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

今天更新长篇《三千世界》第四章的第7-8话~

前情提要：

十几只使用了过滤器说话的狗，纷纷被主人抛弃了。于是这些狗决定回到青天国，将军也勉为其难同意了，他们要和奶爸合作一起集训，复习化身成龙的体操。只是每只狗都三心二意，有的高调地去拉场地和食物的赞助，有的自我曝光向媒体预告回国的时间，有的开始组织活动众筹。

在美莹的鼓励下，将军决定重返化身为龙的队伍。美莹和将军约定会写一部关于龙的小说。

十八只狗真正团结在一起，不再三心二意。但是他们面临着一个大麻烦，掌舵的奶爸瘸了，再也做不出标准的体操了。

| 苏莞雯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独立音乐人，北京大学艺术学硕士。擅长在日常生活场景中展现惊奇想象。代表作《岩浆国》《九月十二岛》《奔跑的红》。《九月十二岛》获豆瓣阅读小雅奖最佳连载。

三千世界

第四章 龙帮派

（全文约10000字，预计阅读时间25分钟。）

07 三千体操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如果在天空中做不出标准姿势，会摔。

如果一只狗摔了，其他狗也会跟着摔。所谓的龙，其实是一种高度凝聚的形态。

“现在的问题是，奶爸的腿瘸了，做不出标准姿势。”肖捷在开会时将这个问题又提了一遍。

吕可颂、肖捷、美莹和十八只狗在汤璐璐的VR网络监控室里汇合。他们眼前重播着上次起飞的画面，一只狗从天上掉下，其他的狗也跟着纷纷摔跟头。

现在狗和狗贴在一起，昂着头见到这场面，还会忍不住眨眼和大叫。

“而且奶爸还是掌舵的……”有的狗抱怨道。

“难道你想抢我掌舵的位置吗，啊？”奶爸激动地一吼。

“对了！”吕可颂有了灵感，“嗖”地站起来。于是，许多双眼睛一齐朝向了她。

“我没有那么聪明，不懂得具体的原理。但是我有个想法……”吕可颂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写现有的秩序？”

“啊？”

这似乎是个过于出人意料的想法，所有的声音都在质疑。

“我是说……让奶爸改变过往化身为龙的秩序，编写新的秩序。”吕可颂说，“既然之前的秩序是编写的，那么这次也可以根据现有的实际情况来操作。比如，让我昂子作为掌舵怎么样？”

“不行，他是个软蛋，还不会说话。”将军否定道。

“难道你还想自己上吗！”奶爸吼向将军。

为了防止情况变成一团糟的争吵，吕可颂又提高了嗓音：“你们都想回家对吧！”

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段时间来只有我昂子一只在刻苦训练。虽然他可能承担不了这么重的责任，但是我们可以把每个人的特点都列出来，重新编写一套秩序。奶爸不是会编写秩序吗？”

“不行！”奶爸高喊。

“为什么不行？是因为缺少什么仪器设备吗？”

“那倒不是……”

“你不是喜欢给鸭子编写秩序吗，那么编写龙的秩序难道不是一个道理？”

“你太天真了，编写秩序就……就像搞创作一样，如果没有强烈的思想碰撞……”奶爸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在为难。

奶妈洁白的爪子按上了奶爸还能活动的那只前爪，在冰冷的地面上传递着一些温暖。“我们只有爱了，够吗？”

奶爸低下了头：“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身边，我不值得你那么做。”

四周完全静了下来。

“我这种狗，过一天是一天，让你难受了那么多次。”奶爸眼中有了泪光，“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为什么还不离开我！”

奶妈摇摇头：“根据犬类学，找到爱就是生命的最高境界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爱，如果因为生活的困难而产生嫌隙，最后分开，这是本末倒置。”

奶爸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你真好……你怎么那么好呀。”

他们的额头轻轻碰在一起。

“犬类学也说了，永远不改变是一种懒惰。”奶爸抬起朦胧的泪眼，“爱给了我勇气，我相信我们能找到一条新的路！”

四周十几双爪子在地面躁动起来。

“美莹，你知道犬类学是什么吗？”吕可颂拉着美莹小声问。

“将军说，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一本经典巨著。”美莹也小声回答，生怕破坏了监控室里的气氛。

“我要独自研究一个晚上。”奶爸挺起胸脯，对所有狗说，“今晚做你们自己想做的事吧，明天回来之后，我们将没有上下级之分，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解散了？”将军问。

奶爸点头：“接下来的12小时，你们可以不用遵守过去的规矩了，我们要打破所有规矩，重新开始。”

