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芽】触及
1，高一寒假的首更，也是最后一更。 2，全文1.2w字 3，微ooc，致歉。 4，祝观阅愉快。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译：“沧桑轮回，爱却长生不改。” ——莎士比亚 ——————分割线—————— 1. 嗡鸣的警报声。 尖锐，刺耳。 声音在钢铁甬道的内壁上弹射，反射，折射，一遍遍敲击着芽衣的耳廓。 告诉她：这不是梦。 时隔经年，她终于再次站在这里。 透明的厚重门扉在液压机械的辅助下缓缓挪开。 一道……两道…… 目光中的身影在逐渐变得清晰。 芽衣的心在颤抖着。 或是欣喜。 或是恐惧。 她是否记得。 是自己， 亲手将她送进深渊？ 2. 时光荏苒。 「崩坏」的戎马岁月早已消逝于浩荡的历史之间。 但切身经历之人，却无法就此消沉。 “芽衣？” 娇俏的声线轻敲芽衣的耳膜，将她从过往思虑的汪洋中牵引而出。 她抬头。 朝日的光辉被树叶剪成碎金，撒在那碧蓝如洗的美丽瞳仁上。透着好奇，透着纯真的目光在芽衣的身上如精灵般雀跃着。少女微微歪头，如瀑的白色秀发便倾泻下来。眼里的星辉闪动着，似是不解对方为何仍无动于衷。 于是，少女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在芽衣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想什么呢？” 经着少女这么一点，芽衣整理好脑内零散的思绪，重新思考如何应对眼前这位娇俏美人的挑逗。 恍神的瞬间，白发的少女已然欺身上前，半跪在芽衣的椅子坐垫上，修长的大腿抵住对方的下腹，伸出双手将对方揽进自己的怀里，少女如茉莉花般清芬的体香钻进芽衣的鼻腔，不断向上刺激着她的大脑。 “怎么样？这是对芽衣不理我的惩罚哦……” 少女颇具玩味意思的说道，娇媚的语气不断捉挠着芽衣的内心。 “好……输给你了。” 芽衣轻柔的搂住少女的腰，将少女缓缓放到与自己相同的高度。 随即慢慢凑上前去，贴住少女的额头，将二者的距离再度拉近了几分。 朝阳投下光芒，将她们的剪影缓慢交织。 芽衣几乎能感受到少女温润的鼻息。 少女因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先是一愣，红色的晕染旋即遍布少女的嫩白的脸颊，甚至能隐约的看见几丝氤氲的蒸汽。 “唉唉？芽衣！” 少女在芽衣的怀里微颤着，蓝宝石般的双眸闪着颤动的光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 而芽衣只是微笑的看着怀里的佳人，随后抬起手，在对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怎么……被惩罚的我，难道不需要向对方支付什么代价吗？” 芽衣继续凑上前去。 这次，怀里的少女已经避无可避。 “我的……琪亚娜。” 黛紫色的长发和乳白色的发丝短暂的交缠在一起，粉紫色和碧蓝色的瞳仁映衬着彼此，遮盖住二人重合的身影。 很不幸的，同样挡住了二人对房间门口的视线。 “芽衣姐姐。布洛妮娅来……” 银色卷发的少女叩门而入。 正好撞见了眼前的一幕。 “……” 芽衣猛地弹起身子，顺带拎起了地上的琪亚娜。 “啊……布洛妮娅……” 芽衣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压了下去。飞速运转的大脑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那个……我……我不小心摔倒了，然后把琪亚娜压在了下面……” 而琪亚娜在看到来人的面孔时，也是一慌，但在听到芽衣的声音后，还是勉力接了下去。 “啊……嗯……是这样啊……哎呀——摔得我好痛——”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有些尴尬。 一般来说，正常人很容易就看破这种拙劣的谎言。 但布洛妮娅并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看着琪亚娜。 “布洛妮娅相信你们。” 即便说完了这句话，银发少女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琪亚娜的身上。 不发一语。 随后，她将视线转向了芽衣。 “芽衣姐姐，爱因斯坦博士……想要见你一面。” 3. 天空蒙尘，自阴云中坠落的燃烧残骸，是科技在面对崩坏时的末日绝弦。 大地已然被过量崩坏能燃至焦土，无数的战士于此长眠。 今日，或许会在添一位。 芽衣勉力倚靠着破损的剑刃，支撑着遍体鳞伤的身躯。 始源之律者的力量已然消耗殆尽，就连拿起那破损的长刀，自此都堪称奢望。 鲜血自她半跪的膝盖流下，在她周围铺开一层薄薄的红毯。 似是在引导她归于死寂。 但她不会就此沉沦。 「她一定在那里……」 撕裂天际的深邃紫光爆裂开来，击穿四周围拢的崩坏兽，又重新凝聚于她的手中。 她咬牙，将高压的电流径直打入自己体内，以此来操控这具濒临极限的躯体继续挥剑作战。 电流贯穿身体所带来的热量无以估量，濒临极限的肌肉几乎在通电的瞬间就烧毁了一部分，即便如此，她仍然抬起了手中的损刃。 “琪亚娜……” 她重复着她的信仰。 “我一定会……” 举刀。 紧握。 “……带你回家！” 4. 芽衣不发一语，跟在布洛妮娅身后。 并不是处于对方毫无来由就将自己和琪亚娜分开的愠怒。 而是，自刚才对方望向琪亚娜的视线中，她能明显感到一种难言的隐痛。 即便她的神情仍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她的眼睛仍旧出卖了她。 不安与克制的情感相撞，终于，前者压垮了理性。 “布洛妮娅。” “如果要询问布洛妮娅问题的话，先穿过前面的甬道吧。” 少女没有回头，但却准确猜出了芽衣的心理。 芽衣微微顿足，但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二人顺着基地内的道路前行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盐湖基地的工作人员。 「星期一的基地不可能这么空旷。」 芽衣盯着布洛妮娅的背后。 「布洛妮娅……究竟发生了什么？」 乘上通道末尾的垂直电梯，布洛妮娅在楼层数上输入了爱因斯坦博士的研究楼层。 伴随着微微的失重感，电梯开始快速下降。 布洛妮娅转过身子，正对着芽衣。 这次，芽衣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任何情绪。 荧蓝色的照明灯柱透过电梯的玻璃外壁，将对方的瞳仁映衬的有些幽邃。 “布洛妮娅干扰了电梯的监听和摄像系统，预估下来，我们大约有三分钟的交流时间。” 芽衣有些怔愣，但顾不得惊讶，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琪亚娜她……有什么问题吗？” “布洛妮娅……不知道。” 芽衣看着对方银色的瞳仁，并没有看出说谎或是欺骗的意思。 “爱因斯坦博士，跟你说了什么？” “爱因斯坦博士让布洛妮娅把芽衣带到她的实验室里，目的是——「为了跟你单独谈谈」” 布洛妮娅略微回想了一下。 “除此之外，她还特别叮嘱布洛妮娅「只能将芽衣小姐带来」，并且博士还说……” “爱因斯坦博士说了什么？” 布洛妮娅蹙了蹙眉。 “「这关系到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 5. “怎么可能？核心区域的崩坏能指数超过了极限阈值？” 红发的女博士在接到盐湖基地的通知时几乎跳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这个集逆熵心血于一体的隔离装置居然在开机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失去了效用。 “喂！鸡窝头！逆熵的快速反应部队在哪里？新天命那帮人收到警报没有？” 红发的女博士即刻转头朝向一旁的蓝发博士大吼道，蓝发的博士低头思索了数秒，突然一反常态的，缓缓叹了口气。 “不必如此……特斯拉博士。” “哈？” 蓝发博士的话语忽的将对方的思绪打乱，名为特斯拉的红发博士气的柳眉倒竖，愤怒的质问对方为何撂下如此话语。 “爱因斯坦！