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买路财·下

夜里，本应安睡，这座石屋里却灯火通明，传出男女的惨叫。许久，清脆的哭声响起，老婆子激动的叫到：“男孩！是个男孩！”随后又一阵短暂的喧闹，灯火熄灭，一切又重归于平静。“天林，你说咱儿子叫什么好？”躺着床上的虚弱妇女问地上的丈夫。“我早就想好啦！就叫，赵武才，他以后肯定能赢得黎源选拔赛的冠军！” “武才，好，就叫武才。不过你可别让武才被青蛇帮的人看见了。咱家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交人头税了。” “这是一定，你就别操心了，刚生完孩子，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去集上把那辆独轮车卖了，买点肉补偿你。”说着说着，赵天林便又笑咧了嘴。 第二天，赵天林起了个大早，推着独轮车就出门了。中午带回了半斤鸡肉和一把铜币。烧好了饭菜，正同家人吃饭时，家门突然响了。赵天林刚开门，那人便笑着说：“恭喜啊老赵，生了个男孩！”他顿感不对，问道：“老黄，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嘿，高兴点！”老黄拍了拍赵天林的肩膀，“你奶奶说的，哥们几个都知道啦，不过老毕他磨叽，还在过来的路上呢！” 赵天林惊恐地看了眼正傻笑着喝粥的老婆子，推着老黄出了屋子：“完蛋了！今天公羊伊那些人肯定要来收我儿子人头费，那足足三百古我根本拿不出来啊！”赵天林急的直跺脚，老黄却一言不发，好在老毕的到来化解了这一尴尬。老毕掏出一把铜币，放进赵天林手中：“这是六十古，兄弟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你儿人头费还差多少，我再去给你借……老黄你也拿点儿。”老黄却仓促说道：“这……我家现在也不景气，拿不出来……要不这样吧，等你去借钱估计也晚了，咱们就拿上武器跟他们打。咱就一小老百姓，他们肯定不会派什么厉害人物来的。” 老毕和赵天林同意了这项方案，三人从后房各拿了一把剑，就守在巷子的十字路口。果真如老黄所言，没过多久，青蛇帮的人就来了。可老黄猜测只对了一半，青蛇帮来的正是流川县北区的负责人——公羊伊。他的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人长了张猫脸，独自跟在公羊伊身后；一人瘦的像只老鼠，杂乱的头发随着他注视前方或公羊伊而不停摆动。 赵天林大气不敢喘，静静等脚步声靠近。时机一到，他朝对面的老黄使了个眼色，随后冲出拐角，冲着三人就砍。可没想到，第一剑便被公羊伊用腕铁挡下来，紧接着公羊伊反手用力，右脚踹开赵天林，把剑夺了过来。赵天林见情况不对，急忙呼救，却不见老黄的踪影。“这胆小鬼，就不该信他！”反而听见呼救的老毕跑来将他扶起。“你别管我了，帮我把家人藏起来，我在这拖延时间！” 老毕闻言，也没有矫情，把自己的剑交给赵天林。刚要跑开，却被那猫脸男一个滑铲绊倒，赵天林猛地跳开，才避开了他击裂墙砖的肘击。猫脸男踩着老毕刚要说话，公羊伊身旁的瘦老鼠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叫道：“快把人头费交给公羊大人！不然……后果自负！” “我一年最多就挣七千古，你们每年还要收一千二的人头费，本来就靠着协会能有些补助在苟延残喘，你们又要收我儿子的人头费，你们叫我家还怎么活啊！”摔得灰头土脸的赵天林红了眼，怒吼着向那猫脸男砍去：“放开我兄弟！”只见公羊伊面无表情地大跨一步，一剑斩掉了赵天林的左臂。鲜血四溅，染红了赵天林破旧的衣袖，染红了公羊伊雪白的铁剑，染红了养育人类的黄土。见好兄弟捂着断臂哀嚎，老毕想用力挣脱，迎来的却是指向头部的重击。 “走，去搜他家。潘周虎，你去把他们买给奴隶贩子，完事钱有你一份。”公羊伊说着，踏过躺着地上的赵天林，那瘦老鼠也奸笑着紧跟上去。“可老大不允许我们做奴隶买卖！”潘周虎反驳道。公羊伊头也没回，只说：“我回去要看不到你的钱，我就把你卖了。”潘周虎只敢暗骂几句傻缺，满脸不屑地扛起昏迷的二人，离开了。 公羊伊到了赵天林家，围观之人都躲进树林，等他破门而入，又冒出头，在一旁议论纷纷。