,换个新花样哄骗他娘。

 

陈安良不爱读书,也没因读书添得近视的毛病,现下却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因为不适应,他时不时向上推两下眼镜,有几分文雅姿态。

 

“爷们儿,喝口菊花茶解解暑吧!”老天爷不给面子,月天热得人难受,打小跟在陈安良身边的仆人心疼主子,给陈安良打着黑伞遮阳,自己反而整个身子曝在日头底下,他边用湿嗒嗒的泛黄旧手绢给自己擦汗,边用眼神和下巴指使着其他更低等的仆人如何摆放摇椅和小圆木桌的位置,陈安良嘴上说了句“不用。”却也不自觉得清了清嗓子,声音吭吭的,有点哑。

 

仆人是个人精,又从小陪在身边,深知陈安良性子,明白他这是下意识搭嘴拒绝,拒绝后又发现渴了。于是随口叫了一个还算机灵的丫鬟,使了眼色过去,丫鬟立刻不再磨磨蹭蹭的假装摆盘,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回了一个黏腻腻的笑,然后扭搭扭搭地去准备菊花茶了。

 

仆人在心里骂了句风骚就不再去看,这种女人他见多了,在丫鬟里算是有一二分机灵的,却也只是有一二分机灵,想攀高枝不得要领,里子是愚笨的,招惹她必定不得安生,平时使唤着还行,懂点眼色,不用明说一些话。

 

“死龟儿子!”陈安良突然毫无征兆的骂了句脏话,吓得仆人心绪一收,忙看了一眼主子,发现主子只是低头看地,明白他这是想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仆人怕陈安良越想越气,耍上脾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骂了出来,让其他仆人捡了笑话,忙开口道:“其他人也下去吧,爷们儿,咱坐会儿歇歇

 

陈安良回神了,皱着眉毛没有言语,眼睛扫了下摇椅和小圆木桌的摆放位置,觉得还算满意——摇椅离院子里的桂树根半米远,斜歪着面向大门,如果他娘回来,他余光正好能看见,和真正面对面相比却还需要扭一下头,妙就妙在这需要扭一下头的角度,能减少他刻意等待的感觉,陈安良想罢,几步走到摇椅边,躺了上去,树荫正好盖在他的脚尖处,小风那么一吹儿,就两个字,舒服。

 

摇了两下摇椅,陈安良又觉得好像没那么舒服了,皱眉问道:“这摇椅是不是有点小

 

“这是那位送给夫人的……”仆人看陈安良脸色冷了下来,不敢继续说了。

 

陈安良冷笑道:“也真是有心了。”然后立即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把金丝框眼镜往小木桌上一摔,背着个手围着摇椅走了一圈,瞧得十分仔细,活像考古学家研究文物。

 

子,你觉得好看吗”陈安良这句话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仆人夏子知道陈安良一直不喜欢他娘的姘头,自己无论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他都不会称心,说好看,是对主不忠;说不好看,落得一个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批评。

 

“嘿嘿,爷们儿,这咱哪懂哇,您觉得这摇椅怎样?”夏子傻笑。

 

“不懂你个滑头鬼!”陈安良骂了句,伸手摸了摸摇椅,这摇椅是由梧桐木做的,背面还有只孔雀落在梧桐树上的雕花。都说凤凰息梧桐,这好好的梧桐木上雕了只孔雀,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若硬要猜一下,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他娘和那个王八闹了矛盾,人家借着摇椅敲打——你不过是家外头散养的一只野孔雀,再如何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安安分分的得了;二是王八的姨太太们争风吃醋,嫉妒他娘,就暗中使坏离间,买通工人给改了命令,把凤凰换成了孔雀。这三嘛……莫不是勾搭他儿媳妇李鸾儿的事让他给发现了不能,不能,鸾儿向来谨慎……

 

其实陈安良最希望事实情况是第二种,因为第一种意味着那个王八可能不再照拂他们母子俩,他虽然不喜欢那个王八,但有很多排场确实是仗着他的权势摆出来的。至于第三种,但愿是他心里有鬼,多想了。

 

陈安良手上扣着摇椅走神,没注意他娘已经进院子了,还是靠夏子清嗓子他才发觉。

 

“呦,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这一出打扮啊难不成刚参加完什么洋人的化妆舞会”陈安良的母亲不等陈安良出声,嬉笑的环住了陈安良的胳膊。她头发能看出来是新烫的,但是闻不到刺鼻的气味,身上漾着茉莉花的清香,画着远山眉,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明明近四十岁的年龄,却一点也不显老,岁月添给她的只是勾人的气质。

 

