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狼
我不知道,她从哪儿获取了这些力量,从哪儿得到了这种魔力,又出于什么神秘的原因对我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意义。这无所谓,我也没兴趣知道答案。
但我所需要和极度渴望的不是得到知识或理解,而是去亲身体验,做出抉择,发起进攻,得到转变。
我不想接受你的馈赠。我靠男人生活,但我不想靠你生活。
你之所以喜欢我,觉得我对你很重要,是因为我对你来说就如同一面镜子,我身上有些东西能给你答案,能够理解你。所有的人原本都应互为这样的镜子,相互答疑,相互满足。
我无法如赫米娜那样,像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身手敏捷地跳回可能与现实的世界中来。
如果你享受快乐还需得到别人的允许,那你可真是个可怜的傻瓜。
哦,在这一点上,赫米娜就像生活本身:始终瞬息万变,永远无法预测。
无论这是高超的智慧还是最质朴的天真,懂得享受片刻欢愉的人,懂得生活在当下并且能够亲切细心地评价路边的每一朵小花、评价每一次小小的游戏似的瞬间价值的人,不会被生活伤害到一分一毫。
我的“精神生活”还剩下些什么?难道这一切不是早已破碎,失去意义了吗?
“‘野兽’‘猛兽’这类词听起来可真荒谬。不该这么说动物。它们有时的确非常可怕,但它们可比人类真实得多。”
没有任何一只动物会尴尬狼狈,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如何表现。
如果一个人感到悲伤,不是因为他牙痛或损失了财物,而是因为偶尔有一小时,他忽然领悟到一切是怎么回事,察觉到整个人生的真相,那么他是真的悲伤,看起来有点像动物。他的样子很悲伤,却比平常更真实、更好看。
如果你为某些美好的事物或某些理想而奋斗,且认为必须达到这一目的,这样的生活反而更平淡。难道有理想,就一定要去实现它吗?难道我们人活着就是为了消除死亡?不是的,我们活着,是为了敬畏死亡,然后重新爱上它。正因为有死亡的存在,我们短暂的人生偶尔在某一时刻会燃烧得绚丽夺目。
购物也是一种乐趣,凡是能带来乐趣的事物,人们都应尽情享受。
每个试图与姑娘结交的人,都要冒着被嘲笑的危险,这是冒险的赌注。去冒险试试吧,哈里,大不了就是被嘲笑一番。
转变错误认知和分析自己的人格绝不是一场妙趣横生的奇遇。恰恰相反,这常常十分痛苦,几乎令人崩溃。
重要的是,人们要去演奏音乐,要尽可能好、尽可能多、尽可能投入地去演奏。
在有些时刻,新与旧、痛苦与喜悦、恐惧与欢乐会非常奇特地交织在一起。我时而在天堂,时而在地狱,大部分时候同时身处两地。
这个世界完全是她们的世界,既不好也不坏,既不值得追求也不值得憎恨。
我这一生淡泊名利,只愿成为闪耀的恒星。
其实它们既合法又精美,形形色色,种类繁多。从粉扑、香水到舞鞋,从戒指到雪茄盒,从腰带搭扣到手提包等,这些东西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更为确切地说,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物质世界。它们唯一的目的便是为爱情服务,令感官更敏锐,令死气沉沉的环境变得富有生气,魔法般地使人具有新的爱情器官。
我知道了各种各样的秘密,看清了各种表象之下的相互关联和敌对关系。我,原本是个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现在,也渐渐对这个世界熟悉起来并成为当中的一员。
我所需要和渴望的是另一种不幸。这种不幸能让我怀着渴望忍受痛苦,能让我带着欢乐接受死亡。这才是我所期待的不幸或幸福。
你发现,生活并不是一部具有英雄角色或是类似人物的英雄史诗,而只是市民的一间舒适的房间,人们在里面吃饭、喝酒、喝咖啡、编织衣袜、打纸牌、听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感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