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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娘同人】辞旧与迎新

2022-01-05 23:42 作者:冬瓜味增  | 我要投稿

  观前注意:此篇为《理事长怪文书》的BE线。且为友人七画代笔,仅为转载。



  

  前传:https://b23.tv/fWGCT6W



  

骏川似乎去采购什么节日用品和红豆订单了。

理事长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望着屋外似乎一刻也不愿停止的大雪,心中难得地感到短暂的宁静。

雇佣的铲雪车队来了一次又一次,为学生们清理出得以活动的区域。百赖无聊的理事长翻起了桌前许久未曾动过的日历,似乎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想起过这本一直竖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了,导致它与自己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可谓是相差甚远。

    “原来今年已经快过去了……”她一个个的在方框中补上圆圈,一直到今天后面还有二十个格子时才停下。翻过页,大大的元旦二字写在日历本上,鲜红的字体看上去那样的刺眼,让她不禁忆起往昔。

    秋川弥生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繁杂的记忆抛下,继续埋头与各种大宗财政支出以及琐事斗争。作为理事长她还需要去处理和学习很多事情,哪怕只是方才的片刻放松现在也需要数倍的努力才能将其补上……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

    她对这些节日并不怎么感兴趣,一方面,是身为学园理事长的责任,她不想把宝贵的时间用于庆祝,尽管她还是会去礼堂向台下的学生和教师做演讲和祝福。

    另一个方面,被她藏在心底的过去像是一座山岳,束缚了她原本爱玩爱闹的天性。

    她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直到她那天因为头脑一热和盲目地猜疑毁掉了自己珍视的一切。而与她同甘共苦的训练员也成为了她那些不成熟的举动下的牺牲品,一同打拼而来的家也随着自己亲手引燃的冲天烈焰付之一炬。

    无论什么事物,在燃烧过后,除了大把的灰烬外,就几乎什么都不会剩下了。除了未亡人北方风味,特雷森学院理事长秋川弥生,但那把大火烧尽了一切,也焚毁了少女的心灵,也将她曾经视若珍宝的奖杯与荣誉化为焦炭。但总归还是会留下些什么,比如这所特雷森学院。

    以及……

    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回荡在沉静的房间中,秋川弥生藏在帽子下的耳朵“咻”的竖了起来,表面却仍然面不改色的坐直身体,轻声道

    “请进。”

    吱——昏暗色调的木制大门被推开,胸口戴着中央训练员徽章的男性拎着一袋的文件走进了这间的办公室。即使外面的天气已经接近这一年的寒冷尽头,但是对方身上的衣物仍是标配的冬季训练员马甲以及整齐的工作服,以至于让人不禁有些好奇这位训练员对寒冷的抗性。

    但这对端坐在桌后的秋川弥生来说,对方这副样子却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抱歉打扰了理事长,我这边有需要您签字的文件。”男子简洁的交代了自己进来的原因,同时将手中的文件递交在理事长的办公桌上。

    “嗯,给我吧。”

    那场大火毁去了一切,也将他的记忆烧去,即使自己已经请了不少有些手段的医师,但也仍然没有回复过来的迹象。又或者说……自己真的想让他记起来吗……

在失去记忆后,他被她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并秘密进行了整容手术,之后又自导自演一场了一场“捡人”的戏码。训练员就这样被她塞了进来,重新作为特雷森的一位新人训练员工作。

    她尝试说服自己,只是不想浪费他的才能,尽管目前来看,那些让她熟悉的性格与习惯并没有改变。但是失去记忆,改变容貌后的他已经不再是北方风味的丈夫。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叫秋川弥生……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褐色的文件袋被轻易撕开,露出里面是几张学院中学生的个人档案以及申请书。

    她们分别是美妙姿势、草上飞、放声欢呼三人的个人档案,以及一份同她们担当解除的申请书。

    秋川弥生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有些黯淡的紫色眸子中似乎有些不解。

    “你和你的担当马娘闹什么矛盾了吗?”