“可是，你说让我们做想做的事，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有狗发问。

“我们也已经没有家了。”诸如此类的嘀咕声，逐渐转为此起彼伏的悲鸣。

“汪！”一只狗突然站出来，“我要去见主人。我是说……原主人。”

他的话是那样天真可笑，却似乎拥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之后的半个小时，几乎所有的狗都开始围着他转，不断叮嘱着：“如果失败了，心碎了，记得要装死，我们会去把你拖出来。”

那只狗像个勇士，悲壮地向着原主人出发了。

许多毛绒绒的狗头在一条马路背后的篱笆里躲躲藏藏，默默看着勇士狗走入一间商店，因为他的原主人是一名店员。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店铺清算，准备打烊的时候。

藏着的狗们将耳朵竖起来，依靠本能，高度警觉。有些狗的两条后腿都蹲成了马步，依然在坚持等待。

他们等待那个人类爆发出惊恐的惨叫，或者……

“唔？”一只狗低声说，“没有惨叫声。”

“唔？”另一只狗说，“没有警车滴嘟滴嘟的声音。”

于是他们都无法抗拒好奇心的诱惑，纷纷穿过马路。在商店门口张望的他们瞧见了一个不得了的场面：勇士狗已经立了起来，用滚烫的身体努力紧贴店员。哪怕失态了也不在意，把桌上的东西弄掉了也不在意，他只是全心全意地重复拥抱的动作。

“我是不是你的大宝贝？是不是你的大宝贝？”勇士狗反复询问，只不过不是用人类的语言，而是用舌头、耳朵、尾巴和扑腾的四肢在询问。

店员揉揉他的身体，又一次次搂住他：“是我妈让我丢了你的，我太无能了，对不起……对不起……”

勇士狗仰头眨着眼睛看着他，突然又在微笑：“可爱的人类，今后不能再对你好了。我会记得这段缘分，你一定要好好的哦！”

在外头偷看的狗当中，也有一只准备动身了：“我的主人这个点应该睡着了，我去偷偷看一眼也不要紧吧。”

“讨厌，讨厌，我这讨厌的欲望！”

“我记得，那时的我们明明那么相爱。既然缘分一场，我们不如向他们好好告别？”

到了这一刻，所有狗都再也忍不住了，他们突然狂奔起来，向着四周，向着各自原主人所在的地方。

冬天是很冷的，但是一旦狂奔起来，身体就自动热乎了。在这个月夜下，城市中的许多街道里都发生了不易觉察的能量流动，原本强忍着情绪的狗们纷纷意识到：这一刻的他们可以低下姿态，可以失去面子，可以失望甚至有点心碎，只要能够像捡起树枝和皮球递回给人类一样传递出什么，就值得大步奔跑。

冬天是很冷的，但是一旦狂奔起来，爱就涌了出来。

其中一只纵情奔跑的狗，是我昂子。他小小的个头还不及路边垃圾桶一半的高度。在独自穿越马路时，他被刹车声吓到，摔了一跤。然后他左看右看，回到白色的斑马线上。深谙秩序的种族，必须学会用秩序保护自己。等到路边绿色的小圆灯亮起时，我昂子一步一步穿过了斑马线。

吕可颂听到屋外的动静，起身打开了招牌屋的门。

“我昂子？你没有去尽情玩一玩吗？”

我昂子仰头看着她，耳朵使劲扇动起来，像苍蝇的翅膀一样因动态模糊而几乎看不见。这是他没什么用处的本事，却强烈地表达着柔软的心情。

吕可颂让他进了屋，蹲下身子给他准备了牛奶和肉粒。但我昂子没有埋头去吃，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吕可颂，似乎有话要说。

吕可颂干脆盘腿坐到了地面上，这下子，四目相对，高度相当。

“其实我想过了，你如果想要留下……”吕可颂也有话说，“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可以……”

“咕。”

“你还是不得不走？”

“咕。”

无论吕可颂说什么，我昂子的回答都是“咕”，但吕可颂却似乎已经能够听得懂了。谁也说不清从不懂到懂的过程是如何转变的，但它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问过了美莹，她对我说了将军说的一些话，我也知道了你被送来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可能和你过去以为的会有点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吕可颂的神色凝重起来，但即将要说出的话还是让她为难得挠头，“在青天国，你虽然是王子，但因为不会说话被认为是残疾的孩子。加上你身体弱小，才会被敌国给盯上。如果奶爸奶妈不是为了保护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你也会被放弃，我是说，被你的家人放弃。”

“咕……”

