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上【忘羡】28-蓝忘机

白衫染了赤红，少年合上的眼瓷白中透着血光，额间桃花纹艳丽得像要随时滴下血珠来。 和尚心一揪，空出一只手唤出青伞。 青伞并未像平常诛邪时瞬间撑开，反而化作一柄长剑，青锋泛着荧荧蓝光。 聂怀桑眼神一滞，脱口而出：“避尘！” 他年少时上云深不知处拜师，泽芜仙君英挺伟岸，道法高绝，已然是仙门百家之首。他幸得泽芜仙君青睐，被其破例收为亲传弟子，他曾惶恐不安地请教师父：比弟子有慧根有资质的同门那么多，为何会选中弟子？ 泽芜仙君只温和一笑：怀桑无需妄自菲薄，师徒之情自有天定。 后来修行时听某位在师门待得久的师兄谈起蓝家的另一位大人物——蓝忘机，一剑一琴，逢乱必出，斩妖除魔。他是泽芜仙君的胞弟，性情冷漠少语，从不过问仙门之事，挂着长老一职，长年在外。后进弟子皆无缘见其尊容，更未曾见过传说中的避尘剑和忘机琴。 只有聂怀桑在寒室里见过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山水图，图上黑墨泼洒，勾勒出一道兰芝玉树的背影，那人身负忘机琴，足踏避尘剑，于苍山浮云间，端得是仙风道骨，恣意风流。 他曾误认为是年少时的泽芜仙君，给师父奉茶时感叹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师父却道：“非也，此乃吾弟蓝忘机。” 聂怀桑方知，那佩剑名为“避尘”，意为避开尘俗。而忘机琴，更有淡泊名利，隐世避居之意。 那时，聂怀桑还暗自揣测，师叔怕是已经入了红尘，大隐隐于市。 此时，避尘一出，聂怀桑震惊地倒退两步，从含光大师身后位置再仔细端详，果真除了头发，无一处不像那画中之人。 入红尘是真，大隐隐于市亦是真。 难怪大师认识师父。 难怪师父让他等大师了结家门祸事。 聂怀桑移步上前道：“师叔，小公子入了魔障，此时清醒不……” 话音未落，他瞪大眼，见避尘遥指高空，一道蓝芒直冲天际，霎时风起苍岚，乌云蔽日，蓝忘机一句“召来”，雷电之间，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应声而下，兜透山岗，灵火骤然熄灭。 那些扭曲的无数黑影长长喟叹一声，再次沉寂。 云去日现，天光照彻大地。 蓝忘机抱起瘫软在怀的少年，手指拂去他额上桃花，几个大步转瞬即逝。 聂怀桑招呼吓得腿软的众多家仆，一同赶回聂宅。 众人离开后，深林之间大雾漫生，隐隐浮现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看清楚了么……”男声问。 “是小妖王没错。”女声答。 男声停顿了半刻，道：“果真如尊上所料，小妖王一旦觉醒，生灵涂炭。” “不，妖后说过，若有仙者以元丹之力填补小妖王虚空之腑，便无需生灵祭祀。”女声反驳道。 “半只脚踏入仙道，不急于更进一步，反而因一只妖自毁前程，世上有这样的仙者吗？”男声嗤笑。 女声道：“刚才那位大师，不就在紧要关头出手了么？” “人心叵测，自私自利者多，谁说得准这大师此番出手是一时还是一世？真到了要用元丹之境，他还会如此斩钉截铁？天语，我们打个赌？” “赌就赌，在赌场上，我就从没输过。” “好，咱们先各自回复主上，再来商讨赌个什么彩头。” “一言为定！” 两个身影消失不见，乱葬岗草根再次繁茂生长，团团隐入浓雾。 ———— 过渡一章~ 2023-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