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变番外:悲遇

在炼狱城附近，有一处并不知名的餐馆，餐馆中的客人并不多，似乎显得有些冷清，但一个醉汉和他的同僚打破了这份宁静与冷清。 “暴动”凭什么能当上联合军的副首领?就凭他是个疯子?他杀了自己的父亲驱逐了自己的亲弟弟，而他的弟弟杀了自己的母亲，单凭这点他有什么资格当上副领袖?就因为他的实力强而且擅长思考还狠心吗？一个醉汉在这里大声嚷嚷着。 “暴动”大哥才没有驱逐自己的弟弟！而自己的父亲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暴动”大哥的弟弟“暴虐”也并没有杀害自己的母亲，不许你散布谣言！一个年幼的女孩反驳着。 你这小屁孩能懂得什么?就你这连体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又能理解什么?阿?小心老子看你不顺眼把你... 那个醉汉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小女孩旁边的女性直接把自己点的那份已经凉掉的茶泼到了那个醉汉的脸上。 “你他*做什么？”那个醉汉冲着那位女性大吼道。 “给你醒酒，人家一个小孩子在叙述事实有什么错吗？而你对一个孩子说的这些污淫秽语让我这个当姐姐的感觉很失格啊...”那位女性的态度比较平静，但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明显坚毅了很多并充斥着杀意与厌恶。 “怎么？你也想被我收拾一顿吗？别以为你长的好看了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臭婊子！”那个醉汉依旧不依不饶的大吼着。 与此同时，那位女性把自己壶中剩余的茶全部泼到了那醉汉的脸上，这次是热的。那个醉汉被热茶泼到之后气焰更加嚣张，从凳子旁边站起来起来就向着那位女性冲去。 “首先，我有名字，其次我更喜欢用我的代号“潜声”来称呼自己。”那位女性接住了醉汉的拳头之后直接把肘部的关节掰断，冲击性极大的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那个醉汉的鼻梁上，醉汉直直的被飞了出去，鼻骨在被拳头接触到的瞬间粉碎性骨折，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的头部受到重创，鲜红色的血液快速的喷涌着，很快就染湿了他的衣服，被波及到的桌子和椅子一起轰然倒塌，更有甚者直接被压碎，醉汉直接当场昏迷了过去。 “潜声是吧?炼狱城的最强狙击手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了枪就什么都做不了了！”那个醉汉的同僚在大吼的同时直接顺手抡起了旁边的四角椅向“潜声”的妹妹砸去。“潜声”立刻做出行动，直接截住了那椅子的动向后一脚将那椅子踢的椅面和椅腿分离，靠硬力和军靴的材质质量，而散架的椅腿似乎早有预谋的向着那醉汉的同僚极速飞去，且刚好有刺的那一面（因为靠的是硬力硬分解，所以椅腿不是从根处断裂的）对着醉汉的同僚，不到半秒，同僚的膝盖直接被飞速冲击的两根椅腿刺穿（穿骨），而剩余的两根一根扎穿了右臂，另一根扎穿左臂后结结实实的扎到了左眼里面，再次之后，大约过了0.2秒，椅面也撞到了那同僚的身上，将已经扎穿了眼睛的木刺再次重击，木刺直接透过太阳穴刺进大脑皮层，全程不到十秒，两个醉汉轰然倒地。 “塔西，你没事吧？”“潜声”急促的向自己的妹妹询问状况。 “嗯...我没事，姐姐，你为什么对付那个同僚的时候那么生气啊?”塔西充满疑惑的问着。 “他扔椅子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真是两个欺软怕硬却又胡搅蛮缠的混混败类。”“潜声”盯着倒地的两具躯体，低声说着。 在场的客人知道反击的人是“潜声”之后都没有说什么，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二是因为不敢说什么，三是因为“潜声”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之后不到五秒，餐馆的老板从餐馆内的后勤部走了出来，并直接认出了“潜声”和塔西旁边的“暴动” “啊...是您三位吗？给三位带来麻烦真是十分抱歉，我们餐馆从今后开始绝对好好维持店内的秩序，为表歉意，三位餐馆的饮食费和工具维修费......三位可以找我要补助费，真的十分抱歉！”餐馆老板由平静到慌乱的说着。 “我倒是不太在意，不过这还是得看暴动他怎么想。” “随便他们两个怎么说，干了就是干了，没干就是没干，他们这是属于用几句真话编制成的谎言。”一直没吭声的暴动终于开口了。 “是....我知道了，请问三位为什么来到了这个并不怎样的餐馆呢？是顺路吗？” “是顺路。”潜声和暴动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请原谅我说一句不该问的，请问三位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有非法组织培养了一大群的寄生虫，具体数量未知，我们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至于塔西....她执意要去，我也就不拒绝了，去的人只有我们是因为如果连我们都失败了，那么即使再去其他的人也没戏，只有死亡的结果，我说的话并不夸张。” “是，我非常相信两位的实力，一位是炼狱城最强狙击手，另一位是炼狱城最强的军士，如果连这种实力都失败了那么其他人去那里自然也是白搭...” “总之，我们今天就得去执行这任务了，本来是想在这里稍微放松一下的，结果听到了其他人的非议...”暴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饭钱还是要给的，虽然并没有吃成就是了，不用找了。”暴动把四帕琳卡塞到了餐馆老板的手里。（注:1帕琳卡＝560CNY，4帕琳卡（2240CNY）当做维修费完全够了） “谢谢...