我这不是忙着在外面前途么……打扮成这样也是为了方便。陈安良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柔声地跟他娘讲。

 

脾气,求求你干爹,不什么都有了?非要到外面找辛苦!”陈安良的母亲松开了环着他的手,将他轻轻一推,自顾自的躺在了摇椅上,抽出一条手绢擦了擦嘴开始吃小圆桌上的点心。

 

“我和他生分。”陈安良绕到他母亲身后,给她捏肩膀。

 

“我苏茉莉真是造多了!”陈母说完这句,将糕点一放,起身就要走。“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陈安良按住他母亲,从兜里掏出了个正正方方的绿色丝绒盒子,道:“娘,你看,这是我给您精心挑选的礼物!”他娘不买账,只瞥了一眼,冷笑道:“没事送我什么礼物啊!”

 

“娘,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明天这可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的生日啊~”陈安良一句话把苏茉莉逗笑了,她便不再板着脸,主动接过盒子,还把指尖抵在了陈安良太阳穴上,轻推了一下,无奈道:“你呀就是嘴甜,偏偏我还吃这套!”

 

“诶呀,你快看看喜欢不喜欢!”陈安良摇晃着苏茉莉催促道。

 

苏茉莉虽然很好奇儿子准备了什么礼物,但也还是照着以往的社交习惯,嘴角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慢悠悠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装了一只深绿色的贵妃手镯,品相极好。

 

“花了不少钱吧?”苏茉莉边说边把手镯套在了腕上。

 

“娘的生辰礼物嘛!值得,我都嫌没有更好的呢!”陈安良继续哄着他娘。

 

“别耍滑了,你跟我进屋去,我有话跟你讲。”苏茉莉说完,先一步往里屋走了。陈安良踌躇了一会儿,也进屋了,心里念叨着千万别是训话。夏子看主子都走了,开始默默收拾小圆桌,还张嘴没出声的说了五个字,看口型是:“都是我的喽~”

 

(贰)


苏茉莉屋子里的茉莉花味比她身上的更浓,因为窗边那两盆开得少而小的茉莉花,也因为她在褥子上喷的茉莉花味香水。陈安良对于这味道从小闻惯了,也不觉得熏鼻子。他心里装着事,愣愣地站在窗边默默揪茉莉花。苏茉莉换完衣服过来看见儿子站在窗边发呆,手上还不老实,揪了一地花瓣,气得狠狠地拍了他正在“犯罪”的手,道:“老实点!”

 

陈安良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回神,脸上又挂起好看的笑,问道:“娘,你要跟我讲什么话呀?”苏茉莉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在陈安良眼前一晃,只听陈安良十分惊喜地喊了一声“呀!”然后激动得用右手使劲锤了一下左手的掌心。

 

“瞧你那市侩的样儿,不就是一万元支票吗!”苏茉莉直接反手将支票拍在陈安良的胸口上,道:“难为你记得我的生日,还肯花心思找礼物。有什么外债拿去还吧!”

 

陈安良喜上眉梢,笑得更甜了,一把抱住他娘喊道:“亲娘啊!您真是我的亲娘!”

 

“得了得了,松手!骨头都要让你给捏碎了!”苏茉莉嫌弃儿子抱得使劲,边推边喊道。

 

“娘,您睡午觉吧!儿子不打搅您啦!”陈安良说完就要跑,被他娘揪着耳朵给逮回来了,“欸呦呦,娘娘娘,疼!”

 

“我话还没说完呢!”苏茉莉卸下手劲,单用食指往下勾着陈安良的耳屏,贴近道:你想在外面谋前途我不拦你,需要花钱我也肯给你砸,但有一点,你和李鸾儿给我断了。”

 

陈安良听到“李鸾儿”三个字,心里咯噔一,眼睛瞪得老大,脑子里想的全是:娘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怎么办!娘会不会告诉那个老王八!应该不会……她这么说就是还没告诉……

 

“你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不许和她好,一脸的克服相!克死一个不够,还来招惹你!”苏茉莉脸上笑得温和,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声音里透着阴凉。

 

陈安良打了一个冷战,掩饰性的笑了两声,道:“我就是和她玩玩,瞧不上的。”

 

你要喜欢漂亮的,我给你找,没必要和你干爹争她,你也不该……苏茉莉说到这,不说了,收敛情绪,嘴角勾起笑,给陈安良整理了两下衣服,道:“你这身好看是好看,就是天气热,容易捂出痱子,回头儿换下吧~”

 

“嗯,我等会就换。”陈安良应道。

 

苏茉莉捂嘴打了个哈气,道:“得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我犯困,要睡午觉了,你自己回屋待着吧~”

