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舞台——陈素真回忆录》九：我的生活习惯

我的生活习惯

    我天性死板，从小就不爱和别的小孩们玩，总是自己在屋子里玩，或和狗玩。在开封得了倒彩之后，和狗也不玩了。本来我就不爱说话，也没话说，得倒好后，更没话说了。到杞县后，先是－心练腔，摸索化装，学了《三上轿》之后，就一心钻进了哼腔之中了。口里哼哼戏，脑子里思索戏、琢磨戏，我整个成了个大戏迷了。原先还经常磨着戏班里刘金亭伯伯给我讲《小五义》、《白眉毛徐良》，《三上轿》上演以后，也不再找刘伯伯讲了，一心扑到戏上了。妈奶见我老是愣愣怔怔，两眼发直，以为我是患了什么邪症。我给妈说：“啥病也没有，我是想戏。”她才放了心。然而，天长日久，她见我老是愣愣怔怔的，她害怕了，就叫我吸吸鸦片烟。可我和鸦片烟无缘，她又叫我和同班的叔叔哥哥们学学赌博，可我对赌博也很讨厌。杞县班里约有三十多人，有一半吸鸦片烟的，不吸烟的一半中，也得分出一部分赌博的、喝酒的，只有刘金亭伯伯烟酒赌全不沾。

    在杞县，我时常趴在伯伯叔叔的鸦片烟灯跟前，听他们给我说说这，讲讲那。我爱听他们说仙讲鬼，他们也都喜欢我，都愿给我讲，也都让我吸他们的烟。我不吸，他们说：“妮啦，吸口吧，吸这好，吸一口，气力更足，精神更好，还不得杂病，又避瘟疫，又防泄肚子，闹痢疾。”说了很多好处，可我就是不吸。我是个尊敬大人，非常听话的孩子，唯独劝我吸鸦片烟，我却不听，怎么让我，我也不吸。他们并非坏意，因为他们相信，鸦片烟是好东西。我趴了一年多的鸦片烟灯，趴谁跟前，谁让我吸，把鸦片烟说得神丹仙药般好，而我始终不为所动，一口也不沾。

    同班有几个青年都像黄金哥一样待我好，他们有的爱推牌九，有的爱掷骰子，我妈爱打麻将牌。我是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琢磨戏，把戏怎样能唱好，好得出色，好得出奇。一个人在屋里想戏，便是我最有兴趣的娱乐。我极少出外闲游，更不愿见非同班的外界人，至于他们爱玩的那些赌、吸的玩意儿，我不但不参与，连看也不看。学了《三上轿》后，我也再不趴烟灯旁边听讲故事了，也大点了，个 长成了，不能再去趴烟灯跟了。妈妈是怕我得迷魂病，想法叫我散散心，开通开通脑子，但这吸毒赌博的玩意儿，我绝不服从。各有各的爱好嘛！我演戏以后， 妈妈不打我了。当了主演，对我就更迁就了，我不听她的，她也没生气，也不强迫我，所以我还是埋头琢磨我所主演的戏。我的爱好，我的愿望，我的志趣，我的寄托，就是演戏，把戏演好。几十年来，我的精力、心血、脑汁全部用在了艺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