这本来是我的管理不当，但您还是见谅了，我....真的....非常....”餐馆老板已经几乎说不出话了，他很清楚，暴动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再改变他的想法。 “没事，我们要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出餐馆后 “额...我们真的今天就要去执行这任务吗？我们连好好放松都没有做到诶....” “塔西，如果你想休息的话那再休息调休一天也是可以的”暴动和潜声再次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这……没……没事，倒也不用因为我……” “没关系的塔西，我们刚好也准备休息一下，对吧暴动？”潜声微笑着说。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适当的休息是忙碌的润滑剂，可以使工作更有效率。”暴动应和道。 “嗯……”塔西微微低头，她怎么会看不出潜声和暴动是在惯着自己呢？ “走吧，我知道一家旅馆，那儿的老板信得过，是个实诚人。”暴动带着塔西和潜声！前往旅馆。 在三人离开后，餐馆的老板急忙叫伙计们打扫战场，今天的店估计是开不成了，但暴动支付的钱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损失，而且还帮他处理掉了这段时间一直骚扰其他顾客的老赖，可谓是一举两得。 暴动带着两人走进了一家装修朴素的旅馆，旅馆的老板坐在柜台后，逗着那只趴在柜台上的猫。见到潜声等人进入，快速从柜台后出来接客。 “哟，这不是暴动大哥和潜声小姐吗，稀客，稀客啊。” “我们顺路经过这里，在这里修整一天，有空房间吗？”暴动也不废话，走到柜台前，支付了1帕琳卡。 “不用，不用这么多的，暴动大哥，我找你钱。”老板回到柜台，打开了收银箱。 “收下吧，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赚钱不多，多的钱就当小费。”暴动摆了摆手，拒绝找零。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三人房的钥匙，位置在三楼，那是我这最好的房间了。”老板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暴动。 “谢了。潜声，塔西，我们走吧。”暴动带着潜声和塔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房间。 房间内虽然没有华美的装饰，但看得出老板已经很用心地打理这里，三张单人床，被套什么的都洁白如新，有独立的阳台，采光很好。 “暴动，这房间不值1帕琳卡？”潜声有些怀疑。 “不用，住一日的价格甚至不需要一半。”暴动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那这个老板怎么赚钱？我在经过走廊的时候观察了一下，这里基本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可能客人都没几个。”潜声跟了过去，站在暴动身旁。 “这个老板之前因为价格低，被别的旅馆的人联合抹黑，工作人员大多被挖走了，客人因为流言不敢来，老实人就这点不好，容易被人欺负，恶人反而相反，因为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不敢欺负恶人。尽管这不是一件应该习以为常的事，但这种事太常见了。”暴动用毛巾擦了擦脸，坐到了椅子上。 “那还真是可惜。没人制裁？” “制裁了，其他旅馆的老板早就破产了，但客人也不敢去他的旅馆，毕竟流言还在流传，怎么洗都洗不掉，就像我一样。” “别担心，流言动摇不了真相，老板的生意会好起来的，你也一定会得到大家的理解的。” “嗯。” 潜声回头，塔西已经躺在床上，在睡午觉。 “想出去走走吗？”暴动问。 “不必了……” “在想金琳？” “差不多吧。” “她是个坚强的人，那家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不要因为这些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我明白。” “那么，和我出去走走吧。” “行。” 暴动起身，为塔西盖好被子，带着潜声来到城中的一片公园。这里绿树繁阴，在别的城市很少看到这样葱绿的景象。公园中行人不多，大多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偶尔几个年轻人匆匆走过，无视了路边的繁花。 “这片葱绿，正是我们所守护的一切。”暴动感慨。 “还有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我们注定要为人类、为世界奉献一生，但我们也会有私心。”潜声补充。 “说的不错。” “过奖。” 两人在公园中度过了一个下午，夕阳西下，两人返回了旅馆。 “你们……去哪了啊？”塔西已经醒来，坐在床上，看着书。 “没什么，去外面散了散心。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吧？”暴动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而潜声则走到了阳台，靠在栅栏上，眺望这繁华的城市。 “没，一切都很完美。” “那就好，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别一直憋在心里。” “嗯，我知道了。” 暴动转头看了看潜声，走到阳台上，“怎么，想聊点什么吗。” “嗯……平时都会让自己忙起来，现在突然闲了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聊聊作战方案吧，这样不仅可以消磨时光，也能让我们准备更加充分。” “行。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进去说。”暴动带着潜声回到房内，坐到了桌子旁，“塔西，你也先过来听听。” “嗯。”