你是不是做数学做傻了？那可是逆熵最先进的逆崩坏屏蔽器！用来关押……” 红发的博士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住了口，但随即又换了个方式继续发泄着情绪。 “……你知道她出来后会发生什么吗？你还想让崩坏再来一次吗？！喂！鸡窝头！你说话啊！” 出乎意料的，蓝发的女博士并未理会大吵大闹的特斯拉，她只是默默的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幕前投影的电子地图。 其上，紫色的亮点埋没在逐渐壮大的鲜红色海洋中，显得如此渺小。 但即便如此，那个光点还是在蠕动着。 不断拍打的红潮无法将其淹没，纵使鲜红海潮的体量无比庞大，依旧无法阻挠其前行的步伐，哪怕一丝一毫。 辉光在汹涌的红色浪潮里挣扎前进。 无比缓慢，却无比坚决。 她朝着那汪洋的中心蹒跚前行。 “芽衣小姐……” 爱因斯坦博士沉默半晌，脑中复杂的思绪交缠，却也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身旁的红发博士在看到对方如此模样，不禁停住了口。在短暂的思绪过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慢慢坐在了一旁的扶手椅上。 她缓缓拿起一旁的通讯设备。 “……让逆熵的医疗队赶过来，越快越好！” 6. “很抱歉……” 布洛妮娅侧颜瞟了一眼电梯数据栏上所剩无几的时间倒数，只得如先前一样背过身去。 “时间原因，布洛妮娅只能告诉芽衣这么多了。” 芽衣还想继续询问什么，但就布洛妮娅的回答来看，她也不知道事件的具体细节，继续询问下去也不会有所收获。 芽衣微微低头，恢复了刚进入电梯时的姿势。 「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吗？」 出于谨慎，芽衣开始整理手头现有的思绪。 自崩坏被消灭后，还从未出现过如此需要警惕的事情。 「布洛妮娅的行为……并不正常。」 芽衣的脑海内闪过自己尚在房间内时，布洛妮娅望向琪亚娜的目光。 「她……怎会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露出那种目光？」 芽衣继续思考着什么，但脚下逐渐传来的减速感却在不断压迫着她的思考时间。 「疑点很多，但信息不够……」 电梯停下了。 “前面就是爱因斯坦博士的实验室了，很抱歉……布洛妮娅不能跟过去。” 布洛妮娅望向芽衣，在对方准备走出电梯时，侧眼给对方递了个眼色。 芽衣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但并不明显。 她径直走出了电梯，朝着尽头的实验室走了过去。 电梯的大门逐渐合拢，望着逐渐消失的紫色人影，银发的少女却颔首不语。 直至大门完全关闭，少女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 决堤般的悲伤，冲破眼角的阻拦，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砸在冰冷的电梯底板上。 几乎是嗫嚅般的语气，少女向着早已合拢的电梯大门最后说了一句。 “对不起……芽衣姐姐……” 7. 荧蓝色的甬道延伸至视线的尽头，透过走廊四周铺设的透明材料，芽衣能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的实验器具，以及一些自动运行的机器人。 但，仍旧空无一人。 这不禁加深了芽衣心中的不安。 「地下实验室的人员……被清空了？」 她不敢迟滞，脚下和脑内的速度都没有减缓。 「人太少了……」 「自己被布洛妮娅带来的路径似乎是有意设计的，但对方是谁？为何如此？」 「是逆熵吗？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为了研究崩坏能？」 「还是……天命？动机同样不清晰。」 「信息太少……问题却太多。」 芽衣停下脚步，面前的玻璃门扉挡住了她的去路。 透过玻璃门扉，芽衣瞥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端坐于一旁的实验桌旁，正在调试着什么。 