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十三章 云深不知处（中）
虽然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夫，但是凌霜总算是将这个精密的超大型漂浮工厂从毁灭的命运中拉了出来，此时它已经借助调整气球内部的气体密度，以及在风帆的导向下，上升到了相对安全的高处，木星因为大量气体组成的特殊构成，使得根据纬度变化，而从北极到南极产生了一条条上升下降相互间隔的云带，凌霜此时所处于的橘黄色区域，属于相对平稳的冷却下降带，而两侧被高出几百公里的流动相对激烈的上升带阻隔，两股相反方向运行的大气带在相互接触产生摩擦时不仅会产生湍流，偶尔也会导致持续的回旋风暴产生，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工厂必须具备激动能力以主动进行机动的原因。
凌霜重新回到了降落平台上，此时深深嵌入合金板的冰晶早已挥发消失，按理说应该会在表面留下大量凹陷的坑洞，但是凌霜此时看到的，却如同从未有过任何碰撞一般的光滑整洁，仿佛它的表面，可以自动的进行填补和修复一样，降落平台的位置，仅次于最高处牵引下方的设施维持自身运行的气球和风帆，虽然地面塔台负责了监控和引导船舰来往，以及勘测天气现象预判回避路径的作用，但是因为木星大气的强风实在是过于强烈，所以仅仅有几层楼高，韩一的飞船早已经稳妥固定并且完成了对接，这时早就已经应该在内部等待了吧。
“星舟化工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一个大招牌位于塔台的顶部，看起来，这里就是这个公司的设施了，能做到在如此凶险的位置直接从木星大气中分离化学原材料，这光是听起来就是极其疯狂的想法，大概要不是拥有了重新发现的兽人科技，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坚持任何一分钟，更别说是建立如此大规模的采集和储存基地了。
“检测到严重的化学污染，进行分离吸收程序。”
凌霜刚刚踏进气阀门口，就听到了明显的提示音，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之前被风暴一路送入太空的时候，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满了大量的粉末状蓝色固体，闻起来也一点都不能接受，大概是某种硫化物，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类的化学知识，只是觉得自己的确也该好好清洗一下了，此刻浑身沾满粉尘的他，仿佛像是在这里面泡过一样，身上基本都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白色毛发，显得极其狼狈。
隔间上方的喷头洒出大量的混合洗涤剂水雾，冲刷了好一会，这才将凌霜身上的粉末清理干净，但是这并没有结束，接下来，隔间内部的加热红外灯又突然全部亮起，将凌霜身上的洗涤剂烘干，这才完成了清洗程序，这并不能说得上是什么令人放松的一次洗澡清洁，但是至少，让可能会污染工厂内部空气的化学物质都全部清理干净，当一切都结束后，凌霜发现先前所使用的洗涤剂，还带有少量的桂花香气，大概是在完全的清理结束后，如果有任何遗留的挥发性异味，这还可以进行掩盖吧，想不到，这样一个专门用于生产的工业基地，居然还在这样的细节方面下足了功夫。
“清理程序完成，未检测到任何化学污染，请向前。”
被烘干至彻底的凌霜的体表毛发，此刻都变的十分蓬松，甚至于外形都胀大导致自己的形象变的有些滑稽，他赶紧用手搓了两把，才勉强维持了自己之前的形状，从气阀直接进入的空间，是类似于一个候机厅一样的地方，虽然空间并不宽敞，甚至因为设施较为简陋显得有些寒酸，但是毕竟本身仅仅作为一个主要发送货物的场所，这也是情理之中，他四处张望，发现韩一此时已经在他对面的大型玻璃窗前等候多时，因为木星上的重力比地球要高出三倍有余，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穿着额外的机械外骨骼，才能维持自身的站立稳定，而因为韩一已经年事已高，甚至得需要一个手杖支撑在免得在这样高重力的地区摔倒，看着他被额外增加的重力压的驼背的身躯，凌霜的心中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主动上前想帮一把忙。
“我没事，只是肌肉衰退了，跟不上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我信不过那些纳米生化机器人治疗，看着就不放心。”
纳米机器人？说到这里，凌霜想起了在上海看到的纳米生化人歪歪，似乎，她就是因为这种纳米级别的先进科技，可以随意变化外观，甚至直接靠他们生长出一套毛装，根本不需要进行搬运和穿着的麻烦。
“你大概并不明白，现在我们人类的医疗技术，并不需要在宏观层面去破坏已有的健康部分，也就是开刀进行外科手术来解决问题，而是可以通过注射少量的纳米生化机器人，在体内受控增值，随后，根据我们人类的生物磁场以及预先设定的指令完成他们所指定的任务，比如说消灭自身免疫系统难以杀死的顽固病菌，毁掉癌细胞组织，修复破损的骨骼等，自从第一例临床实验获得成功之后，它就开始被用于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
”但是近些年，有些大企业，甚至开始用它来强化人类的身体素质，甚至，是直接生造出缺失的组织器官，以代替难免出现故障的机械义肢，在这其中进行研究的，以著名的奥西里斯基金会尤为明显，它是态度最为激进，也最为大胆的一个生化开发集团，但是，纳米机器人的维护，需要长时间持续的磁场对他们进行重编程，一旦出现失控，他们对人体造成的潜在威胁，将会是无法预测和防御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敢用他们去恢复自己逐渐因为年龄增长而逐渐衰老的身体。”
韩一推了推自己眼前的眼镜，拿出一管银色的类似于水银一样的液体，凌霜可以看到，因为木星的强磁场，这些液体正在因为其影响，产生出各种各样的形态，大概这就是他提到的纳米机器人了，要把这种看起来就不太让人舒服的事物注入自己躯体内？这光是听起来就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大概目前这是最好的快速方便的治疗手段。
两人一同登上了驶入候机厅内部的轨道电车，随后，被它运载着沿着上层密集的管道网络，向不远处的生活区前进，凌霜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大量的密密麻麻的管道，就像是被整齐印刷在了一个平面上一样，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好像是生长于此，并且在平面上展开的百年老树的树根一般，只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厘米粗的金属管道，在每一个分支点，还分别都有一个控制器负责调节流量，这样的一个极其复杂的管道网，在维持原料的收集和输送分离产物的过程可以顺畅进行的同时，还能做到各种不同的产品都准确地被输送往指定的存储单位，避免任何因为混合导致发生化学反应的情况，就这样一片方圆几公里的管道网，若是要将它们首尾相连，甚至都可以绕木星一整圈，他们一直延伸到凌霜视野的尽头，消失在偶尔飘过的木星气体云中。
