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游戏》——原始雨林中的现代人类
高中课堂的历史课总是安静地很。
“请各位同学翻开书的第六十三页，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对于蒸汽机的运用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台阶，通过燃烧化石燃料产生的动力，结束了畜力由来已久的依赖...”
顾军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蒸汽机三个字，“生产力的迅猛发展也改变了其社会结构和生产形势，这也是历史上的必然。”
一位少年坐在后座，看着外面的云彩，心里正在数羊。
“喂，方云，别发呆了。”顾老师摘下眼镜，笑骂道，“作为课代表，要有一点带头作用。
“是！”方云故作大声站起，“老师说的很对。”
惹得班上睡觉的同学惊了一下，看了一眼方云，又趴下沉沉地睡去。
谁都知道方云因为历史成绩优异，每次都跟脾气好的顾老师“抬杠”。
另一边的少女洛璃托起下把，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课上的笔记，还分门别类的贴上标签。
她看着方云的脸颊，似乎在想着什么。
“好了，坐下来吧。”顾老师摆了摆手，拿了一下粉笔。
正当他在黑板上写下“文明”二字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字体中间的颜色突然变淡变黑，在众人的见证下，很快坍缩成一个洞。
不，不能说是一个洞，而是一个三维的黑色球体。
正当顾军愣了一下的同时，球体越来越大，吞噬了途径的所有物品，很快就将班级内的三十二位同学和他自己笼罩...
方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天空。
他眯起了双眼，张开自己的手掌，将阳光挡住。
根据他的记忆，自己应该看到的是混凝土和钢筋所做的天花板。
上面应该还有一个老掉牙的电风扇，只要夏天打开它就会抖落一层灰。
方云注意到了天空周围的东西，树木，它们包围着自己，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落在枝头，冷冷地盯着他一会，就展翅飞走。
他起身继续观察周围的事物，手掌一下子就埋进了腐烂的叶子里。
树木和藤蔓，苔藓和爬山虎附着在上面，周围还有小型植物，一幅繁荣生长的景象。
这里肯定不是学校了，方云压制住些许的惊讶想到。
他站起身来，查看了一下身体和物品。
自己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兜里有一副用不上的耳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朝苏醒的方向用石头拼出一个圆形，树立了一根木头插上去，就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地迈出脚步。
在热带雨林地形里最忌讳迷路，层层叠加的植物和路障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方云没有工具可以清障，只能靠少植的地方艰难前行，一个小时只走了几百米。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这里不是城市的高速公路，自己只要往前行走就可以走到目的地。
而且他很渴，水分通过呼吸和汗液排放出去，在蒸笼一样的雨林里逐渐磨砺着他的意志。
冥冥之中的神此刻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发现了一条蜿蜒向下的小溪，深度只到他的膝盖附近。
方云极力地回想着求生频道里的小知识，将自己脏掉的手掌洗净，然后捧起一些水查看，清澈无比。
这种活水能够煮沸更好，不过眼下没有办法，于是他喝了下去。
嗯，有点甜，至少没有自来水的氯气味。
当喝到第三口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东西在盯着自己。
方云凝固了，他抬起头，结果发现是曾坐在自己旁边的同桌洛璃。
此刻她正站在岸边，与顾老师站在一块。
“原来是你们啊。”方云站起身，“知道是什么状况么？”
“不知道。”洛璃摇了摇头，“我醒来也在这里，刚才沿河的时候才碰到了老师。”
“显然我们是被那个黑洞带到了这种热带雨林的区域。”顾老师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方云，我们一起行动吧，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谁是小孩子了，都成年了啊喂。”方云吐槽道。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在溪流附近遇到了其他学生，随着人数的不断壮大，加上他们三个，总共有二十三位学生都在这里。
顾老师一个个询问他们，结果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在黑洞笼罩他们，苏醒后就在这个雨林里了。
“老师，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师，我好怕。”
“老师，你说会有救援么？”
这些学生在现代社会中只是孩子，没有进入社会的孩子。
当遇上这种极端陌生的情况，他们本能地开始依附老师，这是学校模式下的本能。
“同学们，很遗憾，这些答案我都没有，因为我不敢乱说来欺骗你们。”顾老师感叹道，“好在这里有条小溪，要不然我们有可能永远碰不上面。”
