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意志】VF-11·还乡_4：记忆
（BGM：《MY FRIENDS》——Fire Bomber,Macross7）
最后一个测试项目结束，我和少尉的假期开始了。
“中尉，你怎么还穿着这身呀？”
这是她那天遇见我的第一句话。
我循声望去，她穿着茶色裤子和宽松的白衬衫，搭配淡亚麻色腰带；蓬松的衣袖，袖口被精心卷起，右手上带着几条深色手链；腰间搭着一个彩纹编织包，应该是某个边境星球的风格；衬衫上，靠近锁骨下缘的地方，有一条织纹横线；锁骨之间，缀着莎朗的标志挂件；头发放了下来，梳成了齐肩的公主辫。她身上，还带着一点点......香气？
“淑女说话的时候，就要好好看着她的眼睛呀！”
她当然是要生气的。
“......额，啊......是，少尉”，我下意识地向她敬礼。
“噗、哈哈哈哈......”
——
那天，先是被她拉去服装店换了身新衣服，再是开车一起绕了伊甸市区一圈，然后去了当地的市集，最后去了星之丘。
她到了星之丘后很兴奋，旋转跳跃、四处跑动，拍了许多照片、让我帮她拍了一些照片、还拽过我一起拍了几张照片。她说：只有那里没什么变化，而那么多年没回家，其他地方大多变得陌生了；还有那里的风很好，让她很想玩玩风筝。
她有些担心：下次回来，会不会连家都找不到。
而在市集的时候，她像不会累似的在店铺间穿梭，买了许多东西、真的很多。尽管她再三谢绝，但因为实在买了太多，还是不得不同意我帮忙分担一些。她懂得不少，带我见识了许多新事物，甚至，还给我推荐了一条领带和一款男士香水。她说：“男人的领带数量代表他的成熟度”。另外，她喜欢吃的食物很多、真的很多。
得亏出来的时候租的是四人座汽车，这才有放的地方。
“难道她要把这些都带回舰队吗？VF-11的载货荚仓装不下吧？快递也不太可能送到边境舰队的”，“还是要给谁带纪念品”，开车兜风的时候，我不禁担心起来。
本来我问她要不要去听莎朗的音乐会。来到“新爱德华”后，我也听闻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虚拟歌手。
结果她说：“想！但更想来买东西。要是经费和时间都能更多些，我就能兼得鱼和熊掌啦哈哈哈”。
那天，我第一次认识了女孩的“购物欲”。
（我不太明白她所说的关于“鱼和熊掌”的方言，但大概是指“两者不可兼得”。）
（另外，还有件在意的事。去星之丘的路上遇到了缪小姐，看起来挺不开心的，没和我们打招呼，就急匆匆地掩面跑开了。那次和YF-21的DACT之后，还是通过她，我才拿到莎朗演唱会的门票呢。希望她一切都好吧。）
（ps：DACT，即异机种间对抗训练。此处应指第一篇末尾提及的那次战斗。）
——
（BGM：《VOICES》,缪/新居昭乃）
回基地时，已是黄昏，恰巧遇上堵车。
本想和基地通报一下、晚些回去，但她说有条小路，可以绕开这个堵车点......不愧是本地人。
也许正因如此，我们碰上了野生龙鸟群。那是伊甸当地的特有生物，有点像小时候科学画报里的翼手龙。我之前只在家里的照片上看过。被吓了一跳。
“中尉说自己是伊甸人，却没见过龙鸟吗，哈哈哈哈”，她拍下了我的那一瞬，笑道。
“不是被吓到啦，只是......有一瞬间以为是11，是在奇怪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解释。
她没有理会我拙劣的谎言。
“中尉的通信代号，为什么是雷鸟”，她问。
“......当初，漂流的时候，那架VF-1的通信代号就是‘雷鸟’”，“而在我老家的旧童话故事里——雷鸟是一种居住在层层黑云之上的生物，它会竭尽全力、挣扎嘶鸣，而当它的声音能够穿过厚厚云层到达地面时，干涸的大地就会被雨水灌溉；即便无雨，也会给人们带去希望”，我接着说，“如果不是那架VF-1持续发出SOS信号，我可能就不会被少尉发现”，“如果少尉不选择来救起我，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吧”。
“谢谢你，少尉”。
“我......那、那是我应该做的啦”，她少见地害羞起来，“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是什么意思？又是方言吗？）
“这也是我喜欢VF-11的原因——喜欢它的‘平凡’，和我一样，和老爹一样，都是在尽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又有意义的事，也总能可靠地出现在被需要的地方；它是陪伴老爹时间最长的机种，也是保护了我和老妈的机体”，“小时候，我也喜欢过VF-19，但长大后觉得——那是给主角准备的‘断钢圣剑’......不太适合我”，我接着说，“就像我现在，只是能在这里用11尽力飞出好数据而已......”
“哈哈哈哈......”，她突然挺开心地笑了起来，“乱说话，中尉你小时候哪来的‘VF-19’，连设计图都没画出来吧”。
“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故事和理由”。
我对上了她的眼睛。
“......嗯，哦......”
“我问你，你刚才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她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
“嗯......多、多少有那么一点吧”。路旁，夕阳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少女捧腹大笑，合不拢嘴。
——
回到基地，我帮她把“战利品”搬到宿舍门口。
“留下来喝杯茶吧”，她说。
“嗯......好”。
那时候，我不清楚是不好意思拒绝、还是心里不想拒绝，或是两者兼有。
“那我就去准备啦，你喜欢喝什么？茶，还是酒？”她问。
“那就来点细茶吧”。
“原来你是慢热系的吗？或者，是个急性子？”
“......啊？”
“哈哈哈，没什么，学人说话罢了。东西就放在......我床边的盒子那里好啦”，她放下相机包，背影没进厨房，“随便找个地方坐哈”。
我照她说的做了。
走向那个放在床边的盒子，是银灰色的，有点眼熟......