 

陈安良笑着点头,捏着支票出屋了,但是将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的整张笑脸都垮下来了,刚刚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现在有些木讷。院子里只有一张摇椅,夏子已经走了,小圆木桌也不在了。陈安良倒在摇椅上,把支票用双手压在肚子上,愣愣的看着风吹树叶,不知过了多久,好似想清了,坐起来低头看向支票,目光凝在盖印章的地方。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章印,上面是隶书字体的“王锦归”四个字。

 

“死王八!”陈安良低声骂了一句,脑子里全是将这张支票撕成碎片的潇洒作态,但想了半天,还是小心的将支票揣到怀里,心道:“不能和钱过不去,有金屋才能藏娇!谋划的那些事……该加紧办了。”

 

陈安良在摇椅上躺了一会儿,起身找夏子要回了眼镜,他没有听他娘的话,脱掉西装换别的衣服。他觉得难得打扮成这样,总要给李鸾儿看一眼。虽然不应该去她那太频,但这送母亲的镯子是李鸾儿给的东西,总要告诉她结果,也省得人家把传家宝都拿出来了,到头来连个扔水里的响儿都没听见。陈安良按着习惯,在去之前先给李鸾儿打了个电话,她那儿方便不方便,别整得王锦归在那里,他再不留神撞上了。

 

电话刚接通,一个不熟悉的女声问道:“喂,谁呀?”陈安良愣住,没敢吱声,那边又问了几遍,他才开口道:“我是珠宝店的伙计,王太太的项链已经清洗好了,想问一下她什么时候过来取?”

 

“我们太太出去了,她回来我会跟她讲的。”女声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陈安良半张着嘴,要嘱托的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气得他将电话一摔,夺门而出。

 

夏子从相反的方向来,正好和陈安良撞了个满怀,这一刻,陈安良彻底爆发了,他抬起手狠狠地甩了夏子一个嘴巴,怒骂道:“瞎是不是?!没看见你老子啊!”

 

“哎呦呦!”夏子被陈安良打懵了,痛得捂脸直叫,半天没应上话,陈安良没解气,还想再骂几句,突然看到夏子手里拿着个粉色信封,一下子火气全没了——李鸾儿写信是爱用粉色信封的,这极可能是李鸾儿给他写的信。陈安良咳嗽了一声,道:“这天热得我心烦,火气也大成这样,你没事吧?”

 

夏子陪笑脸,道:“爷们儿哪里话,咱皮糙肉厚的,还怕伤到您手呢!您要心是里还不舒坦,我找条鞭子来,那个抽起来痛快!”

 

“别贫了。”陈安良上下摸了摸兜,掏出来了十块钱,道:“新衣服没揣多少钱,这点儿拿去买药吧。”说完就把钱递给了夏子。“谢谢爷们了!”夏子顿时忘了脸上的疼,接住那十块钱,笑得极为谄媚,导致脸上巴掌印扭得不成样子,陈安良看着都觉得疼,不耐烦道:“别笑了,看着难受。”

 

夏子听陈安良这么说,立即收敛了笑容,变得恭敬严肃,他小心翼翼的将信封递给陈安良,道:“那位的仆人送来的,没留住,说不等回信,您看了就明白了。”陈安良听罢,快速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地址,他默念几遍记住后,就把信扔给了夏子,道:“你脸都这样子了,就别跟我去了,把这个烧干净,别让人看见了!”

 

夏子点头称是,等陈安良走后,他看了看信,心道:“唉,我的傻主子啊~鸾姐儿藏得再好都得被你抖出来!没事烧东西,这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见不得人的事么?”夏子默默摇头,然后将信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往扔嘴里,他嚼得快,一会就吃完了,吃完了信,他又开始吃信封,有点不好嚼,他索性把撕好的信封都放进了钱袋里,打算慢慢处理它们……

 

 

陈安良懒得开车,到门口挑了一个眼熟的人力车夫,上了他的车,翘腿坐好后才发现车新的不像话,比原来那辆好看不少,便顺嘴问一句:“换车了?”车夫嘿嘿一笑,喊着回答道:“遇到善人了,事办得好,给了些赏钱!”

