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翻译】《猎手的目标（The Hunter's Quarry）》·上·库诺斯精灵短篇

写在正文开始前：

1. 文中对食人魔的代词，在亡灵视角下是he，而在精灵眼中则是it，因此根据此规律对复数代词进行了翻译。

2. 本篇为精灵周短篇之一，首先翻译这一篇是因为关于库诺斯精灵的资料很少，另一方面，这一篇最短。

3. 本篇将分两次放送，主角正是诅咒之城里的那位精灵。下篇应该会在三天之内翻完。封面图并不是主角本人，下图才是。封面是冥土库诺斯精灵战帮中的精灵之一。

4. 已标出专有词汇原文，对于词汇和文章的翻译有更好的建议可以随时指出。

“站住，”她沉吟道，声音清脆而利落，“这是一个陷阱。”

哥萨吉食人魔（thr Kosargi）惊讶地低下头，看着那只手。那只手正抓着他肌肉遒劲的粗壮手臂，阻止他跨过门槛。她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想象，一个这般瘦小的个体是如何拦住他的。

*哥萨吉食人魔是拉都卡的亡灵食人魔卫队，它们的单位叫做哥萨吉夜卫，后文中有提及

他的目光沿着她紧绷的手臂向上游走，直到到达她尖锐的五官。克洛克西丝（Croxis）平视着他，敦促他回忆起她真实的本质，理解她为何拥有这样的力量。最后，他的表情看上去恍然大悟，她看到他已经想起了她是谁，她是什么。吸血鬼允许一个微笑划过她那近乎半透明的薄唇，短暂地露出伸长的獠牙。

食人魔的目光转向了他的巡逻队。他们也犹豫而怀疑地停下了脚步。现在他们站在原地，在困惑和期待之间徘徊。领头的士兵将视线投向20英尺外的那个身影上，他发出低沉的嘶声，沉重的眉头因犹疑而皱起来。

“猎物”，他嘟囔着，用他那裂开缺口，血迹斑斑的巴迪什（bardiche）朝那个匍匐的身影用力指了指。哥萨吉巡逻队的其他成员咕咕哝哝地表示赞同。不过，克洛克西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个身影确实是他们的猎物，而哥萨吉食人魔的本能就是追赶他们的猎物直到再也无法追逐。

然而克洛克西丝的直觉告诉她的事情却截然相反，所以她在最后一刻停止了追猎。关于他们的猎物，有一些东西让她感到不安。她看到了那个身影——一个年轻的女性库诺斯精灵（Kurnothi）——从溪流附近的芦苇丛中抓起了某种雕饰木盘，它此前就藏在那里。她推测，这块木盘对这个精灵女孩来说具有某种宗教或家族上的特殊意义，足以让她在所有伙伴和亲族都早已逃离或死去的情况下潜回森林。

克洛克西丝命令哥萨吉夜卫（Kosargi Nightguard）巡逻队举起他们的巴迪什，同她一齐追赶。他们一路追到这里，追到了属于林野（the Weald）的地界。在克洛克西丝的命令下，他们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林野，一个特殊名次，应该类似于木灵的林地，Weald含义相近，为了区分，此处译为林野

他们前面躺着那个库诺斯精灵女孩显然是被什么绊倒了，头部撞在林地外围的一颗树的根瘤上，雕饰木盘摔碎在不远处。在克洛克西丝看来，鉴于这个女孩之前展现出的显而易见的灵巧，和她方才带领他们进行的愉快追逐，这似乎是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显然有什么东西不对头。

“猎物。”领头的哥萨吉催促道，挣扎着想要脱离她铁一般的钳制。克洛克西丝略作思虑。库诺斯女孩鲜血的甜美芬芳实在难以抵挡。

“喔，很好，”克洛克西丝喃喃自语，松开了那只可怕的手臂，“去做你该做的吧。”

刚一被放开，领头的哥萨吉立刻发出胜利的咆哮，颠动着庞大的躯干向前跨去，其他的巡逻队员也紧随其后。四个亡灵食人魔一边举起他们的利刃兴奋地挥舞，一边踏入森林的边界，笨拙地走向倒下的库诺斯精灵。

这个精灵的身影保持着全然的静止，直到最后一刻。她倏然旋身，以绝对的精准向领头的食人魔士兵射出木盘的碎片。它撕裂空气，嵌入哥萨吉的面颊，发出黏软而巨大的破碎声，使他惊讶地踉跄而退。