“或许你刚刚注意到了，之前被冰风暴刺入的合金材料表面，此刻又已经整洁如新，这样的一种自动修复的能力，并非是使用了纳米机器的技术，而是利用了从你们遗落的文明的技术，光能转化术实现的，当然，你因为对过去没有任何的认知，所以我就当你是刚刚来到此地的新人，等我们到达目的地后，再对你进行叙述了。”
韩一似乎有什么意蕴很深的内容要进行讲解，不过凌霜此时还没有任何的预期，他来到此地，就已经见识到了如此不同的世界和场景，又怎么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别的超乎想象的存在？
“我们即将到达：员工生活区域，请需要再此下车的乘客，保管好个人的贵重物品，从车厢后门有序下车。”
“那么，看来就是这里了，随我来。”韩一示意凌霜跟上，虽然他明明已经不再像年轻时一般健壮和敏捷，但是仍然保留有一个清晰敏锐的思维的头脑，以至于在当认识的同事经过时，都可以先一步主动向其打招呼，凌霜可以看到，这里的职工，因为各自职能的不同，从穿着上就可以第一眼直接区分出来，最常见的技术维护人员都身着厚重的动力防护服，只是因为在安全的生活区，才不想要将头部也用头盔遮盖，他们需要在高速运转的机器设备之间长时间执勤，确保任何的突发事件可以得到妥善的处置，他们通常都需要在高温高压，甚至有剧毒空气的环境下工作，是最为辛苦和难得的劳动力。剩下较少的是一些负责生产纪律监督，后台数据检测，以及导航员之类的体力消耗相对较少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衣着就显得十分轻便，在温度恒定于26度的舒适环境下，仅仅一件单薄的公司制服就可以满足大多数情况下的需要，虽然不同的员工各自在不同的领域中发挥才能，但是他们之间的相互协作和在不同环节之间的交接，才让这个每天都处于危险的木星大气层的异星工厂得以安全和高效的生产运行。
“就是这里，位于生活区最下方的星舟实验室，虽然是一个以生产分离木星大气为主要目的的工厂，但是同时，我也将自己最重要的科研机构安置于此处，在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有任何文明形式的地狱之地，是远离一切打扰得以专心致志的最佳研究场地，虽然，也时不时因为遇上风暴，导致进程被迫中止的情况。”韩一和凌霜从生活区中央的楼梯一路向下，来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两台自动哨戒炮台，此刻正对着两人进行身份确认，可见当初韩一在建造此处之时，就已经处心积虑地为了安保而费尽心思。
“身份信息确认，韩一博士，欢迎回家。”
大门打开了，第一眼看上去，是一个中心拥有着圆柱形空洞，其余十几间实验室环绕着进行排列的环装研究区域，从上到下一共分为三层，每一个分割出来的房间，都有着各自负责的项目，比如大气分离实验室，负责的就是如何更好地将木星大气中的有用成分进行提取，从而产生价值的科目。
而凌霜再次检查后，发现这里也拥有着和之前在上海那里看到的，每一层之间的空洞都架设着圆形螺旋上升的传送带，不需要任何的努力就可以轻松在各个楼层之间移动，而中庭的地板上，甚至还别出心裁的种植了一些绿色植物，给原本缺乏生机的工厂增添了一抹绿意。
凌霜跟随韩一，一路从最上面的入口来到底部，打开了一个被称为“遗落文物研究”的实验室的门口，这里看起来，并不比其他更加贴近生活的项目的热度低，数百平米的房间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研究器材，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兽人遗落的设备和部件等，甚至，还有更多凌霜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武器装备，比如和他身上的双刀类似的能量剑，以及可以快速展开，进行单向或者全方位防御的能量护盾，他还看到了一块金属板，正在接受科研人员的测试，只见一道光束照射在板材上，很快就因为高热而将其烧穿了一个孔洞，然而，仅仅只过了数秒，这块金属板又立即回复了原状。所有的这一切，凌霜根本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也没有在联邦的科技报告上面有任何的描述，这个实验室内的先进技术，已经超越了联邦最为先进的科研成果。
实验室内，在每一台形态各异的实验器具旁，都有三三两两正在专注于工作的科研人员，他们虽然有些已经看到了凌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和惊讶，好像他们早就已经见过了凌霜这样，体表毛茸茸的奇特生物一样，韩一径直带着凌霜穿过了这些繁忙的工作场所，来到了一个摆满了一排正八面体晶体的密闭容器前。
“这个晶体，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一切超前技术的来源，质能晶体，寓意为，可以在固定具有形体的静止质量，以及永远处于运动，没有禁止质量的辐射之间改变能量形式的奇特晶体。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物质，都可以使用能量形式表达，而一切的能量，也可以以物质的形式存储，两者的等价关系，来自于一位伟大的开创了物理学新时代的犹太科学家，爱因斯坦。”
韩一从密闭的容器中取下了一块八面体结晶，凌霜可以看到，它是一个不透明的，内部自发光的类似于钻石一般的物体，虽然看起来是发光的，正在向四周散发出能量，但是实际上，当凌霜将这个晶体拿在手中时，却感到极其的冰冷，好像它正在主动从自己身体内偷取热量一般。看起来，这个奇特的物质，并不是那么危险，至少不需要进行防爆和防火之类的复杂隔离措施，而是只需要进行简单的密封即可。
“这是我们经影子兄弟会之手，获得的一部分样本，他们现在所表现出的蓝色荧光，是自己可以主动向外释放出的光子的其中一个波长，他们具有一个奇特的特性，只有特定波长的电磁波，或者说光子，才会影响这些物质的分子结构，消耗他们的质量，从而提取出能量，而其他任何不属于这些范围的电磁波，或者光子，都会被它们直接捕获，并且转化为自己的质量，从而产生增值，增殖的速度，随它们受到的辐射强度而定，以当前我们所处的环境的强度，在一分钟之内，他可以增长约有1微克的质量，我们至今没有搞清楚他们在微观环境下是如何实现将动态的光子捕获成为自己的分子结构的一部分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非是我们所认知的，以普通的原子所构成，而是一种全新的分子形式，我们无法在这其中看见任何的电子相互连接产生的键，却明确的观测到了一个个独立的单元形成的复杂空间结构……等等，你有在听吗？”
韩一转身看向凌霜，发现他早已经被这种大段不知所云的专业词汇高的晕头转向，在一旁发呆，韩一见状，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过于执着于自己的研究，反而忘记了凌霜的理解能力程度，他也只好掩面叹气，想暂时缓解自己导致的尴尬局面。
