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的狮鹫外传］达尔瓦回忆录 part3:我自己的罪与罚
德拉克城，一个在哥伦比亚境内新生的移动城市，一个同时有着重工业，轻工业和种植业的复合型城市，在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为这里和家乡截然不同的风景所赞叹，也对这座城市主分城分治的独特感到好奇。主城的市长弗兰德和分城市长格雷斯接待了我和扼尔瓦，向我们介绍着这里的一切，也向我们说明了那个富家老爷和他们的合作关系。他们说，从第二天开始，我和扼尔瓦就分别是主城和分城的市长秘书，而我和扼尔瓦也被这几乎是平步青云的待遇而振奋。在那天晚上住旅馆的时候，扼尔瓦躺在床上兴奋的和我说了很多，但我全忘了。 说来也可笑，明明对童年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我却对弟弟的只言片语都想不起来，也许我这个亲哥哥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失职的混蛋吧。 在这之后，我便作为弗兰德的秘书而工作。弗兰德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他用他别具一格的谋略吸引了一众资本来到这里进行发展，德拉克城的经济水平也迅速提高。但他本人并不喜欢亲自去做这些繁琐的工作，所以，作为市长秘书的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负责这些具体事务的执行者。工作，工作，永无止境的工作，我的日常就是在办公室里处理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文件和批示 或者去谈永远也谈不完的判，每天累得倒头就睡。我不怎么回家，因为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就是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回家睡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过于奢侈。在当时，我甚至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家乡的那段岁月，除了工作不同和不需要为养家糊口发愁之外就和以前大差不差，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由于太多的工作，我没有时间去实地考察，主城中心区的高楼也将我远眺的目光遮盖，我也只能把视察的工作交给其他人。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因为当时我的所作所为给了那些投机取巧的人钻空子的机会，而大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就开始铸成的。 两年后，也就是三年前，弗兰德以我工作成绩优秀为由破格提升我为副市长，而在分城的扼尔瓦则是先我一个月就被提拔为了分城的副市长。我高兴于自己的工作成果得到了认可 也将自己的所有精力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由于这两年德拉克城的经济发展，我的工作重点也从一开始重点的商业建设转移到了先前只能交给其他人建设的工业和居民基础建设。工作，工作，依旧还是永无止境的工作，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的工作还多了去居民区实地考察。只不过，当时的我丝毫没有对自己被欺骗的事实有所察觉，即使是坐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轿车，面对着演戏的“托”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对自己早就因为傲慢和自大所酿成的大错一无所知，继续在他人的蒙骗之中做着自以为是在为德拉克城居民谋福利的事情。但在半年后，也就是两年半之前，我终于醒悟了过来，因为我亲手铸成了我犯过最大的错误。 出城费。 在那天，弗兰德找到了我，让我暂时放下工作陪他参加一个酒会，而当我来到那里的时候，场上的人除了侍从之外就只有弗兰德，格雷斯和扼尔瓦，这是只有我们四个人的酒会。他们让我喝酒，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我机会主义被他们灌醉直到迷迷糊糊。而就在我醉酒之后，扼尔瓦趁机向我说起了出城费的事情，一开始的我还对此抱有抗拒和怀疑，可随着酒精的上头和扼尔瓦“这是迫不得已的”，“这只是做做样子”，“上面的命令，我也没办法”这类的话，再加上我当时可笑的盲目自大，我就这样签下了扼尔瓦给我的文件，现在想来，当时我看见了扼尔瓦模糊的笑容。 大错就此铸成。 第二天，在宿醉带来的疼痛中浑浑噩噩醒来的我并没有像是扼尔瓦所说的看见无事发生的祥和，相反 我看到的是怒吼与谩骂，尽管这些消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我还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疑惑，我后怕，我恐惧，我惊慌，我强忍着不适感去询问了主城里所有和这些事情有关的人，可我得到的却是毫无用处的敷衍应答。我愤怒了，我愤怒于为什么他们会对这件关系到德拉克城所有普通人的大事置之不理，愤怒于他们的冷漠和沉默。然后，我找到了弗兰德，我厉声诘问着他，他却说我只是宿醉不清醒而在这里发酒疯，我说我没发酒疯，头脑清醒，他说这就对了，我问他为什么，于是，他说出了那句让我愧疚至今的话: 那你不就更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吗？ 对啊，这一切不就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我愣住了，心中漫无边际燃烧着的怒火也被这句话熄灭，我突然意识到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我，就连大脑也被这巨大的事实所震撼。我离开了市长办公室，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漫步在城市之中。