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巴别塔秘闻：回到昨天（上）
引子
“不知多少岁月以前，陆地上全然不似今天这番光景。那时候，世界简单得多。人们并非生活在移动城市之中，大地之上满是森林与田地，很少有人吃不饱穿不暖。放眼望去，一片平静祥和。
“可随着天灾的肆虐，生态环境急剧恶化。人们为了躲避天灾，开发出了移动城市，开始在大地上漂泊。离开时他们回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昔日家园被天灾吞噬，却又无力回天。愤怒、悔恨、悲伤、无奈......这些情绪笼罩在每一座移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人们离开时是那么的仓促，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收拾行囊。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些旧世界的产物，被人们遗忘在那残破不堪的废墟深处，随着风沙一同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
“时光飞逝。数百年间，移动城邦中的人们代代相传的故事，逐渐变成了传说、神话，偏离它们本来的面目。巨大的人形兵器、使干旱地区降雨的水晶、佩戴在身就不会得矿石病的‘玉’......也许听来不能理解，可被神化了的遗迹传说，却成了矿石病与天灾肆虐的世界中，一丝微弱的希望。散布在大陆各处的遗迹吸引着被利益或者好奇心驱使的人们，前去寻找所谓的‘珍宝’与‘奇迹’。大部分的‘探险家’们命丧遗迹，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拖着满身是伤的疲乏身体活着回来，并在不甘与怨恨之中大声地向前来询问的人们吼叫着——‘都是骗人的！’‘里面除了废墟什么都没有！’，将众人的期待与传说本身一起撕得粉碎，丢在脚下。
“可他们忘了，传说有据。‘珍宝’确实存在，‘奇迹’也确实存在。旧时代的采矿船、难以描述的机械元件、蕴含巨大能量的石棺，已经被发现者们应用于相关的领域。在亦真亦假的传说中，有一个十分神秘而又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了解过的人无一例外的被分为两类：一类人直接当做是不可能的存在，一笑了之；而另一类人，则赌上自己的全部，穷尽一生企图找到它。
“那是一件可以穿越‘时间’的器物。你也可以称呼它为——时光机。
“据传它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但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当它知晓有人渴望寻求到它时，它会通过各种方法向那个人发出各种“信息的碎片”。也许是路人的只言片语，也许是新闻报纸上不起眼的一角，亦或者是压垮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它迫使那个人，寻找一个又一个的“碎片”，拼凑出唯一的结果，最终走到它的面前。
“一旦得到它，使用者就可以回到他想回到的任意一个‘昨日’。有的人想要回到患有矿石病以前的日子，有的人想要回到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以前的日子......这些人拼上一切只为回到过去。
“之后？之后他们就像是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他们熟悉的人的视野中。所有人都说他们回去了‘昨日’，回到了他们最想去的地方。他们的友人们也在心里默默祝愿着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也有人声称在不久之后，再次见到了那些个回到昨日的人。他们徘徊在城市的角落里，衣衫凌乱，面如死灰，无一例外显得怅然若失。他们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呈现在故人们面前的，仅仅是这样一番景象。
“这究竟是真是假呢？不，这也许并不重要。不过可以相信的是，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那么在这充斥苦难的大地之上，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之后他们也许只能拖着尸骸一般的躯体，浑浑噩噩的过完自己的余生，然后死去。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至少他们不必再拖着伤痕累累的心，继续痛苦地挣扎——
1
“——所以说，”斯卡蒂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脸颊微微泛红，“这也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走不出昨天的人，最终也会失去今天......谁去可怜他们......唔......”
“......”博士沉默着，拿起一直未动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博士，说好请我喝酒，你可不能草草应付了事啊，”斯卡蒂蹙起眉，眼神里多出一丝怨意。
“不，我只是......有点在意你说的这个故事，”博士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过头，装作看向窗外。
天气很晴朗，偶尔飘过的几丝云彩使湛蓝的天空显得更加透彻。罗德岛正缓慢的前进，不远处可以看到一片森林，各类植被正从下午温暖的阳光中汲取着能量，顽强而又茁壮的生长着。偶尔，几只飞鸟掠窗而过，新鲜的空气随之被带进窗内。
“不过道听途说而已。我做赏金猎人的时候，也走过大陆上的不少地方。这样的奇闻志怪，我听的多了。”斯卡蒂再一次要了一大杯啤酒，泡沫顺着杯子外壁缓缓流到桌子上，“博士还想听的话，我就讲给你听。”
“我昨晚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博士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他右手抵住额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我也不清楚我看到了什么，只是......很熟悉的人，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斯卡蒂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博士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还没有说完。他稍作停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脸来，与斯卡蒂四目相对。
“蒂蒂，你觉得‘昨天’重要吗？”“博士......此话怎讲？”
“你看看我。我被唤醒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我不清楚我究竟是谁。我不知道曾经的我喜欢干什么，做过什么。许多自称认识我的人，我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们说我是矿石病的研究专家，可我现在却完全不记得什么研究、结论。哪怕......哪怕一点点也好，让我想起些什么......