“告诉过你这是个陷阱。”克洛克西丝轻蔑地低声抱怨。

“是的，”她身后传来讥讽的女声表示赞同，“这个也一样。”

克洛克西丝嘶声咆哮，回身迎敌。她看见那库诺斯精灵弓手玉立在前，微笑中露出皓齿。吸血鬼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名声斐然的对手。这并非是因为她的头饰上耸立的奇美鹿角，也不是那张与她相衬的强弓。毫无疑问地证实了她的身份的，正是那坚定无畏的目光和敏锐的翡翠色双眼。

库拉缇丝（Qulathis）。一个技能超凡而绝无宽恕的杀手，一个仅靠名字就能在克洛克西丝和她的吸血鬼同胞心中播下恐惧的精灵。她们相互对视了片刻，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近乎陷入凝滞。克洛克西丝看着箭矢在空中划过，沿着它预定的轨迹，直到没入她的胸膛。她抬头看向库拉缇丝，她知道这个弓手正在面具后微笑。但克洛克西丝无能为力，只发出了一声无力而愤怒的尖叫，随后便爆裂成无数飞旋的尘埃。

在战场的其他地方，哥萨吉之一正发出挫败的巨吼，不顾一切地想用它的巴迪什将作为诱饵的蜜拉（Mira）斩除，为领袖报仇。然而蜜拉自有计划。她欢笑着，轻松地躲过了这头笨重生物的攻击。蜜拉乐在其中，没有注意到另外两头哥萨吉正从后方向她撞来。

看到同伴加入了战局，第一头食人魔又发出了一声怒吼，这次是为了庆贺胜利。蜜拉的转身为时已晚，她看到领头的哥萨吉举起巴迪什，正待将她劈成两半。危急关头，一道银色的裂纹滑破空气，刺穿了食人魔的头盔。这头野兽向一旁歪倒时丑态尽显。蜜拉看准时机，当剩余的野兽向她聚拢时，她一跃而起，避开了它们的包围。

兰斯塔恩（Lanstarn），一个肌肉健美的男性库诺斯精灵，从树影间飞身袭向剩下的食人魔。第一只食人魔挥舞着巴迪什大斧回旋着应对，但它的动作在动作轻捷的攻击者面前还是太慢，最终只成功斩下了它同伴的脑袋。与此同时，兰斯塔恩从俯倒的食人魔的头颅中抽出了他的银色标枪，当下一只哥萨吉迎面冲来，他行云流水地刺出标枪，洞穿了怪物的下颚，直击缓慢的大脑。随着这东西向前倒去，标枪戳刺得更加深入。

只剩下那领头的哥萨吉了，食人魔终于把木盘碎片从面孔正中扒拉出来，方才的一击在它的颅骨上留下了一道深长的裂缝。他继续向着蜜拉前进，残缺不全的脸上尽是复仇之意。

在最后一个哥萨吉身后，库拉缇丝步步向前，搭箭上弦。她接连击出两块碎片，后一枚射入了食人魔的树干般的粗腿。这怪物向前倒下，大手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蜜拉的脚踝，要把她拖向它咬紧的牙齿。女孩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无济于事。

在库拉缇丝再此张弓引弦之前，兰斯塔恩朝俯倒的哥萨吉向斜下方掷出标枪，枪头直接刺穿了那华丽的头盔，没入后脑。然而这个特殊的哥萨吉甚至比它的同伴们还要强壮。即使被被以这种方式钉在地面，这头野兽仍没停下将女孩拖向大嘴的手。

兰斯塔恩发出了声恼怒的低吼，将插入亡灵脑中的标枪猛烈扭转，直到它最后——终于——停止了挪动。库诺斯战士退后一步，他手中紧握染血的标枪，喘息声中带着胜利的喜悦。蜜拉把僵尸的手指从她的脚踝上掰开，鹰隼般的锐利五官间流露出嫌恶之色。

兰斯塔恩伸手想把她拉起，但她只是轻蔑地甩开了他的手，在拒绝帮助的情况下努力爬起身来。兰斯塔恩低笑出声。

三个库诺斯精灵在哥萨吉的迅速腐烂的尸体和横流的脑浆之间注视着彼此。库拉缇丝向她的战友们赞许地颔首，随后便将目光投向林野。

她们的任务已经开始。

三个精灵在荒凉的森林中轻巧而无言地行进。这段旅途几乎无可忍受。她们周围的一切都在痛苦地呼喊。树木、根系、灌木，甚至苔藓，这个她们如此熟悉的世界。所有这一切都在死亡，腐去，化为一首苦痛的交响乐。