高楼林立行人如云，只是短短两年时间，这座新生的移动城市就已经也那些大城市一样繁华，可在离开了中心区之后，我却在这之后的感染者区和工业区看到了和家乡一样成片的工业建筑和感染者工人，听到了那巨大的运作声。 我这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一场骗局之中的自欺欺人，自己所骄傲的成就反而遮蔽了我本应该看见真相的眼睛，我万念俱灰，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就连天空都仿佛蒙上了和家乡一样的阴云。我把终端摔得粉碎，用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买了啤酒，在路上边走边喝，喝得累了就干脆直接倒在垃圾桶旁。反正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那我的行为还有什么作用呢？ 但是，就在我打算就这样自甘堕落的时候，我遇到了她。 格兰特尔。 那时的她也只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身上的钱也少，还迷了路。而她也只是在找路的过程中遇到了我，还热心肠的想要带我回家。也就是在这时，利维坦炼钢厂发生了事故，我也和格兰特尔一起冲到了利维坦炼钢厂之中，解决了这个可能导致大爆炸的事故，还在这个过程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在这之后，我和她就有了一段就连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对话: “小姐，你为什么会来到德拉克城呢？” “因为我导师说这里就业前景好，我就来到这里了。” “但这里并没有外界宣传的那么好，所谓的天堂，实际上也是丑恶无比的地狱。” “那就去改变这里吧。虽然吧，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少，但至少我们也可以改变些什么。” 那就去改变这里吧。 我突然想起了第四学年开始时导师对我说过的话，还有第三学年发生的事情。没错，我还可以改变这里。 “那如果我告诉你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丑恶，又给你一个改变这里的机会，你会去接受吗？” “先生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只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机会摆在我眼前呢？” “不，我没开玩笑，现在的你面前的确有着这个机会。” 至少我也可以改变什么。 “我是德拉克城主城的副市长达尔瓦，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秘书。” “诶！？我……我真的可以吗？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没开玩笑，至少你可以试试，不是吗？” “那……这这这……我叫格兰特尔！达尔瓦先生，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 就这样，格兰特尔成为了我的秘书。她什么都学得很快，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为了我的得力助手，我的工作也被她分担了很多。而我也开始了行动，开始了对自己，对这个城市的救赎。 我假意向弗兰德服软，违心曲意的去迎合他，而他也对我颇为满意。而就在此时，德拉克城城防军的建设也提上了日程，我也从中找到了积蓄力量的机会。 我联系到了阿历克斯，向他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就请求他加入德拉克城防军，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来到了德拉克城的阿历克斯欣然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设法联系到了在复仇行动中认识到的其他人，而其他人也都表示会出手相助，接连参与了主城城防军的招募。而在我的暗中协助和他们自身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下，罗兹成为了主城城防军的指挥官，大卫，伍兹和阿历克斯组合成了主城城防军特别行动小队的二队，而梅森则是用他的身份成为了哥伦比亚联邦调查局特殊驻城探员，也成为了主城城防军的一员。而在这之后，我就和他们一起积蓄力量，以防止在出手之前就有最坏的事情发生。 而我发现自己感染上矿石病是在遇到格兰特尔的一个月后，那时的我在咳嗽的时候突然咳出了带有源石结晶的血痰，我也知道了自己感染了矿石病的现实。但当时的我没有惊慌，正相反，我很冷静，因为我将矿石病看作是自己的报应，是我犯下大错之后应该受到的惩罚。我没有把自己染病的事实告诉任何人，直到我在一次和他们的秘密会谈之中不慎咳出了血痰，他们才了解到我患上矿石病的事实。在这件事上我得感谢伍兹，他给我提供了一种在卡兹戴尔处发源的抑制药，我也靠这个药才保住了自己的命。只可惜，这种药的制作方法伍兹说过不能外传，不然的话，德拉克城的感染者们也就不用这么受难了。 在这之后，我就开始用自己的计谋和所有的能力为一切做准备。用权力给资本利益以拉拢他们的人心，更加卖力的工作并置办自己的酒店以放松弗兰德的戒心，在城防军中和罗兹他们联合收集情报，让格兰特尔在暗地之中帮助普通人和感染者，这些都是我所做的事情。而当时间来到两年前的时候，我却发现了隐藏在德拉克城之下的黑色产业链，以及一个残酷的事实。 具体的时候我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一开始的那天罗兹找上了我，说是他们抓捕到了一些犯罪的执垮子弟，而在审问他们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些执垮子弟都在使用一些药物，而且那些药物的来源似乎也不简单。我察觉到了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让罗兹加紧去调查这些事情。而在调查之后，我发现了德拉克城的暗地还有着一条关于药物的黑色产业链，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作为运输道路 将那些药物卖给上流阶级的有钱人享用，在长久的发展之后，他们甚至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势力和地盘。