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爷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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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同白家几位，将石宫另挑了几处，劈作厢房，大家想回的回，实在懒得动的，就此住下，喝着折颜酿的美酒，伴着偶尔的蝉声入眠。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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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苍灵，自从来了青丘一众上神，便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狐后与凤九娘，在佛铃树旁，择了一块地，就着偌大的一方石头，简单收拾收拾，放上她们带来的佐料，锅碗瓢盆，小巧简洁的膳房即刻出落在大家的眼前。要说膳房，实则是谈不上。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屋子。但是，在这样空旷，一览无余之处，赏着美景，做着吃食，也是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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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帝君刚刚走出石宫，就看见忙碌的白家女眷，和佛铃树下，热气腾腾的吃食，以及一旁矮桌前，下棋喝茶的连宋与墨渊，还有趁着旁人不备，偷吃的阿离，下海捕捞鱼虾的白芷、白奕和成玉...尽有些呆愣。恍惚间，好像，他也有族人，有亲人，而不是孤身一人。漂泊了几十万年的心，终于有了归属。原来，这样的日子，自己亦是喜欢的。女娲娘娘将四海八荒，最不爱权势、最不好战、最散漫，却又最易心软、最衷情，懂感恩的九尾狐一族给了他。自此，他的余生里，会热闹非常。烛台相伴的日子，不再与他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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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时期，他甚是羡慕，从母神肚子里出来的墨渊。可他自己，却是化生于冰冷的灵泉里。没有亲人的庇护，一路摸爬滚打，徘徊在生死边缘，才最终踩着累累白骨，立于八荒六合之巅。成为天地共主。天地大统已定，追随他的七十二神将，各自离去。自己顿时没了方向，有那么一些时候，也会彷惶。他，究竟为何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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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万年来，多少神仙，羽化归来，归来羽化。唯有他，好好的闭于太晨宫，时日的流逝，早已将他彷惶的心，抹平，筑起了高墙。至此，他成了适合挂在墙上神仙。那个众仙口中，最有神仙味儿的神仙。而天地间的一切，在自己眼里，也不过是物件，是沙粒，是无数个弹指一挥间的岁月。终会走向消亡，新旧更迭。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好生守护新旧更迭，所需要的器皿——四海八荒罢了。或许，他有七情六欲，但也搁浅在那块三生石之上。彼时却不知，那块三生石，还是生出了一抹凤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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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红狐，嘴角挂着笑。东华帝君很想进入它的识海，看看他的九儿，在做何等美梦。当然，他不会真的这样去做。他不想叨扰到它，也怕自己把持不住多时的思念，而伤到它。近半个月，东华帝君皆按佛陀的嘱咐，刮下些许丹药，直接化气，慢慢让红狐吸入，加上自己的赤金血所化的母水一并喂之，九儿的呼吸，从开始的气若游丝，到现下，已然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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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曾与自己说过，九儿伤势未愈，若哪日醒来，认不得他，切莫惊怪。莫要操之过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自己的心，顿觉一落千丈。看着怀里熟睡的红狐，看了许久。九儿不是只记得他吗？怎的又会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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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心中的疑问说与佛陀，佛陀告诉他，九儿如今神魂尚未恢复，心智不全，神志不清，记忆上有些错乱，实属在所难免。他不大明白，何为记忆错乱，错乱到何种地步？佛陀说，大体上，就是眼下还记得他，可转眼又不识得他为何人。或是，只有凡间的记忆，要么便是，只知晓他为东华帝君，却忘了其他的事。诸如此类。再或者，便是只记得与他发生过的往事，但不记得他本人，就算自己站在九儿面前，九儿也不认识。最令他害怕的是，倘若哪一日，他的九儿原本在自己怀里，却哭闹不休，不肯要他，或是日后醒来，突然间，不愿与他亲近，惧怕他、凶他、排斥他，那就表示，九儿只有那些伤心流泪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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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也无需伤神。待凤九丫头彻底复原，它还是你的九儿。”佛陀与女娲娘娘一进到碧海苍灵，就瞧见立在石宫门前，对着小红狐发呆的东华帝君。二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二人与东华帝君相识多年，哪会不清楚这小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呢。是才，上前安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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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帝同凤九娘一顿忙活，不肖半个时辰，桌上摆满了可口佳肴。飘香四溢。待大家落座，狐后笑说：“全是些家常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二位尊上与帝君的口味。”女娲娘娘与佛陀倒是很满意，直夸狐后、凤九娘的厨艺了得。众人围在桌前，吃酒吃菜，有说有笑，愁眉不展的，只有这位紫衣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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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娘娘若无其事的传音于佛陀：“你个老秃驴，真是蔫儿坏。你那丹药虽说药力十足，却不伤身，即是凡人服了，非但无事还能药到百病除，延年益寿，何况是凤九那丫头。一颗整服，再加之那东华小儿以赤金血温养那丫头的神魂，不出数月，即可痊愈。只可惜，大家都被吓怕了，未曾多想，是才上了你的当。你这分明就是想折腾折腾东华那小子。”佛陀乐呵呵回应道：“阿弥陀佛。诶...看破不说破，朋友有得做...有得做...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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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娘娘：“行。不说破。那东华小儿如此欺负凤九，是该好好折腾一把。五年，当真是忒短了。”
佛陀：“哈哈哈。我可只有五粒药丸儿哟！”
女娲娘娘：“要不，再多做几粒。就说，就说凤九伤势严重，五年时日怕是不够芸芸，让那小子苦上个百千年。”
佛陀：“娘娘，你可饶了老衲吧！”
女娲娘娘狡黠一笑：“也成。那日后，本宫的丹药，你且全全负责了吧。要不然...哼哼...”
佛陀：“成！不许出卖我。要是让东华知道了，莫说我的西天了，就是你的女娲宫也得给他拆了。”
女娲娘娘：“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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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嬉笑打闹的碧海苍灵，一瞬间，鸦雀无声。画面仿佛静止，每个人的动作皆是停在半空。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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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登徒子！胆敢轻薄你九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