在顾老师的带领下，学生们很快找到了一处适宜休息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山峰的脚下，地处高处，离溪流很近，且有一个洞穴可以遮风挡雨。
不过里面的一些蝙蝠还是惹得女同学吓了一跳。
大家都很累了，虽然得到了淡水的补充，大多数人仍然惊魂未定。
他们席地而坐，热烈地讨论着黑洞的存在，以及当下的处境。
这些没有手机的学生们天马行空地想象着现在，毕竟脱离了繁重学习的他们，就像出去春游一个感受。
顾老师看着吵闹一片的学生，摇了摇头。
他将方云和洛璃以及几位班委拉了出来，站在洞穴门口，简单地开了一场会议。
“大家应该知道，首先是我们在哪的问题。”
顾老师指着周围的丛林，“你们应该学过地理，这种热带丛林的地貌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有，也就是在赤道附近才会存在。”
“是黑洞将我们转移到这里了？”方云接着说了一句。
“不，现在还不要乱下结论。”顾老师摇头，“就算是这个答案，我们的处境也不好过。”
他掏出了手机，“我手机还有70%的电量，虽然不知道穿越后时间对不对得上，不过太阳现在的位置挺正常的，我将会把它关机，每天早中晚开机查看一下手机时间。”
学生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老师为什么要多说这样一句话。
“你们肯定会以为像旅游一样简单吧？”顾军冷冷地说道，“在救援到来前，我们需要自救。”
“因为你们承担过一些班级任务，所以我就简单地列举几个问题。”
“现在我们的食物和淡水，如何获得补给？”
“丛林里有没有危险的野生动物和昆虫植物？”
“如何管理好当前同学们的心理状况？”
“瞧，每一个问题你们都解决不了，我也解决不了，所以需要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我们该怎么做？”
“我觉得最关键的是补给问题。”洛璃抓住了关键。
“洛璃同学不愧是班长。”顾老师赞叹一句，“现在我对你们说多少话都没用，需要你们自己为自己思考思考，不可能全指望我能够管理。”
“方云，你先当领导。”
“嗯？不是洛璃来当么？”方云愣住了。
“你傻啊，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来管理？”顾老师拍了一下方云的脑袋，“以前有保卫处和一堆老师看护，还有摄像头和警察叔叔的微笑，正常人都知道不能顶撞班干部，尤其是较了真的女孩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保证过激行为？”
“我没有异议。”洛璃认真地点了点头，“那老师，我负责管理女孩对么？”
“是的，以后有情况先向方云报告，方云再向我报告，这就是一个最基本的管理层架子。”顾老师仔细思考了一下，“在救援前，你们的成果也会被大家看在眼中，现在不是以学习为重，而是生存了。”
他看了一下手机，然后关机，“现在是下午3:03，以这个时间为准，我们开始行动。”
管理层第一个解决的是学生的心理问题。
他们用口口相传的方式，说明现在的情况，以及团体的重要性。
学生们毕竟是孩子，很快就被这种信息稳定了下来，听到有其他同学还在这个丛林里迷了路，他们这才醒悟过来，纷纷要求出去寻找他们。
顾老师随后出场，安排了六位男孩子跟他一起出去，包括方云，而洛璃则带着女孩子将洞穴打扫干净，清理杂物。
最基本的社会分工就出现在班级群体中。
为了记住道路，顾老师用石头在树木上画上X号，告诉男同学们以后只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画上不同的符号，比如三角，圆形，正方形这样的划分，以小溪和山洞的方位为标准线。
方云点了点头，他记下了这一点。
随后他们沿着之前的道路来到了小溪。
这次他们尝试呼喊，收到了一些学生的回复，顺着声音的大小有七位迷路的学生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汇合。
然而，有两个人始终找不到。
众人随着小溪向下走了大约一公里，中途也试图呼喊，结果没有回应，顾老师看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不得不终止了救援行动。
他们没有照明设备，打开手机电筒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晚上这样消耗电量所获得的收益非常小。
但顾老师还是说，在晚上打开电筒尝试一下。
他们根据树干上的标号回到了洞穴，此时他们发现，女孩子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而留下的男生则摆弄着什么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方云对洛璃问道。
“我们在清理洞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洛璃沉声说道，“人类的头骨，沾着血的。”
那一刻，众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顾老师小心翼翼地将头骨拿起，上面还残留着肌腱组织和血管。
现代人类很少看到同类尸体，这些孩子遵循着本能害怕，有些胆大的男孩眼神也不自然。
“这是人类的头骨。”顾军沉声说道，“而且显然，上面的破洞是外力造成，被啃食过，不超过一周。”
说道啃食二字，方云颤抖了一下。
“顾老师，你说的意思是？”
“现在别说。”顾老师用眼神制止住方云的下一步对话，“大家早点休息吧，太阳要下山了，我先放哨，看起来周围会有食肉动物。”
大家抱着满腹疑惑散开了，只有方云和洛璃留在了原地。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顾老师轻声开口道。
