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
这天夜里，我们村里人又聚在一起，迎接两个新的生命。我们村位于比较偏的山上，大概二十几户人家，每次有生小孩的，全村人都会去送上祝福。 吴老爷家过得还算不错，基本上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满足。晚上吴夫人喊着肚子疼，吴老爷跑去村门口叫来了医生。大约11小时后，天亮了，母子平安。 “老吴，恭喜啊，两个男孩，母子平安。” “太好了，辛苦你了大夫。” 村民进了屋子一看，两个婴儿躺在吴夫人怀里，正哇哇地哭。这两个小孩都肉嘟嘟的，区别只在于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罢了。眼睛大的叫吴斌，眼睛小的叫吴卞。 这两个小孩从小一起长大，到了他们四岁生日时，吴老爷便邀我过去，我想着送什么礼物好，我也不怎么了解他们，又想着终会上学，便送了一本《代数》。此后吴卞早晚拿书趴地上看。吴斌在他旁边玩泥巴。 一周后我便去国外上了大学，回来时已过去三年，我在镇上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碗毛浦酒，又点了一盘毛豆，这毛豆绿的过分，只是味道没有那种发黄了的毛豆好吃。吃完我便回村了。 我爸看见我回来了，便放下农具，走出了田，和我围在桌边，倒了两碗酒，聊起天来。 “乔儿，老吴那两个小孩该上小学了，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现在正找工作，不如你去教书罢，你吴叔会给你工钱的。” “也是不错，他俩现在可好？” “好着呢，身体都还健康，一个整体抱着书趴在地上，一个整天在田里跑来跑去，喜欢捉虫子，唱歌倒是好听。” “是么，倒也不错。” 当年送我上学的人便是吴叔，今天总算可以报答一下了。 我去市里买了教材，到了吴叔家。吴卞果然还是趴着看书，不知自己已经被太阳晒黑，眼睛还和印象中的一样小，方形的脸，鼻子较粗且两边有两道纹路，脸蛋下也有道淡淡的纹，看见我来了，便起身向我跑来；在田里带着草帽蹲在溪边捉鱼的便是吴斌了，可能是带着帽子，太阳未能晒到他丝毫，他还是同小时那样白，就像荷花花尖下面那部分一样白，瓜子脸，大桃花眼，又细又高的鼻梁，标致的眉毛，光滑的脸上没有半道纹路，长的很帅。吴卞跑到我面前，翻开了书，让我教他画横线的地方，他说吴叔让他把不懂的地方画出来，等我回来后就问我。我便随他来到桌前，给他一一讲解，他自学能力很强，都已经学到初中知识了，我出了几道题，他竟也都做对了，于是我决定等他有不懂的再教他。吴斌每天下河捉鱼，田中找虫，肯定是要从小学开始教。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斌掌握的还不错，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我便领着他俩进了市区，找了所重点中学，学费生活费还是吴叔出的。开始两人的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吴斌唱歌好听，长得也帅，很多女孩都喜欢他，给他送巧克力，下课找他聊天，听说他曾一天被表白九次，非常受欢迎，吴卞则是和几个学的好的人一起学习，常不离开座位，找他的人都是问题。到了初二，吴卞和许多人拉开了差距，吴卞依旧年级第一，而吴斌一落千丈。吴卞更加努力地学习，吴斌天天和女生一起，被拉着唱歌，聊天…… 有一次我被班主任叫去学校，有两个女生正议论他俩。 “听说了吗，吴斌被抓了。” “啊？为什么？怎么被抓的？” “夜不归宿，在操场上和一个女生闲逛，还亲上了！听说那还是他的初吻呢！” “啊？那女生谁啊？这么大的胆子！ “好像是三班的孙玉茹。” “不行，回来必须弄死她！” “就是就是，太可恨了。听说他那丑八怪哥哥又考了年级第一。” “嘁，年级第一有什么了不起，学习好又有什么了不起，有吴斌帅吗，有吴斌唱歌好听吗？” “就是就是，都不知道为什么吴斌那么帅，会有那么丑的哥哥。” 我一时间感觉胃里的东西要冲出来，我用力忍住，感到有点恶心，我是不是病了？，一定是前几天着凉了。 我到了办公室和老师聊了许多，她也从我这里了解到我是一个读书人，自此经常找我来学校和同学们进行一些交流。 初三的期中考试后，吴卞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赶紧带吴卞去医院，他被烧伤了。 “怎么回事？” “我们做实验，然后吴斌歌唱比赛回来了，我们班上的几个女生自己冲出实验室，把一瓶试剂打翻了，泼到我身上很快爆燃，然后同学们拿着水往我身上泼，我才得救。” “那几个女生道歉了吗？” “还没。” 我站起身，就往学校赶，给班主任沟通了一下，找来了那几个女生。 “你们等会和我还有班主任一起去医院给吴卞道歉。” “凭什么？谁让你们非要做这破实验的？他长什么样啊？他也配？” 我抬起手，刚要呼她脸，班主任拉住了我，我也忍住了，她们最终没有去医院，但被记了大过，回班时还嘀咕着什么，好像又是在骂吴卞。 很快毕了业，吴卞上了重点高中，吴斌只能上艺校，而那些女生也出奇的都跟着往艺校跑。高中吴卞还是年级第一，而吴斌天天谈情说爱，老师都管不了他，至于我，他总是很不耐烦地跟我说话，也经常朝我发火，我跟他常说吴叔对他俩报很大的期望，他也从来不会因之而改变。 高中毕业后吴卞走上科学的道路，吴斌进了娱乐圈，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不管是物质还是女色，都不缺。我让吴卞在网上发表一些科学发现，想着以此来提高人们的科学意识，浏览量很少，而吴斌只是发布了一张风景照，便迎来了几百万流量。我也是经常头痛，我睡觉很少盖被子，应该是病了。 后来吴斌因为强奸未成年人而进了局子，然而在外面很多他的粉丝都举牌游行示威，说吴斌无罪，要求释放。吴叔知道他强奸别人后竟活活被气死，吴卞知道了，哭了一个月，每天晚上都哭，屋里除了他一张床，就是成堆的酒瓶，我实在忍不住便吼了他几句，他终于是恢复了过来，后来的日子我和他只是继续在科学的道路上前行。 为了释放吴斌，那些粉丝们还是举着“释放哥哥”“我家哥哥做错了什么？”“哥哥没有错”类的牌子游行，甚至有人在街上放火，迫于无奈，吴斌五年后出来了，又是无聊的追捧，又是嘈杂的欢呼，一切都让人觉得恶心。 我去找大夫治病，大夫说我已无药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