    “您忘了吗?已经到了学期末了,草上飞她们要毕业了。”

    “这样啊。”得知了答案后,秋川弥生拉开左手处的抽屉,翻找出一盒印章与印泥。她握住印章,轻轻地向下用力。鲜红的印泥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秋川……

    拿错了……

    申请书被快速的揉作一团,手法也趋近于暴躁,似乎生怕眼前的男子望见纸张上被刻印出的名字那般。最终,它准确无误的被扔进了身侧的垃圾桶,秋川弥生抬起头,苍白的手掌向面前的男子摊开。

    “还有复印件吗?”

    “呃……是的,我还准备了复印件。”男子并没有看到上面的名字,又或许即使看到了,他也只会将其当成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吧。他拉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中快速地抽出了第二份相同的文件递了过去。

    这一次没再出什么岔子,秋川弥生在另一侧的抽屉中找到了刻有自己名字的印章,并且顺顺利利的将其印在了复印件上。

    “非常感谢。”训练员用左手把几张文件塞回了文件袋,向坐在办公椅上的理事长鞠了一躬。

    “我还需要准备明年的工作,在此先告辞了。”

    “等一下。秋川弥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出声叫停了训练员离去的步伐。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转过身,站在原地等待着理事长对他的吩咐。

    “呃……你,明年要不要来帮我做事?”理事长把头抬了起来以便和训练员对视。

    “我现在,不就是在帮您做事吗?”他有些不明白理事长这句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起码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通过了中央高级训练员的考试,也是正式的编制员工。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来做我的副手……我需要有人稍微帮我一下,你的能力足够,我觉得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栗色的长发,再次把头埋进了文件堆中。

    “可,我只是一个训练员……”突如其来的“调令”让男子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幸运】地被眼前的女子捡来并且给予其一份正经工作的普通人罢了,这样普通的自己又怎么可能成为这般闪耀之人副手呢……

    “……拿着吧。”秋川弥生将桌子上的一份财务报告扔给了他,然后指了指一旁的笔筒。“不试试不会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所以试着把它解决了吧。”

    雪幕笼罩下的天空有些阴沉,窗外时不时传来学生之间的嬉闹声,像是在冲击着这间仿佛室外隔绝的屋子。直到天色渐晚,嬉闹声逐渐变为风雪拍打窗户的沉闷声响,整座房间除了翻阅纸张的声音以外,大约也就只剩下两人手中的钢笔在纸张上刷刷不停的签字声了。

    大约是人多力量大一些吧,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相互配合的速度远比昨天秋川弥生一个人要快得多,以至于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今日的工作就已经可以宣告结束。

    “嗯……完成的非常好。”她翻阅着对方所负责的那一部分道。在这几年来早已熟络所有工作的她很清楚,眼前之人的工作能力相较于过去几乎没有任何下降。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他还是那个当初的他。

    “谢谢………”训练员似乎有些累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柔的按在自己的两眼中央的穴位,似乎想分散一些眼部积累的疲劳。

    “……快要晚上了,要出去吃饭吗?我请你。”秋川弥生看到他这副摸样,便询问道。

    “不用了,冲野和南坂他们已经帮我预定好拉面店的位置了。”训练员有些疲惫的说道。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秋川弥生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而后,她站起身,活动着自己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躯。伴随着舒展的四肢与脖颈,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长舒一口气,换上室外的棉服,并用钥匙将办公室的大门锁好。

    “新年啊……”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路面,小声的念叨着这个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的词汇。

    那场火灾才过去不过两年有余,但秋川弥生却早已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拼命工作了十年一样疲惫。自己的每一天都仿佛漫长的可怕,就像在空无一人的雪地独自行走了成百上千年一般,即使是再坚硬的岩石在虚度的时间中也会被无尽的风沙所磨损,更何况是心思细腻的人呢?