不知为何，芽衣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在她将手搭上玻璃把手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进去。 ［如果发生什么事，就出来找布洛妮娅。］ 芽衣回想着离开电梯时，布洛妮娅给自己递的眼色。 「现在……只能相信布洛妮娅了。」 即便如此安慰自己，但本能的不安仍变得更加强烈，不断抓挠着芽衣的神经。 但这次，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理性。 “叩叩叩。” 门扉微响。 “请进。” “打扰了，爱因斯坦博士。” 芽衣推开门，蓝发的博士凭借着应答的声线认出了来者，并未回头，只是用平淡的声音说到。 “请自行就坐，芽衣小姐，恕我得先调试好这台机器。” 但推门而入的芽衣，却被另一样物件吸去了注意。 盘虬错杂的骏黑管线链接着实验室正中央的巨型球体，其上，近百个的集成计算单元闪烁着规律的绿光，不时会跳出几个红色的亮点。每当这时，蓝发的博士就会来到泛红的元件旁，将其从球体上取下，用手中的便携式电脑将二进制代码打印出来，在扫视几眼后，重新在电脑上输入代码，再将元件插入原位，如是反复。 芽衣并没有作声，只是应着博士的话，在实验桌旁的找了一张空置椅子落座，静静的等待着蓝发的博士将设备调试完毕，准备询问对方让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 就在此时，芽衣忽然感到一阵乏力。 身体像是突然脱离了神经和肌肉的控制，如漏了气的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座椅上，就连眼球也无法转动，仅大脑内的思绪能够正常运转。 芽衣试图催动律者权能将电流打入体内，强行控制身体肌肉运动。 “？！” 预想中的权能并未回应芽衣的呼唤。 就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但仅是瞬间，芽衣的身体又重新与意识接驳，血液的流通，肌肉的收缩，在脑神经的直接传导下变得那么清晰。 “有什么感觉吗？芽衣小姐。” 芽衣尚未从刚才的脱力中恢复，只是本能顺着音源回望。不知何时，蓝发的女博士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手中的电脑赫然多了一条连接着房间中央黑色球体的数据线。 芽衣的思绪逐渐明朗起来。 “……麻痹，全身乏力，有那么一瞬，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嗯……” 在回答博士的提问时，芽衣的余光扫向中央的黑色球体。 「那个东西……能干扰律者的身体……乃至权能，逆熵……原来还有这种设备吗？」 “不出意料的话，您在被干扰期间同样无法使用律者权能。” 爱因斯坦博士阖上便携式电脑，和芽衣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是这样吗？芽衣小姐。” “……” 「果然……」 芽衣沉默了数秒。 「这个装置……就是针对限制律者，乃至暂时剥夺其权能所设计的。」 「即便自己有所省略，爱因斯坦博士仍能凭借自己的天才智商推导出最大概率的实验结果。」 “是的……” 芽衣开口回答。 “在这个干扰装置的作用下，我无法催动律者核心使用权能。” 蓝发的博士并未做出评价，只是默默的望着房间中央的黑色球体。 “这的确是逆熵目前最为现今的反崩坏装置——逆崩坏屏蔽器——在额定功率下，它可以彻底屏蔽律者个体和其所拥有的律者核心之间的以太链接。理论上，只要能源和设备允许，它甚至可以发射一定功率的中微子震谐波，暂时性的在分子层面改写律者权能。是目前人类在对律者研究上的里程碑式产物，相对的，它也是……” “……也是律者的克星。” 芽衣将话头接了上去，即便这并非她的本意。 作为前律者，芽衣本能的对这台机器感到不安。 但这并不是她打断博士话头的主要原因。 “很抱歉打断您，爱因斯坦博士。” 芽衣的目光犀利，冷冽的望着身前的蓝发博士。 “您找我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测试机器吧？” “你的猜想很正确，但是……” 蓝发的博士微微蹙眉，似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胜任这个安排……或者说……你是否愿意……” 芽衣并未迟疑，紧随着给出了答复。 “如归是为了琪亚娜的话，我愿意。” 蓝发的博士在听到芽衣的答复后，再次沉默了半晌。 芽衣再度感到那令人心悸的不安。 但这次，她的不安终于得到解放。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爱因斯坦博士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芽衣的双眸。 “……请杀死——琪亚娜.卡斯兰娜。” 8. 芽衣试图不再去想，但她无法做到。 她对少女犯下的罪孽，将终身无法补偿。 “对不起，我做不到。” 芽衣猛地起身，准备离开实验室。 她的灵魂不允许她对挚爱之人挥下屠刀。 “即便……代价是整个人类文明？” “……” 博士的声音依旧平仄，但她的语气明显强硬了不少。 “原女武神，崩坏纪元的英雄，前始源之律者，雷电芽衣，你参加过现文明的终焉之战，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终焉之力所能造成的破坏究竟有多么可怕，我们——逆熵无法容忍一个可能毁灭整个文明的定时炸弹被埋在人类文明前行的道路上……” “那是你们逆熵的问题！不关我的事！” 芽衣的身侧开始环绕着密布的紫色光辉，那是电流击穿空气产生的等离子体。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桌上的数沓研究资料震飞。 蓝发的博士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在思索数秒后，改换了另一种语气。 “……我理解您的心情，芽衣小姐。以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来看，如此理性化的决策无法说服任何一位正常人。” “……逆熵并不是冷血无情的组织，我们想了很多办法，目前的解决方案有两种，一是通过物理方式摧毁琪亚娜小姐的律者核心，从而一定程度上削弱她的终焉权能，再用逆崩坏屏蔽器将她囚禁，再用中微子震谐波一点点将终焉之力复写更改，在隔绝其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前提下，这个方案能最大限度保证琪亚娜小姐的安全，但所需的完成时间为120年以上……” “……” 芽衣周围的电光明显减弱了几分。 “第二种方式……就是通过物理手段彻底杀死终焉之力的宿主，一并摧毁律者核心。自此，失去宿主的终焉之力将无法对实体宇宙进行干涉，至少在1万年内不会重返实体宇宙……” “但无论那种方式，都必须需要一位准律者的协助。” “单靠人类目前的科技实力，无法对律者核心进行有效的打击，至少需要同等量级的律者力量对其进行轰击，才有可能直接击碎终焉核心。而你——雷电芽衣小姐——是目前尚存的准律者中成功概率最大的一位。” 博士最后沉默了数秒，似是在思考怎么说出最后一句话。 “人类文明的未来将由你决定，雷电芽衣小姐。” 博士的叙述已达到尾声，但芽衣已无心再听。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十分简单。 要么让自己的爱人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遭受百年的折磨，要么，由自己亲手挥刀，结束她的生命。 芽衣宁愿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愿见证其中任何一个选项成为现实。 但，很可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她已经为了所爱之人抛弃过一次自我，现在，她仍要选择同样的道路吗？ 如果是她……在面对这种抉择时，又会如何选择？ “如果您下定决心了，芽衣小姐。” 蓝发的博士从座椅上起身，收拾好散落的研究资料，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两周后的20：00整，屏蔽器将完成额定功率充能，执行的地点由你选择，逆熵的部队将全力配合你。” 在门口的时候，爱因斯坦博士微微顿了顿足。 “不论成败与否……我们会全力保障琪亚娜小姐的生命安全。” “那么……好好想想吧，雷电芽衣。” 门阖上了。 芽衣低垂着头。 看不清她的面庞。 但能看到她逐渐攥紧的双拳。 9. 落日的天幕渐黯，西方的薄暮肆意晕染着天际，在那无垠的画布上撒遍殷红。 白日的光辉挤在地平线的一角，享受着最后的温暖。 琪亚娜亲呢的挽着芽衣的臂膀，二人并排行走在盐湖基地的花园小道上。 “哇！芽衣，你快看，这朵花好漂亮。” 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白发少女蓦的发现一朵漂亮的野花，便即俯下身去，轻柔的将花朵摘了下来，小心的捧在手心，细细观摩着。 “怎么样？漂亮吗？” 少女将花朵整齐的编扎在刘海处，洁白的花瓣大方的张开外表，露出其里嫩黄的花蕊，如若仔细观察，还能看见内部细小却明艳的两个蓝色花芯。 少女戴上花朵，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但琪亚娜并不满足于此，她踮起脚走进花丛，微风抚过，乳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飘舞，满丛的鲜花迎风飘飞，少女欢欣的起舞，就如同她发额处的鲜花一般，朴实，却如此圣洁，美丽。 “哈哈，好好玩！芽衣，芽衣！你看我啦！” 银铃般的笑声顺着微风在花海中徜徉。 犹如天使一般。 但芽衣的内心却无比复杂。 她将亲手将这位天使送入坟莹。 “那个……芽衣？” 琪亚娜背着手，有些娇羞的说道。 “你能……过来一下吗？” 微风撩起她的裙摆，送来花瓣与芬芳。 芽衣几乎是机械般的走上前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 少女的双臂已然揽上了她的脖颈。 附耳轻语。 “我喜欢你，芽衣。” 温润的触感自唇间蔓延开来。 二人的身躯交织在一起。 微风卷起花海，为眷侣撒下婚礼的祝福。 花朵彼此摩挲，为爱情诉说美好的祝愿。 即便是时间，也为此停驻。 愿此刻的美好得以永存。 因为现实，永远残酷。 “唔！！” 包裹着紫色雷光的长剑洞穿了她的爱人。 她反应了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鲜血顺着剑刃滴下，将花海染成血色。 少女甚至没来得及呻吟，就被芽衣捅穿了心脏。 二者拥吻之时，从未对彼此设防。 “琪亚娜？……” 少女的身躯逐渐冷却了下来，埋伏在周围的逆熵士兵在瞬间冲了出来，开始对琪亚娜进行抢救。 而芽衣只是跪坐在花海的中央。 手握着那把染血的长刀。 不发一语。 她望着剑刃上折射出的自己。 她不认识那个人。 她将锋刃抵紧咽喉。 想要追随爱人的步履。 但脱离意识控制的身躯阻止了她的行径。 乏力感充斥全身。 命运，先她一步。 黑暗笼罩视线。 弥留之际，她似乎看见少女的微笑。 真的很美…… 10. 芽衣仍能看见少女的面庞。 只不过，是隔着数道近半米厚的聚合物闸门罢了。 芽衣把手贴上门扉。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 因为她的软弱，少女没能被她杀死。 因为她的软弱，少女又将遭受近百年的折磨。 因为她的软弱，文明将处于危险之中。 愧悔。 言语已无法形容。 只是，不同以往。 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布洛妮娅……” 芽衣自关押牢离开之时，找到了早早在外等候的布洛妮娅。 少女望着芽衣失神的瞳仁，默不作声。 “最后再……帮我一次。” 11. 残破的身躯在电流的强压下不断迈出步子。 还差一点…… 芽衣依靠在甬道尽头的电梯大门外，大口的喘息着。 长时间使用电流驱使肌肉运动，她的身体早已濒临崩溃，痛觉已然无法抵达她的大脑，神经末梢已然在电流的轰击下烧蚀成粉末。 