“那么，韩一，你带我到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终于被注意到的凌霜不耐烦的问道，将手里的晶体在左右手间反复交换着。
“咳咳，好，好，我直入重点，你之前也看到了，那种纯能量非实体的刀剑和护盾，以及可以自我修复的金属材料，这全都是来自于这种奇迹般的辐射和实体物质的形式转换，通过一定波长的电磁波的照射，晶体的能量会输出，此时，如果我们输入更加复杂的光信号，就可以直接对产生的事物进行编辑，以及修改，之所以这些刀剑，护盾，和自我修复得以实现，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它的工作原理，并且已经开始投入使用，就像是输入一个空间函数，就可以得到一个立体图像一样，而你们，兽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利用这样的转化机制的例子，才得以产生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
韩一打开了身边的一块透明屏幕，随后在上面展示出了一些似乎是描绘着兽人古代机械的图像，他随手拿过一瓶罐装咖啡喝了一口，随后继续自己的讲解。
“你们兽人，有着非比寻常的生物电磁场，一般来说，拥有复杂神经结构的生物，都会因为体内神经网络的电信号流动，产生相应的感应磁场，而你们兽人，不仅是这种电磁场的强度，要高出我们人类几个数量级，并且，你们的身体，是由能量极高的不稳定分子形式所构成，这样的结构，原本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但是，因为之前我提到的，光辐射和实体物质之间的转换机制，通过你们强大的生物磁场，你们的身体可以因为你们的神经活动，长久的处于稳定的形态中，同时，最关键的部分来了，因为你们的身体本身就是处于稳定的高能量状态，并且，因为这样的转换机制，你们可以直接从周围的电磁波中汲取能源，然后，利用自己的神经网络，将你们吸收的能量实体化，转化为实际存在的事物，这是我从雷牙身上的研究所得出的结论，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神经活动，在一定范围内创造出大量的正负电荷，从而实现电击和创造球形闪电。”
“那么，我的能力你怎么解释呢？我直接控制空间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具有实体的事物。”凌霜听到这里，似懂非懂，想从自己身上来获取一些认同感。
“凌霜，说到这里，为什么我叫你过来，你大概知道原因了吧？因为你拥有着某些和正牧与雷牙都不拥有的特质，是我目前解释你们能力的问题上，唯一的阻碍，我这才会叫你过来进行一些测试，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伤害。”韩一原来是有备而来，然而，凌霜并不明白是怎样的测试，只见韩一将他带到一系列复杂的光学器具前面，在这一系列复杂的透镜和反射镜以及激光仪器组成的复杂装置中，有一个约为20厘米大小的方形不透明空腔，凌霜并不明白其中含义如何。他在韩一进行准备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各种排线和部件，以及显示屏中浩如烟海的各项指标，他根本毫无头绪。
“你在战斗中，至少表现出了更改自身和他人的时间速度，改变一定区域的空间曲率和引力，以及曲率飞行这几个技能，这是我需要进行分析的对象，你面前的这个暗室中，是一个安装了摄像机，盖革计数器等设备专门用于进行时空变化研究的装置，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只是听从我的指令，进行我指定的操作即可。”
“嗯……哦，好吧，那就……开始吧。”凌霜已经云里雾里，只想找点事情做以化解现在的僵局。
“很好，那么……这个暗室中，有一块拥有放射性元素的矿石，通过特质的摄像机以及盖革计数器，可以直观的体现出，你的时间减速和空间弯曲对它的影响，现在，将他的时间停止。”
“石头？嗯……行吧。”虽然眼中不能看见内容物，但是凌霜还是捕捉到了矿石的位置，选定后将其时停。虽然外面一片平静，但是此时，这台机器已经开始工作，高速摄影机工作时产生的噪音，让凌霜的心中隐约感到有所不安，此时在屏幕边上的韩一，正紧盯着传回的数据中，可以捕捉的任何细节，他投入到工作中的认真状态，让凌霜原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更加的忐忑，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搞砸了。
“很好，解除状态！”不过，韩一此时的状态，却看起来十分满意，像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发现一般，凌霜也就按照命令，解除了时间停止，韩一那样兴奋和惊喜的神态，让凌霜的心情也和过山车一样从低谷瞬间也被调动到了轻松，看起来，自己似乎让他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那么，有什么——”
“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凌霜，你过来看看。”
凌霜上前来到显示屏旁，他发现，自己在时间停止了那块矿石后，所有刚刚已经离开了矿石，正好处于凌霜控制范围内的电离辐射，在特制摄像机的画面中，被完全的静止了，同时，他们在空气中留下的直线云滴轨迹，也是没有收到任何的干扰，完美的被拦截在半空中，保留下来。
“你做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情况，根据广义相对论，时间流逝的区别，只会体现在空间曲率出现差别的地方，也就是处于引力越大的星体周围，时间就越慢，但是，你的影响完全无视了这一个定律，你将时间无止尽的减慢，在这里的空间曲率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凌霜不厌其烦的大声质问。
“我的意思是，你切断了时间和空间的联系，在不影响空间曲率的情况下，直接改变了时间的速率，如果这里的空间发生了任何形式的弯曲，这些电离辐射的轨迹就不可能是笔直的，我穿过室内的激光束，也就不可能到达另一端，然而，你并没有产生任何的空间扭曲，或许你很难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请麻烦您进行下一个试验，将矿石的受到的木星重力消除，应该大约是每秒三十米每秒的加速度，消除之后应该可以通过辐射强度直观体现出任何的时间影响。”
“啧……”凌霜已经不再想多说什么，但是经过韩一之前这么一讲，自己对于控制时空能力的感受，的确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之前仅仅可以感觉到暗室内部有某个物体的存在，但是如今，无论是它的具体形态，还是矿石虽然微小的质量所引起的极其微弱的空间变化，凌霜似乎可以直接感觉得到，不仅如此，当他集中注意开始修改目标区域的引力时，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被黑色屏障隔绝的矿石，却可以透过阻挡在眼前的屏障，直接出现在了凌霜的视野内，这不仅是简单的一个模糊轮廓，而是可以清晰的看到，生长在黑色变质岩上方，颗粒状的绿色结晶体，均匀分散在表面，甚至于，因为自己的改动，导致在时空中产生的些许涟漪，即使是三维的时空，也就像平静的水面一般，会有波纹泛起。