塔西也坐到了桌子旁，身子刚好能趴到桌子上。 暴动取来了周边的地图，地图上有很多红色的标识，那是一片戈壁，原本有相当大的一座工厂，在环境被破坏后强行关停了，在此之前，已经数百年没有人类经过，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据情报，那些家伙的大本营就安插在这座工厂的内部，下方就是非法饲养、贩卖寄生虫的地方，他们行动相当隐蔽，很可能有地下通道连接着其他出口。工厂的出入口只有西面，但防守最严密的却是只有围墙的东面；密探还说，工厂里有三辆装甲车，都配备有重火力；具体人员数量未知，但至少有四百人；密探没有办法进入饲养寄生虫的区域，具体寄生虫数量和种类未知；他们的战斗人员的装备非常精良，有非常可靠的防弹衣和头盔，不过塔西的狙击枪应该可以击穿；他们的武器一般是狙击枪、轻机枪、突击步枪和霰弹枪，在工厂的四角有重机枪，内部人员一般只携带手枪。”暴动指着地图，神情严肃。 潜声的表情逐渐凝重：“防守的时间变化呢？” “早晚几乎不变，每个人的换班时间都不同，几乎不存在空档，其中东面的换班时间最频繁，但也基本保持两百人的守卫，他们部署很巧妙，很少有死角。” “防守居然这么严密……”塔西不住赞叹道，“有可以隐蔽狙击的地方吗？” “抱歉，目前来说没有发现。”暴动摇了摇头，“戈壁上没有适合狙击的高点，而且风沙很大，能见度相当低，狙击非常困难。”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游击战怎么样？”潜声问。 “游击战……在敌人如此众多的情况下，确实可行。他们要看守工厂，只会有一小部分出来，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利用地形将他们蚕食。” “那下一步呢？” “找到他们换班的空隙，游击战能减少守卫的数量，他们很可能会出现空档，找到机会潜入，摧毁他们的装甲车和重型武器，再找机会进入地下区域。” “有内部地图吗？” “有，在这里。”暴动取出另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地下区域的入口在西南角，工厂上方有很多钢筋和管道，适合暗中行动，不过通风管道很狭小，不能进入。他们的装甲车在这个东南角，武器库在正中央。” “有内部守卫的巡逻路线吗？” “没有，他们没有固定的巡逻路线。” “眼线还在那里吗？” “已经离开了，等我们到戈壁附近时，他会帮我们指路。” “没问题了。” “行，那就先这样吧。” 三人收起了自己的物品，经过一个安稳的夜晚后，离开了炼狱城。他们打扮成普通的旅客，背着旅行包，表面上装满食物、水和各种工具，实际上在顺手的暗格里放着武器，背包里还有夜行服和爆炸物。 从城镇的西门出发，向着太阳的反方向走，看到仅剩一半的树苗后，以树苗和插在地上的树枝为两点作线，朝着树枝方向前进，看到岩石后，上方的缝隙插着一张黑桃A，向着黑桃A所指方向前进，过了不久，就在风沙中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靠近后，暴动看清，对面正是自己的线人，但没有贸然靠近，因为他认识这个线人，应该是个比较吵闹的人，见到自己肯定会急匆匆地跑过来，现在却神情严肃地站在原地，似乎在镇守此地。 暴动向潜声和塔西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嗨，你好，想不到这里也能遇到人。”暴动若无其事似的接近线人。 那线人看到暴动，也开口了：“怎么，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不要再前进了，前面正在发生沙暴，赶紧回去吧！” 线人左手插了下腰（计划有变） 右手轻轻磕了下腰带上的第二块铁片（有敌人） 咳了两声（后方） 右手轻轻擦了擦领口（盯着） 暴动心领神会：“啊……好吧，但我们在赶路，要穿过这里，怎么办？” 线人转了下眼睛（正面） “你们快走吧，沙暴的强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就像微风妄图击垮岩石一样。”（突破困难） 咳了两声（后方） “而沙暴想击垮你们，就像狂风席卷沙尘一样容易。”（突破容易） 暴动自然理解了线人话中的含义：“那么，沙暴就在前面对吧？我要怎么绕开它呢？” 线人掏出怀表，假装要看时间，收回怀表时晃了一下，虽然表面上暴动没有在意，但其实他已经注意到十一点的位置有根红线。 “总之你们绕路就是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沙暴移动到了哪里，我又不是天气预报员，简直就像要我在一千六百颗玻璃球中找到一颗珍珠一样困难。”（前进一千六百米）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不过……”暴动顿了顿，“我们过来时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记得小心脚下，别崴了脚。” 线人会意：“哼，我不用你关心，如果前路有困难，我会绕过去。” 暴动推了推手，带着潜声和塔西原路退了回去。 “他就是你的线人？”潜声边走边问，戈壁的风沙很大，即使不压低声音，也不用担心暴露。 “是，但他没法给我们带路了。敌人很狡猾，他被盯上了。” “需要回去重新计划吗？” “不用，他已经把工厂的具体位置告诉我了，你们先跟着我走。” “嗯。”“嗯。” 暴动在地图上标了个红圈，画了个弧线，带着潜声和塔西向后方退了一段路程，这里是工厂到炼狱城间一段最近的路，因为事先区域已经封锁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时间紧迫，按计划行事。”潜声和暴动卸下背包，将地雷尽数取出。 “这里有三棵枯树，位置不错，刚好可以作标记。”潜声目测了三棵的位置和距离，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范围，预留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三人步伐稳健，手法娴熟，虽然地雷数量可观，但也在一个小时内将它们尽数布下。 “得亏咱们今天都背了个登山包，不然这么多地雷还真带不下。”暴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感叹道。 潜声拍了下暴动的背，让他险些重心不稳：“别废话了，任务要紧，金琳还等着我们呢。” 暴动耸了耸肩：“我知道，我知道，但总不能连句话都不让说了吧？” 借助指南针的帮助，沿着弧线经过的路标找到方向，顺利来到了工厂的后方。 戈壁的风沙从未停歇，漫天黄沙似乎随时要将曜日吞没，沙子钻入衣服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动作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摩擦感。似乎败给了沙尘，太阳在天边摇摇欲坠，已经是傍晚了，能见度会进一步降低。 “天色变暗了……我们修整一下，明天下午再行动。”暴动压低身子，用热感望远镜观察敌情。 “怎么，明早不行吗？” “和线人约好了，他回去后会动点手脚帮我们突破。你们还记得他们的兵力分布吗？”暴动问。 “记得。”潜声回答。 “塔西，明天下午你先进去，我们这样……” …… 眼神惺忪，卡曼已经连续站了两个小时的岗了。他昨晚被一个同事坑了，被罚扫了一晚上的厕所，睡了三个小时不到，中午的时候还被那家伙吵得睡不着觉，现在的他恨死了那个同事。卡曼看着前面精神奕奕的守卫，心中满是羡慕，卡曼靠在旁边的集装箱上，想着要是能睡一小会儿就好了，但他甩了甩头，清醒了一点，这里是卸货区，有很多集装箱阻挡视野，虽然派遣了最多守卫，但还是有很多视觉死角，必须打起精神。 “啊……好困……”卡曼又打了个哈欠，视线开始有点模糊。 前方传来细微的响动，那个守卫似乎闪了一下，但卡曼并没有注意。 “叔叔，请问，这里是哪？” 卡曼一惊，抬枪指向左侧，又马上放下枪，他的面前是个年幼的女孩，天真地看着他。 “什么嘛……都累出幻觉了……” 猛然间，一阵刺痛的触感从脸部传来，眼前先是一黑，接着又看到一个陌生的模糊面孔，卡曼想呼喊，开枪反击，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身体的控制，直挺挺地倒下去。 “干得好，塔西，这应该是这里的最后一个了。”暴动拍了拍手，一旁就是工厂的高墙。 “不能大意，暴动，敌人换班的时间应该快到了，我们需要立即行动。”潜声从高处跳下，催促大家想办法进入工厂。 “虽然工厂的出入口只有西面，但东面守卫最多，又是敌人的卸货区，绝对不是密不透风的……”暴动贴近工厂的外墙，倾听墙后的声音，隐隐有机器声和谈话声传来，墙体似乎并不厚。 “让下。”暴动退到一旁，潜声从背包中取出爪钩，向工厂上方掷出，勾住了铁栏杆。 “喂，你不怕敌人发现吗……” “我观察过，那附近是视觉死角，刚刚没有守卫。暴动，你先上。” 暴动不多废话，抓住绳索向上攀爬。接着将紧随其后的塔西拉上来，潜声爬上绳索后将爪钩收了起来。 潜声从墙角处微微探头，工厂顶上的守卫并没有发现异常，有的两两交谈，有的抽烟喝酒，似乎相当松懈，他们对底下的守卫太信任了。 “怎么样？”暴动也从墙角探出头。 “可以快速解决，不过可能会引来增援。” “那就上吧。”暴动从背包中掏出改造重机枪，滑步到空旷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火舌喷涌而出，刹那间，数以百计的子弹覆盖住了惊愕的守卫们，在惊呼声和惨叫声的交织中，只余下道道血痕和冷却中的尸体。 “走，我们下去。”暴动收起机枪，扔掉不必要的伪装，潜声从另一侧奔出，用匕首收割掉死角的敌人。 三人从中间的楼梯下楼，枪声令楼下的守卫起疑，纷纷上楼查看，三人从楼梯上轻轻跃到天花板下的管道上，躲到了暗处，一切按计划进行中。当守卫发现遍布楼顶的尸体时，立即拉响了警报。 “现在在哪？”潜声问。 塔西从背包取出地图，在管道上铺开。 “车库在东南角，我们顺着这根管道走，应该能到。”暴动说完后，率先行动，塔西收起地图跟上，潜声抬着狙击枪警惕后方敌情。 “停下。”暴动抬手示意，管道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没入墙体，下方是两位把守的士兵，并没有因为警报离去。 “这后面就是车库吗？”潜声问。 “从方位上看没错，塔西，引爆炸药。” 塔西手伸进口袋，按下起爆器，事先安放在东侧的炸药被引爆，发出巨大的声响，黄沙与碎石齐飞，原本已经戒备的守卫们的注意力被爆炸吸引，起爆点和工厂具有一定距离，一时间无法确认敌情。一番权衡后，小部分的守卫被命令前往起爆点查看。 工厂中一阵嘈杂，面前的铁门缓缓打开，后方的三辆装甲车暴露在暴动等人的视野中，数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爬上其中一辆装甲车，在车库外门打开后扬尘而去，另外两辆装甲车在原位待命。潜声和塔西四处观察了一番，大多数守卫在工厂外围和楼顶巡视，内部反而较少，不过也有部分守卫在进行地毯式搜索，车库内此时仅有四名守卫看守，而且互相处于视觉死角内，被潜声和塔西轻易用带有消音器的狙击枪处理掉了。 “给力！”暴动贴着墙滑到地面，趁无人时将尸体移动到视觉死角，接着趴到装甲车下，安装了遥控炸药。当暴动完工时，潜声放下绳索，把暴动拉回管道上。 “接下来是……武器库。”塔西再次铺开地图。 “不，现在敌人已经起疑，我们来不及去武器库，直接前往养殖区。”暴动指了指通往地下的通道，距离这里似乎有一段距离。 三人轻声前往地下入口，就在即将到达入口处时，警报再次响起，将塔西吓了一跳。 “我们……被发现了？” 暴动算了下时间：“不，刚好，是那些搜索的守卫找到车库的尸体了。”同一时间，暴动按下起爆器，车库方向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和模糊的惨叫声，几乎工厂内所有的守卫都在第一时间赶向车库，一时间，工厂内大部分区域处于零警戒状态。确认周围无人，暴动跳下，确认大门状态，潜声托着塔西也跳了下来，警戒四周。 “这是电子锁，需要钥匙卡，稍等一下，我来处理。”暴动拆开电子锁，切断几根电线又立刻接上，断开大门传感器的同时保证不会因为大门异常引发警报，接着，暴动从一旁取来一根极为坚硬的钢棍，硬生生地撬开了大门。 