 

“怎么?我赏钱给的少?我就不是你的善人了?”陈安良这会儿心情好,拿车夫打趣。

 

“嘿!您可是我的大善人啊,就指望着您照顾生意呢!我这新车换了,可都没拉过别人,这头一回就等着您来坐!想要开个好头彩呢!”车夫嘴上功夫不输夏子,马屁拍得贼溜,陈安良听了觉得特别有面子,告诉他回去可以跟门房多要些钱,就当给他买新车道喜。车夫说了几句感谢的俏皮话,更卖力气了,车拉得是又稳又快,不过纵然他使出了十分的力气,也花费了好些时间才把人送到地方。

 

陈安良下车后,车夫问他:“这片儿偏,估计叫车难,您还用车不?”陈安良笑了笑,道:“你替我捎句话,说叫夏子明天早上九点来接我,就这一句,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地点也不要提。”车夫点头说是,看着陈安良敲门进去后,脸上乐开了花,心道:“把这消息卖给他娘,又能赚一笔!”

 

陈安良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李鸾儿的事儿,是这位透露给他娘的,还美滋滋的以为就算母亲知道了,只要不告诉王锦归,就没什么大问题,哪里会晓得这车夫去他家正好碰到了睡醒要出门的苏茉莉,还跟苏茉莉胡说了一通,明明就只看见了一个丫环来开门,却添油加醋的说陈安良给李鸾儿买了个房子,门面和排场可大了!气得苏茉莉也不想打牌了,叫门房打电话推了约会,直接坐他的车子往王锦归那去了。

 

再说这陈安良见了李鸾儿后,一把将她抱住,因为个头比她高上许多,还特意弯了腰。李鸾儿知道他这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没有作声,任陈安良将半张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还轻柔的抚摸着陈安良的后背。

 

“我大概是离不开你了。”陈安良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李鸾儿听见后笑了两声,甜丝丝的,陈安良抱得更紧了,问道:“你不信我么?”李鸾儿道:“我当然是信你的,给你送信的人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到了,要是不对我上心,怎么回这样。”

 

“你懂我就好。”两人声音渐低,开始贴着耳朵说情话,说着说着又亲吻了起来,一路吻到床上。

 

(有删减,但不影响阅读)

 

屋外一阵晴天雨,下得快而激烈,好似要给两个人的缠绵作个收尾,床帐内两坨肉腻乎乎的依偎在一起,各伸出一只手,以掌对掌的姿势交叠着,你一下我一下的互相摁着对方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钱够吗?”陈安良突然开口问道,还将手指卡进李鸾儿的指缝里捏了捏,李鸾儿把陈安良的手拽到腮边蹭了蹭,道:“租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国外么,我没必要再买个房子耍。”

 

陈安良嘿嘿的笑了两声,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哄你玩,不带你去国外?”李鸾儿知道陈安良是逗她的,却不爱听他总这么说,于是回了他一刀子,道:“反正我也是看你长得像我亡夫,才愿意和你这样的,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仰仗着公公也能过日子。”

 

陈安良听她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怕被李鸾儿看到他因为嫉妒和愤怒变得扭曲的脸,他几乎立即甩开了李鸾儿的手,拽着被子扭身背对着她,嘴里骂道:“死龟儿子死了也不给人省心!死王八!”前一句是骂的李鸾儿亡夫,后一句骂的是李鸾儿的公公、他娘的姘头——王锦归。

 

李鸾儿看他真生气了,也不敢继续往火里添油,立即环上他,柔声道:“我送你娘的镯子她喜欢吗?那可是我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好东西。”暖肉贴身,陈安良顿时心猿意马,不再想那两个情敌的事,回答道:“她很喜欢,还给了我一万元支票。”

 

“这下子出国的钱存够了吧?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李鸾儿的话还没说,就被陈安良捂住了嘴,只听他道:“乖,这是身为男人的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外头的晴天雨再次下起,两个人也又开始了……

 

陈安良这边算不上吵架的吵架吵完了,他母亲那边才刚刚开始吵。苏茉莉拎得清事儿,知道不能说陈安良和李鸾儿搞在一起,只哭诉说儿子这么大了,都没个正经事做,言语间竟还吐露了个大秘密:“别他管你叫干爹叫多了,你就忘了他是你的亲儿子!”

 

王归锦皱着眉毛,猛抽一口雪茄,道:“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肯定会疼他的。”

 

苏茉莉擦干眼泪,冷笑道:“话可别说死,你后院那么多个肚子,努努力,总会有一个争气的!”