“是的，食人族。”方云咽了一口口水，显得颇为害怕。
“不，更残忍，这是一次食人族所举办的宴会，他们有火。”顾老师指着旁边石头的残骸，上面还残留着木炭，“他们用工具将人体组织切下，然后用火进行初步烧烤...我不想说下去了。”
“顾老师，也就是说我们面临的不仅有三个问题了。”洛璃归类道。
“是的，洛璃，情况已经大有不同了，这样的证据显然证明我们的敌人多了一行，人类本身。”顾军的眼神中游离出震惊和麻木，“我不明白，为什么黑洞把我们带到这里，在生存的同时与原始人在一起。”
“也就是说，我们回到了原始时代？”
方云这句话让他们沉思不已。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先别下定义，洛璃，把这些东西藏起来。”顾老师马上说道，“这个洞穴实际上并不安全，让我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这个消息对于方云来说的确是晴天霹雳。
在经历过大半天的丛林冒险后，一种黑暗森林般的冰冷感受环绕着他幼稚的心灵，让他恐惧不已。
顾老师最后带领学生用石块和木头残骸在洞穴门口组建了一道一米高的矮墙，虽然有了一点安全感，却不如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来的实在。
而且贴着冰冷的石壁，在十度左右的气温下颇为寒冷，顾老师只好让男生紧贴着其他人睡觉，而女生也如法炮制，才可以安稳度过夜晚。
洛璃此时拉住了方云的衣角，说道：“你应该早点睡的。”
“我睡不着。”方云摇头，“现在我也想好好地安静一会。”
“那就祝你好运。”洛璃最后看了一眼他，就缩回到了女生群体中。
方云坐在矮墙后，与顾老师一起看着丛林里的黑暗。
“有些话不方便跟他们说。”顾老师看了一眼洞穴中的学生，“你是我的历史课代表，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我们处于一个没有救援，有未知敌人，甚至无法生存的境地。”
“还有呢？”顾老师提醒道，“想想看我们之前是什么状态。”
“老师，我不懂。”
“我们是现代社会的一部分，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我的任务是将知识交给你们，而你们则是服从管理安排进行学习，整个学校都是建议在这样的信用上，由国家上层统一管辖，一切都是体系运作的结果。”
顾军沉声说道，“而现在，我们突然脱离于这个体系，在这样的原始丛林下，我很难保证不发生一些什么事。”
“就像那些悬疑小说中的事情？道德败坏，人与人互相残杀？”
“这只是最坏情况，有一句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担心发生黑暗的事实，不如想想我们能活多久？”
顾老师指着丛林的深处，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耀着，“我们所吃的食物从农民呵护的田地中出来，经过批发商以及货车的转运，再到菜市场上被食堂采购，经过烹饪和贩卖才能端到我们的餐桌上，学生无需承担各个流程的劳动，只需要支付货币就可以实现。”
“人用了一万多年才逐步搞明白分工合作的关键，其中发生了无数的流血事件以及剥削与被剥削事件，死掉了无数的同胞。”
“还有方云，原始部落是怎么消失的？”
“因为奴隶制部落通过奴役，产生了大量的生产力，并且可以组建军队，许诺奴隶自由，造成了生产关系的再分配。”方云说着说着就明白了过来，“老师你说的意思是？”
“这也只是最坏情况的对应办法而已。”
顾老师说完，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顾军知道，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方云，抓紧睡觉吧，我会看到早上的。”顾老师摘下眼镜，“你可以倚靠在石壁上，不用担心我。”
“那老师，晚安。”
说完后，方云也觉得疲惫，不一会就睡着了。
十八岁的他这一天经历了很多，可是内心仍然相信自己是一个现代人，一个有着道德和法律衡量，善良的孩子。
他想的还是太幼稚了。
成人自然会知道，走入社会赚钱的本身，也是一次生存的厮杀和斗争，只是一切都有其规律和底线，才能求同存异。
顾军看着方云的脸颊，想起自己大学时曾研究过的原始部落历史，用锋利的石器互相厮杀，奸淫掳掠，懒散至极的采集生活，就不免觉得悲哀。
看着半轮月亮挂上天空，顾军便对那个黑洞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他们到底何去何从呢？
丛林，从来不会回答。
方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到自己从学校背着沉重的书包离开，来到了自己不足40平方米的家内。
陪他伴读的母亲会将他的衣服打理好，询问他今天平时测试的成绩，做一顿温暖的晚餐。
房间里堆砌着书籍，以及各种复习资料和教科书，自己会与作业和试卷交锋到凌晨一点，才会睡下。
痛苦又安稳的学习生活。
真是奇怪，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对母亲说声对不起，辜负了她要考取一本的期待。
方云对着自己的成绩单，深信不疑——自己根本不是那号人。
方云被惊醒了，额头上全是水珠，似乎是头顶的钟乳石洒下的。
原来我还在热带丛林里...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看向洞外。
只见有微弱的阳光照耀进来，似乎是清晨的时间。
自己的腰有点疼，于是他做了半套广播体操热热身，随后跨过了障碍。
他在十几米出发现了顾老师，以及旁边的洛璃。