门后是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对于下方，他们一无所知，但暴动还是催促大家立即行动，时间拖的越久，他们的行踪就越容易被发现，几乎这里的所有守卫都会知道他们是为了寄生虫而来，在军心稳定后必然会第一时间查看这里的情况，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依旧是暴动打头阵，三人在楼梯间疾行着，过了不久，上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而此时，暴动等人已经到达了底部。 这里不仅是饲养寄生虫的“畜栏”，亦是他们非法研究寄生虫的实验室。一条长长的走道将这里分为左右两边，左边饲养着寄生虫，不时有发狂的寄生虫拍打玻璃，被自动触发的电击枪电至昏迷，粗略观察，是一些常见又弱小的寄生虫或寄生兽，虽然数量很多，但大多精神萎靡。而右边则是实验场所，不过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大量杂乱的实验报告和腐臭的寄生虫残骸。而通道的尽头，则是这里的管理中枢，应该有许多人聚集在内部。 “虽然里面有很多寄生虫，但空间相当狭小，大多数寄生虫都堆叠在一起，未发现耐热变种……C方案！”暴动粗略观察，定下处理方案，也就在此时，中枢区大门被打开，几个守卫钻了出来，后方也传来跑动的声音。 “这里我扛着，潜声堵住门口，塔西，你去执行方案！”暴动上前挺进，重机枪火舌喷吐，弹雨向前方倾泻，让中枢区门口处成为一片死亡领域，所有敌人被压制住，无法反击。潜声得令后，立即关上大门，将大门死死顶住，不过可能撑不了多久。 塔西绕到寄生虫养殖区的门口，养殖区呈现阶梯状，门口处高出一截，属于安全的高度，寄生虫堆成一座小山，冲击高处的玻璃，所幸没有靠近门口，可能会靠近门口的，都被研究人员优先处理了吧。 “快，塔西，这里压力……有点大！”潜声压制着大门，后方的守卫发动一次次的冲击，大门渐渐出现道道裂痕，摇摇欲坠。 塔西慌忙地从包里搬出一个胶囊状的装置，沿着顺逆方向扭了几个来回，嘀嗒声从中响起，随后抛向寄生虫堆积成的小山，迅速跑出，死死地关住大门。就在刹那间，道道火浪从装置中喷涌而出，就像在空中绽放的绚烂烟花，拍打在寄生虫和墙体上。寄生虫在房间内嘶吼、狂奔、扭动着，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和墙面，而火焰没有停歇的势头，而是在瞬间膨胀，几次爆发后，房间内仅剩下遍地焦土，丝毫看不出寄生虫的迹象。 塔西向前方的暴动打了个手势，暴动点了下头，向前奔突，眨眼间便突进到了指挥中枢门口，躲在门旁的守卫探出头，妄想偷袭暴动，而暴动猜测到了对方的行动，右手翻转，手腕处藏匿的喷火器扫射出扇形的火舌，直接吞没了接近的两名守卫，而火焰遮挡住了远处守卫的视线，十余发子弹没能击中暴动，给予了暴动行动的机会。借此空档，暴动用砍刀收割了被火焰包裹却还有一口气的守卫，翻倒身旁的办公桌（复合合金材质）作为掩体，架起机枪扫射，指挥中枢中大部分的人已经转移，而剩下的人并没有还手的余地，顷刻间便倒地不起。 “干的漂亮，我这也准备好了。”潜声拉着塔西赶到暴动身后，通道后方的大门崩塌，守卫挤满了入口，一时间无法瞄准，借此机会，潜声按下手中准备已久的起爆器，剧烈的爆炸将入口轰塌，门口的守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与大地同在。灯光闪烁，地底的轰鸣声逐渐放大，不断有沙土从上方洒落。 “啊，炸药放的有点多了。” “没时间了，我们快撤！”暴动拉着潜声，潜声拉着塔西，三人在仪器和办公桌间穿行，就在暴动进攻的时候，他有看到几个怕死的家伙妄图往这个方向跑。在墙边，暴动摸到一个凹槽，往边上一拉，一个坡度不大的楼梯出现在他们眼前。 “走！快走！”三人开始狂奔，身后，地下室在不断地崩塌。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闪烁的亮光，空气变得灼热而干燥，他们就快到出口了，但…… “等等！”跑在最前面的暴动突然停下，拦住潜声和塔西，“嘘，小点声。” 暴动吸了吸鼻子，有股血腥味，前方虽然看不清晰，但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倒在前方。 潜声缓缓靠近，尽可能放轻了脚步，那是一个守卫，潜声小心地抬起他的身体，血液顺着台阶流下，腥味刺鼻。潜声捂住鼻子，这个守卫的背部、肩膀、腰侧、胸口、腹部、头部等地方均有枪伤，似乎是被乱枪打死的，他的脸部也有弹孔，肌肉扭曲严重，看不清表情，但他的腿部等处没有弹孔。潜声抬头，上方还有另一具尸体，似乎也是守卫，血迹一直延伸到顶部出口初处，他们是从那里下来的。 “潜声，情况如何。” “比我们想的更严重，他们，很可能堵住了出口，对出来的人无差别射击。” 潜声和暴动都陷入了沉默，如果那些守卫堵住了出口，或许单靠他们两个冲出去还是有可能的，但是塔西…… 漫天的黄沙遮蔽住天上的曜日，脚下的戈壁不断发出沙沙的响声，干旱的土地找不出一丝生机，所有逃出地下的守卫集中在这唯一的出口，视线未能离开半秒，汗滴从他们的脸颊留下，时不时流入他们的嘴边，他们的手已经开始麻痹，偶尔耸耸肩，让自己感觉的手臂还长在他们身上。黄沙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留下一串铃声，被黄沙吞没。 僵持着。 潜声和暴动并排缓缓前进，塔西跟在稍后方的位置，他们下定了决心，自己先引开火力，再给塔西寻找突围的机会。猛然间，上方出口处枪声大作，惨叫声与嘶吼声不绝于耳，暴动和潜声下意识退了一步，但紧接着猛向前冲：“塔西！跟上！不要离我们太远！” 塔西立刻意识到，现在正是突围的绝佳时机，马上跟紧了暴动和潜声的脚步。 当他们冲出出口时，大吃一惊，旋即向着炼狱城狂奔。数百只寄生虫竟出现在地表上，刚刚堵住出口的守卫被寄生虫群打的措手不及，没反抗多久就成了寄生虫的储粮，现在地上简直是一片地狱，察觉到从出口出来的众人，寄生虫发出刺耳的吼叫声，一个接一个向着他们奔来。 “这些寄生虫……是从哪来的啊……这里……不应该是被……清理干净的……安全地带吗……”塔西有些体力不支，喘着粗气。