走近一看，是统合军飞行员标配的逃生单元，那里面有单兵自卫武器、应急食物、药品等求生装备。一般是集成在弹射座椅里，“原来是能拿下来的呀”。
看模样，那似乎是上一代的装备，至少是2038年之前的款式了。我听说有些人会习惯把枪放在枕头下，但没想到会有人把一整套逃生装备放在床头。
“少尉这是有战争后遗症吗？”我有点为她担心。
放下商品，我环顾四周，不禁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内饰。
和我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布局、一样的空旷。但要整洁得多，还带有淡淡的......花香？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像是豆腐块；窗帘被细带系起，下缘会被风带动，拂过床沿。
办公桌上堆着厚厚几沓改进建议草稿和战术预案。叠在最上面的、看标题，是关于“进一步适应战场环境的改进建议和使用现有技术装备对抗高性能机的想法”......少尉，真厉害啊。
墙上贴着莎朗·爱普的海报，海报旁边是挂满了部队臂章、纪念章和照片的大幕布。每张照片都用我不认识的文字写着什么。似乎有好几种语言。多数是黑色的笔迹，一些是红色的，还有几张，则是粉红色的......
幕布下面是个酒柜，能透过橱窗看到里面，似乎种类挺多。
酒柜前方，和床平行的，是一张原木色小餐桌，上面铺着红白格子花纹的桌布，很平整，桌布中央放着一个小花瓶，里边是支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转了一圈，我的视线回到那个盒子。
这才发现上面也刻有隐隐的铭文。但那又是我不太认识的语言......
随着“银河大航海”时代开始，越来越多的移民船团出发，越来越多的殖民地建立，越来越多的外星种族被发现，同时因为Fold断层，星际交流依旧不便，最后是各方文化的复杂性，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俚语、方言、变种和舶来词。
我很费力地去联想，却也只能认出“家”、“记忆”这样的单字。这让我回想起今天在星之丘的事、回想起她的担心......大概装的是少尉的“私人物品”吧。
（幸好没有多碰......）
“......少尉真的去过很多地方啊”，我不禁感叹。
“嗯，是的”，她端着茶具走出来，“但在女孩子的房间里东张西望，中尉‘您’是‘又’被茉莉花香迷倒了吗？”。
“啊......不是不是”。
“那就快过来坐下吧”，她俏皮地眨眨眼，“茶可是会凉的呦”。
我只好尴尬笑笑，乖乖过去喝茶。
“离家之后，就再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我就满心欢喜地接下赞美啦”。
“原来少尉是喜欢喝红茶的呀”。
“嗯！但我更喜欢加上热可可，和好~几勺方糖！”
“啊？那是什么喝法？”我心想。
“伊甸果然是伊甸，能买到好~多好多在边境买不到的东西，而且，就算是沙漠也能送来，所以我才能好好实践一下”。
“实践是指......？”
“茶艺和调酒！”
“怪不得酒柜里满满的呀”，我心里有了解释。
“以前在FV的时候，一没时间，二没地方”，“最重要的，是没法买到这些原料”，她的脸色忽然变了，“嗯......现在再加一条：太贵了，买不起”，“我已经花掉大半年的工资了，但又不想问家里要零花钱”。
“咳、咳”，有些震惊，心想：“原来是大小姐吗？”
“你没事吧！”
“没事，我、缓一会儿......那，少尉为什么这么想实践茶艺和调酒呢？”
“......我想......记住味道嘛”，她眼眸低垂，一会儿又抬起头说，“今天知道了你也喜欢喝茶！”
我下意识觉得——还是不要再多问为好。
“少尉今天找我，也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啊！不、不不不，喝茶只是喝茶，公事归公事”，她似乎有点紧张，“虽然......也确实有想和你谈谈的事......”
“洗耳恭听”。
“你听整备长说了吗？接下来，我们项目组要和YF-21、YF-19进行‘2对2’的异机种对抗测试”，她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
“就知道会有新任务”，我抿了一口茶，“但那又如何呢？帮助AVF积累数据，对于整个统合军都是件好事，少尉你不会是......”
“我知道”，她吓了我一跳，“我知道AVF的意义，我自己也想让AVF成为更优秀的机体，我不是担心被击落而丢了谁的面子”，“但是，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输得那么简单”，“我想试试、想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这是‘2对2’，11的性能虽然已经提升不少，但毕竟是上一代机体了，而对方是两架AVF，且各系统的完成度都已经很高；这可不像项目刚开始那会儿——有‘捡漏’的机会”，“我当然也不想举手投降，但......少尉想怎么做？”
“需要计划，需要牺牲，需要......你”。
——
我听少尉讲完了她的计划。
“如果可以，希望以后不会在‘66’和少尉一起出任务”。
“这在FV是很寻常的事，尤其是面对强敌......”
“恕我来的时间不长、接受不了”，我冷静了一下，“......为什么把‘攻击’的角色交给我？”
“你的操纵水平比我高，面对AVF时，成功概率更大”，她微笑着说，“而且，你会记住我喜欢喝红茶的，是吗？”
我又对上了她的眼睛。
“......嗯......”
——
（BGM：《VOICES》,缪/新居昭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