“可是昨晚的梦中，那个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尽管很模糊，只是......一种感觉。我能感觉到我们曾经很接近，可突然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斯卡蒂清晰地看到博士的眼神由明亮转为暗淡，“我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连现在我的描述，都是刚醒来时拼命抓住的模糊感觉。”
“抱歉，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博士将酒杯放在一旁，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埋进两臂之间。“我这是怎么了......”
斯卡蒂默默地注视着博士，许久，才慢慢开口说道：“不必向我道歉哦，博士，你没做错什么。”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温和。
“也许我并不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对于我来说这太复杂了。但只要你在说，我就会认真的聆听。讲出来，总会舒服一点吧。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好吗？我一直都在的。”
“谢谢你，”博士坐直身子，拿起了酒杯，“也许，酒可以让我稍微......换换脑子......”他猛然喝下一大口，随即喉咙中便出现了剧烈的灼烧感。
“咳咳，咳——”
“博士，果然不擅长喝酒啊，”斯卡蒂轻拍博士的后背，帮他平稳下气息。“这样也好，毕竟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没关系......再来一杯......”
那一天的傍晚，博士在斯卡蒂的搀扶之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尽管醉意沉重的博士一再要求斯卡蒂不用管他，可她依旧将博士在床上安顿好。
“至少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做一个干燥的好梦吧。”她走出房间，轻轻将房门带上。
2
博士在虚空中坠落。
空虚，是无尽的空虚。强烈的失重感过后，博士逐渐停下。一切归于寂静。
他的周围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明。置身于这永夜之中，博士的理智逐渐挥发。
“......呃......”博士试图张开嘴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只感觉到喉咙被紧紧扼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直接掐住了他的气管。
理智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不可名状的复杂情感，在博士的胸腔中凝聚，积攒，最终迸发开来，将整个空间之内渲染上错综斑驳的色彩。
每一个色块都在发声，咆哮或耳语，认真或戏谑，温柔或冷酷，欢乐或忧伤......
混乱之中无数的话语冲向博士。男人的、女人的；成熟的、稚嫩的。这些话刺穿他的胸膛，勒紧他的心脏。
“拜托，你真应该去看看今晚的星星。那是何等的......”
“我不明白，你们真的很像......”
“......不必伤心，一颗星陨落，还有无数的星，可以指引着黑夜中前行的人，不至迷茫。”
“你**的混蛋！为什么！......你给我说话！为什......”
“他？他一直如此，但你别看他这样，其实啊......”
“你赋予我们战斗的意义。今后也请......”
“......一局被逼上死路的死棋，可他居然......”
“你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再这样下去你会......”
“......至少现在摘下面罩，好吗？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的脸了......”
博士抬起胳膊，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希望可以减轻这些令人抓狂的噪音。
可他脑中的混乱并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发剧烈。
“痛......”博士蜷缩成一团，嘴中十分吃力地挤出几个字“谁来......救我......”
一分钟，两分钟......在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博士放弃了挣扎。他闭上眼睛，任由痛感与恐惧一同传遍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博士感觉到一点光亮。
痛觉随着它的出现而逐渐减轻。渐渐地，博士可以稍微活动一下身体了。
他试探性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展现在博士眼前的，是一个周身被光芒包裹的人。因为那光芒太过明亮，他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便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
“你还好吗？”博士的耳畔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他隐隐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我认识你吗，”喉咙的压抑感减轻，博士逐渐开口，“你的声音我很熟悉，但我现在......不记得你了，抱歉。”
“嗯？”
那女人先是一愣，继而明快的回答道：“没关系哦。”她慢慢靠近，博士感觉到光亮逐渐变强。
“什......不对，我......不该......”博士有些语无伦次。
“博士，你怎么哭了？”一只手轻轻抚上博士的脸庞，那是一只纤细而又温暖的手。
“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博士的眼角流下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泪水。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以掩盖自己的哽咽。“我......想你......”