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也是他们非法饲养的寄生虫，但……怎么这么多，而且这么……健康？”潜声一边奔跑，一边向着后方开火，尽可能延缓寄生虫的追击，但收效甚微。 “情报有误，地下养殖场绝对比我们想象中的大不少，我们清理的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他们把这些怪物藏在了更深的地方，我们制造的爆炸和塌方让这些寄生虫逃了出来，恐怕，这个工厂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暴动神情凝重，寄生虫已经越来越近了，数量似乎还在增加，大家都出现了体力透支的情况，这样下去大家都回不到炼狱城，这些寄生虫还会危害四方。 “潜声，带着定位器吗？”暴动突然想到什么。 潜声在身上摸索了几秒，从裤子后口袋中取出一个定位器：“我们从工厂南侧约一公里的位置出来，如果你要去地雷那，就往那个方向前进一公里！”潜声用手指了个方位，略微偏离前往炼狱城的最佳路线，但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大家把包里能扔的都扔了，现在我们要放手一搏了！”暴动说着，和潜声、塔西将包里的闪光弹、烟雾弹等都扔了出去，寄生虫群受到了点惊吓，但部分不使用视觉的寄生虫并没有什么影响。 戈壁，风从正面吹来，逆风行进本就比平时更消耗体力，何况还有漫天沙尘。 “到了，就在前面！”塔西指着前方勉强可以辨认出的枯树，她清晰地记得那是雷区的标记。 “能看到另外两棵吗？”暴动一边向后射击一边跟紧潜声，看不清前路。 “能看到！都跟着我走！”潜声握紧塔西的手，暴动收起枪，三人快速穿过了雷区。 寄生虫嘶吼着，不明白前方的危机，前仆后继地闯入雷区。当第一颗地雷被触发时，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如同鲜血的交响乐，令土黄色的沙地蒙上鲜红与墨绿。 寄生虫群受到惊吓，乱作一团，但随着地雷耗尽，虫群反常地恢复了秩序，依旧紧追着三人。 “这些寄生虫群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执着……”暴动抱怨着，按照他们的速度，即使地雷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依旧没办法到达炼狱城。 “不好说……会不会是它们接受过改造？”潜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些人不可能光养着寄生虫什么都不干。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我们不能让它们再前进了……潜声，你带塔西先回炼狱城，我挡住它们！”暴动旋身刹车，骤然停下，精准射到即将跃起的几只寄生虫。 “那交给你了，暴动，过会儿我回来找你！”潜声背起塔西，向着炼狱城的方向快速奔跑。 “行吧，我还以为分别会更浪漫点呢。”暴动咧起嘴，冲进了寄生虫的浪潮中，如同与巨浪搏斗的扁舟，又如同黑夜中的北极星，四面八方的寄生虫调转方向，试图淹没这丝光芒。暴动没有慌张，反而冷静得可怕，手中没有任何抖动，机枪的后坐力仿佛不存在一般，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击中寄生虫的要害，轻若无物，转身和瞄准没有任何犹豫，他看起来仿佛遗忘了一切，遗忘了情感，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就像扁舟破开海浪，就像光芒划破黑夜，浪潮不曾停歇，却无法侵吞这看似渺小的存在。 但意外总是与英雄同行。 *咔 枪火在瞬间熄灭。 “*！”暴动没有发愣，他抛开枪，从后背扯出砍刀，一刀砍倒跃起的寄生虫。他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会料到目前这种困境，他清理伪装时为了方便行动，将大部分的弹药和伪装一起留在了工厂，否则消灭这些寄生虫绰绰有余…… “该死的杂碎，统统来吧！”暴动嘶吼着，肌肉在瞬间膨胀，平时克制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全然不惧四面八方的寄生虫，刀刃带着鲜血在空中翻飞，他的理智像山崖间的木桥，随风摇摆，仿佛随时会断开，却死死牵拉着两侧。 每过一段时间，他的身上就会多出一道血痕，每一道血痕，都会让他的情绪再次突破一个极限，他体内的激素已经达到一个危险的水平，眼中开始充血，血管开始膨胀，他的咆哮声响彻天地，攻击他的寄生虫多数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更有甚者试图往反方向跑去，但被其他寄生虫践踏在脚下。 暴动慢慢地，逐渐沉浸在杀戮的深渊中，他的血液冲击着大脑，他的冲动慢慢侵蚀着崖间的木桥，这本坚固无比的桥梁竟缓缓地崩裂，消散。当理智崩塌之时，暴动感觉心里缺失了什么，原本杀戮的快感猛然变成了痛苦，他的身躯仿佛被撕裂，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几乎遗忘了一切，身体依靠着长期战斗积累起的本能行动，像狂躁的野兽一般厮杀在寄生虫群中，他只记得一件事，消灭所有的寄生虫。 在长久的厮杀中，血液将戈壁染作血海，飞扬的沙尘像锯刃一般撕扯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强烈的疼痛，逐渐麻木，像是被冰封一样，暴动逐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思维变快了，还是身体变慢了，动作不再流畅。寄生虫渐渐变少，暴动身上的伤口却渐渐增多，他恨，恨自己力不从心，恨自己依旧是凡人之躯，理智在刹那间回归，却带来更长久、更深沉的痛苦。