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眼中·chapter.10：彼岸花
“你见到神无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玩的太累，极星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被森川的敲门声吵醒。她给森川展示了自己改变的领域的样子，森川却好像没有太惊讶，这令她有点失望。 “嗯，他还给了我可乐和漫画。” 森川在极星给自己变的椅子上坐下来，还给极星带了零食——今天是水果味的酸奶和刚出炉的马卡龙。极星给他形容了一下神无的零食，森川摇头叹气，苦笑道：“作为医生的立场我还是想劝你们两个都远离这种垃圾食品的，不过偶尔一次应该也没关系。” 极星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马卡龙，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森川的神情——这几天下来她多少学会了如何看人脸色，察觉他人的情绪。不过森川的神情面对她时总是非常温柔、明快，几乎不会露出破绽。 “我去找神无，医生会不高兴吗？” 森川顿了顿，“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不知道。” 森川于是笑着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到极星头上，温柔地抚摸。这个动作在他们之间也算习以为常了，并不会让极星不舒服。况且森川的动作一直很小心，像对待一个玻璃雕塑。 “极星，你很聪明。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森川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改。这让极星感到一丝不安，她猜不透言语之后的到底是什么。森川因为她去见神无而不高兴，是因为神无是背叛者吗？背叛者是人之子也忌惮的存在吗？似乎并不是这样。如果那真是罪大恶极的存在，还没等神无和极星相遇，他应该就已经被罗纳德杀了。 森川看出了她的心思，“不，那说到底只是个人原因，神无君是个好孩子。” “那么是医生讨厌神无？”好像也不对。 “不，极星。说来可笑，其实我不希望你去见任何人，包括柴田老师。”森川突然改为用一只手轻轻托住极星的脸，极星两颊的肉被他捏得有点堆在一起，他看着笑了笑。她困惑地望着这位青年，他长得的确俊秀，仿佛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那就能入画。比起柴田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他的面孔更有活气，眼神也更具温度，看向她时能感觉有血液在这样的眼神下奔流。但极星朦胧地意识到，她或许从未看清过这副精致皮囊下的灵魂，甚至连它的外形都没能勾画。 “为什么？”她问了，不仅是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问他灵魂的样子。称职的医生，温柔的抚慰者和指引者，逐光的向日葵，或许哪个都是他，又或许哪个都不是。 “极星，我希望你永远待在这里。”青年语气温柔，仿佛在说给一个睡梦中的孩子，“就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永远。”望着她的眼睛依然充满了笑，是温暖的，但那眼神深处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那是极星无法理解的，仿佛固执地把衰败的花朵放进精致的盒子收藏，又或者把动物的尸体装点上蕾丝花边欣赏，类似那样的行为。他爱你。柴田的话在耳畔响起，这就是森川的爱吗？ 那么或许她也有相似的东西，因为她也想过要和姐姐永远留在那个世界里。可那是因为她和姐姐是血脉相连的手足，而那个世界是温暖安全的胎内。她觉得她们的分开必将伤及自身，必将使血液断流、身体破裂。再说，森川并没有和她们一样体验过紧紧相连的深眠，那又何出此言呢？ “那又是为什么，是因为医生爱我吗？” 森川听了这话好像有点惊讶，“是谁跟你说的——柴田老师？”极星点了点头。 “那我如果说，我希望你永远别离开这间病房，永远每天只面对我，只对我笑，只对我说话，只因为我的事情烦恼，你会讨厌我吗？” 极星有点不理解，“可是医生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 “极星，在爱这个问题上，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有时候想的和做的并不能一样。” “这是人之子的规则吗？” 森川笑了，“这是所有人的规则。”他松开极星的脸，拍拍她的脑袋，“来，我带你去转转。”然后他向极星伸出手，极星没有拒绝，把自己小小的手放进他宽大温暖的掌心。 森川牵着极星来到走廊上，走廊空无一人。似乎四层的病患们都不是很喜欢在公共区域活动，今天也没见罗纳德在巡逻。 “说起来极星除了我，还有见过其他医生吗？” 被森川这么一提醒，极星才注意到至今为止她好像只见过森川一个医生。明明这里是医院，但好像目前认识的人都仅仅是扮演着病人的角色，看不出有哪里病态。医生也是，森川除了跟自己聊天和带着自己去拜访别人以外，没有做过任何类似治疗的行为。 “神为什么要把世界做成医院的样子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哪天神会亲自告诉你吧——彼岸医生，你在吗？” 森川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住，敲响了门。极星注意到门上挂着“诊室”的牌子，看来这里应该是医生的领域吧。说起来，森川也没给极星看过他的领域。 “请进。”房门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极星闻到一股清苦的香味从门缝溢出来，她从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模糊地判断可能是某种植物。 至今为止已经见过各式各样的领域，极星对可能出现在面前的奇异风景已经不太会惊讶了，不过眼前的空间变化程度比起柴田和雨声的还是要收敛不少。那是一间风格古朴的房间，四面的墙柱、屋顶和房梁都是木制刷红漆，墙壁也是淡红色的。入口到房间尽头的柜台不到十米，沿途靠墙摆放着一些桐木抽屉，抽屉的高度不一，有的几乎顶天花板，有的只到极星的腰部。墙上、抽屉顶上和地面上都零散地挂着某些风干的奇特植物，还有几盆长势良好的盆栽被放在角落。 房间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台阶，上面的空间铺着榻榻米，还有个席地摆放的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留着长发的青年，身穿和服，正在将手边堆成小山的新鲜植株摘分成不同部分、又放进不同的竹筐里。 “你们好。”青年冲二人微微一笑，他的头发是浅灰色，眼瞳却如血般鲜艳，“我是彼岸。” “彼岸医生也是神之子，而且是我们这唯一的中医。” 被森川提醒，极星才注意到这个空间的墙上似乎贴了好几张告示一样的东西，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大大的“中药”二字。 名为彼岸的青年招呼二人到榻榻米上坐下，手上不停已经摘分好了一箩筐的植物。那些植物开着形状可爱的淡紫色小花，散发出一股清苦的香味——似乎是极星隔着门闻到的那种，又好像有所不同。不过比起这个，更吸引她的还是摆在柜台上的一个像招着手的猫一样的装饰品。一只大白猫笑容可掬，一边手搭在一个巨大的金块上，一只手举起来好像在朝谁招手，之前极星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摆饰，看得眼睛都不转了。 “那是招财猫。”彼岸笑着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一个，待会拿来送你。” 极星摇了摇头，她不太好意思白拿别人的东西，于是转移了话题：“中医……中药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与其他医生不同的治疗方式。这不是这个世界的知识，是神从别的世界带来赐给我的。” “别的世界……柴田老师知道吗？” 彼岸将手中的植株分成两段，带着花朵的那段放进左边的箩筐，剩下的叶子部分放进右边，“你们已经见过真昼了？”是直呼其名，看来他们的关系比较亲密。 森川解释道，“这孩子刚醒，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带她去找了柴田。” “这样啊。”见极星盯着自己看，彼岸冲她宽慰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吗？”他话音刚落，手边就变魔术般变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筐装着的糕点。是圆形的，个头不小的面食，还是热腾腾的，散发着淡淡的甜香。糕点的表面有一圈规整地印在上面的深色纹路，好像是某种极星不认识的动物。光看它长条形的身体，有些像在柴田房间里看到的海鳗。 “这是龙。是别的世界才存在的架空生物。”彼岸解释道，他拿起一个糕点分开两半，其中一个递给极星，原来这种糕点的内馅是豆沙，“尝尝吧，这是我最喜欢的点心，叫豆沙包。” 极星拿来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面皮绵软、豆沙香甜，她三口两口就解决了一半，两颊塞得鼓鼓的。见状彼岸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怕她吃急了噎着。 极星于是喝了一大口茶把嘴里的点心送下去，彼岸这里的茶和柴田那里香气优雅的红茶有所不同，是更古朴也更接近植物的味道。 “真好吃！”她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想，青年见状笑着摸摸她的头：“乖孩子。”虽然这个人的容貌年轻，但他身上透露出悠闲又沉稳的气质，感觉上更接近老年人。 “对了。”此时极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彼岸医生见过我姐姐吗？她叫飞鸟……”她又把姐姐和世界的故事跟彼岸讲了一遍，彼岸一边吃豆沙包一边听着。 “原来如此。”彼岸听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想，我认识你姐姐。” “真的？”极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是第二个人，第二个能确认姐姐存在并且知道与姐姐有关信息的人。她似乎瞥到一旁的森川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狂喜让她无暇注意。 “可以告诉我吗？求求你了！”她迫不及待地央求彼岸。哪怕多一点也好，她要知道更多关于姐姐的事。 彼岸一开始似乎有些为难。但意识到极星的迫切之后。他只好叹了口气，又给三人茶杯里已经凉下来的茶加入了新鲜滚烫的茶水。 “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姐姐曾经在我这里看过病。” 作者：b站专栏评论区经常无缘无故自己关闭，如果发现请提醒我，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