    “我……该去哪里?”望着面前漆黑一片的走廊,秋川弥生陷入了迷茫。今天的下班时间比以往早了太多太多了,虽然工作量相较于昨日并无太大区别,但两人之间的配合……实在是太默契了。很多事情即使没有开口,两人也能猜到对方想要做些什么,就像是经常保养的头发那般丝滑流畅。

但,这不应该……

作为将其“捡回”的恩人,作为第一次与他合作的上司,自己为什么能这么流畅?这不合理。

夹杂着迷茫与恍惚,还或许有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但这种情愫又迅速被她自己掐灭。她不会想,也不敢想,如果他恢复了往日的记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昔日的追忆占据着她的脑海,像是甜美的毒药,一步又一步将她引向无可挽回的深渊。她恍惚着,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雪地中留下仅有一排的足迹。

当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身处一条望不尽尽头的街道。晚冬的风雪是如此冰寒,整条街道相较于平日里的人潮涌动的熙攘景象,此时可谓是门可罗雀。

若不是悬挂于门派上一刻不停的霓虹灯和周围的商贩小摊传来的那属于食物的诱人香气,恐怕只会以为此刻早已是丑时三刻,那时街道早已陷入沉睡。

往日,下班已是傍晚时分。如果在第二天没有什么安排,她就会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直到第二天因为生物钟的关系而迎着日出苏醒,然后继续去处理那些仿佛永远不见尽头的工作。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直到这具身体撑不住病倒为止,那时大约就是她的休假,虽说也只有短暂的一天罢了……学院里不能没有她。

    早餐和晚餐不知何时从精心制作的早点变为了现在的大路牌子的营养软膏与压缩饼干。不好吃,但她也不在乎。在心灵被灼烧过后,仿佛连带着肠胃也变得萎缩。

    秋川弥生望向不远处的一家食料店,那是曾经自己还拥有着能享尽美好的权力时,曾经与他一起来到过的地方。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声响,提醒着这具身躯已经不能在寒冷的冬日里行走,而是需要补充些许的能量。她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仍是沉默着走进了那或许仍然保留着零星温暖的店家。

    拉开玄关,里面仍然是简朴到极致的风格,远没有秋叶原里那些店家的招摇与新颖,但这般氛围也不失一种选择。正在打理店面的也仍是那位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瘦老头,锐利的双眼紧盯着手中的厨具。

    “要一份酱油豚骨拉面。”她小声道。

    店长撇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要不要替玉。”

    “麻烦了。”秋川弥生点了点头,在角落就坐。虽然已经到了差不多要开饭的时间,但整个店面里似乎只有她一人。不过也好,独自一人正好乐得清闲,人少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给,小姑娘。”没过多久,年迈的老人便将一碗豚骨拉面端上,同时放在桌面上的还有一碟炸的金黄的天妇罗。

    “……?”秋川弥生有些不解,抬头望向这位老人。

    “哼……这是送你的。”对方转过身,只留下自己宽大,却又有些瘦弱的背影。“从你身上流出来的那股讨人厌的情绪都快充斥着整家店铺了,真是的,送你这东西只是希望你不要打扰我招待其他客人。”他走进后厨,整个前厅只剩下秋川弥生一人。“有什么想求的给我去神社,可别在店里哭哭啼啼的。”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店面。

     “……神社,去看看好了。”秋川弥生在心中向这位老人道了声谢,随后便决定了接下来自己的去处。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想要祈求于神明的事,又或者说,她想祈求的的太多了,多到牌子上写不下来,也挂不满。

    做好决定后,她便快速的将面前的食物填入腹中,在桌子上留下对应数额的钱并向空无一人的前台道谢后,便离开了这里。直到她离开后,那位老人才再次走了出来。

    老人瞥了一眼桌子上留下的钱财,不多不少,甚至还把方才那份天妇罗的钱也留了下了,不禁摇了摇头。

“哼,真是不懂事的小丫头……” 

    ………………………………

    今日的风雪比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冰冷的寒潮在离开能够遮蔽风雪的房间后,刺骨的寒霜便不再遮掩,漫天的白色被寒风所裹挟,铺天盖地般地洒向走在小路的少女。