他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回忆起年幼时的训练，回忆起曾一同战斗的战友，回忆起前往炼狱城的潜声和塔西，他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纵使未流下眼泪，心中却一阵酸涩。很多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出寄生虫的攻击方向，却总是慢一拍，要以一道伤口才能换走一只寄生虫，他隐约听见耳边传来杂乱的噪音，眼前出现重影，当仅剩下最后两只寄生虫时，他感觉四肢被切断一般，身边像是被冰雪包裹，寒风刺骨。 两只寄生虫看出暴动的力竭，却踌躇不前，几番犹豫，一只寄生虫猛然前冲，张开血盆大口，妄图一击咬断暴动的脖颈。暴动左脚推出，左肩顺势下沉，寄生虫从右方落空，暴动右臂推出，刀锋熟练地划开寄生虫的腹部，寄生虫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剩下的一只寄生虫后退几步，转过身立刻逃跑，暴动集中精神，眼前的画面清晰了不到一秒，而借着这不到一秒的清晰画面，暴动拼尽全力挥动了右臂，手中的刀脱手甩出，精准没入寄生虫的神经中枢。而暴动体力早已不支，跌倒在地上。 不知多久，暴动扶着脑袋从地上站起，他挥了挥手，跺了跺脚，身上的伤势竟没有任何的痕迹，他的思维清晰，丝毫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甚至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猛然间，他察觉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他侧方跃起，拉开了距离。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兜帽遮住面庞，一片漆黑，脚上穿着棕色的皮靴，手臂苍白，没有血色，极瘦，仿佛皮包骨头。 “你是什么人！你……有何目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明白的，你是个聪明人。” 暴动沉默了，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算是吧。” “……那走吧。” “在带你离开前，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 潜声和塔西在戈壁上奔跑，伴随着夜色渐深，风沙逐渐停下，灼热感渐渐退去，可以感受到阵阵凉爽。后方的枪声早已无法听见，潜声尽力不去想暴动现在如何，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塔西送回炼狱城。 “潜……潜声姐……我有点撑不住……”塔西的步伐沉重，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但为了不拖后腿，硬是撑到了现在。 “塔西，我们就快了，你……”潜声还没说完，塔西就已经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失去知觉。 潜声没有犹豫，背上塔西继续向着炼狱城奔跑。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她的内心还是相当心疼的。 经过高强度的赶路，潜声其实也早已精疲力尽，在午夜时分，二人回到了炼狱城。 “潜声？情况如何？暴动呢？”金琳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没时间解释了，带塔西回去，我去带暴动回来。”暴动把塔西从背上放下，轻轻推到金琳的怀里。 “我知道了，早点回来。”金琳点了点头，潜声立刻折返，原路返回。 “对了潜声，你有没有见到……”未等金琳说完，潜声已经走远，听不到金琳的声音。 午夜时分的戈壁，一片死寂，相较于漫天沙尘，这份黑暗让旅人抬不起头，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心上，宁静将心跳淹没，似乎每一个响声都是对这死寂的亵渎。 远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黑影。 潜声皱起眉头，神情严肃，伸手握住身后的枪把，随时可以将其拔出。 “潜声，是我。”伴随着一阵铃铛声，一位穿着白蓝主色调缝合“军装”、长着虎耳和虎尾的女性出现在潜声面前。 “你是谁？”潜声立刻拔出上，瞄准她的头部。 “琳阳，金琳的朋友，受托来查看你们的进度。” 潜声上下打量了一番，收起了枪，她有听金琳说起过琳阳，与她面前的女性相貌相符。 “寄生虫暴走的时候……你在哪？” “不巧，我当时刚好走远，有听到寄生虫的声音，但没有及时赶到。” “暴动呢？” “在前面，不过……做好心理准备。” “不需要。”潜声径直从琳阳身旁走过，她并不能完全信任琳阳。 “……”琳阳早已意料到潜声的冷淡，她也有听金琳提起过，潜声是个坚强又固执的女性，她很少会依赖他人，“潜声，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那就说吧……”潜声没有去看琳阳，她的视线像被定死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偏移。 “你们当时，在城里说的要守护全人类的话，我听到了。” “你当时就已经在监视我们了？” “算不上，只是看到了罢了。”琳阳清了清嗓子，“末世里最有意思的就是人心——当你威胁到那些人们的时候，他们会变得非常恶毒的想要杀死你，但是当他发觉打不过你的时候，他就会祈求的你怜悯，当你不会对他产生怜悯的时候，他就失心疯的怨恨你为什么不肯给一条活路，而整件事情的转变中最有意思的是，当你大发慈悲的给他一条活路后，他虽然表面感激涕零，心里却想着所谓的“东山再起”，当强大之后一定要杀死你，甚至会主动去找你。所以至少我个人认为，强大起来应该守护的是自己的亲人还有值得守护的人民，而不是那所谓的全人类。”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潜声的脚步很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我目睹过残酷的战争，你一定也经历过，甚至可能比我更多。