“方云，早。”还是少女先打了一个招呼，“我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使劲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方云这才发现这两人在干什么。
在玩泥巴。
准确地说是地上的一团泥巴团，洛璃白净的双手上此刻也沾满了土壤。
“方同学，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搬一下这个陶罐。”顾老师小心翼翼地将手中丑不拉几的，类似水壶一样的玩意递给他，“要记得轻拿轻放。”
“老师你在做什么，不会是精神崩溃疯了吧？”方云此时还不忘调侃道。
“胡说八道，要是我疯了的话，第一个吃了你。”顾老师没好气地说着，还不忘解释，“知道人类第一个伟大发明是什么吗？”
“石器？”
“错，是陶器，陶器的技术才是储存和运输的鼻祖。”顾老师将第二个作品放到阳光底下，“我们还需要火和窑子来烘烤他们，这里只能用阳光的照射做进一步固定了。”
“洛璃，你几点醒的？”方云问道。
“四点半左右，我的生物钟叫我的。”少女简洁地回答道，“现在是六点半左右，看来你也是这个时间段起来的。”
“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喂，你们给我认真点听课。”
老师严肃的声音传过来，两个人同时停止了交谈，安静地听讲。
“咳咳，仔细听好陶器对我们现在的用途，我们不用去小溪喝水，而是直接饮用陶罐里的水，有了火也可以煮沸淡水增加安全性，烹饪汤品也是可以的。”顾老师敲了敲偏软的陶罐，“不过这玩意也耐不了高温。”
“老师，你这湿润的黏土从哪里拿的？”
“溪边。”顾老师站起身，“你先跟洛璃同学再做两个陶罐，我等会叫其他同学起床，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于是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在丛林里默默地开始和泥。
真是怪事一桩。
不过人类文明的第一步也许真是这样走出来的。
洛璃和方云交谈几句平常的话语，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将黏土拆分成小球，揉成面团的形状，随后拉伸成长条，放置在石板上围成一圈，重复此动作逐渐在上面加层，直到最后捏出罐边，最后用手指修缮，一个简陋的陶罐就这样做成了。
等到做完后，方云这才发现，有好几位女生也在旁边，看着他们手中的陶罐，吱吱呀呀的讨论着。
“各位女同学，你们今天上午的任务很简单，做些陶器，你们手工课应该教过吧？”顾老师摆出了微笑，“对了，你们还没洗漱，等会叫洛璃同学带你们到溪边，把自己头发还有身上洗干净，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卫生。”
“至于方云么？感觉去把那些懒猪叫醒。”顾老师的微笑收敛了一点，“我们还要出去采集呢。”
我能代表男生抗议么，方云弱弱地想。
此刻他才觉得腹中空空，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胃部也火辣辣地疼。
方云不得不相信顾老师的命令，开始黑着脸将十几位男生叫醒，其中有些赖床的也不得不起来。
因为洞穴内的温度实在寒冷，没有同伴的依靠，就像冬天抽了你被子是同一种感受。
他们捂着肚子，也跟方云一个感受，饥饿。
“快出去，顾老师带着我们找东西吃了。”方云说道。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认为吃饭是一个问题，只要在手机上点一个外卖，或者跑去小馆子搓一顿，在学校食堂抱怨伙食的难吃，都没有认为这是一种迫切的需求。
可是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说到底，丛林到底哪有吃的啊？
他们回想起在视频网站里的求生视频，里面的生吃蜘蛛，脸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可跟着老师兜兜转转，他们还真发现了一些宝藏。
“看，番薯藤。”顾老师指着树边的小藤蔓，眼睛亮了起来，随后用捡来的粗壮树枝开始挖掘土壤，因为干燥且拥有腐殖层，并不难挖。
顾老师右手张开，里面有一个不到半个手掌大的椭圆状东西，轻轻地掰开，一抹紫色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
“竟然是紫薯。”有人惊讶地说道。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一起挖。”顾老师瞪了他们一眼。“每100克番薯里面包括86千卡的能量，这是我们能够在丛林中可以找到的最佳主食。”
“老师你咋知道的？”
“都怪你们的师母天天逼着我吃。”
这种野生的个头比较小，且分布不均，一群男生废了半天劲才弄到二十几个大小不已的番薯。
“好了，我们继续往小溪边走一走，看看还没有食物。”
“老师，女生在干什么啊？”有男生不满起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采集呢？”
“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回去就知道了。”顾老师耐心地回答，方云也听到了耳朵里。
忙活了一个上午，直到太阳高挂枝头，他们用校服捆着两包番薯和其他可食用的蕨类，回到了洞穴处。
眼前的景象便让男生惊讶了。
只见有十五个形态各异的陶罐正晾晒在阳光下，而女生正用半米上的木棍，用干燥的木头旋转着，好像在做什么任务。
“老师你来了。”洛璃报告道，“陶罐的原料已经用完了。”