矿石的引力已经被修改，凌霜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上贴上了导线连接的电极，大概是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被韩一偷偷安上了这些东西吗？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本能的想把这些异物撕掉，却立即被韩一阻止。
“很好，很好，受力指示器的确没有检测到重量，重力的确改变了，但是时间速度……辐射强度没有任何的变化？！为何时间速度也没有改变？你对空间的影响，也没有影响到时间的速率？”
“韩一……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东西撤掉？！”
“非常抱歉，现在可以了，对不起，凌霜，我这个人，一旦投入研究，就难以克制自己，让你麻烦了这么多，但是这个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了，那些电极，是用于测量你的生物磁场的，现在测量已经结束了。”
虽然在凌霜眼里，韩一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除了对于知识的热情以外的任何愧疚和自责，但是当他把电极取下之后，却朝自己鞠了一躬，作为一个老者，居然还能放下自己的尊严和体态去如此做，大概的确是真心如此吧。想到这里，凌霜心中的火气也逐渐平静下来，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使用了力量，又何必把他逼到这样一个境地呢？
“那么……我产生的这些数据，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韩一擦了擦汗，凌霜这才发现，他早就因为自己高度激动的情绪，正在大口喘息，脸上也早已因为充血而通红，他并没有在掩饰，而是真正的在学术上拥有着极大的热情，不过，这样的情况，不会是出现了什么病症吧？
“韩一……能听见吗？刀客塔？”凌霜见韩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思考，凑近想仔细观察，希望不会真出了什么问题……
“我……我没事……总算是结束了，凌霜，初步判断来看，你使用能力时，的确产生了达到峰值的磁场强度，也就是说，你的确在通过消耗体内的能量来发挥你的力量的，但是我原本以为是根据投射出极其高密度的奇异物质，通过他们的质量，进行空间的变化，但是，你直接修改空间属性，斩断时间和空间的连接的力量，完全不符合我的理论模型，你根本就不是在通过创造事物来修改时空，而是让时空直接在你的生物磁场之下，任由你进行控制。”韩一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的开口，被打乱的气息也才逐渐归于平静，他说完后，从实验室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苏打水，一饮而尽，看起来，在刚才的试验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这不仅让凌霜发自内心的担心这个老科学家，什么时候因为自己高涨的热情而产生性命之忧。
“所以说，你将的生物磁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凌霜还是不明白韩一说的这一套理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自觉的拔出了双刀的其中一把，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细节，事到如今，他还没有仔细检查过韩一赠与自己的武器，他发现，除了做工十分精致的表面，以及专门为了舒适度而精心设计的刀柄弧度，他还在刀柄的末端，也看到了一颗微小的，同样是正八面体的质能晶体。
“生物磁场，如我刚才所言，是生物的神经活动的电信号产生的感应磁场，其实如果要便于理解，就是你的精神，意志力，你们兽人的能力，维持住自己高能分子的身体，以及释放能量产生各种事物这一过程，都是通过你们的精神进行释放，你们希望什么，想要什么，都会通过你们身体产生，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按理说这样的话你们应该无所不能，可以任意创生任何事物，而不是指定的范围，但是无论是雷牙还是正牧，他们都受到了某种与生俱来的限制，只能产生某一种能力，其中原因，我也无法解答。”
“这么说，如果我们死亡，精神消散，身体也会在瞬间灰飞烟灭？”凌霜将自己手中的刀柄变化为了一个长棍，的确，要转化形态，首先就必须在自己的思维中构思出需要的事物，韩一的理论，的确在自己的身上可以得到验证。
“按理说，应该如此，消散的精神，会瞬间作用于你们的高能身躯，导致在瞬间将这些贮藏的力量释放，后果难以预料，不过，正是因为你们拥有的吸收转化机制，你们实际上拥有着一定程度的自愈能力，然而，不要以为你们因此就所向无敌了，一旦因为骨干神经断裂导致端口以下的神经失去信号，你们将会永远的失去那个肢体，而如果是直接命中脑部，所迎来的，将会是和人类一般的，立即死亡。”
“那么…我…”
“凌霜，你是个异类，不知道为什么，你虽然在使用能力时，的确产生了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但是，最有意思的问题来了，你辐射的能量，到哪里去了？并没有任何的物质产生，因为你是直接修改了时间或者空间，也就是说，你的影响直接作用到了空间之中，没有经过任何可以观测的步骤……为什么？我难以理解？难道是说，你的身体中，有什么不寻常的，难以理解的事物吗？”
“这个……我自己也不明白，虽然……等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凌霜沉思了片刻，他回想到了，自己当初在上海时，好像的确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事物存在，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一探究竟。
“算了，算了，我现在也没法得出任何结论，总之，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你的帮忙的地方了，非常感谢，凌霜，让我找到了我曾经从未遇到的热情和突破。”韩一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摸索，随后找到了一张卡片，将其递给凌霜，凌霜接过后，粗略查看了一番，这似乎是一个类似于通行证，又或者是银行卡的东西，因为上面清晰地写着“联邦中央银行信用卡”几个字，同时，以黑色和金色作为配色，光是看起来，就已经充满了一股尊贵和奢华的气息。
“信用卡……你们的……钱吗？”凌霜挠了挠头。