但芽衣并不在意。 布洛妮娅已经成功破解了电梯的控制权限，她可以通过电梯下到屏蔽器的控制室，在关闭屏蔽器后，她就可以进入一旁的关押室，结束这一切了…… 但出人意料的，一路上除了大量的崩坏兽，并无任何逆熵的士兵对她进行阻拦。 「也罢……是因为我的乱来，让这些无辜者丧了命……」 “琪亚娜……” 芽衣拖曳着残破的躯体，看着电梯垂直下降，逐渐停靠在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大门在机械的传到下被缓缓拉开，芽衣继续迈出步子，一点一点，向着实验室挪动着。 就差一点…… 一步。 再一步。 每迈出一步，由电流驱使的腿部肌肉都在发出哀嚎。 即使速度无比缓慢，但对于早已无所顾忌的她来说，能到达她的面前，已然是她最后的夙愿。 实验室的玻璃门扉在顷刻间被太刀斩开。 芽衣看见了。 那个屏蔽器，巨大的黑色球体，仍安静的躺在实验室的正中央。 她径直将长刀插入球体，以剑刃为导体，向屏蔽器内注入了大量高压电流。 球体开始猫眼去，遍布表面的计算单元也在瞬间烧蚀，很快便没了动静。 芽衣也没在犹豫，她能感到，自己已然时日无多。 拖着残破的躯体，她向着记忆中监牢的位置，蹒跚，缓慢的走了过去。 12. 「我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穿越狭长的甬道，芽衣如是想着。 「琪亚娜……」 「我强迫自己在世界和你之间选择一个……」 「结果每一次，我都会选择你……」 芽衣苦笑着。 「如果是你的话，你应该每次都会和我选相反的答案吧……」 「这么看来……我还真是个自私的人啊……」 到了。 等布洛妮娅打开数层厚重的聚合物防爆闸门，芽衣就能重新握住琪亚娜的双手了。 再等一会…… 我就能让你解脱了…… 13. 「人们把牺牲的人捧的很高。」 「他们说，要为了人类，为了文明而牺牲小我。」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乃至一两个人会被抛弃。」 「很不幸啊……我们……正好是被抛弃的那批。」 “没关系……” 厚重的门扉滑开。 恐惧和喜悦并存，偏执与释然共进。 “还有我陪着你……” “琪亚娜……” 她的旅途迎来了终点。 在弥留之时，她试着抱住面前的少女， 但即便是一掌冷雾。 也未能触及。 14. 日暮西沉。 白发的少女躺倒在血泊当中，心脏处是被长刀捅穿的伤口。 她释然的笑着。 崩坏早已作云烟散去。 爱因斯坦博士早就告诉过她，她体内的终焉之力迟早会威胁到人类。 死亡，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但她温柔的爱人，不愿就此让她沉沦。 好在，拥有准律者力量的人，从来都不只是两个。 “布洛妮娅……” 银发的少女低垂着脸，不发一语。 “别这么伤心嘛……” 琪亚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角的血沫将她的面颊映衬的更加惨白。 “我都……咳咳……知道的……” 失血过多的，琪亚娜再也无力支撑头颅，就这么仰躺在地面上。 “芽衣……没能一下杀死我……如果我活着……会对世界造成很大的危害……” “如果只留芽衣……一个人在的话……她……咳咳……肯定会来找我的吧……” “布洛妮娅……” 少女最后望向天际的夕阳。 “最后……帮我一次吧……” 银发的少女没有迟疑，冰冷的枪身抵住琪亚娜的额头，不住的，颤抖着。 “再见……琪亚娜……” 撞针击发子弹的声音响彻天穹。 落日彻底沉入地平线。 漆黑的夜色将为逝者送行。 15. 安置项目 新生纪元 01年1月1日 逆熵将盐湖基地外芽衣杀死的仿生崩坏兽重新拆解，收归仓储。 损坏的逆崩坏屏蔽器一号机确认无法修复，改用备用的二号机继续进行实验。 两位律者的核心碎片将进行特殊收纳，以备后续研究。 两位英雄的遗体，将合葬于一处。 以此，纪念我逝去的友人—— 「琪亚娜.卡斯兰娜」 「雷电芽衣」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第三任逆熵盟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