“林野即是世界，世界亦是林野。”她们三个都是在这样的谏言中成长。森林是如此辽阔，如此苍翠，它会提供她们所需要，并将永远需要的一切。

库诺斯精灵从小就被教导，永远不要越过林野的疆界。但这并没有阻止库拉缇丝。她的天性就是探索和发现。十岁的时候，她就知道林野的每一条隐蔽小路和藏匿的角落。越过界限的冲动令她无法抵挡。

库拉缇丝和她的弟弟努瑞戈（Nurrago）会互相打赌，看她们到底能在林野外走出多远。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开始，只是孩子们跑向附近的灌木岩石的小小冒险，到后来她们的冒险精神愈演愈烈。对林野之外的定居点的探索，甚至是与她们喜怒无常的木灵远亲偶尔的意外相遇。她们发现，林野根本就不是世界，只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甚至都算不是一个很大的部分。事实上，它不过是世界的一个碎片。

正是在这些被禁止的探险中，她们第一次看到了它们。更准确地说，她们听到了它们的声音。如果还有再准确一些——她们听到了不幸与它们遭遇之人的尖叫。库拉缇丝和努瑞戈爬上山脊，想要把那边的景象看得更加真切。她们看到那黑暗的队列无情地穿过山麓，给沿途带去死灭。就像有人在羊皮纸上泼上了黑墨。

她们感觉到了邪恶，却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她们很快就会知道，这支逼近的军队正由吸血鬼领导，它们对鲜血有着永不满足、无止无休的渴望。

凋魂墓主。

库拉缇丝和努瑞戈飞快地赶回林野，提醒长者们注意正在逼近的军队。此时，库拉缇丝的任性已经众所周知，许多年长精灵仅凭这一点就认定她的证词缺乏可靠。等到她说服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已然太晚，凋魂墓主的军锋已经突破了林野的外围防线。

入侵军队的领袖是一个被称为饿狼拉都卡的生物。他是维科斯王朝中最恶名昭彰的人物，野蛮和凶残的脾性广为人知。即使是在这样一片充满怪物的土地上，你都很难找到像这头饿狼般骇人而全然冷酷的事物。

与历史上的许多身居后方的将军不同，拉都卡带头冲锋。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副官，同样身为维科斯血裔的扎克拉米斯（Zakramise）此君顶着锃亮的光头和长长的胡须，林野居民很快就会对他的残忍嗜虐有深刻的了解。扎克拉米斯阔步穿过库诺斯精灵的阵列，锯齿巨剑挥下死亡之影。在他身后骑行的是狂放的随从——他的凋魂吸血鬼同族，嘲笑调侃之间，他们便给遭遇的每一个库诺斯精灵降下迅捷的死亡。

接下来是吸血鬼的突击部队：笨重的亡灵食人魔保镖——它们被称为哥萨吉——把手中抓住的一切撕成碎片。在它们之后是拉都卡大军的其余部分：被煞伊许的死亡魔法催动的行尸战士，无穷无尽，亦毫无怜悯。

库诺斯精灵是一个战士种族，他们在试图保卫自身的战斗中表现得非常英勇。尽管敌人势如潮水，在林地中洒下了无尽恐怖，库诺斯精灵还是决然地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他们了解林野地区，知道如何隐匿，如何进攻。游击队对亡灵入侵者的英勇抵抗取得了多次胜利。

但最终，这依然力不能及。如此战术在拉都卡的部队面前毫无用处，吸血鬼的军队数量太多，足以可以轻易地压制精灵的守军。

她们返回时，夜幕已经降下。这是一次由她们三个——库拉缇丝、兰斯塔恩和蜜拉——负责的例行巡逻。即使在黑暗中，火焰与烟雾都能在一英里外甚至更远的地方看到。她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们的疾步变成了狂奔，直到被死者与垂死的精灵包围。库拉缇丝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父亲，生命正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漏而出，随着猩红的涓流消逝。

往日里，她的父亲总是个沉默寡言的精灵，但死亡将近使他的心头涌上了千言万语。他低声诉说着吸血鬼猎群是如何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们的藏身之所，扎克拉米斯是他们的头领。库诺斯精灵拿起武器自卫，但转瞬之间，吸血鬼便蜂拥而至，对他们面前的一切撕裂凿取，空气中充斥着他们的大笑和受害者的尖叫。