“钱？不，这么一张小小的卡片，里面的可用余额要是全部转换为纸钞，怕是可以堆出几层楼高，不过，纸钞那都是21世纪就已经绝迹的东西，这个是联邦银行的黑色信用卡，黑色，代表着最高等级，也就是无上限的透支额度，若不是我拥有着这样一个产生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利润的资源采收公司，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资格申请，信用卡，就是你用这张卡付款，银行先帮你垫付，然后你再通过你自己的资金偿还。”
“什么？那……那你给我的意思是？”
“就是给你用咯，毕竟你一个兽人，联邦又没有给你注册任何的公民身份信息，没有渠道去付钱，但是你现在的工作总是免不了一些消费，不如就给你用了，刷卡……唉，都一百年前的渠道了，根本就没人用了，光是看看你的脸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我都根本用不到它，拿去就好了，什么消费，最终都会算到我头上。”
“这样未必有些不太好吧？我只是……”凌霜被这样突然的好意不知所措，虽然他并不清楚人类的世界究竟如何衡量价值，但是，一下子就赠送如此贵重之物，怎么说也不太好。
“凌霜，你的数据所创造的价值，远大于我给你这张卡后会产生的消费的金钱，我虽然是一个十分重视情谊的人，这才在这20年内一直维持着和方成的约定，但是，正是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需要一些等价的回报才能叫做真正的关系，这才是给你用的根本原因，切勿忘了，在外面无论是和任何人类，还是兽人相处，都必须记住，每个人都会希望着，从自己关心的人身上，在付出之后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才是我们人类在几千年的进化中，摆脱大自然的控制的原因。”韩一讲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讲出，但是字里行间，凌霜能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他的好友方成的儿子方星才会至今下落不明，他的一席话，并非只是在提醒自己应该重视每一个交好的人，同时，自己仍然还欠着韩一和同样失踪的方成一个交代，想到这里，凌霜感到背后一凉，原本自己已经有些淡忘了韩一曾经交代给自己的这个任务，但是现在经过这样一次提醒，寻回方星的目标，就如同深深嵌入的铆钉一般，永远停留在了凌霜的记忆深处。他捏紧了拳头，将它在自己的内心重复了数十遍，直到自己再也不能忘记。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如果感兴趣的话，在此处逗留一会或许也不错，毕竟给你的那张卡，就是可以随意通行于工厂内任何区域的通行证，去四周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吧，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在增强的重力环境下，韩一光是起身到其他的区域进行视察，都显得十分费力，凌霜原本想上前搀扶，却被直接推开，这个老头子，虽然自己身体已经不如往年，精神倒是十分饱满有力，可真别出什么事情导致骨头摔断什么的了，要知道在三倍于地球的重力之下，任何原本仅仅是微不足道的摔伤，都有可能演变为极其致命的结局。
“唉，真是的，身体不太好，说话却一套套的。”凌霜叹了口气，在此处逗留确实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做法，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凌霜一路返回至上面的生活区，这里是一片不大不小的集会区域，包含了职工宿舍，食堂，文化娱乐室等生活必备场所，甚至还有一个远程网上购物点，叫做星淘，想不到，虽然是一个每天劳务繁重，环境也并不能说得上十分舒适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寄送服务，不过当凌霜看到接近商品总价约50%的配送费用时，原本的出乎意料，一瞬间就变成了对于如此无理的收费的愤怒。
“哎哟，想不到，出现在新闻上面的兽人凌霜本尊居然大驾光临了，实在是难得，要不要来参观一下我们举世瞩目的木星大气分离设施呢？正好我负责巡视监督职员工作状况，没有什么繁重的劳动。”一位看起来像是监督人员的女子进入了凌霜的视野，他循声看去，发现在轻便制服所掩盖的身体上，有着很明显的机械植入痕迹，甚至于，他的双手都是完完全全的机械义肢，只不过并非像一般的义肢那样，有着非常不自然的机械部件外形，而是看起来利用了同样的光转化技术，完美的还原了原本人类的双手，唯一的区别，也只有善良的金属光泽了，虽然是刚刚从兽人遗物中提取的技术，想不到就如此快的就已经运用在因为事故而残疾的职工手上，韩一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大胆激进。
“噢？你好，不过，你就没有因为我是兽人感到任何的惊讶吗？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
“当然没有，但是，你在联邦的新闻上早就是个名人了，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别的地方，整个星系的人早就知道你的形象了。我叫利娅，是这里的值班监督人员，同时也充当着韩一的秘书，帮他处理一些指定的任务，说起来，你这样的形象，我在互联网上早就见过好多次了，不过，我当时还从未想过，你们这样的生物，还会真实存在着。”
什么？原本只是想限制自己的暴露于公共视野之下，想不到这么快就在联邦的视野内传开了，这些媒体的工作效率，也太高了吧？不愧是一群靠信息流量吃饭的家伙……
“那么，参观工厂内设施的话，请随我来。”凌霜跟随利娅一同乘上了电车，很快，就从上层的平面眼神的管道网，下降到了多个竖直分布于下层的分离和储存设施区域，在这里一排排的大型机械，如同垂落的柳树枝条一样，整齐的向下延伸，圆柱形的设备将这里的空隙基本上全部填充，仅仅留下了少量的空间提供电车行走，除了凌霜所在的载客电车以外，更多的是运行于另一条轨道的运货电车，他们将大量的罐装产品装在后，运送向上方的航天港，以等待被货运飞船运走，或者直接通过全自动的无人发射模块，直接在装上无人航天器后，自动发送到客户所在的地址去，无论是来自邻近的木星轨道星港，还是遥远的金星化工厂，一艘艘货运飞船都可以飞过亿万公里的距离后，准确且按时到达指定的地点，随后又能精准的找到回来的航路。
载人电车的轨道，会经过所有的分离机械和储存容器，各个单元负责的职能也各不相同，两人在其中一个分离机下车，前往生产区域，刚刚下车的地方还依然处于可以呼吸的干净空气中，但是当他们来到了生产车间的大门口前，一则明显的全像警示标语就出现在了大门上。
“有毒腐蚀性气体环境，请确认呼吸装置工作正常。”