“奶爸可以编写新秩序，或许他可以把你从龙的队伍里去掉。这是我第一次对平行世界的动物说不要回家。”吕可颂的手掌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的家不一定就在青天国，你的家可以由自己决定。”

“咕噜。”我昂子俯下身，将凉凉的鼻子贴上吕可颂的手，又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了舔她。

“你同意留下来了？”

“咕。”

“你还是要走？已经决定了吗？”

“咕！”

“嗒嗒嗒……”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吕可颂起身去开门，是奶妈来了，她嘴里叼着一只塑料袋。进屋后，她放下塑料袋，里头的蛋糕、牛奶与火腿肠露了出来。

“我算好了每只狗的食量，如果我们这周天能顺利起飞，这些就是多出来的。”奶妈说，“只是小小的心意，你收下吧。”

“嗒嗒嗒……”又是敲门声。

是奶爸来了。石膏和纱布还没有拆掉，他走路的姿态显得有些滑稽。

“我结合了空气学、犬类学和凝聚态学，编写了新的秩序！”奶爸激动地宣布，“我把它叫做‘三千体操’。”

“三千……体操？”

奶妈和我昂子来到了吕可颂身边，一起望向奶爸。

“与其让大家去追赶一种标准，不如顺其自然。我们各有各的特点，我们的身体知道怎么做，所以我的新秩序是建立在大家的特点之上的，保证大家在短时间内能顺利磨合。”

“那么掌舵的是……”

奶爸先是看了眼奶妈，又转向我昂子。

“是我昂子？”吕可颂问。

奶爸点点头：“过去我们都以为掌舵者要身强体壮，但我昂子证明了柔软也是一种强壮。柔软才有可塑性，比起我们之前一盘散沙的状态，还不如让我昂子来掌舵。只是，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那我再给你加一次。”吕可颂突然摘下了胸前挂着的光晶体戒指，“有了它，你们如果失败了还可以一起去肖一切那里。如果你们和袋鼠相处得好，他们会帮助你们重整旗鼓。总有一天你们可以回家的。”

“要把它给我们吗？那你不是再也不能……”

“我已经见识过了。”吕可颂说，“虽然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肖一切，也很难帮其他掉落到这里的动物回家，但是因为我已经见识过了三千世界的夹缝，知道我们的生活是可以广阔无垠的，所以我也得到了我的勇气。”

“可你不是要做动物咨询师的吗？这样一来……”

“别担心，至少帮附近走丢的小动物找回主人这种事，我还是很在行的。”吕可颂笑着说。

“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奶爸仔细盯着戒指。

“要说出口令。”

“化身为龙的时候，除了我昂子以外，其他所有的狗都要叼着前一只狗的尾巴，开不了口。”

“那就只能交给我昂子了。”吕可颂说。

“可是你知道的，我昂子不会说话……”奶爸摇摇头。

吕可颂又摘下了她的一只耳坠，夹到了我昂子的耳朵上。不过，奶爸和奶妈还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还约了一个人。”吕可颂说，“肖捷是当之无愧的动物语言专家，他可以帮助我昂子学会那句口令——我喜欢一切的一切。”

“会不会太难了？”奶妈担忧地问。

“这个就让专家来回答吧。”吕可颂开了门，让刚刚到达的肖捷也进了屋。

“我昂子不是擅长控制耳朵嘛。”肖捷说着放下书包，取出一块小白板立在我昂子面前，“他只需要学会一种固定的扇耳朵频率，就像跳舞的舞步一样。当他做出那种频率时，翻译器会认为他在说出口令并翻译出声音，传达给戒指。”

“之后戒指就会带你们去袋鼠的国度，要怎么取得袋鼠们的信任，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吕可颂说。

小小的招牌屋里，装进了两个人和三只狗，变得十分拥挤。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屋内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几天后，又到了起飞的日子。这次的围观者只有寥寥几人，除了吕可颂、美莹和肖捷之外，又来了一个少年——林映雀在公园里支起了画板，他听说了前因后果，当然不愿错过这样的时刻。

这一次，没有媒体录像和拍照，但是会有画笔记录下十八只狗的英姿，还有一部酝酿中的小说也属于这条非一般的长龙。

“请问，你们也是来看自家狗狗的吗？”有人向吕可颂和美莹打了招呼。

“你……哦，我懂了。”吕可颂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是一只狗的原主人。

又有几人陆续到了现场，这下子，空旷的公园里聚拢起一小拨人。

“你们都相信自己的狗吗？”困惑的声音在空气中传递。

吕可颂没有回答，因为时间到了。

我昂子率先升空，他浑身上下的毛发都透露着紧张，身子也忽左忽右地晃动着。好在奶妈紧随其后排在了第二位，迅速叼住他的尾巴，和他连为一体。一只只狗有序地升空，行动不便的奶爸排在了中间，最末位的还是将军。