    秋川弥生顶着袭来地风雪一路慢慢地走着,她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跑起来,迅速地穿过眼前的白幕,以求自己在外面受折磨的时间稍微少一点。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赛马娘【北方风味】,或许在刚退役的那几年她还可以跑出现役马娘应有的水平,不过这一年多的伏案生活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体能,每日像是小山般的工作和是不是回想起来的过去也让她心力交瘁。风雪令她感到举步维艰,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剥夺着她的体温,像是要把她溺死在这银装素裹的林间。

    秋川弥生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的体质在这几年来有很大的退步,至少在曾经不会这么感到这么寒冷。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在攀登一座看不到顶的山峰。她就这么低着头,灌进围巾里的雪花因为身体的体温而逐渐开始融化,脖颈因为湿冷的围巾和周围无处不在的寒风变得麻木。

    不知何时,天色好像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夜间的风雪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大了,大到没法看清前方的路,只能遵循着过去的记忆迈出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风雪逐渐趋近于平缓。她抬起头,一座神社就这样矗立在她前方几十米的地方,像是古老森林中的小屋,在这片白色地天地之间如此扎眼。

    她沉默着,缓步走进眼前的神社。或许是因为大雪天的原因吧。整座神社都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以外,秋川弥生看不到任何人。无论是神官也好,还是前来参拜的客人也好,整座神社都弥漫着沉静的氛围,只有她自己和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夜空与与之相融的纯白。

    不过她对此毫不在意,在漆黑的雪夜中祭拜神社的氛围就好像是在玩恐怖游戏一般,但是秋川弥生很喜欢这种无人的氛围。

    她需要黑暗来帮她遮住泪水。

    从随身携带的钱夹中翻出一枚五円钱的硬币,轻轻地投入呈放于大殿的赛钱箱中。老旧的铃铛发出像是将行就木的老人一般的声音,随着秋川弥生合掌结束,神社也再次沉寂下去。她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像是望不见尽头的深海,黑暗且深邃。

    不出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世界上是有神的,每一个接受过正常教育的人都知道,那是庇佑马娘种族千年延续的神明,也是世界上唯一,或者说唯三的神明,【三女神】。

    不过若是真的将希望寄托于千年未现其圣,只有在马娘进行因子继承时才能窥见一眼的神迹,那是多么愚蠢……

    秋川弥生摇了摇头,将内心杂乱的思绪尽数撇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屹立在风雪中的无人之地,只留下寒风中摇曳的神铃。

回到宿舍时,时间距离平日里休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秋川弥生像往常一样洗漱沐浴,躺在床上望着身侧的窗外。雪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黑暗的房间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寒风拍打窗户的声响。

    “明天还要工作……”秋川弥生缓缓闭上眼睛,虽然时间相较于早已养成的生物钟略有偏差,不过也算是无伤大雅,至少接下来这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少女的意识拖入她的梦境。小小的躯壳蜷缩在角落里,不安的皱着眉头,时不时辗转反侧,直到夜色褪下它的外衣……,

    训练员重新适应理事长的工作进度远比秋川弥生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在第五天他就能分担走属于理事长这份工作接近一半的事务。秋川弥生也在这一年多来,第一次在下午四点前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多余的时间像是望不见尽头的海洋,让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骏川缰绳向她提出了利用空闲时间在学院内多走走以用来缓解压力的办法,不过因为时间充裕了不少,这个时间散步也经常被那些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学生们围起来。

    …………

    这应该勉强算是件伤心事。

    不过就在第二天,从亚马逊网购的那些营养软膏和压缩饼干已经离她而去。因为训练员认为长时间吃这种没什么营养的速食食品维持马娘这种对热量极高消耗的的身体迟早会垮掉。也因此从这天开始,每日味同嚼蜡的营养饼干变成了训练员的手做餐点,而其他时候则是一起去从很久以前就未再曾涉足过的食堂。