人心，这是人类的本性，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恶魔。但，我们是否能克服它，消灭它，是我们永恒的主题。” “……” “守护全人类，这不仅是我们正在做的，更是我们的目标，当全人类都是我能够守护之人时……”潜声顿住了。 “怎么了。” “没什么……为了那个目标，我愿意让自己的手沾染鲜血，愿意成为他们的死神，为了让更少的人流血，我愿意让他们血流成河，这不是对他们的残忍，这是对他们的怜悯和解脱。愿……我们的弹雨可以熄灭他们的痛苦。”潜声表情变了变，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琳阳看得出她心里的煎熬。 “好吧，我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这个夜晚相当漫长，却又仿佛一瞬而过，潜声麻木地走着，她曾徒步走过更远的路程，这段路却相当的煎熬。 当阿基琉斯发现他的朋友被杀死时，他的怒火焚尽了特洛伊。而当潜声找到了暴动时，却平静的可怕。她刻意地忽视了地上的鲜血和暴动身上致命的伤口，用主观意识麻痹了自己。 “还站的起来吗，睡着了吗？”潜声把暴动拉了起来，搭在自己的肩上，顺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没有了心跳。他的手很冰，就像刚刚的深夜。 “也是，你忙活了一整天，睡一觉也没什么。这次搞的比上次更加凄惨啊，回头他们又要笑话你了。”潜声的声音听不出此时的情感，她换了个姿势，把暴动背了起来，向着炼狱城走去。 琳阳没有说话，她比潜声更看得清现实。 琳阳沉默地向潜声走去，她看得出潜声也快要到极限了。 “走开。”潜声的话很轻，很平静，将自己和琳阳隔绝开来，让她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潜声走得很沉重，她却又觉得相当轻松，与她来时的煎熬相比，此刻的她感受到了格外的温暖与欣喜，若是眼前没有泪水阻碍视野，这一切将更加的完美。 一路上，三人无言，如同昨晚一般的死寂，一阵阵的悲伤像浪潮，弥漫在整片戈壁，潜声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不论是自己重伤濒死之时，还是无比绝望之困境，此时周围明明没有威胁，为何自己心跳如此之快？一向聪慧的她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潜声……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数。”快到炼狱城时，琳阳还是打破了沉寂。 “……”潜声没有回答，让一切再次恢复。 渐渐的，已经可以听到炼狱城内人们的声音，一切是那么热闹，那么温馨。 踏入炼狱城内时，潜声感觉，自己已经放空了一切，所有的负担和责任，都在此刻烟消云散，没有任何枷锁可以限制自己，没有任何阻碍可以抵挡自己。 她猛然看见，暴动站在自己的面前，回头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 “暴……暴动？”潜声没有去隐藏自己的情感，在一瞬间已然泪流满面。 “潜声……”暴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摇了摇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暴动……你果然……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潜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暴动，暴动没有躲闪，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潜声，我们走吧。” “嗯……” …… 琳阳看着倒在地上的潜声和暴动，把他们扛起，带着他们远远地走去。 “做个好梦吧，两位。” 当琳阳找到金琳时，金琳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琳阳将潜声和暴动推到金琳怀里，金琳感受到一阵寒冷时，她愣住了。 “保持镇静，金琳，至少撑一小会儿。”琳阳一脸冷淡，但她知道，金琳此时正在遭受严重的心理折磨。 “嗯……”金琳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自己的冷静，而入鼻的那股死亡的气息，竟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这本不应是他们的归宿。” “发生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很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这就够了。” “我知道了。” “对了，”琳阳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来两个手工制的护身符，其中一个刻着狙击镜的花纹，“这两个护身符，一个给暴虐，一个给塔西。暴虐是个优秀的战士，他不应遭受非议；塔西是个有潜力的女孩，我相信她会成为像潜声一样优秀的人。” “嗯。” “那么，我就走了。”琳阳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门前。 “等等……”金琳叫住了琳阳，琳阳在门口站定。 “……怎么？” “你还会……回来看他们吗……”金琳似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她控制不住的想哭，但极度的压抑和心理紧张让痛苦万分的她哭不出来。 “……或许吧。再会。” 留下了心情沉痛的金琳，琳阳走出了门，轻轻地走着，静静地离开了这喧闹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