而在更深入的调查之后，我更是发现了另一条以人口贩卖为中心的黑色产业链，并在这两条产业链之中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名字。 扼尔瓦。 事实上，一开始的我并不相信扼尔瓦会做出这些事情，可随着调查的深入，扼尔瓦的名字也出现得越来越多，他本人在这其中的定位也从一开始的牵连着变成了参与者，又变成了一个和两大市长齐平甚至更甚的中心人物。纵使我万般抗拒无法接受，可我也只能面对那个残酷而让我心如刀割的事实: 扼尔瓦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陪我看故事书，憧憬着第一个勇者的孩子，而是变成了恶龙，一个把本应该是天堂的德拉克城变成了人间地狱的恶龙。 我无法接受，但鲜血淋漓的事实却让我必须面对，而我也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我的矿石病开始第一次恶化，即使有着药方的延缓，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的到来，所以，我改变了策略:以更激进的方式积蓄更多的力量，然后，把这之后交给格兰特尔。 不得不说，这是场豪赌，我必须用我自己的全部力气去赢得筹码，然后将筹码押在格兰特尔和那个可能会到来的希望。我不是赌徒，也不喜欢赌，但我必须得赌，也必须要赢。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在拉拢人心之后强硬的谈判，接受者就给更大的合法利益，不接受者就挤兑出去；在黑色产业链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以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收集一切可以用上的情报以便事后清算；让罗兹组建只听命于我们的城防军队以便在之后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我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出手，因为我知道这毫无用处，即使出手也只是打草惊蛇。而与此同时，我和格兰特尔就一边维持主城的工作，一边扩大自己的人际关系，还在这期间资助了一个叫艾丽卡的学生完成了学业，并在一年前决定修建孤儿院的时候邀请她来当孤儿院的院长。弗兰德很信任我，他把我当成了好用的工具人，放心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我，她自己则是参与进了黑色产业链的争夺之中。而我在真正的机会到来之前也只能尽量救下那些受到波及的平民，然后，继续忍耐。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的时间匆匆而过，罪恶和黑暗依旧在蔓延，感染者和平民依旧没有出头之日，资本依旧在吸食着民脂民膏，但相应的，德拉克城的经济水平水涨船高。只不过，主城和分城却因为主城和分城的发展不均以及几次的决策分歧而有了越来越剧烈的矛盾和冲突，而就在半个月前，为了一处在移动过程中偶然发现的遗迹，分城悍然向主城发动了战争。 事实上我很清楚，这场所谓的战争就只是一场政治游戏，此时已经成为了分城实际掌握者的扼尔瓦也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更暴力的抢占主城的黑产，这也注定了无论是主城还是分城都不会在这次内战之中投入太大的精力。而在此时，我的矿石病已经开始步入晚期，注定没办法再苟活多久，扼尔瓦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只不过，战争带来了混乱，却也是我自己的机会。黑色产业链的信息已经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在暗中的力量也随时可以调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丑用生命铸造成的利剑已经淬火，而现在，就该由勇者王拿着她去斩断恶龙的头颅了。 我找到了扼尔瓦，用话术引导他和我进行合作。也许是因为他的自大和兄弟间的情谊，又或许是因为我在话语中隐约透露出“你可以在这之后独占整个德拉克城”的暗示，他就这样答应了我，还主动帮我收拾残局，而这也刚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雇佣了罗德岛，而罗德岛也像是预期一样和特别行动小队还有其他听命于我和罗兹的城防军一起捣毁了那些早就已经被掌握了情报的窝点，有着哥伦比亚联邦调查局探员身份的梅森也将那些漏网之鱼全部一网打尽。为了保险起见，罗兹还通过他的人脉雇佣了一个叫做铳团的雇佣兵团，而这个充当双面间谍的雇佣兵团也很好的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一切都顺利完成又在我的预期之中，罪恶被清除罪人也被惩处，弗兰德和格雷斯死亡，扼尔瓦也已经被逮捕，即使现在还有可能存在逃脱者，但我也相信格兰特尔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因为就像是一切都会开始一样，一切也终将结束。 如此，我回忆完了我的一生。 现在想来，我的一生还真是曲折，我没有恋爱结婚 也没有留下子嗣，我曾穷困潦倒也曾光荣富贵，曾平淡如水也曾波澜壮阔，曾犯下大错也曾自我救赎。我有后悔的事情，但我却无悔于现在的结局，因为过去无法改变，我该做的，就是改变未来。 “啊啊……这就是我的结局啊……”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了爸爸妈妈的样子，不是我记忆之中的穷困模样，而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样子。爸爸英姿勃发，妈妈绝代风华，他们在朝我招手，指引着我奔向他们温暖的怀抱。 “真是……太好了……” 我似乎又看到了格兰特尔，迎着黎明的阳光站立在这座城市之上的格兰特尔。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推着我前进，于是伸出双手，拥抱着我看到的她，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像是气球一样飘了起来，不带有一丝负重的，轻盈的飘往天空之中。 …… 咕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