    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训练员那不是他的职能,他现在只需要帮助自己处理公务就好,但是对方那副关心的样子还是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秋川弥生的心防。

    两人的生活似乎变回了从前。

    作为副手的他分走了大部分的工作,甚至连盖章都不需要自己来处理。无论是财务,还是人力,公关………每一项事件都被训练员逐渐接手,就像一台因故停止的精密仪器,虽然因为一些问题导致有所损坏,但在稍加修理后仍能爆出令人望尘莫及的强大效率。

    漫长的悠闲时光让她终于有时间去重拾过去被她所遗忘的一切,老友们的聚会里也重新多出了那个小小的橘色身影。由于长期被各种速食食品摧残而近乎丧失的味蕾在对方手制的营养餐下开始逐渐恢复,朋友的陪伴更是让她暂时忘掉了过去的一切,麻木的精神也随之复苏。

    而另一边,对方在感激秋川弥生的重用之余,也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感到十分惊讶。具体表现为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他能更加快速的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切的变化感到欣喜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除了秋川弥生自己。

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是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她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幻觉,将眼前之人与过去的他重叠在一起。仿佛就像是那场火灾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自己和他就这样在学院里幸福的生活着。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

从麻木中复苏的精神在此刻不知是好是坏,虽然从无尽的工作中脱离,却让她再次回到那间在心中永远燃烧着的家。堆满屋子的文书就像是她封闭心灵的枷锁,而现在,它无可避免的被打开了。

长期压抑的情感在极短时间内恢复,以至于在有的时候她甚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即使现在每天她拥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休息,但对秋川弥生来说,却也越来越像是一种对她自己的煎熬。

在这足有数十天的时间中,她被迫着,开始直面自己。

原本在望不见尽头的工作中她被丢在记忆最深处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陪伴下死灰复燃。曾经的一切像是燃烧着不灭之火的锁链,将她拉扯着,灼烧的千疮百孔。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现在这样与他在一起的日常,这虚假的幸福又是那样的令人沉醉于其中,又让她一刻都不想放开。

    不过,从这虚构的泡影中醒来,是无可避免的吧……

    在最后的最后,就请再稍微……让我任性一下吧……

    这卑微的梦啊……

    时间像是白驹过隙,布满鲜红色印记的日历转眼间就已经被划到最后一篇。

    新年就要来了,而这个时间,学院中大多数人都已经拖上自己的大包小包各奔东西。除了早已是孤家寡人的秋川弥生和不知该去往何方的训练员外,只有极少量的留守人员仍在这里维护着特雷森学院最基础的运作。

    即使是新年这天,冬将军似乎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冰冷的雪绒随着风儿浮动,落在街道,落在树梢,又落在身体上。携带的冰寒透过门窗,想要传入少女纤弱的身体,但转瞬间便被口中温暖的浓汤驱散。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就这么坐在小小的拉面馆中,大口大口地享受着眼前的美味。

    或许因为学院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被留下的两人便约定相伴着出来逛逛。说起来也是,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注意过眼前那繁华的街道了呢?她这么想到,看向坐在一旁一门心思扑在拉面上的男子。

    酒饱饭足,两人像是散步一般走过这大街小巷,穿过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将附近所有能兜转地点走过一遍,最后来到无人的河畔。两道身影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像是初来此地旅游的夫妇,或许此刻,这份微不足道的幸福就就点缀在两人身边。

    秋川弥生黯淡的眸子似乎都变得明亮了些许,僵硬的身体相较于过去也稍微恢复几分。这份好转少不了训练员每日不辞辛劳地送来的营养餐,即使精神沉浸在这虚假的幸福中,也确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心底的压力,但也让她更加想要逃避这一切。

    “……对了,训练员先生,上午交给你的文件全部都签上字了吗?”秋川弥生走在前面,向身后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男人问道。