只听几声惨叫，几句叫骂，随后房内响起了鼓掌声和呜咽声。周围人有的喊：“死人啦！”这才全部逃开。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提着隆起的染血布兜走出来。小巷里，瘦老鼠鄙夷道：“这家人可真穷，就翻出来不到二百古的东西。不过那婊子还行。” “不行，太松了。”公羊伊把布兜丢给瘦老鼠，看着怀里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拿着，去集上买了还钱，再回去交差。呵呵，我要让这小东西演一出认贼作父。”这时，清脆的鸟叫突然响起，随后急促的步子径直撞上公羊伊。 柳风抬头一看，吓得后退数步。我怎么又撞了这个倒霉玩意儿？那布袋子怎么还溅了那么一大片血？我这是运气用光了，开始倒霉了吗？柳风刚要逃跑，公羊伊右腿一扫，柳风直接摔在地上。“你不会说出去吧？”柳风疯狂点了点头。“可我只相信死人，要不，请你去死吧……钱多多，动手。”钱多多放下布兜，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柳风心脏。可一道白影闪过，公羊伊身边的人变成了一个手拿匕首的白发女孩儿，而那钱多多，飞出去一米远，铲起一团尘土。 仅有一拳之隔，尖锐的匕首就指着公羊伊的腰间。下一秒，石秋霜推出匕首。巷子十分狭窄，如此近的距离更不便于挥剑。那公羊伊灵机一动，小腿瞬间发力，腾空躲过刺击，右腿前扫，逼迫石秋霜向里躲闪，但依旧被石秋霜划破了裤子。公羊伊落地，顺手击晕柳风。可公羊伊突然一震，眉头紧锁，心中凭空冒出一个想法：我会死！于是他急忙命令道：“钱多多，拖住她！”钱多多十分开心且听话地用身体锁住石秋霜，而他却让钱多多傻了眼，他捡起布兜，转身就跑。不过几秒，公羊伊就消失在了这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石秋霜冷笑一声：“看起来，你的大腿把你买了？真是劣性！你身上的味道让人将你五马分尸都不为过！”钱多多逐渐开始产生本能恐惧，虽然他闭上了眼睛，但他的手臂锁的越来越紧，因为理性告诉他，但凡松一口气，她就能挣脱出来送自己去澜海。可他看不见的是，自己身后正逐渐凝聚起一道冰刃，冰刃一动，又染血的出现在钱多多眼前，生生刺入土地一寸深。石秋霜身上的力道霍然消失，钱多多终于放开了手，倒在地上，表情十分呆滞，头中的红白混合物缓慢流出，渗入土地……他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石秋霜心想：他的源气怎么封逸得怎么彻底？……那家伙被偷的东西有在那布袋里，里面的屋子也有……正好，帮他找回了些失物，我还救了他三次，要他点报酬不过分吧，正好缺钱买火属性源石，嗯，就这样。 待柳风醒来，石秋霜就叫他去拿失物，自己收拾场地。又等了好久，柳风才抱着三块皮革，两把铁剑回来，他的脸色也明显难看不少。石秋霜直接提出了刚才的想法，柳风没多说什么，只给了她一块火属性源石。二人便正式分别了。 柳风有些落魄地在集市上卖掉皮革、铁剑和几块源石，拿着一百多古到了码头。那里有一艘中型帆船，正扬帆起航，上面，柳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石秋霜。看码头的人渐渐稀少，他终于找到了艘愿意载他到内城的乌篷船。船上还有几个人，也要进内城，但没人聊天，目的也无人知晓。到了三石城附近，众人下了船，步行前往城门。城门排队的人不多，他是第二个，只是当他看到前方那位老兄被守卫伸手，又被赶走时，心中莫名感伤。下一个就是自己啦，他递出早已准备好的买路财，守卫接过后，移开手中的长矛，摆出一副笑脸：“懂事儿就是好办，进去吧。” 却说那乌篷船，正安稳地返回流川码头，却突然一阵摇晃，从水中翻上来一个人，他身材健硕，面部坑坑洼洼，但眼神却十分柔和：“师傅，您是要回流川县吧，那载我一程如何？” 那船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水鬼，等心情平复下来，他才问道：“你什么人？怎么跑这流川河里的？” “鄙人陈田宇，这不是被仇人追吗，河里能掩人耳目。”陈田宇笑呵呵地说着，好像他是那船夫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