随着生命的流逝，她的父亲说到了她的弟弟努瑞戈。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凭着敏捷的思绪和非凡的勇气让长老们从一条隐蔽的隧道中逃脱的。他说着被激怒的扎克拉米斯是如何把努瑞戈挑出，把所有试图保护他的精灵像清扫碎木般挥到一边。她的父亲谈到，扎克拉米斯最终抓住并扑到她弟弟的身上，疯狂的撕扯和啃咬。她父亲的伤势太重，只能在血泪交织的朦胧中见证着儿子的可怕命运，无力起身阻拦。

她记得父亲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相互交缠，他说出最后的遗言，声音犹如呓语。只有一个词语，而她则颔首允诺。

“复仇。”

在那些被肢解的尸体中，在那些内脏，骨殖和鲜血中，没有她弟弟的踪迹。也许他在屠杀中丧生；也许他已经爬走了，只想在青苔和昆虫间死去。也许扎克拉米斯已经将他完全吞噬了。

后来，库拉缇丝就会知道这次突袭的缘由。显然，拉都卡对侵略的渴望驱使他从林野离开，向着乌芬卡恩进发。他对几乎全然结束了库诺斯精灵反抗的成就感到心满意足，于是责成他野心勃勃的副手清扫残局。扎克拉米斯在这项任务中的表现令人钦佩。除了努瑞戈协助逃跑的几个长者和零星的游击队员外，抵抗力量被彻底粉碎。林野也最终沦陷。

复仇。她深知她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就像确信林野已经沦丧。当她们开始执行这项任务时，她相信兰斯塔恩和蜜拉也有同感。长期以来，兰斯塔恩一直是努瑞戈的挚友。他的悲痛似乎与她不相上下。蜜拉同样喜爱着她的弟弟。过去，库拉缇丝甚至还不时为此拿努瑞戈打趣。

蜜拉一个突然的动作让库拉缇丝从她的沉思中醒来。这个年轻女孩是库拉缇丝所知道的最优秀的追踪者，她对蜜拉的信任无需言语。蜜拉做了一个分为两步的手势：向前一扫，意味着危险迫在眉睫；再向上一扫，意为“上树”。库拉缇丝和兰斯塔恩都不需要被告知两次。她们默默地攀上了高大的树干，动作间带着库诺斯精灵一族特有的优雅。

她们从树冠的高处远眺——另一支哥萨奇巡逻队沿着临时开辟的小路行进，用它们的巴迪什砍倒沿途的灌木。

兰斯塔恩意味深长地看向库拉缇丝，但她微微摇头。消灭林地边缘的巡逻队一直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她们试图与遭遇到的每一支巡逻队交战，就有可能把该地区所有的哥萨吉全部引来。如有必要，她们三个就会保持耐心，一直等待下去。

她又一次梦见了他。这一次，她们在玩一个孩子们喜爱的游戏。努瑞戈以他那独特的方式欢笑叫喊着。兰斯塔恩也在那里，和他的挚友窃窃私语，调笑取乐。过去的时光是如此幸福。

这个游戏的内容，是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并且将一粒谷子射向对手的目标。目标本身可以是任意一丛高大的树枝，但如果能找到一处被遗弃的佐拉鹰（zola eagle）巢穴，效果就会更好。

她那面容清秀，双眼蔚蓝的弟弟总能在比赛中保持强健和勇敢，但她更胜一筹。他不能忍受在比赛中输给库拉缇丝，所以作为长姐，她总是在最后关头输掉比赛。在家族和更大的部落中，这几乎都成了一句新的箴言——“努瑞戈总是能赢。”为此，她不得不忍受他不可避免的嘲笑。在这段特殊的记忆里，库拉缇丝发现她的父亲正凝视着她，就像在许多其他的记忆中一样，他那慈爱的五官间透露出一种深刻的自豪。他知道她是故意输掉比赛的。

“它们（他们）已经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此处也许是作者的双关

库拉缇丝猛然睁开双眼。兰斯塔恩那张令人心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低头凝视着她。库兰缇丝默默地点头，从她栖身的树枝边缘向远处看去。哥萨吉巡逻队在它们身后留下了一串被压扁的灌木和折断的树枝，它们行进的方向已经确定无疑。现在是三个库诺斯精灵继续前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