    “啊,是的。因为您说已经全部检查过了,所以我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按照您的要求解决了。”男子点了点头,顺便拉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东西。纸袋里似乎是一些关于新年地节日用品,还有一些小零食,一包深色地话梅糖在纸袋内有些扎眼,又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不过,里面我找到了几份似乎是关于转移理事长职位的文件,并且上面还有您的签名,请问您是打算退休了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补充道。

    “啊,你看到了啊……”秋川弥生感叹道,眼前的家伙还是这样,即使自己已经将事情检查的滴水不漏,但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再看一遍进行查漏补缺,真是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不自觉地露出轻松的微笑。训练员有些疑惑,从这几日开始,眼前的理事长似乎变得有些陌生,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做事风格上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化,但看样子似乎是一件好事。

    “那个……理事长,您很开心吗?”

    “开心吗……倒也没有吧。”秋川弥生将笑容收敛,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吧。”

    “轻松?是因为已经找到了理事长位置的继承人了吗?”他挠了挠头,像是有些苦恼。“麻烦了啊,我还没见过这位啊,他不会很难说话吧?”

    “嗯……不算很难说话吧。”她转过身,漫天的雪绒像是给她蒙上了一层轻盈的薄纱,晚冬的寒风吹过河畔,吹向理事长又吹向身后的我。”训练员先生。”她突然严肃的开口道。

    “在,在!”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的回应道。

    “从即日起,我任命你为特雷森高级马娘培训学院的理事长一职,可有异议?”秋川弥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折扇,指着面前的训练员问道。

    “什……什么?!”训练员,或者说刚被任命的“秋川”理事长惊愕的张大嘴巴,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都忘记拾起。“理事长,您没在开玩笑吧?”

    “更正!现在你才是理事长。”秋川弥生平静地说道“经过多日考察,事实证明你能够完美胜任这个岗位,有些事你甚至可以做的比我更好。”她呼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或是苦涩,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所以等你回去,把那几张文件签了吧……”

    “等等,理事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底细不明的人来做这些……明明您干的那么出色!”

    “出色吗……”秋川弥生并不这么觉得。两年来,心中的罪恶像是杂草一样无时无刻都在疯涨,恶念像是厉鬼一般蚕食着她的心灵。即使是现在看到他,自己心中也仍有一丝恐惧……自己究竟是在恐惧什么呢……是在恐惧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吗?是,但也不是。那又是恐惧些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过往的一切对于他的愧疚和心中的苦涩让她不敢面对,也无法面对他。

哪怕知道眼前之人已经不再是那个熟悉的,纵容着自己的人。但每当他由衷的关心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呢……

“我可能……太累了……累到想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的程度……”秋川弥生望着为她披上薄纱的天穹,由衷的笑着“只是,我还是不够成熟,甚至不敢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

从卸下理事长这一职位的那刻,驱使着她活着的动力就已经消失了。家人也好,亲友也罢,似乎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她还是没有选择那最极端的方法,亦或者……连死去的勇气也已经失去。

“……”训练员望着她这副摸样,没由来的疼痛从心底传来,但却又不知这是因何而起。

“究竟是什么造就了现在这一切,是任性且懦弱的我吗?又或者是些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答案了。”秋川弥生闪过一丝追忆,但又随即暗淡下去。“在两年前的那场火灾中,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它没有,它也不会。过去的一切不会允许任何人停下,它就像恶魔一样以人的忏悔与苦痛作为食粮。”

“我已经迫于压力在绝境前屈服……但你不一样,你的身上仍然流淌着希望……这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综上所述,我想稍微休息一阵子。但学院也不能放着不管,对吧……所以,就暂且拜托你了。”

“但……可是……”他像是被噎住喉咙一般,无法吐出一句话来。

“理事长先生,无论是谁,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接下来还是请相信自己吧。”秋川弥生伸了个懒腰,像一只正在舒展躯体的大花猫。“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告诉骏川了,现在的话,就先回去好了,毕竟今晚可是过年啊……”