“你总会在这种地方动感情呢，”女人轻轻擦去博士的眼泪，“那，要不要来找我？”
“......”博士没有说话。但他不再流泪。
“编号H703的货物储藏室，来这里找我。”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正在离开。
那本应耀眼的光芒也逐渐减弱，剧烈的痛苦宛如涨潮时的海浪，拍打在博士身上。
“等等！告诉我你叫什......”博士睁开眼，拼尽全力向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大声喊着。可下一秒，他的脖子却再一次被死死扼住，力道之大仿佛可以折断最坚硬的工业素材。
博士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了她最后的一句话，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我叫——”
咔嚓。
3
“啊！”博士猛然睁开双眼。突如其来的苏醒导致他的心脏并没有跟上他的节拍，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下跳的飞快。
“噗通、噗通、噗通......”一次又一次的心跳强有力地撞击着博士的胸腔，向他传达着他依旧活着的事实。
“我、我刚刚......？”博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个痛感也太真实了吧......”
“啊......头好痛。对，昨天我和斯卡蒂喝酒来着......哎？我们说了什么来着？我又是怎么回来的？醉酒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吗......”他使劲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沉沉的，身子也像是刚刚脱水一般，擎不上劲。
“等等......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个人，那句话......得好好想起来......快想起来！”博士费力地坐起来，一边抚平依旧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边试图回忆刚才的梦境。
“她让我去H703找她......她？她是谁......”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礼貌的敲门声，但此时眉头紧锁的博士并没有听见。他在追溯梦境的最后一刻，那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博士，我是阿米娅，听到以后请开门好吗？”可博士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不曾答应一句。
“她说了她的名字......她叫......？”
“博士，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就算今天没有工作也不可以睡懒觉哦。”阿米娅稍作等待后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博士？你醒了吗？”
“哦！阿米娅啊！”突然回过神的博士思路有点错乱。他胡乱的答道：“我、我很好，不用担——”
“那我要进去喽。”没等博士说完话，只听得“滴”的一声，博士的房门被打开。随后，那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快步走近博士，站在了博士的床前。
“博士......你吓到我了！”阿米娅的两腮微微鼓起，紧盯着博士，“我敲门你也不回应一声，我还以为你是病了。我怕你......”
“我没事，阿米娅。”博士微微调整了下气息，发出平时那他特有的，平静而富有亲和力的声音，“抱歉，让你多虑了。”
“不......是我冒失了，我本不应该动用权限闯进来的。博士不要道歉......”卡特斯女孩儿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对了博士，我给你带了早餐。”她顺手拉过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并摘下身后的双肩背包，低头翻找了起来。
“嗯，在这里。”她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博士。
博士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三明治。食物的香气刺激着博士的鼻腔，他的胃也随之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谢谢，你太周到了。”博士拿起一个三明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是简单了点，不过食材都很新鲜，也很健康。噗......”阿米娅说着说着就被博士狼吞虎咽的吃相逗笑了，“博士你慢点吃，当心噎着。喝一点奶往下送送吧。”她又在背包里拿出了一罐牛奶，递到博士面前。
“唔，嗯嗯......”博士含糊的发出几个音节，赶紧伸手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下了一口。
博士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于是他下意识地追溯起那视线的起源。此时的阿米娅正双手托腮，笑盈盈的注视着博士。他注意到阿米娅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很可爱。博士一边吃一边想着：嗯......阿米娅现在14岁，长大以后也会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吧......阿米娅的那身衣服并不适合她，看起来有点大......等等，衣服？背包？
博士这才注意到今天的阿米娅与以往有些许的不同，上下打量起她来。今天的阿米娅穿着一套罗德岛统一配发的制式服装，崭新的冲锋衣、长裤和靴子，都很合身，搭配上阿米娅的单马尾，显得她十分精神、干练。
“阿米娅......你今天是打算出外勤吗？”
“是的，博士。今天没有工作，罗德岛附近也正好有一个小镇，我就想跟着后勤组出去采购一些物资回来。对我来说，这也是很重要的实践呢，哎嘿嘿......”阿米娅不好意思的笑了，耳朵微微垂下，“今天也许会下雨呢，淋雨以后感冒可就不好了。”
“怪不得你以前还在舰里送过餐，原来是这样。”“噫？博士你怎么知道的？”“明明是罗德岛的领袖，却还会在罗德岛打工，这件事实在让人在意啊。不过我现在明白了。阿米娅很努力啊。”“嗯，嗯......”
