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you at the other side of the moon
每每认真玩完一部游戏，总是想写点东西。
月彼这部gal，我之前是听说过的，但是仅限于缩写，全称《月の彼方で逢いましょう》，我并不知道。这一次是看到了《相逢在明月映照的彼岸》和《在月之彼岸邂逅》这两个翻译的非常好的全称之后，才动了想玩一下的心思，正好在去年玩过《Moon Fall》之后，好像就再没有认真玩过一部gal了，期间种种尝试，都失败了（写完了才发现自己也算认真玩了《风信楼》和月R，前者写了几句，后者几乎没什么想写的，还是等里线出了再说吧），这几天也是借了客居在外的东风才能耐得住性子。
先说说这作的标题的翻译，《相逢在明月映照的彼岸》和《在月之彼岸邂逅》这两个翻译我都很喜欢，具体来源我没有考究，两者也是各有优劣，但必须要说的是两个标题都不是“让我们……”，或者是“……吧”，而是均选择了省略主语和语气词，非常好，化动为静，更加符合游戏的氛围一些。具体来谈，首先是“相逢”优于“邂逅”，尤其是考虑到游戏里的内容来说，毫无疑问应该用“相逢”来表达“再次见面”之意；其次，“月之彼岸”我觉得是比“明月映照的彼岸”更好一些的，日文的“彼方”翻译成英文是“other side”(游戏官方英文名即为《See you at the other side of the moon》，与阿波罗8号驾驶员吉姆·洛威尔说的“we’ll see you on the other side”可能有点关系)，那么“明月映照的彼岸”就少了“月亮的彼岸”一层意思，弱于了“月之彼岸”；但是前者把很长的地点状语后置，又让这个标题“对称”了起来，把“相逢”和“明月映照的彼岸”通过“在”连接起来了，而后者“邂逅”和“月之彼岸”是在一起的，显得臃肿。所以《相逢在月之彼岸》会更好一些吗？也不好说。总之，标题流传开来，已不可能更改，我也不懂日语，随便瞎聊聊罢了，下文就用谁也不得罪的“月彼”好了。
月彼的制作公司tone work’s，是VA下属的一家公司，从公司架构上来说和key平级，以超长剧情、跨阶段恋爱的故事为卖点。我之前草草玩过《银色遥远》，但是因为实在是太长了，所以放弃了。而这一次玩月彼，恰恰是因为它长，长到足以创造一个可以沉浸在其中的世界，长到来逃避外界的痛苦（gal在我的游戏序列中似乎永远在扮演相同的角色）。玩下来三个学校篇女主角的线路，基本算是达到了我预设的目标，圣衣良和after篇的三位，应该不会再推了。
月彼确实很长，但是相比于银遥的“初中、高中、社会”三部分来说砍掉了初中，只保留后面两章，我对此是很赞同的，初中和高中保留一个即可，太长了读者是很容易腻的。同时，相比于银遥完全没有超现实元素的情节，月彼引入了“与过去的自己沟通”的科幻要素，用TW社剧本家白矢的话来说，银遥已经把超长篇恋爱写到头了，再来一篇差不多的也没有必要，所以月彼其实是求变思路下的产物。
不过，求变的结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getchu统计的当年galgame销量榜里，银遥位列2016年的第18名，而月彼则是2019年的第30名（顺带一提，FD是2020年第24名），尤其是要考虑到预购月彼的人应该是会比预购银遥的人多的，结果销量排名还是下滑了（具体的销量getchu没有公布，而且销量涉及到的因素还是很多的，因此只能根据当年位次进行判断估计），bangumi、VNDB的评分两作倒是互有胜负。
在共计7个女主的线路中，被批评最多的当属占据游戏封面C位的灯华的线路。毕竟灯华作为开场CG的主角，拿着打印枪在月亮下说：“请不要忘记我”的场景给玩家的冲击还是够大的，而且在学校篇的共通线中灯华毫无疑问表现上乘，导致很多人在游玩的时候第一条线选择的就是灯华线——也包括我，所以后续情节的崩塌给玩家留下糟糕的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灯华线最大的问题是设置了三个只有在after篇才能够进入故事的女主角，这就导致不能在四女主之外单独设置一条线路来作为她们的共同线——因为会导致在没有进入任何一个女主线路的情况下，学校篇会非常难以展开，基本是没法写的，所以只能把灯华的学校篇作为共通线。而进了after篇之后，又必须给玩家认识新的三个女主角的时间，因此灯华只能和这三位共享故事，只有等她们都出场完毕后，玩家才能做出选择——这段时间里灯华一次登场也没有，非常影响感官体验。
灯华线第二大的问题就不是结构上的问题了，是纯粹的写手素质问题。灯华线的故事在写法上是非常矛盾的，根本问题是灯华线after的男主角和过去的男主角出现了所有线路中最严重的玩家视角冲突问题，玩家不知道应该如何代入、看待两个“黑野奏汰”，他们拥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行为逻辑，结果还导向同一个女主角灯华，两个男主的割裂感直接贯穿了整个after线路。第二个问题是灯华的主故事线“复仇”写的一般，尤其是在与复仇对象碰面之后，有点流水线，并且直接导向结局，让人感觉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讲清楚就结束了，而且直到最后，整个游戏开头那一幕也没有揭示是在哪里，非常离谱。