“干的非常不错，洛璃同学。”顾老师称赞道，“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家休息一会吧。”
顾老师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女生，“她们在干什么？”
“钻木取火。”
男生听到这个，便有了一点嘲讽的笑容。
“尝试也是很不错的。”没想到他们失望了，顾老师肯定了女生们，“但这个时候还是节省一点体力要好一点，毕竟马上要开饭了。”
“真的么？”旁边有女生听到眼睛一亮，大声叫喊起来。
于是所有的女生都围了过来，把顾老师簇拥在中央。
“好了，让我一条路。”顾军苦笑道，“毕竟现在没有火呢，洛璃，把一开始的陶罐拿过来，对，就是盛水的那个。”
他开始教导女生用水洗净番薯，洗过碗筷的她们很快就掌握了要领，一双双柔嫩的小手开始将番薯上的淤泥抹干净。
在男生的见证下，脏兮兮的番薯很快就变了一番模样。
“看，这就是我们能够战胜自然的一步。”顾老师的眼中也有着莫名的光彩，“不靠别人，靠我们自身的劳动喂饱肚子。”
男生逐渐意识到女生的细心和体贴，女生也逐渐发现男生的力量和保护，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最原始的社会关系就从这里开始。
顾老师做的，无非就是历史书上所演出的源头罢了。
在一顿简单的中餐后，顾老师也宣布了下午的任务，众人兴高采烈地回答着。
此刻的劳动陈果全靠采集，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只需要一双灵敏的眼睛，以及顾老师的鉴别，就可以得到食物。
这样简单的，盲目的顺从也让学生们忽略了眼下残酷的现实，沉浸在一种虚无的幻想中。
洛璃和方云注意到了顾老师的用意，他们默默的做着手头的事情，没有理会旁人。
也没有告诉他们，这样信任老师是错误的选择。
因为比起其他答案，顾老师的结果或许是最安全的方法。
洛璃和方云坐在一起吃着两个番薯，他们细嚼慢咽地，用牙齿磨碎其中的膳食纤维，这样容易消化一点。
“我说...”
“怎么了？”洛璃答道。
“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
“回到现代文明吧。”
“你觉得可能么？”方云好奇道。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尝试。”
方云这才发现，连洛璃的眼中也有了希望，便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现代人往往不清楚文明的源头是怎么诞生的。
是厮杀，死亡和尸骨堆积而成。
而顾老师此时拿着锋利石头削制的木矛，透过矮墙向黑暗丛林看去。
他什么都没看见。
几位男生瑟瑟发抖地举着武器，眼神中尽是恐惧。
“范钟还活着？”有人询问道。
“很难说，他的呼叫声越来越微弱了。”顾老师沉声说道，“而它们就在附近，对自己的猎物感到犹豫不决。”
今天是他们来到远古时代的第三天夜晚，情况非常不妙。
女生一部分也停止了啜泣，现在她们正蜷缩在洞穴的最里面，毫无还手之力。
“它们是什么食肉动物？”方云低声询问。
“郊狼，在这样的环境下它们才能够完成围猎。”顾老师蹲下，将自己流血的肩部捂住，“该死，伤口好疼。”
“错误在我。”方云狠狠抓住木矛，“叫范钟一个人去打水。”
“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顾老师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感知到了什么，“听，落叶的声音！”
腐殖层揉碎的响声逐渐接近，众人才意识到，这是狼冲锋时候的前兆。
果不其然，随着一道黑色声音从矮墙前跃起，顾军奋力将木矛戳出去，随着一声哀鸣，身影又逐渐远去。
“开始试探性进攻了，它们这群畜生果然懂得合作，嘶。”这个掷矛的动作让他的伤口进一步地开裂。
“老师我来。”方云强自镇定地说道，竖起手中的木矛。
他清楚手中的武器只有防御作用，这不是锋利的铁器，连石器都没有的他们只能龟缩在洞穴里，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随着一声短促的悲鸣，有三个身影从近处突然跳起，两只被木矛拦截，而有一只则跨过了矮墙和防御长矛，进入了洞穴内。
在近距离这些学生终于看清楚丛林狼的样貌，深灰色的毛皮，在黑夜中反光的瞳孔，惨败的犬牙上留着口水，身材颇为瘦弱。
女生们忍不住尖叫起来，男生也围着这只狼，但谁也不敢上前。
方云心中有些慌乱，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狼的对手，即便自己使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刺那个身材瘦弱的狼，它也只是轻轻地扭转一下身子，就可以躲避几只木矛的攻击。
这是困兽犹斗的表现。
狼在一次次的躲避后，终于逮住了机会，向方云的手臂发动了攻击。
“小心！”顾老师惊呼道。
方云立刻用手臂挡住狼的利爪，同时将手中的木矛扔出去。
木矛刺穿了野狼的右侧肩膀，但没有穿破骨骼，木矛直接被折断掉在了地上，狼仍然扑向方云。
狼的利爪划破了衣服，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痕迹，方云痛苦地呻吟着，手中空空如也，狼却已经到了跟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头砸在它的身上，畜生吃痛哀鸣了一声。
方云立刻抬脚踹开野狼，他看清楚是远边洛璃扔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顾老师此时已经浑身虚脱了，刚才的动作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也牵动了他的伤势。