“对了，我想问你一些事，”博士拿起了第二个三明治，“我最近......接连做着一些梦。梦里的那些人和事，明明我不曾见过，却又很熟悉......我好像回想起了......”
“......”
“阿米娅？”
博士发现阿米娅不再作声。她低下头，博士看不到她的脸。
“博士，忘了吧，”沉默了一阵以后，阿米娅突然站起身，以十分微小的声音说道，“后勤组的同事们还在等我，我就先去了。”
博士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了门口。“等等！阿米娅，你刚刚说——”
“博士，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你想起的。忘了就忘了吧，”阿米娅回过头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她的眼神却那样的悲伤而又无奈，“难得今天休息，博士也放松一下吧，出去走走。”
“啪嗒”。她的脚步声随之越来越远。
4
“博士早啊！”“哟，博士。”“早上好啊博士。”
“......嗯，早。”
博士低着头，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走着。事实上吃完阿米娅送来的饭以后，博士就开始了这种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耳畔时不时传来罗德岛干员的问候声，他便一一回应。
“阿米娅这是怎么了？我还想问问她我以前的一些事呢......为什么不愿让我想起来呢？果然得好好调查一下......”博士绕过控制中枢，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货物储藏区......是很靠舰船下部分的区域，大概在训练区旁边？我还没有太注意过......H703吗？姑且找找看吧。”片刻的等待后，他走进电梯，按下了最下面一层的按钮。
博士来到底层，看着这一层的区域分布图，开始寻找编号为“H703”的储藏室。
“......怎么？这里并没有标注吗......看来只能去一间一间排查了。”博士顺着走廊，逐一核对每个房间的门牌号。
终于，博士在宿舍区和储藏区的交界处，找到了编号为“H703”的货物存储间。
“这里？”博士诧异的看着门牌。它与左右两侧的门牌序列截然不同，十分令人在意。H703的房间门样式看起来十分老旧：门面上满是污渍，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门上的小窗被从后封死，看不到屋内的任何情况；老式的门把手上满是铁锈，仿佛轻轻一拧就会从门上脱落。
这个房间在罗德岛内，显得格格不入。
“应该......就是这里吧，”博士有些犹豫。可他又想到，既然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晚上怎么睡得好觉？
他将手伸向那锈迹斑斑的把手，轻轻握住，开始小心翼翼地转动它。
“嘎吱——”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尖锐的锈铁摩擦声过后，门后竟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前者的噪音，齿轮运转起来十分和谐。
门缓缓打开。展现在博士面前的竟然是一间一尘不染的空旷房间。房间无窗，仅仅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二尺见方的地台。得益于地台上方的一盏聚光灯，他很清晰地看到台子上有一个小巧的方形盒子。
博士准备走上前仔细查看一番。
“生物数据识别中......”原本安静的空气被一阵空灵的电子女声打破，“编号00000-00002，接入权限-8。”
“博士，以您现有的权限不得进入此区域，请离开。”
“PRTS？怎么会......”虽然博士知道这一套系统会实时监测罗德岛内部，但他还是对PRTS的突然发话有些意外。
“重复，博士以目前的权限不得进入此区域，请立刻离开，否则系统将采取强制措施。”
“等等！是有人叫我来这里的！”
“请博士说出介绍人姓名。”
“她叫......她叫......”博士试图回想起那个人的最后一句话。“快点......想起来......！”
“你把她忘了吗？”
“不！我能想起——”
“警告，博士需要在十个循环周期内离开此房间，否则将视为违规闯入，系统会启动安保措施。”
“再给我一点时间......”
“十、九、八、七......”
“......”