“啧……真的该提升一下离心机的密封性的呐，这地方对皮肤的损害，太大了。”利娅看起来对这种危险的工作车检的检查工作，并不是十分情愿，甚至于佩戴头盔呼吸器的时候，都可以看出发自内心的嫌弃，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她检查每天工作日常的细致程度，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富有责任心，但是却被安排到了错误的岗位的员工。凌霜并没有太多在意所谓的腐蚀性有毒气体，因为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呼吸，只是作为一种被刻意加入的行为习惯，没有办法停止罢了。
“诶，你不需要的吗？难道，你不怕有毒空气？”
“啊，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氧气。”利娅突然的关心，让凌霜感到一丝暖意，这样主动关心别人的人类，凌霜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再三确认之后，二人进入了生产车间，这是一个足有上百米高，几十米宽的垂直区域，凌霜可以看到，经过外面通过高速旋转的扇叶吸入的黄色木星大气，在加压之后，送进了一个类似于沉降池的分离区域，通过控制温度和压强，因为自身各自的不同物理性质，不同的成分在降温达到某个程度之后，都以液态的形式沉降在容器的底部，随后被管道吸收，然后又通过不同的分离提纯措施，获得纯净的分离产物，凌霜看到，这其中，有至少数十种产物，比如说氮气，氢气，磷，硫，甲烷等，只要这个吸取的机器不停止运作，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其中提取出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曾几何时，人类在地球上的时候，只能通过复杂的化学方法进行制备，但是现在，仅仅通过分离一个星球的大气，就可以取得无穷无尽的材料，时过境迁，能如此便捷的开发一个星球资源，并且实现垄断的话，也不难理解是暴利生意了。
整台分离设备贯穿了整个车间的上下两端，同时因为各个部分都需要进行细致的检查和操作，所以都由电梯和平台在各个高度形成了连通的道路，上百米高的区域，即使是在地球上的重力环境，要直接爬上去都是对一个人的耐力挑战，更别说是在木星的几倍重力之下了，要是爬楼梯，恐怕连脚都难以迈开，还好有电梯的存在，就免于这样的体力消耗。
“嗯……19号分离机，开始日常的检测程序，ALICE，开始任务。”
“已经确实的听到了哦，正在仔细检查各项指标哦。”
星舟自己居然还开发了一个专属的人工智能？实在是有些意外，并且，这么可爱的风格，到底是在搞什么？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生产车间吗？怎么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萌的女性虚拟形象……一个工具都可以做出这么多文章，比联邦开发的ALTUS都细致很多，看来，这里的员工的口味，都有些不寻常。
“啊，那个，报告巡视官，所有设备一切都运行正常啦，希望您今天也是继续充满干劲的工作呐！”
“额……真是……不一般啊，这个AI。”凌霜忍不住吐槽到。
“哼，想不到吧，我们信赖的ALICE酱啊，是我们星舟聘请的最为先进的工程师进行编写和维护的人工智能服务，创造初衷，就是要用一个可爱的形象，缓解在这里的员工的精神压力，而事实证明，这一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呢。”利娅自豪的说道，她在自己终端上打了一个勾，应该是说明这里一切正常，如果只是每天都来巡视检查设备情况的话，那也还真是一份轻松的工作，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需要厌恶的。
凌霜看到，自己所在的车间，似乎漂浮着一层稀薄的红色烟雾，也的确有闻到某种类似于烟味的气味，虽然的确有出现了有毒气体的警示，不过，这样的情况，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心理也没有确切答案。
“利娅，你看到了吗？这里好像有什么别的气体。”
“我也看到了，等等，我先分析一下这里的空气成分。”利娅拿出了一个薄片状的测试剂，贴在了自己的终端上，凌霜这才发现，她的平板像是某种定制型号，不仅厚度有所增加，还具备了很多独特的功能。
“氮气……硫化氢……一氧化氮……二氧化氮，等等，二氧化氮？木星理论上不应该会有产生二氧化氮的地方，难道……”
“你的意思是？”
“糟了！是硝酸！硝酸挥发泄漏而产生的二氧化氮，已经顺着通风管开始向工厂的其他地方扩散了！一定是某个储存容器发生泄露！”
硝酸？那是什么？凌霜并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强酸，在这个工厂中，他们都是被封存于钢制容器，并且通常都会被受到严格的监管。
“看起来，是很严重的问题？”凌霜寻找着室内任何的通风口，试图摸清毒气出现的位置。
“非常严重，如果就此放任的话，且不说会扩散到生活区域，毒害那里毫无防备的员工，要是真的有硝酸泄漏的话，这个工厂自身都会难保！”利娅拉上凌霜，朝车间外的外部维修通道前进，此时原本行动不怎么敏捷的她，此时却加快了脚步，根本就没有因为木星的强重力产生任何的迟缓，两人穿过气阀，来到了室外，说是维修的通道，实际上只是一个在各个悬挂的车间之间快速通行的外部人行过道，在这里，木星的强风毫无保留的吹向两人，并且让通道本身也产生严重的抖动，根本难以正常通行，稍有不慎，就会被吹离地面，掉落到下方上万公里的下层大气中，最后死于上万倍的压强中，然而，因为电车已经离开这片区域，此时要尽快前往硝酸储存罐，只能通过步行前往。
“可恶……ALICE,储存硝酸的罐子在哪个区域？”
“正在调取设施记录，请稍等哦……已经找到了，在19号储存罐哦。”
“该死，这样的话，可是正好在工厂的另一头啊，这种状况下还要赶过去，岂不是早就恶化到失控了吗？”
“哦？是吗？”凌霜抓紧了利娅的手，虽然她还没有和自己相识多久，但是此时，两人势必需要共同合作解决当前的问题，看起来只能用自己的空间能力快速通过了。
“抓紧了，我们得飞过去。”
“什么？你要做什么？”还没等利娅来得及应答，她已经被凌霜带离了地面，凌霜迅速的起飞让她受到了些许惊吓，凌霜从自己的余光中可以看到，虽然自己已经尽可能的安稳地变速，但是突然的重力变化，还是让利娅难以适应，通过急促的呼吸声来看，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主意。
“你差点吓死我了，凌霜，我还以为我要掉下去。”
“现在别说这个，19号储存罐在哪？”
“我……我看看，很好，向前，左边，现在，再右转，就在前面！”
凌霜根据指示，在这片复杂的悬挂设备之间飞行，密集的分离设备和储存罐，外表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再加上木星浓密的大气，甚至将表面涂上的编号油漆都遮挡住，难以进行观察，这样一个大型的矩阵，如果没有任何的导航，很可能就会迷失在其中，在一段时间的行进后，凌霜看到了19号储罐，却发现此时，原本应该是完整密封的表面上，出现了一个数米宽的空洞，根据边缘破损和融化的程度来看，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高热融化切割器打开的孔洞，不过这样的破坏，为什么会是从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外部进行入侵？况且如果是从外部侵入的话，也应该早就触发了警报才对。