在持续的围攻下，野狼因为伤势过重终于躲避不及，被学生们捅成了马蜂窝。
惨死的狼用尽最后的力气惨叫了一声，外面的狼群也回应了一声，接着丛林里便再也没有了狼嚎声。
“我的腿快站不起来了。”顾老师躺在地上喘息道。
“顾老师！”方云立刻扶起他，“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没事，这点小伤，休息几天就能愈合。”说罢顾老师笑了笑，将自己的内衣撕成布条，将自己左肩的伤口堵住。
一夜无话。
等到白天，他们才发现范钟的踪迹。
这个十七岁的孩子已经被狼啃的看不出形状，只有一些骨头和零碎的骨头裸露在外。
这些刚刚经历过穿越的学生还没有适应好这样惨烈的画面，与自己同一个学校班级的朋友，最后死在了默默无闻的热带丛林里。
顾老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组织大家挖了一个土坑，将尸骨放了进去，不能让他就这样曝尸荒野。
有几位男生挂了彩，顾老师受了伤，连方云的胸膛上都留下了爪印，就被几只瘦小的狼搞成了这副模样。
“这些狼几天都没有吃饭了，估计正值秋季，它们也要过冬啊...”顾老师也在极力思考着什么。
“老师，你的意思是？”此时洛璃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问道。
“迁徙，往溪流上面迁徙。”
“为什么？”洛璃皱眉，“有这种野狼已经很危险了，如果继续往山上走，岂不是自投罗网？”
“而呆在这里只会更危险。”顾老师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不能拿你我的生命开运气的玩笑，懂么？”
洛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认可了顾老师的方案。
“那这个狼的尸体怎么办？”方云问道。
“解剖它。”顾军冷冷地说，“将它的内脏和皮毛挂在矮墙上，吓住晚来的狼群，不要尝试带走它，这种强烈的味道很容易被它们跟踪。”
说到底，他们什么也带不走。
除了陶罐里采集的食物和临时制作的木矛武器，就是身上这些日渐灰暗的衣服和鞋子。
最后解刨的事情还是洛璃带着女孩子干的，她们用锋利的石块缓慢切割开狼皮，将肉和内脏暴露出来，最后放置在矮墙边。
“我们出发吧，往小溪上走。”
顾老师捂着肩膀，走到了排头的位置。
众人稀稀拉拉地站着队伍，进入到了丛林。
他们却不知道有一只狼正潜伏在草丛中，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这是生存的战争，彻底暴露在他们的眼前，无所遁形。
笑容消失了，是因为他们连流浪汉的生活都比不上，交流也变少了，是因为一切的玩笑和嘲讽顾忌到自身，就成为了现实的困境。
长时间呆在丛林中，那么城市法则的一部分准则就会逐渐淡薄。
在他们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失去，又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
加上他们因为前晚的战斗，睡眠不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疲态。
直到顾老师喊了一声休息，众人才如释重负，跌坐在落叶中，丝毫没有注意自身的情况。
“你胸口的伤没事吧？”洛璃提着陶罐来到了方云的身边。
“包了一点布条，倒是不那么疼了。”方云咧了咧嘴，“只是每走一步路都像被针扎一样。”
“那就慢点走。”洛璃将陶罐倾泻，用泥碗接住淡水，递给了他，“喝一点吧。”
“谢谢。”方云点了点头，“对了，顾老师情况怎么样。”
“虽然包扎过了，可他比你的伤势要严重，”洛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顾老师是他们之中伤得最重的，洛璃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这个创伤深可见骨，虽然没有咬破重要的血管，但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这种伤口很容易感染发炎，倘若得不到抗生素的治疗，那么很难熬过去。
“我清楚。”方云想完这些，艰难地说道，“我们将会群龙无首。”
“我自己不能胜任领袖，只有你继承顾老师的队长职责。”
“不行。”方云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他们也不会服从我的命令，太危险了。”
“可他说了，如果你不答应，也迟早有人会坐这个位子。”洛璃淡淡的继续说道，“到时候就是昏君的戏剧了。”
方云将喝完的泥碗递给洛璃，后者也不多说，走到另外一个人的面前询问状况。
在群体的安危和自己的生命做出选择时，没人能够保证自己是英雄。
但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方云的身上，他预感到自己将会是很关键的一环。
“嘿！想什么呢。”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胸口的伤便一阵疼痛。
“靠，林硕你想杀了我么？”
“对不起了兄弟。”被称作林硕的人站在方云的一边，“刚才洛班长找你做什么呢。”
这个一米八个子的男生乍一看是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可惜作为他的好友，方云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一个死宅。
“你以为会像恋爱动漫里发生的那样，得了吧，还有你别给我安利作品啊，都原始时代了...”