“三、二——”
“——特蕾西娅，”在PRTS倒计时的最后关头，博士脱口而出，“她叫特蕾西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可他的内心深处却无比坚信，这就是那个女人，梦中的女人的名字。
“......权限变更。暂时调整博士接入权限等级为9，”沉默了一阵以后，PRTS重新开始讲话，仿佛语气也变得稍微和缓一些，“当前权限为罗德岛最高权限，博士可以在离开本房间以前保留此权限等级，并可调阅PRTS资料库中所有的内容。”
“呼——”博士长舒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仅仅是报上“特蕾西娅”的名号，就给自己的调查带来这么大的便利，“接下来......PRTS，给我全部的有关‘特蕾西娅’的资料，全部。”
“指令收到。相关信息正在同步到博士的移动终端，请自行检查。”
博士靠在墙上，掏出移动终端，开始查看PRTS发来的各种资料，“这些资料都很零碎，像是......被刻意修改过？”他的目光在终端面板上快速移动着，尝试捕捉关键的字眼。
“特蕾西娅，萨卡兹王族血统，卡兹戴尔准王位继承人......原来是萨卡兹人吗......王族？”
“性情温柔善良，平易近人......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博士回想起梦中那朦胧的感觉，一股暖流自心头泛起，使他不由得微笑起来，“也是，她的确如此。我曾经和这样好的人接触过吗......”他滑动手指，将终端界面切换至下一页。
“先王逝世后，遭到其兄长的篡权，并受到追杀，由此引发持续数年的‘魔族战争’......”博士注意到了这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词汇，“这就是导致了萨卡兹们现如今分崩离析的内战吗......”
刹那间，博士愣住了。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本页资料的最后一段话上：
后因不明原因，特蕾西娅于罗德岛被刺杀。
“特蕾西娅......死了......？”这一刻，博士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感觉浑身脱力，终端悄然从他的手中脱落。
“因为这样，阿米娅才不愿意让我想起来吗......可恶啊——”
“命运不公啊——这样的人......不应如此下场啊......”博士靠着墙缓缓滑下，摊坐在地板上，“我甚至都还没能想起她......”
“你得想起点什么......她的走，她的坐，她的笑......别这时候掉链子啊！”他狠狠拍打着自己的头。
也许是他的执念过于真切，博士隐约记起了点什么。
他想起，梦中的特蕾西娅曾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并安慰他说“没关系”。
他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这个房间，就是因为梦中的特蕾西娅告诉自己，来这里找她。
他想起......
“呵，最终，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吗......”博士不再能想起关于特蕾西娅的任何事。仅有的记忆，不过是那一场虚幻的梦境。
“哎——”他试图通过叹气缓解自己的悲伤，可这无济于事，反而使他更加痛苦。
他在心里呐喊：可我找不到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让我再见你一次，拜托了......”博士不由得说了出来。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拜托谁，事实上他也没有拜托谁，他只是想着能够再一次见到特蕾西娅。
“拜托了......”
“可以哦。”
“谁？”博士猛然抬起头，寻觅着声音的发起者，“你刚刚说什么？”
“这里还是PRTS在讲话。我说，如果你想再见特蕾西娅一面的话，可以哦。”
“PRTS......？不对！你不是PRTS！”博士突然反应过来“PRTS”不大对劲，“PRTS不会有这样的语气！你到底是谁！”
“哎呀哎呀，博士不要激动嘛，”那个不知名的人继续用着PRTS的声音说着，语气越来越活泼，“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刚刚说你想去见特蕾西娅，对吧？”
“......对。”
“你为什么想见她呢？”
“我......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情。可她，我不该忘记......”博士的表情十分痛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和特蕾西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像金子一般宝贵......但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至少！至少......让我再见见她......”
“这个啊，简单！你看到房间中间的那个小盒子没？你只要碰一下，就可以回去见她啦！”
“这怎么可——”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时光机’哦，使用它的人可以回到任何一个自己想回到的‘昨天’。”
“我为什么相信你？”惊讶之余，博士更担心这是什么恶作剧或者陷阱。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据我所知，你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碰一下呢~”那人拖着宛如戏谑的腔调继续说着，“你试试就知道啦！快去快去！”
博士扶着墙站起来。他看向房间中央的那个小盒子。
它通体正在散发出异样的光泽，各种色块杂乱的交织、碰撞，呈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美感，像是在诱惑着它所指定的使用者走上前去，去完成一场穿越时间的远行。
博士慢慢走向盒子，脑内充斥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真的要去吗，我......可以不去的......
我有我现在的生活，大家待我很好。过去怎样，又如何呢？
他在地台前站定，伸出了手。
停下......停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要做傻事！
他的手停在半空，迟疑了片刻。
至少，再考虑考虑......
他的指尖碰上了盒子。
“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