“就是这里，快！”利娅指向了破开的孔洞，凌霜立刻加速飞去，在穿过了破洞后，两人发现，这里受到的破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原本有半米厚的钢制储存罐壁，被开了一个十几厘米的孔洞，大量正在挥发出烟雾的硝酸此刻正顺着这个孔洞流淌而出，金属制的设施步道，早已经被腐蚀出了大量的破洞，同时，大量红色的气体也正在从发生反应的区域出现，的确没错，就是硝酸储罐被破坏导致的。
不能再出现更加严重的破坏了，必须先控制住现场，凌霜接近了储罐，此时，高密度的二氧化氮的刺激气味，让凌霜忍不住剧烈的咳嗽，每次在这里的呼吸，都是对自己的煎熬，但是，既然他并不需要氧气，还可以在真空中自如活动，那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凌霜在破口处，产生了一个反向的力场，成功地将硝酸的泄漏制止，但是，如果没有什么实体的物质进行阻隔，等自己远离后，这里仍然会回复向外泄漏的状态。
“喂，利娅，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堵住储罐吗？”凌霜转头问道，却发现此时她已不见踪影，他四处张望，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这个家伙，难道是因为问题难以解决，就自己逃跑了吗？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从自己的身后却发射出一道蓝色的光束，正对着储罐的破口，没过多久，十几厘米宽的孔洞的边缘就开始逐渐向内缩小，最后完全封闭，凌霜转头一看，正是利娅，手上拿着一个像是手电筒一样的工具，只不过，并不是用于照明的手电筒。
“久等了，刚刚去拿光束发射器了，现在应该可以了，抱歉。”
“你们这个东西，有点厉害啊，我还以为已经有些所谓的覆水难收了呢。”凌霜擦了把汗，目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只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突然的安全事故，依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是吗？正是学习了你们的先进科技，通过编辑输入信号可以任意修改物质形态，正是将光辐射转化为实体物质的范例。”
“说到这里，先调取一下监控，看看究竟是谁蓄意破坏了此处设施的储罐吧。”凌霜回到了先前的破洞出，仔细观察了边缘，发现外墙的破口，像是被某种极热的物质所融化的，然后重新凝固后，产生了这些流动的形状，甚至还有和木星空气在灼热下反应后，产生的五颜六色的化合物，如此巨大的破坏能力，如果是人类所为，必定来自于一艘武装齐全的军事舰艇，至少得有驱逐舰级别，才会有如此强大的主炮可以造成同等的破坏力，但是，这样高速射出的炮弹，应该会直接贯穿整个设施，并不能精确到破坏外墙后，仅仅在储罐上开出这么小的一个破洞，没有产生足够大的骚动导致安全系统报警，同时，如果是人类的舰艇导致，早就会被工厂的监控所察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存在，可以既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融化合金制成的外墙，又可以拥有足够高的隐秘活动能力，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伤害，难道……
“凌霜，看看这个。”利娅似乎发现了什么，示意凌霜靠近查看监控的画面。凌霜可以看到，在监视器中，虽然仅仅只有短短的数帧，但是，其形象早已被清晰的捕捉，粗大的锥形尾部和双腿，流线型的身体和头部凸出的角，虽然身上看似是穿着着一个定制的喷气背包，头部也被一个特质外形的封闭头盔所遮盖，难以看到面部，但是通过在画面中略过的两个大型正辐射出明亮白光的球体来看，能操纵这样的异能的，只有可能是兽人，虽然凌霜不太愿意相信居然会有兽人对人类的设施主动出手，但是根据自己看到的情况来看，目前确实如此，看起来，像是可以操纵能量球体，造成破坏的兽人，相比于操控电力和风力的雷牙和正牧来看，可能要更加危险。
“兽人，是兽人，不知道为什么，入侵到这个设施了。”
“兽人？至今韩一董事长遇到的，不都是对人类友好的吗？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两个？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总之，看起来他的能力，十分的具有进攻性，而且看起来有来自于其他人类设计的装备，我不能放任他继续破坏，利娅，通知韩一设施已经被侵入，然后尽快前往安全区域，我得去追踪他的下落，顺便帮我通过其他的监控摄像头，定位他的位置。”
“啊……好的，不过，凌霜，你要小心啊，别受伤了。”
“真是的，明明自己更加容易陷入危险，居然还主动关心自己，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性呢。”凌霜想到，不过，现在得尽快追查入侵的兽人的下落，他向利娅道别之后，便顺着从储存区域离开的道路，进入了复杂的上层联通通道，这是一个链接了每一个整齐排列的悬吊设备的网格状封闭式通道网络，由于一般情况下并没有很多人员会经过这里，所以设计得较为狭窄，仅仅只可以容下四人并行，为了方便于确认临近的设备的情况，这些位于气体管网下方的通道，都在两侧开有宽阔的窗户，如果是在闲暇时间，这里是一个观赏木星风景的好去处，这些大型的分离机有时会深入下方的云层中以提取额外浓度的稀有气体资源，这时从这里看来，就像是矗立于天空的城市一样，但是此时，凌霜并没有这样的闲暇可以去观看，他从下方的储存罐室通过垂直的梯子上行到此处后，却发现有四个不同的方向，各通往相邻的不同其他单元，自己看到的兽人，究竟是前往哪一个了？这时候要是有雷牙的骇入能力，就可以直接调取安保摄像头信息了，只可惜，他们大概还在地球黑夜的睡梦中，现在只能自己单打独斗了吗？
“你们兽人的能力，维持住自己高能分子的身体，以及释放能量产生各种事物这一过程，都是通过你们的精神进行释放。”
凌霜突然回忆起了这样的一句话，对啊！如果说，每个兽人的能力都会因为每个人独特的精神力而产生各自与众不同的能力，那么他们每个人在时空中产生的扰动，都应该留有自己独特的印记，如果自己可以以此为依据，进行主动的搜索，应该可以得知自己的目标的下落。
“A……ALICE对吧？帮我调出这里的所有监控数据，寻找刚才捕捉到的形象现在最近的位置。”
“呐，我已经听到了哦，正在调取全部区域的实时监控数据……”
“ALICE找到啦，主人，我是不是很厉害，就在56号分离机！”