秋川弥生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那纤弱的背影,和那呆愣在原地无所适从的男人,

………………………………

“唉……”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怎样回到这里的了。

只是在从秋川理事长那里得知这惊人的消息后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坐在职工宿舍了。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冬日的夜晚是如此的沉静,万物都仿佛在这蚕丝般的雪绒面前闭上了眼。

无事可做,他又一次将那几张能让普通人一步登天的文件拿起,再放下,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唉……”沉重的叹气再次响起。他仍然没有决定好是否要签下这份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文件,一千种权利也同时意味着一千种责任,他还没有信心能够将这份工作做好,哪怕秋川理事长是如此的相信自己。

他站起身,望向屋外永不停歇的雪景,思考着今天所发生的事。“还是再和理事长商量一……嗯?。”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余光却瞥到楼下路口的痕迹,那是一排小巧的脚印,和行李箱的滑轮沟壑出的痕迹。“现在,还有人没有走吗?”他有些疑惑,眼前的痕迹还算较为明显,显然对方离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否则按照现在的降雪量,恐怕不到十五分钟就会被掩盖的了无踪迹了吧。

他摇了摇头,将这一切抛在脑后,毕竟是别人的事,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转过身,将那几份文件拿在手中后,便打算前去楼下属于秋川弥生的专属宿舍。

似乎是对方不希望自己住的楼层太高,秋川弥生便将自己的宿舍开在二层楼的最深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爬楼也不想被其他人打扰吧。

咚!咚!男子轻叩房门,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耳畔。

“嗯?”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敲门会无人回应,这个时间理事长还在……!!他突然想起了,在自己房间中所看到的,那刻印在雪地上的沟壑,还有那一排小巧的脚印,心中的不安在此时不断放大。

“理事长?秋川理事长?!”他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低沉的男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可恶……失礼了!”他按下把手,谁料这门竟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死,失去平衡的他踉跄着栽进房间。不过他并不在意,迅速抬起头来张望着房间内部。

房间的灯没有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闯进来一般,屋内的一切物品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除了衣柜被搬空了一部份外,就像是平常的房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对着窗户的木制小桌上,一张东西被一个大大的柑橘压住,珍而重之地摆放在中央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布袋,似乎是留给某个人的东西。

他将柑橘拿起,露出下面的两张东西。一张只写有一句话的纸条和一张属于马娘的档案。

那是一张许久之前的档案了,以至于纸张的边缘都有些泛黄,但上面写的东西还是清晰的印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名为“北方风味”的马娘,但根据一旁的照片来看,完全就是秋川理事长没有戴上帽子的样子。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可能就是上面的马娘看上神采奕奕,浅紫色的双眼像是广阔无垠的星空,通透且明亮。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很多的信息,例如她曾经获得过的荣誉,还有各种而样的奖杯等。而在整张档案的最下方,在属于退役申请栏那里,名为“秋川皋月”的名字被鲜红的印泥沾染,最终留下自己的痕迹。

除此之外,摆放在桌子上的,还有一张被火焰灼烧过的相片。那似乎是秋川理事长,和一位被烧去面容的男性和合照,从神态来看,似乎与手中这张档案并无二至。

而另一张只有手指长度的纸条,则是只写了一句简单的祝福。

“新年快乐……训练员……”

午夜的钟声随之敲响,厚重,且悠扬……

而在另一边,栗色的马娘拉着宽大的白色行李箱,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大街小巷。

“……新年了啊。”秋川弥生感叹着,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哈……”哈出的气体混杂着白气,还有一些酒精的味道。

当啷!锡罐被她随意的让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仅剩的金黄色酒液滴在洁白的雪地上,像是点缀在白银上的琥珀。

寺庙的钟声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大约是还不够108次吧。恢弘的钟鸣回荡在大街小巷,秋川弥生轻轻靠坐在漆黑的角落,仰望着不见尽头的苍白夜空。纷乱的雪花像是冬天的思念,被风裹挟着缓缓落下,却又在接触到她时瞬间融化,变成一滴晶莹水珠,停在因为体温而显得有些泛红的鼻尖上。

“新年要快乐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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