 

陈锦归听她说得脑子直疼,长叹一口气,想了半晌,开口道:“这么的吧!我记得安良上学的时候洋文学得不错,不如送他出国念几年书,回来再给他安排个外交官的职位,体面又有前途。”

 

苏茉莉想了想,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比给陈安良安排个工作,让他没时间和李鸾儿搞在一起还要好。“长官好谋略!”就像川剧变脸似的,苏茉莉眨眼间又变回了优雅妩媚的模样,王锦归用拿雪茄指了指苏茉莉,无奈道:“你要是再年轻个二十来岁,我指定投个电影公司,给你捧成大明星,不糟践你这演戏的功底!”苏茉莉看事情解决了,也不作了,开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笑。

 

 

陈安良和他的母亲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最后的打算是一样的,陈安良也因为母亲的命令松了一口气,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母亲让他出国留学呢,这下子连钱都不用多攒了,直接让李鸾儿收拾好东西,偷偷跟他走得了。

 

李鸾儿不住在王宅,只有王锦归需要了,她才会去呆上几天,平时都是在她亡夫留下的宅子里住。现在她忙着的事情,就是从家里往租的住处运重要物件,为了方便她还给非心腹的仆人放了假,说她苦夏症犯了,怕人吵,因为是边放假边开二倍的工钱,所以没有仆人不乐意。

 

这日正好是陈安良出国的前一天,陈安良和苏茉莉说要和朋友吃顿饭,告个别。苏茉莉看管了他半个多月,也正是松懈的时候,又觉得他这个要求理,也就允许了,不过她留了个心眼,说自己要用车,让陈安良坐人力车去。

陈安良没多想,出门看见上次的那个车夫在,就上了他的车,道:“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车夫一听,心里美得都快上天了他这半个多月没白花费!虽然守在这没去拉别的活儿,但是吃他这一票,抵得上跑活儿半年!车夫挣钱心切,送完陈安良就往回跑,不过这次不巧,苏茉莉真的出去了。门房知道太太确实找过他几次,让他先在在外面等着太太回来,但是这车夫不乐意,他觉得卖了几次消息也该高人一等了,非要进屋歇息,还说要好喝水好茶。门房做不得主,将这事报给了夏子。

 

夏子知道的事多,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是靠着出卖他家少爷的消息赚钱呢!他顿时没心思斗蛐蛐了,将狗尾巴草往嘴里一叼,见车夫去了!

 

车夫等了半天,没等到苏茉莉,等来了仆人打扮的夏子,顿时就不乐意了,直接转过头往地上吐了口痰。夏子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他将嘴上的狗尾巴草拿下来,揉搓了几下,道:“夫人去爬山了,你要是愿意受累拉我,我带你去找她。”车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却不知这一去,倒落得个坠崖而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这陈安良,他和苏茉莉说得话算是半真半假,虽然先去见的李鸾儿,但他也确实是要会朋友,他和李鸾儿说了一些要紧的话,就走了,正好和他娘完美错开。

 

苏茉莉这次来见李鸾儿是为了打压她的,所以苏茉莉的开场白很直接:“我一直很讨厌你,讨厌到什么程度呢?比如上个月王锦归要送的你一个梧桐木摇椅,我给抢了过来,还让工匠把上面的纹路从凤凰改成了孔雀。”

 

李鸾儿温柔的笑了笑,道:“一把摇椅而已,我倒是很喜欢您呢。”苏茉莉听她这么说,直接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嘲讽道:“我儿子和王锦归都不在这里,你装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李鸾儿极不喜欢她的态度,但想着这是陈安良的娘,又忍下来了,反正明天她和陈安良就走了,没必要跟她争一时之气。

 

苏茉莉见李鸾儿沉默不语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开始喋喋不休的对她进行讽刺,李鸾儿起初还有些生气,但是到后来只觉得可怕。她没见过这样的苏茉莉,她眼中的苏茉莉是优雅的、是妩媚的、是风韵犹存的……唯独没有这般模样!苏茉莉看见李鸾儿走神,不耐烦的再她面前挥了下手,道:“我和你说话呢!”

 

李鸾儿的视线一下子凝在了苏茉莉的手腕上——那里戴了一只深绿色的贵妃手镯。苏茉莉注意到了李鸾儿视线,笑得极为浮夸,道:“这是安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花了大价钱呢!”

 

“可以送给我么,我知道安良要出国了,我就想有个他的东西当做纪念,安良从来没送过我什么,求求您了……”李鸾儿开始装可怜了,她知道苏茉莉肯定喜欢她这样。

 

苏茉莉本来是不舍得的,但是看到李鸾儿这么卑微的恳求她,心里就是痛快,故作不屑的将镯子撸下来往桌子上一拍,道:“安良和王锦归都求着我收他们的东西,区区一个镯子,就赏你了吧!”

 

李鸾儿闻言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样子,苏茉莉顿时觉得没意思了,撇嘴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了。李鸾儿将镯子收好,默默的去厨房熬醒酒汤了,她边熬边想:我肯定把陈安良栓的死死的,让您老了没人送终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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