“大致剧情我都可以讲清楚嘛。”林硕咧嘴一笑，“你想听什么，《埃罗芒老师》？这个可是老经典。”
在班上也只有这个死宅能够看穿自己的目的。
方云不置可否地咳嗽了一声，“从第二集开始讲吧。”
过了十分钟，还没有等林硕感叹完现代社会的美好时，顾老师就叫他们继续赶路。
在一阵哀嚎中，他们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行走着。
经历过了一个难熬与蚊虫斗争后的夜晚，他们已经走了一天半，小溪逐渐变宽变大，很快就与另外一条河流交汇。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裸露的地面，他们来到了一个斜坡，斜坡上则是一片略微开阔的平地，足有半个学校足球场的面积，上面只有一些小型植物和石块。
顾老师兴奋地走来走去，这里离河流不远，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而且地处高处，下坡就是一个干枯的河道，甚至可以充当临时的护城河或障碍。
平地周围则是茂密的丛林，虽然不利于抵御外敌，却可以提供丰富的木材和食物。
“我们就在这里安家了。”顾老师由此说道。
底下的学生即无沮丧，也没有兴奋，而是如释重负。
到家了。
当顾老师说出这个字时，他们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有些人直接躺倒在地，口中嘟囔着什么。
此刻的学生们也没有斗志和勇气，更没有信念的支撑，能够到这里已经是一种奇迹。
经过一番安慰后，洛璃才开始带领女生出去采集食物，男生则原地修整，等待着方云和顾老师的下令。
而管理层正在对另外一项科技进行攻破——房屋建设。
在工业社会，有专门的施工队和大型器材设计建筑，可现在的工具只有石头和掉落的枝丫，连切割和砍伐木头都做不到。
在群思广义中，还是体育委林硕提出一个建议，他说在一个生存番剧中曾经见过一群少女搭建的简陋避难所。
是用较长的树枝围成一圈，用石头敲击插在地面充当柱子，然后绳子绑定横梁乃至屋顶，三角形的结构提供支撑，再用树枝将宽大的叶子串成羊肉串的形状，一层层地覆盖在两边的屋顶上...
不过这样的屋子既不防潮也不隔温，所以要用柔软的树枝填充在四周的柱子内，形成围墙的骨架，然后用润湿的泥土涂抹在树枝组成的墙体内，等待自然风干，就可以抵御住较大的风雨。
还要挖掘排水沟，以免大雨后淹没内部。
这样的房屋挤一挤可以躺三个人，只需要十间相同的建筑，就可以住进所有的人。
方云不得不赞叹这个好友一句。
这样方法在理论上可行，就差实践了。
于是在顾老师的带头下，男生收集基本的素材，准备搭建这样的房屋。
越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失败，这样简单的素材和构造在一次次尝试中很快被摸索出来，他们是现代社会熏陶出来的高中生，几何公式还有加减乘除完全没有问题，就算没有测量工具，不过只要定下一个木头的尺寸，就可以完成目的。
不过在绳子科技的面前他们犯了难，最后还是用手撕小树皮的情况下凑出了十米的绳子，如法炮制搭建起框架。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女生也拿到了一些野生果实和番薯，大家开始吃饭。
吃完后有些人匆匆离开队伍，找到附近的一个地方，解决内急。
“我们要重视这个问题。”顾老师对方云说道，“卫生条件在原始时代是人类死亡的榜首，连战争都要屈居第二。”
于是男女厕所的工作也开始在计划中，一开始想的是旱厕，但方云认为，这样残留的气息容易滋生蚊蝇，我们背靠河流，只要在附近的下流设置厕所，污染物就可以随着水流冲走，不留下一点污染。
在原始状态下也不会存在上万人口的城市或者工业污染，所以这个提议也是可行的，只是苦了每次上厕所的人们要走一段路。
“现代城市每年要排放多少污水和垃圾，只需要计算一下你每天洗脸刷牙，洗澡，饮用，以及垃圾桶内的高低就可以窥见一番。”顾老师听完他们的计划后，不由地感叹道。
洞穴的本身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就像远古人类从里面走出来面对复杂的环境一样，诞生出了自己的方案和设计。
在傍晚，这些高中生终于搭建好了框架，搭上了树叶，只是围墙还没有完全封住。
今晚注定是不能进行工作的，因为他们没有火进行照明，只能倚靠这个房屋睡觉，还要有人放哨，否则很容易出事故。
学生们很自然地将顾老师安排到房屋内，他们还有着礼让的习惯，让最辛苦的人能够享受到舒适的睡眠。
一开始顾军是拒绝的，但看到学生们热切的眼神，他只好钻进了屋子内，躺下睡着了。
洛璃和方云也靠在了一起，看着天上的星空。
“你想说什么？”洛璃轻声说道。
“今天我们又做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是啊，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不容易。”
