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就在蓝启仁百般推脱敷衍之时,范子安感觉到殿外似乎有人,便稍稍的向后退了两步,看清是皇后殿下,便转头看向了皇帝。
魏无羡感到门外有人的时候,范子安已经挪动脚步,范子安转过头,无声的说着:“皇后殿下。”
魏无羡看着眼前狡猾如狐的蓝启仁,无奈的说道:“朕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工部的事情,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件事情关系到民生大计,洪水每年泛滥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可这朝堂之上,哪还有朕信得过的人?除了岳父大人之外,朕还真的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蓝启仁有点懵,皇帝语气的突然转变,令蓝启仁有点不知所措。
趁着蓝启仁还没想明白,魏无羡继续说道:“修建防洪大堤这件事情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可是涉及到最多的还是钱,现在国库中最缺的也是钱。
蓝家世代忠良,自然会将这些钱全部都用在老百姓的身上,其他的人都会用来填自己的腰包,朕又怎么放心的下?”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魏无羡已经无人可用了似的,若说是魏无羡刚登基那几年还真是这样的情况。
开国功臣,前朝旧人,各附属国的国主,朝政军权,全都把持在各位老臣的手中,皇帝手中几乎没有什么权利。
可是魏无羡登基之后,雷霆手段清除多少前朝老臣,将朝政军权全部都收归在自己手中。
对于这些军权先皇也是很忌惮的,可是先皇却没有太长的时间为自己的儿子收回这些军权。
先皇为自己的儿子做最后一件事情,便是赐婚蓝忘机,折损蓝家一支羽翼,并且为新帝收回蓝家兵权而做准备。
现在的皇帝权利都在自己的手中,朝廷地方中虽然大有贪官存在,可皇帝的人也是遍布朝廷内外。
尤其现在朝堂之上有很多人都是皇帝自己的人,这些人心中只有帝王,所以说皇帝说的无人可用,简直就是荒谬。
刚才明明说的就是防洪大堤的事情,怎么现在突然间就说到了无人可用之事,蓝启仁有点没想明白,皇帝有的时候思维有些跳跃,蓝启仁总感觉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
“皇上,当今朝堂之上,忠臣有很多,尤其是忠于圣上者,更加是不计其数,不是只有蓝家一家,皇上此言,实在是折煞老臣,折煞蓝家。”
“唉!岳父大人,何为忠诚于朕,利国利民的人才算是忠诚于朕,可是现在这朝堂之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可都是祸害天下的人,只有像岳父大人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人,那才算是忠臣良将。”
无奈的语气,平和的态度,蓝启仁着实有点摸不着头绪,平时的皇帝说话能将人冻的成为冰块,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为了让自己接过工部那个烂摊子,也不至于是这种语气吧,皇帝惯常作风就是强硬。
听皇帝刚开始的语气就是这事没得商量,蓝启仁虽然进行了推脱,但是心中也很明白,只要是皇帝开口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转还的余地。
这一功夫就转变了语气,开始了软攻势,蓝启仁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皇上,不是老臣不肯接,实在是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三省六部的事情本就太多,而工部的事情又太过繁杂,现在眼看着雨季就会来临,修建堤坝是重中之重,老臣实在是没办法呀。”
“既然岳父大人不肯接,那么朕就再另想其他办法吧,其实岳父大人说的也是,三省六部的事情本就繁杂,再将这件事情推给岳父大人,实在是为难了岳父大人。”
从“丞相大人”变成了“岳父大人”,称呼的转变,语气的缓和,使得蓝启仁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件事情除了蓝启仁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办不到。
可蓝启仁是什么人,千年老狐狸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地位无可替代,在朝堂上可以做这件事情的人不在少数。
蓝启仁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改变的如此之快,但是他知道现在皇帝的态度还不错,既然如此,蓝启仁就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启禀皇上,微臣身体已经康复,就不用劳烦温太医,日日奔波于皇宫同蓝府之间,况且微臣的身体本来就无大碍。”
自从蓝湛说起父亲的身体不好之后,皇帝便日日派温情进入蓝府为蓝启仁请平安脉,并且每日都为蓝启仁熬制苦药。
近些时日连续的苦药,喝的蓝启仁都尝不出来茶的味道,可蓝启仁也不敢拒绝圣意就一直这样喝着。