“那是我家的毛毛！”

“我的点点飞起来了……”有的主人对着天空使劲挥手，还没说出两句话就已泣不成声。

人与人之间总是充满误解，何况是人与动物。

人与人的共处可以互相温暖，人与动物也是。

十八只狗彼此相串成一串，在这之后，任何一只狗的动静都将影响到整支队伍。他们逐渐升高，位于头部的我昂子仍然颠簸。仰头看着这一切的吕可颂担忧他是否能撑住，或者来不来得及用耳朵启动紧急口令。

美莹紧张地抓住了吕可颂的手，肖捷对着天空举起了准备好的望远镜。

林映雀刚在画板上扫出一笔柠檬黄，就有一片枯叶飞扑过来。“起风了。”他说。

附近的树枝开始抖动，野猫有了悲鸣。而在几十米的天空中，那条黄色的队伍正摇晃得厉害。

“糟了，我没有考虑过大风。”吕可颂有些懊恼，“在风中我昂子的耳朵可能会不受控制。”

即便准备得再充分，也总是会遇上新的意外。现在，无论吕可颂和美莹如何担忧，她们也无法插手十八只狗的这场冒险。

“现在怎么样了？”吕可颂问肖捷。

“风太强了，我昂子闭紧了眼睛，所以整个队伍现在很不稳定。等等，将军蜷缩起来了，他抱住了前一只狗。前一只狗也这样做了，整个队伍变得聚拢了。奶爸虽然身子硬邦邦的，但是刚好在中间，前有牵引后有承托，不要紧。我昂子应该也暖和了一点。他睁开眼睛了！现在队伍稳住，越飞越高……”

冬日萧瑟的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道黄色的光芒。

肖捷放下了望远镜，他也看不见比光芒更多的东西了。

“那到底是什么啊？”有主人对着天空问。

“从我的观察来看，他们已经凝聚成一体了。”

“那就是龙吗？”

光芒在天际消失时，吕可颂才轻声自问：“是平安了吗？”

十几人久久没有散去，一丝落寞感在空气中传递。每个人都怀揣着许多疑问，但没有声音能够为他们解答。他们只明白了一点：这是告别的时候。

“再见了，要好好的哦。”

林映雀放下画笔，他的画布上有一张我昂子温暖饱满的笑脸。

若是将画倒立过来，那笑容便成了一道灿烂的光桥。

08 分久必合

“真冷呀——”吕可颂默默感慨着，将一袋垃圾丢进了街头的回收桶里。

在干燥又冷清的街道上，她只想早点回到室内。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有三只鸭子噗哒噗哒地跟来了。但它们并不急着去啄食回收桶里的残羹剩菜，而是缠绕在吕可颂的脚边。

“你们是奶爸养的鸭子吗？”吕可颂感慨道，“他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三只鸭子身上都是厚厚的羽绒，洁白而柔顺，此刻反倒比行人显得更加体面暖和。

只不过，鸭子的脚步有点特别，总是在吕可颂跟前踩来踩去。

“你们……该不会是要给我带路吧？要去哪里？”

吕可颂试了试耳边的翻译器，依然对鸭子不起作用。现在的她完全失去了和眼前动物交流的能力，就像后天的盲人——向前向后全靠摸索。

但她是可以多迈出一步的。

她可以抑制住室内温度的诱惑，跟随这几只不知怀揣什么目的的小生物多行一段。

鸭子开始朝着一条路走起来，跨过井盖，跳过阶梯，就像是跋山涉水般缓慢而连贯。它们走入了一个巷子，进了一栋旧楼，吕可颂也一路跟随。它们带她步入电梯，却没有按下按键——以它们的个子也的确做不到。吕可颂只好和鸭子们一同在咯吱作响的破旧电梯里站着，直到有人也进来。电梯上上下下了几轮，鸭子等它升上37楼时才摇摇摆摆走出去，吕可颂连忙跟了出去。

37楼空空荡荡，视野瞬间开阔了。鸭子们又走了一段路，特意换乘了另一个崭新发亮的电梯。这一次，电梯里头只有一个向上的按钮，吕可颂按下了它，但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第几层。

电梯门开了，眼前出现的场景就像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大门，然而走进门内，鸭子们便坐上了一台在地面移动的机器离开了。