“不错不错，非常棒，我先告辞了。”利娅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机会去对自己进行协助，还好，这个看起来就值得信赖的人工智能，在关键时刻可以伸出援手。56号分离机，位于自己左前方的区域，凌霜立即向那个位置高速奔去，在跑动的过程中，凌霜同时开始专心搜索自己前方任何的兽人神经活动，他之前已经在与正牧的战斗中，多少识别出了他们在空间中特殊的信号，对于凌霜来说，即使位于数百人的人群之中隐藏的一个兽人，他都可以像是从一堆普通的石头里面准确辨别出刀片一样简单的辨别，随着自己在通道中愈发接近56号分离机的位置，那个兽人的位置，也就像从浓雾之中逐渐显现的灯光一般，在凌霜心中变的更加准确，直到他再一次可以穿透自己眼前的地板，直接跨越上百米的距离准确的观测到那个兽人的位置，看起来，他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能量球，正准备砸向高速运转的离心机，凌霜还在那个区域内，看到了几个倒下的人类的信号，虽然他们仍然还活着，只是失去意识，但是也已经证明，来着并非友善，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光球的能量还在上升，必须再快些，不然情况就要失控了！凌霜已经来到了56号离心机正上方的门口，他直接从舱门跳下，以最快的主动加速，飞行接近光球所在位置，然而，这两个高能炮弹已经向离心机发射，仅仅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让凌霜避免悲剧的发生。
“时间！停止！”
全世界范围的时间停止，给予自己的行动时间并不算充裕，仅仅有十秒钟，但是，让凌霜下降到光球的行进路线上，并且将其反射，已经绰绰有余，他拔出了双刀，用侧面击打位于静止时空的光球，这样的一个相反的碰撞，应该可以将其反射回去。
果不其然，等时间流动恢复后，两个光球都飞向了他们来自的主人方向，凌霜的突然出现，也让对方出乎意料，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球体虽然被刀刃弹射进入了相反的轨迹，但是并没有在他的周围爆炸，而是逐渐减速后，停止在了周围的空中。
凌霜发现，这样一个应该是龙型的兽人，表面却装备着专门定制的一套全覆盖的战斗装备，凌霜并不能直接看到他任何的面部细节，只能粗略的看到，这是一个主要颜色为绿色的身形较为粗壮的兽人，同时，胸部和腿部，各自拥有四条放射状和闪电形蓝色花纹，虽然面部被头盔掩盖，但是一抹蓝色的头发以及一对突出的角和耳朵，都让凌霜本能的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力量型的对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这里的离心设施动手？”凌霜拔刀指向自己对面的这个龙型兽人。
“你也是兽人？为什么要阻止我？这个设施，正是联邦这个压迫人民的强权政府重要的气体工厂，我将其拆除，是同时为了解放人类和兽人的伟大事业。”
“联邦？等等，难道你为火联卖命？那一群分离主义叛军？”凌霜并不能理解，为何有兽人会到火联去工作，如果说兽人仅仅会在地球上出现，他们到底又是如何被火联所征召的？
“叛军？联邦可是压榨人民，篡改历史的独裁政体，我只是为了火联的理想而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为了不同的政治立场和你动手，请你让开。”
对方这一副看起来思想觉悟极高的说辞，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洗脑过一样，虽然第一次听上去，是有些纪律严明，随时可以在战场上牺牲的意味，但是凌霜还是察觉到了，再这样的强硬态度中的妥协意味。
“哦？是吗？或许你要是对别的东西动手，我不会有意见，但是你现在正在破坏的……是我朋友的私有财产！”凌霜向绿龙冲去，他并非是想要先手进攻，而是想看看，这个对手究竟有多少思想准备，是否真的愿意大打出手，他故意比平常降低了速度，以随时进行回避。
“可恶……既然真的要开打吗？那我可就不手下留情了！绿龙的姿势发生了变化，看起来是要反击了，然而他并没有直接使用两个光球对凌霜进行撞击，与此相反，这两个球体，居然变身成为两台拥有高射速火力的机枪炮台，向凌霜发射出密集的光弹，这完全超出了凌霜的预期，虽然自己留了后路可以进行回避，但是暴风雨一样的密集弹幕，还是让他的活动空间受到了极大限制，自己的时间停止，虽然可以在效果时间内拥有绝对的速度压制，但是一旦接触到被停滞的地方子弹，仍然会受到相应的伤害，这又是一个难缠的，可以远程攻击的对手。凌霜被逼无奈，只好紧急横向飞行闪避来袭的子弹，但是这两个浮游炮，比遗迹内的方块还要灵敏不少，无论自己如何机动躲避，他们都可以毫无延迟地跟踪自己的位置进行射击，而落空的光弹，甚至还具有相当的威力，每一次击中都伴随着一次小型的爆炸，甚至是坚硬的金属墙壁都在被击中后气化，留下一个小型的弹坑，在这里战斗，受到的威胁和损失都不能接受，凌霜必须变换身处的位置，否则凡是位于敌人视线之内，自己都会处于完全的被火力压制的劣势之下，就算是启用空间泡偏转来袭的弹幕，被偏转的子弹也会继续对生产室进行破坏，这样的话，后果依然十分严重。
必须要是一个不需要担心连带损失，同时，又可以为自己争取接近敌人进行近战攻击的机会的位置，必须是位于这个设施之外的地方，但是这样如此开阔的场景，又如何获得进行突袭的掩体呢？
敌人的子弹已经越来越密集，射速也越来越快，光是用自己的刀刃进行弹反，以及光靠移动进行躲避，已经无法维持自己的状态，终究会被集中的。等等，之前木星的下方，不正是一片拥有浓厚云层，能见度极低的地方吗？要是能将自己和敌人一同带到那里，就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可以全力以赴了，而绿龙的后方，正好就是气阀所在的地方，通过瞬间爆破的气压差，应该可以将其逼出室外，掉落于下方的云层中。
“ALICE，强制开启气阀。”
“明白，主人，正在执行操作”，呐，已经确实完成了！”
“你在说什么？噢不，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绿龙并没有认识到，凌霜口中的人工智能究竟为何物，然而，当他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强行打开的气阀，瞬间在车间内外产生了强大的负压，直接将他吸出发射至外面的木星大气中，凌霜趁他因为突然的变化而失去了瞄准的空档，也向前冲出，一并进入了车间外木星的强风中，随后在自己的前方，创造出了向下的强引力场，将自己和敌人一同向下吸入，跌落至更深的木星深处，很快，两人就穿过了浓厚的绿色云层表面，消失在了这些高密度的气体表面的下方，那是一个因为有大量的有毒物质，以及因为超高压强，气体都开始液化的木星大气中层，至今没有任何人类踏足的地方，凌霜虽然一开始就不对自己的这种做法拥有完全的信心，但是为了取胜，即使是这样的风险，他也愿意为此殊死一搏。
“凌霜？凌霜？！你干什么？那种地方，太危险了啊！”刚刚才接到警报的韩一，察觉到了异常，原本想警告凌霜对于木星大气中层的危险性，但是此时，信号早就已经被云层所阻隔，并且，更糟的是，当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好友的时候，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几艘火联的驱逐舰已经出现在了韩一的视线内，相对于凌霜的威胁，他自己的安危，此时反而变得更加紧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