今天看见皇帝的语气如此缓和,猜测皇上心情应该不错,虽然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但是终归皇上有了好态度,这件事情也可能会有转机。
“其实朕早就知道岳父大人身体根本就是无碍,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湛儿一直认为岳父大人身体不好,这件事情朕也没有办法。
朕若是不做,湛儿便会很不高兴,可为何湛儿会认为岳父大人身体不好,这件事情朕可就不知道了。”
魏无羡本来是想蓝启仁多喝一阵子苦药的,今天也只是看见蓝湛的到来,所以才将语气缓和,将自己弄成一个非常无奈的人的形象。
可没想到蓝启仁居然自己主动提出喝药的事情,魏无羡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微臣身体一直都很好,皇后殿下为何如此认为微臣也不清楚”,蓝启仁毫无愧疚的说着这句话。
魏无羡心里偷着乐,隔着门魏无羡都能感觉到蓝湛的怒气已经在上升。
魏无羡给了范子安一个眼神,范子安立即会意。
“皇后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您快请进,这些奴才怎么也不知道通报,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怪他们,是我不准他们说话的”,蓝湛说着话便走了进来。
魏无羡见蓝湛走了进来,连忙从龙椅上走下来,并且迎接到了门口。
“湛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派人吩咐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魏无羡走到蓝湛的身边,非常热情并且关切的问着。
范子安说话的那一刻,蓝启仁就已经明白了皇帝语气突然转变的原因,皇帝应该是在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蓝湛站在殿外,而且皇帝这是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蓝启仁还傻傻的跳了进去。
“我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交代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所以只能过来走一趟”。
蓝湛用一种不太满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皇帝刚才态度,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身为一个帝王,若不是真的无人可用,又怎会那样对待臣子。
可父亲还是一味地明哲保身,不肯为国效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居然欺骗自己身体不好,以逃避朝廷上的事物。
蓝湛看向父亲那不满的眼神,被魏无羡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微臣参见皇后殿下”,蓝启仁的语气充斥着无奈,已经被皇帝算计了,还能说什么呢?怨只能怨自己太大意了,蓝湛站在门外,自己居然毫无所觉。
“丞相大人免礼,丞相大人是朝廷上的肱骨之臣,我一个后宫之人不敢当”。
蓝湛虽然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过分,可是实在是对于父亲这种明哲保身而不顾百姓死活的行为,有些心中不满。
蓝湛从来都知道蓝启仁的明哲保身就是在保住蓝家,这种方法本来是没有错的,蓝湛也是赞成的,毕竟有魏无羡当年夺蓝家军权之事,蓝湛也知道保住蓝家才是重要的。
可是洪水泛滥,修建堤坝本就是于国于民的大事,可这种事父亲居然也进行推脱,蓝湛认为父亲做的有些过分。
魏无羡太清楚,蓝湛最在乎的便是黎民百姓的安危,面对连年洪水成灾,百姓流离失所,蓝湛心中是最在意的。
蓝启仁看着自己的儿子,蓝家一向家教甚严,蓝湛能说出这句话,足以说明蓝湛心中的不满。
“湛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岳父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还拖着不好的身体为朕,为朝廷日理万机,尽心尽力。”
魏无羡一边说着,还一边亲自为蓝湛倒了一杯茶,“虽然现在天气不热,不过从中宫走到这里是不是也渴了?喝点水润润喉。”
蓝启仁看着在自己儿子身边献着殷勤的皇帝陛下,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儿子现在越变越傻。
蓝湛没有丝毫在意的顺手就接过了魏无羡倒过来的茶水,可见这件事情皇帝陛下经常做,而皇后也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蓝湛低头喝着茶水,魏无羡抬头看了一眼蓝启仁,蓝启仁总觉的皇帝陛下的嘴角在微微上扬,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皇帝陛下还是正常的。
蓝启仁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有点老眼昏花,都看出幻觉了,刚才怎么看都觉得皇帝是笑了,可现在仔细看的时候,皇帝似乎没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