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咦——？上个月用了这么多电吗？”一声惨叫从桌子上传来，是握着手机的三叶。“明明没怎么开空调，怎么冬天还是这么费电！”
“这不还是断断续续开了三四天嘛，那个空调还是老号的，不太省能。而且也就多了两三千块吧，倒也没多少。”桌子对面，泷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柱状图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我们要看实际数值。”
双手托腮的三叶歪了歪头，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副犯傻的表情笑了起来：“嗯……突然想起来，这电费大概也不只是因为空调来着。没想到我居然比泷君还先想起来，嘻嘻。”
泷拍了拍脑袋，刚才他也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这有损且很有损他在三叶面前相对理性的形象。但不同于三叶每次遇到这种事就会千方百计将责任归咎于他，还每每不忘来一句“都是你的错”，他可没法对三叶这么干——这是她的特权。
先不管这个，还是再分析一下，给形象亡羊补牢一下吧。
“不过被炉和给塔米用的电热毯也不会烧太多电，电热毯的热量可不会溢出那么多，效率很高的。上个月的账单你反应都这么大，想要这个月的账单不让你看了想去世，还是不能继续开着空调了。”他摊了摊手。
“唉……其实被炉挺不错的，但是限制了使用范围啊。”三叶一面长吁短叹，一面端起碗又呷了一口汤，顿时身体从喉头暖到了心。来了东京这么久，她也早就习惯了东京的赤味噌，虽然偶尔还是能在货架上见到家乡的米味噌的，但享用别的地区的味噌也是融入当地很重要的一步嘛——所以她每次看到都会拿一盒回家，虽然味道和镇子里的便利店里的也并不完全相同。
“穿厚点，绿色环保。”泷站起身来开始收拾餐桌，因为碗盘也不多，当然就直接上手。“喝完了记得把碗拿到厨房里，我洗碗去了。”
三叶匆忙点头：“谢谢啦。”
“没关系啦——”泷有些无奈。别看三叶每天都健康活泼积极向上，她对与泷走向的未来一直是焦虑的。听说心理学上缺乏父爱的女性会对未来感情上的伴侣更加依赖，逻辑上似乎自洽，现实看来，好像也没有问题。
“抱歉抱歉，昨天的书签被我在带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压坏了，如果有多出来的书签的话能再给我几张吗？”
“真对不起，准备的我都送出去了。”泷黑着脸把信息编辑好发了过去，随后，打内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平时就有些毛手毛脚的高木会做出这种事他倒也不奇怪，但泷真的不知道，封好了塑的书签他是怎么弄坏的。即使是不封塑，坚韧的叶脉也不是那么容易断掉的。
别说现在他只剩下了留给前辈的那份，准备圣诞节找她玩一玩顺便给出去的，就是真留有两张也不给了。
看看其他人多小心！千果选的还是没封塑的都没见出事！
“算啦，今天可得赶紧去代课。”下楼的楼梯走到了尽头，泷摇了摇头。
昨天是周六，他本应该作为立花准时去上课的，但是难得生日，他上个月就抱着一丝希望请了假——补习班方面居然批了，因为有老师愿意多代他的课，把他的两个班给帮忙带着。代价是，他也得代别人的课，当然这再公平不过了。
刚刚熄灭手机屏幕，手机便疯狂地震动起来，铃声也响了起来。
泷看着重新亮起的手机一脸懵：“三叶？刚分开就打电话来干什么？”
难道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了。
话虽如此，他条件反射般点击了电话的接听按键。
“泷君，怎么办呀？”三叶的慌张从第一句话开始就仿佛要溢出屏幕。
“怎么？”
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能凝成实质。
“婆婆她好像……不在了！”
“啥？你说什么？”泷忽然提大了音量，其实他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电话那头，三叶跟着提高了音量，语气也确定了起来：“我刚刚和枫看了下，她已经没有呼吸了！”
泷愣愣地站在公寓楼的门口，甚至没有抬头。
“立花，你现在在哪里？别忘了今天有你的代课。”前台小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不过因为我之前没缺过包括代别人的课，他的语调还不算急，仿佛那种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智多星，“是堵公交里了吗？不对，记得你应该坐的是地铁。”
我靠在银座线的列车上，一手搂着背包、一手抓着手机，朝车门上面的屏幕瞥了瞥，最后才说：
“堵车倒是没有，确实因为一些事情迟了一下。放心，我立花准时啊。”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银座线上啊。”
“那你真的能准时吗？”前台小哥的声音听起来与上一句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他一急起来声音就活像是青蛙叫，呱呱呱的。“还有十分钟不到就开课了！需要我通知一下你代课那个班的学生稍等一会儿吗？”
“不用不用，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说一下你在哪一站的好。”
“还有两站到。”这次我不用看门口了。
“那你一会儿可得用跑的啊，听到没有。对了……我方便问一下，你这次，是怎么这么晚才来的吗？”
受不了这个问题。
没错，近些天婆婆的确是越发憔悴了，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皮肤摸上去又湿又冷的，也经常需要使用剂量越来越大的止痛药缓解疼痛——由于是骨癌，接近一个月以前就不能站了。但她尚且没有进入无法进食的阶段啊，今早还喝了一大碗蔬菜粥，根据枫的爸妈发在群里的信息。
医生上一次去谷口家检查的时候已经给出了预期存活期，即使没有，几个月前用过的那套丧服再次用上也是肯定的事情，或早或晚。但当这个日期突然变成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提前了预期整整一周，那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情。
“喂，立花，你在听吗？”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出什么事情了吗？”
悲欢并不相通啊。
“没有，”我清了清嗓子。“我……还是麻烦你了。”
忙了好一阵，三叶才翻开手机——已经十点了。
这注定是难忘的一天，尤其是之前的一个小时，谷口的遗体都与她停留在一套房子中。与相熟的人的遗体呆在一起很久并不会使人感到温暖，恰恰相反，三叶有点害怕，她甚至怀疑婆婆会出现在她今天的梦里。
除此之外，她跟婆婆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几个月的相处中，婆婆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忘年交。后来诊断出了癌症，每当她去当义工的时候，婆婆便会用她听着便蕴含着时间的、沧桑的声音，讲着她年轻时候的事情，整个过程倒也算乐在其中。
直到结束了最开始的慌张以及之后机械般紧急协助处理后事的一连串步骤，在枫年轻的父亲回家接过了职责后她来到了门外，她才猛然发觉，结束了。
再也见不到婆婆了，甚至她自己都没有预知到死亡，据枫说去世前她还在打盹，也没突然交代什么最后的愿望。这样倒也好。三叶相信，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一定让婆婆好受了不少——这就够了。
但是，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跟上负面词汇，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句式。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又想到了枫，眼角又一次湿润了。
附：
第一百九十八章已经更新，在标题更新前阅读后没有在标题更新后阅读的，可以回去看一下。
因为那一章后面是在飞机上写的，所以心情有点小激动，把伴手礼的事忘了个干净，请多海涵。
当然，现在加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