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寒峭》83.忘羡｜重生【魇兽篇】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荒芜，魏无羡的脸色穆地惨白
正文：
雾草萋萋，人暮寥寥，尘烟里，生灵挤挤，处处萧索，浓厚的血腥味在这潮湿的环境里难以散去，猩红的液体只能化做雾霭在地上爬行。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
——“咦？你把温迟杀了？”
长风裁了一截干净的衣摆，低头仔仔细细的擦拭逢生，对于兽的出现并不意外：“你知道的，我找你是为了台主大人。”
兽绕着他走了两圈，那高昂的头颅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你也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长风看向他：“为什么？”
兽四足踏草，灵角邪气缭绕，兽朝他走，缓缓化成人形，令长风惊讶的是，他们在城门遇到的那个小孩，也在他的身旁。
小孩沉默宁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不像被绑架，长风眉头紧皱，那一大一小，从面相轮廓来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越看越像：“你们是什么关系？”
兽哈哈一笑，低头看向小孩，小孩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不喜不怒，也没有理兽，兽自讨没趣：“我打了个赌而已，至于其它，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长风正好也没心思知道他那些事，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台主大人：“你说，你会救台主大人。”
兽：“别担心，你的台主大人绝对没事，对了，那个荷包温迟是替我送的，那家伙，邪门歪道的东西确实不少。”
长风：“我杀了他，你不替他报仇？”
兽看向地上那不见人形的肉块，不屑的笑出声：“他？互相利用罢了，死了就死了。”
“说起来你把他杀了，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那股狠劲，我很是欣赏。”
长风将逢生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收起来，反手把荷包扔了回去：“既然台主大人无事，你也不报仇，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长风顿步：“我不会答应你的。”
兽有着一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眼睛：“不，你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向阳而生……”
兽先是不屑的嗤笑，越笑越大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够了，他露出一个讽刺又凄凉的神情：“可笑……我曾经也喜欢这四个字，可你知道吗，我现在讨厌这四个字。”
长风握紧逢生，眼神落在那苍茫的枯草里。
兽：“我了解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心计是深的，手段是毒的，疑心是多的，你这样从阴沟里爬出来的人，还真的指望杀死过去的自己，能够脱胎换骨，盼望着有一天，你的神明能够永永久久的看向你？”
长风指尖收紧：“你闭嘴。”
——“你口口声声告诉自己，你只要留在你的台主大人身边就好，你再扪心自问，你甘心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可惜，你瞧瞧你这满身恶臭血腥的样子，你连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风猎猎的吹，兽的每一个字都砸在长风心头，他的呼吸逐渐急促：“闭嘴。你胡说…我没有……”
兽同情的看着这个可怜人：“有些人啊，天生就该罪该万死啊，他本该死在某个角落，腐烂，发臭，无人在乎，但他活下来了，因为他为了活下去，吃了自己父亲母亲！”
长风脸色猛地惨白，他藏在心底最恐惧的秘密，在这只兽面前，他仿佛衣不蔽体，三言两语就让他体无完肤：“不准说了，不准说了……”
兽瞧着他的反应，轻轻勾起嘴角：“人之所以为人，是他知道生来要干什么、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懂得、要知道什么是什么、要明白什么、要靠什么、要喜欢什么、要一直怎么干等，你都不知道！你是个废物！你一无是处！”
“你和你的台主大人永远不会是一种人！”
