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火烧不晋之谋国7

Chapter7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清晨，朱温刚用完膳，就有人请见，是御史台的言官周敦。

周敦呈上一份奏疏，墨迹未干，显然是连夜赶出来的。

文书很简单，也很致命，上面列出了朱霄的三大罪状。

其一，城下之盟，辱国辱君。两国约定的地点在采石矶，长江南侧，玄翰国都门口。同为君主，名分为叔侄，可耻。

其二，散钱求安，气节尽丧。每年国库白白损失九百万两白银，而相对的，大靖财富积累骤然完成。

其三，目中无人，藐视圣上。两国开战前期，有大臣建议皇上迁都，以便减轻战事压力，但朱霄极力反对，皇上为质，这才导致了后期玄翰进退两难，被迫和谈。而和谈结束后，朱霄以功臣自居，眼中全无皇上，多次忤逆圣意。

一直隐约觉得自己是个怨种，可这么一看，他是比说文解字的配图都活灵活现的大冤种啊！

朱温只是一个弱冠少年，此刻的火气必然是大的，但是他忍住了，用尽了所有的理性，让周敦退下。

而这个只是开始，有一就会有二，倒不是哪位大臣又出面了，而是宫里宫外同时流传着一件事：大靖的左藏库是真的被烧了。

事实是经得起检验的，真实的力量大于一切，包括皇权。

即使百官和百姓都道路以目，嚣张跋扈惯了的朱霄可无所畏惧，直言自己判断正确，如果朱温听自己的话，大靖必定是熬不过的。

这话刺耳得很，朱温脸色难看，也回了句：“既然左藏库是真的被烧，那被烧的时间还真是蹊跷。”

话一出口，朱温就自觉失言了：这是毫无证据的诛心之论，是在明晃晃地向朱霄说自己怀疑他有问题了。

“皇上怀疑是我派人做的？”朱霄那双阴郁的眼睛危险地眯着，让人不寒而栗，朱温的后背出了冷汗，笑比哭还难看，在他表态前，倒是有人快他一步。

“朱霄你个奸邪小人，仗着几分军功欺压幼帝，你算什么东西！”开口的是周敦，朝堂之上，他的品阶算低的，话却说得火爆：“你指使人去烧了大靖左藏库，让两国结怨，无非就是想捞点军功；因你知晓左藏库是真的被烧，所以你一直主战，而不明真相的陛下稳妥起见，自然是乐意和谈的。若陛下支持你主战，那大靖军资跟不上落败下来，天大的军功自然是你的；若陛下主和，等左藏库的消息出来了，你就有了资本来贬低陛下，窃取陛下的威名。朱霄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里通外国，你该死啊！”

“你们御史大夫张川都不敢给本王扣这么大的帽子，你一个小小的言官算老几，敢红口白牙地污蔑本王？”

“张川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他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周敦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朝堂上。

当廷杀人，这与谋逆无异。

殿上的氛围突变，大量士兵从殿外涌入，朱霄马上就被控制住。

“臣有罪，只是周敦此人妖言惑众，挑拨臣和陛下关系，实在该死。”

接下来是冗长的沉默，直到朱温从龙椅上走下来，将他扶起：“三皇叔言重了，周敦作为言官口无遮拦，做事确实欠思考，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