看来它们已经完成了带路的任务。

吕可颂环顾一圈，瞧见有不少和她年龄相当的人在来来往往忙碌着。

不止是人，也有一些诸如猫、狗甚至是马之类的动物。

“你是哪位？”一名男青年走向吕可颂。

“我……”

“哦我懂了，你是奶爸介绍来的吧？他确实说过有你这么一个女孩。”

“这里是……”

“动物管理委员会。”

吕可颂想起了奶爸提起过这个地方，说里头有人类和动物一起工作。

“既然有熟人引荐，那么你今后就作为我们的顾问吧。”男青年说，“你运气真好，刚好这任会长是超级有钱的龙，所以顾问费不会少。”

“龙？该不会是……”吕可颂想到了奶爸。

男青年给她戴上了翻译用的耳机后，带她进入一间靠内侧的办公室。

进入她视野的，不是奶爸，而是一只有点像鸵鸟的大鸟——头顶昂起一簇羽毛，上头有许多鲜艳的颜色，底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镜子般反射着吕可颂的身影。

“这是……龙？”吕可颂悄声问身边的男青年。

“这位是恐龙的后代，龙女士。”男青年介绍道。

吕可颂这才明白他说的龙是“恐龙”，而她确实听说最早的鸟类是由一种小型恐龙进化而来的。

“平行世界的起源，正是从恐龙灭绝之后开始的。”龙女士似乎了解吕可颂的身份，因而直入主题，“恐龙灭绝时全球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地球从凝聚的状态开始分散于不同时空，这就产生了众多的平行世界。但现在，地球与地球之间的时空有了破损，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因为……技术的发展？”

“更根本的原因，是地球又要进入凝聚的时代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已经有许多智慧生物在地球上建立了文明，如果三千世界真正凝聚起来，必将出现很多文明的毁灭。人类未必会是你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强大和幸运。”

吕可颂谨慎地吸一口气。

“如果你认同这一点，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

“我……具体要做什么呢？”

“我们的宗旨是维护各个世界的相对稳定，所以需要你把接触过的动物写成报告，后面的事，会有专家判断。还有，别忘了刚才说的话，不要以为人类还会是地球唯一的主人。先改改你那握手的毛病。”

吕可颂收起了不自觉伸出去的手。确实，龙女士是没法和她握手的。

龙女士高昂起头，头顶的羽毛摇曳起来。她示意男青年将吕可颂带走。

这一趟行程对吕可颂而言，无疑是令人激动的。

回招牌屋的路上，她一时不知道该先和谁分享这份喜悦。这个时间恐怕肖捷还在上课，肖一切呢？她已经无法主动联系上他了。

进屋前，一只包裹引起了吕可颂的注意。包裹表面用毛笔大字写着“自青天国”四个字。吕可颂将它带入招牌屋里，仔细拆开。在一层层盒子包裹中，出现了一只奇怪的手机——屏幕很小，还带着手指粗的天线。天线上套着她留给我昂子的光晶体戒指，现在物归原主了。

将手机开机之后，画面中央显示出了奶爸的头像。

吕可颂点击了头像，奶爸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我们青天国。”

难道这是一段视频吗？虽然画面是黑色的。

果然，一小阵的杂音之后，画面中黑色面积逐渐少了——原来刚才奶爸将鼻头贴在了镜头上。

“看，我开了新的鸭爪厂！”

虽然奶爸这样说，但吕可颂从画面中看不出来工厂的模样，只瞧见他身后有一套全自动茶具，奶妈在教许多毛绒绒的小狗使用开关。

“将军也回他的国家了。”奶爸的脑袋重新进入画面，“他们举全国之力开了一个鸡爪厂，哈哈哈，广告语是：我更喜欢鸡爪！啊？你说什么……”

奶爸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是在录视频时被什么打断了。镜头歪斜着移向下方，吕可颂看到了我昂子。

我昂子甩着尾巴，耳朵也在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吕可颂给他的那一只耳坠还夹在他的耳朵上，不仅如此，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只大号的合金圈。当耳坠闪烁时，合金圈上的宝石也会闪烁，空气中会响起一只幼犬细细的声音。

吕可颂想，那应该是青天国为我昂子制作出的专属翻译器了。虽然我昂子在飞行的时候没有用上她的耳坠和戒指，但如今这样才是更好的结果。

“哦？你说我们也要有新的广告语？嗯，这倒是……”奶爸仔细地琢磨着，“这可是门大学问……”

吕可颂取下了套在手机天线上的戒指。有了它和这部手机提供的电路网络，她将有办法连接上青天国所在的世界。

她知道奶爸、奶妈和我昂子已经准备好会客了，她会带上肖捷和美莹前去拜访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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