“啊——我让你闭嘴！”
两把弯月刀，一把握在手里，另一把扔出去，兽微微偏了身子，弯月刀从兽的脸侧划过去，雁过留声，下一刻竟又自己自己飞回来，径直冲着兽的后脖子砍过去，兽后面仿佛长了眼睛，从容不迫的躲了过去。
兽望着双眼发红的长风，一身腥臭血液都要被风吹干，他太知道如何击碎一个人的心里防线。
“你受不了了，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都是你最害怕的东西，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心悦之人的青睐，只有我，只有我可以帮你。”
长风颓然抱着头，他的脑袋嗡鸣作响：“不，我不能伤害台主大人，他那么好，那么好……”
兽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我从没有说让你伤害你的台主大人，如果我说，你是在拯救他呢？”
长风浑身颤抖，他狼狈至极，他抬头：“什么，意思？”
兽勾起嘴角：“那个蓝忘机不喜欢你吧，他处处针对你，就连你触碰一下你的台主大人都不被允许，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小人，垃圾，根本不配碰你的台主大人，不是吗？”
长风握紧手背，那里刚刚被蓝忘机打开的地方似乎传来赤裸的羞辱与鄙夷。
兽：“刚刚嘛，我趁他心神不稳时，窥见一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很感兴趣。”
长风惨白着脸看着他，嗓子眼里被风灌的发干，他茫然：“……什么？”
……
长风跪在地上，几乎是目眦欲裂，眼里黑气弥漫：“怎么会…他怎么敢……”
兽达到目的，重新将荷包扔在长风面前，长风没有接，荷包掉到了地上。
——“刚刚你入的梦，是我从蓝忘机那里看见的，若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若我所说是谎言，你再扔掉也不迟。”
看着长风的指尖缓缓拿起荷包，兽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可怜虫，眼里毫无怜悯。
兽：“洗洗吧，肮脏恶臭要隐藏好，你说对不对？”
长风缓过神，眼里的黑气悄无声息隐藏，他看了看自己满身血迹，倒真像阴沟里爬上来的，散发出阵阵腥臭。
“对，洗，我要洗一下，不能叫台主大人看见……”
这满身肮脏腥臭是不能叫台主大人瞧见的，他跃进一旁的溪流里，山泉冰寒刺骨，他将自己尽数淹进水里。
浑身洗透，他还是能闻见那种如影随形的粘腻恶臭，他找了些味道重的药草，胡乱往身上抹。
他抬头，山野变得深蓝重绿，仿佛滴下一滴水来，化成漫漶的色彩。
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了，我叫魇，别一口一个的兽，难听。”
长风摇摇晃晃消失在烟草弥漫里，不一会儿，远方飞速赶来约莫二三十人，身上与温迟穿的衣服相近，只是肩膀上的日纹没有那么繁杂，看到温迟的尸体后，杀气腾腾。
兽淡淡的给他们指了长风离开的方向，小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兽耸了耸肩，无耻的扯起嘴角：“我只是个好心的指路人。”
兽看着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追过去，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
“怎么样，你还觉得你会赢吗？不如早早被我吃了算了。”
身边的小孩依旧望着长风离开的方向，对于兽这样不光彩的挑唆和手段，赌约早就不公平，但他依旧没有愤怒。
他只是淡淡的也朝寺庙的方向走。
兽摸不着头脑：“你去哪？”
小孩头也不回：“回家。”
兽被“回家”这两个字搞的愣了下，又被他这样半命令式的语气搞的有些气郁，但伤又伤不得，他咬牙变成兽体，周身的草木遭殃，被他发泄着毁掉一大片。
——“气煞魇也！”
然后默默的跟上小孩。
“魇兽是一种能为人类吃掉恶梦，留下美梦的传说生物。魇族以梦为生，是一种上古神兽，力量强大……长风，长风？你怎么了？”
魏无羡合上书，见长风脸色发青，很是不好，他摸了摸长风额头，十分冰凉。
长风无视另一边传来的冰冷的眼神，他直直的看着魏无羡，那不起眼的荷包在他的手心紧紧握着：“台主大人……”
忽然殿堂里的光线暗沉下去，从那破败的穹顶往上看，乌云蔽日，一瞬间天色如同成了黑夜。
——“吱——”
安静的殿堂里传来吱呀声，仿佛潮湿古旧，年久未修的木头声。
下一刻殿堂的大门“嘭——”的一声紧闭，这下殿堂里真的完全陷入黑暗。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荒芜，黑暗使人目不能视，魏无羡的脸色穆地惨白。
其实羡羡有黑暗恐惧症，知道为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