另一方面，灯华本身的人设又非常好，这种古灵精怪、能非常自然地从友情过度到爱情的性格是非常讨喜的，以至于各家厨子比拼的时候，灯华几乎只凭一个学校线就能赢得很多人的推崇，体量据观察还是不小的。总而言之灯华线的上限很高，只是丘野塔也完全写崩了，如果想要抢救，几乎只能全部推倒重来，加FD还几乎只能加在结尾之后，没法辅助剧情的发展，所以灯华线只能如此了，非常尴尬，无药可救。
第二条是学姐线，整体上比较平稳，被人称之为“key的那一套”，通过大量的日常，辅之以女主的死亡和追忆来让玩家受到情感的冲击，感受到巨大的失落感——在此之前，学姐线处理的是非常好的，感情铺垫也很到位，问题恰恰出在学姐死后，男主角拿到了灯华留下的手机，拥有了改变过去的能力之后，居然想法是让过去的自己和学姐分开，从而救学姐一条命，我实在是没有想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主动吃胃药的感觉实在难受。我对于学姐这种文艺系不是特别感兴趣，最后也没多想，过去就过去了。
第三条就是被吹爆的雨音线了，别误会，我不打算说“众人皆醉我独醒”之类的话，雨音线就是整个月彼里最好的一条线，更不必提之后个人主场的FD了。对于tone work’s的作品来说，堆时长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雨音完整故事线的时长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整体人物的塑造也是最饱满的，整体剧情进展非常顺畅，人物性格也是三条线里转变最明显的，把男主和雨音之间相处的很多细节都展现出来了，而这些东西不堆时长根本实现不了。
我玩galgame，除了因为其能提供暂时逃避现实生活的世界外，另外一大重要原因就是其所提供的余韵远超其他游戏，这种感受不是通过专心的心流来实现的，而是来源自一种“完整感”，因为不完整、逻辑不通顺的故事无法让人进行回忆，只有经历了全貌，才能记得起开头。我认为这也是TW追求等身长恋爱的一个原因，从理论上来说，时间跨度越长、经历的事情越多，能够给人留下的值得回忆的故事上限也就越高，而雨音线在这一点上无疑是合格的，男女主角变化足够大、中间的小故事、大主线也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因此在结束掉FD之后，雨音线留下的余韵自然也就越强。不过顺便一提，在这方面，HE的上限还是略低一筹。
事实上，这是一个谁为因谁为果的问题，雨音线原本就是月彼本体里写的最好的一条，所以才会被选中出FD来挽回快崩塌的口碑——毕竟银遥没有FD，姑且算个推论吧——白矢在FD里的发挥依然稳定，所以让雨音的故事更上了一个台阶。雨音线讲的就是一个自闭中二宅女和家庭与社会和解的故事，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剧情，疯狂发糖就可以了。这原本应该是TW社的拿手好戏，结果在这一作中只有雨音广受好评，足见其余两条线实在是有失水准。
接下来，我想就雨音线唯一的缺点来聊聊，那就是在表白之后女主角个性一致化的问题，好像在成为恋人之后，女主角就不再是女主角了，而是某个只会说甜言蜜语的工具人，在其身上几乎看不到之前性格的多方面塑造，这也是很多人说在表白之后就对很多gal线路索然无味的原因，因为女主都变得脸谱化了，永远都是以一个完美女友的身份在出现，之前的种种性格似乎都消失掉了，对于after篇的雨音线来说，这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缺点——似乎换谁来都可以，不一定非要是雨音。这个问题其实非常考验写手的功底，毕竟一旦失败就变成了凸人设、贴标签，过头就会变成脸谱化、千篇一律，而且也不单单是这条线的问题，很多gal都是如此，所以也无法苛求，只能叹惋。
总而言之，月彼是一部好作品，它的音乐、立绘、背景都非常棒，就被诟病的剧情而言，单雨音一条线，完全是达到了废萌的平均线以上很多的，其余线路见仁见智，有时候要看眼缘。
今年是TW社十周年，目前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动作，据传言称人手都被调到key那边去了，希望key那边的事情忙完之后，能够继续推出新的作品吧，毕竟制作横跨数个阶段的gal，TW是为数不多还在坚持的公司了。做gal，如果是抱着商业的目的，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握住自己的玩家喜欢的核心内容是什么，比如型月卖的其实就是蘑菇，除此以外全都是附加品；而TW卖的就是平静、安稳的等身恋爱，只要把握住这一点，之前的玩家总是会买账的。
下一次认真地玩gal，应该会玩一下saga planets的《ambitious mission》，但也是在很久以后了。我衷心地希望这个行业不要死，起码要活下去。
See you at the other side of the mo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