“我说的是劳动本身。”方云转头，看着洛璃脏兮兮的脸庞，“我们的祖先是这样从无到有进化而来的，这比任何数据和资料都来得实在。”
洛璃闭上双眼，“我只希望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
“我和你走在里面，享受着田园时代的幸福么？”
方云的调侃话让两人都笑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也是为了高考努力的学子。
结果到现在，他们却渴望这样平庸的生活，简直是一种隐含的报复和亵渎。
“我困了。”
“我也困了，你帮我数星星好不好？”洛璃说完后，便再也听不见方云的话语，歪着头倚靠在他的肩上，沉沉地睡去。
“晚安。”方云说完后，也闭上了双眼。
今晚的夜空异常地美丽。
对于洛璃来说，人生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不断地学习，学习，学习，似乎只有学习的本身存在，而其他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论是友情还是亲情，是游戏还是玩具，都可以被随意抛弃。
“你要努力，你要考上好大学，享受更好的生活。”急切的父母每天都这样说道。
这是一场游戏吗，他们只需要充值氪金，就可以让玩家变强么？当她放学途径街机厅的时候，无不这样想到。
她是一个零钱小猪，是一个不断吞着游戏币的玩具，所有人将期待和恐惧杂糅在自己的身上，让洛璃感到惊慌和无所适从。
当言语失去了力量，抗争变成了幼稚。
洛璃只能呆在房间内，默默地哭泣着。
生物钟将她喊醒，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
洛璃盯着方云酣睡的脸颊，嘴角也微微上扬。
是当时的方云救了她。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反悔当初的约定。
不过，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带领女生们洗漱。
女生的内衣只有一套，所以她们要轮换着清洗，有时候也不可避免地要垫一些柔软的叶子或杂草，这个也是洛璃教给女生们的方法。
由于温度升高，女生更倾向于将自己的头发洗干净，或者脱了衣服洗澡。
所以你能看到这群快要成年的少女，在只覆盖到膝盖的小溪中蹲下游泳，互相泼水，洗干净自己洁白的肌肤和乌黑的长发。
虽然溪水比较冷，可丝毫阻止不了少女们的爱美之心。
当然，这也吸引了一些男生的注意力。
他们此刻鬼鬼祟祟地蹲在不远的草丛边，用手掌合成望远镜的形状看向她们。
“喂，男生们，在这里干什么？”
当洛璃站在后面后，他们只能举手投降，蹲到一边等到女生洗完澡才能使用。
“洛班长，我们可是大大的良民啊。”林硕在做法式军礼的同时，也不忘为自己罪恶的行径找到借口。
“你我都清楚事实怎么样。”洛璃撇了撇嘴，“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洛班长知道就好。”林硕嘿嘿一笑。
这些男生只能在手机或者电脑上见到女性的坦然，所谓的偷窥已经在实际情况下变成了野蛮的一种途径。
道德已经不起作用了，洛璃心想。
当然，这种来自理性的透彻自然不能告诉这些男生。
抛开这些繁琐的思想，洛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食物的采集。
丛林承载的食物是有限的，它会达到一个临界点，直到平衡重新被打破。
气候的原因也会影响人类的迁徙之路，当时的原始人就发起了几千年的迁徙之路，从非洲的大草原中走向全世界。
女生们手巧而思维灵敏，这样的特长更容易让她们发现藏在雨林中的食物，这是几万年优胜劣汰下最完美的分工，在这样的远古时代下更是如此。
而男生也在顾老师的带头下继续建设，他们动用着肌肉和骨骼，运用生物能量将外物的形态改变，搭建着相同的形状的房屋。
在简单数学和物理的接触下，以及经验的累积，这一天他们总共完成了三间的建设。
更关键的还是火，可是钻木取火哪有那么容易？
在一块稍大的木棒上刻下凹槽，用另外一个树枝摩擦生热，直到达到临界温度，摩擦的部分就有了丁点的火星，将火星倒入引火物内，持续均匀地吹起，直到有明显火苗，逐渐加大一点的树枝和木头。
女生之前尝试过，因为手掌没有保护直接起了血泡，男生则容易把树枝折断，有一个人就因为这个受了伤。
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掌握到了钻木取火的一些技巧。
关键是速度，不是力量，棍子要稍长一点，从顶部一直摩擦到底部，并迅速重复步骤。
房子快要建完的那一天，学生们终于有了火。
看着眼前闪烁的火焰，他们的脸也被火红色照亮，喜悦则是替代不了的。
火是人类文明第一次掌握的庞大的能量，后续的科技树都需要它的存在。
首先是陶器的二次处理，毕竟这种泥捏的陶罐需要用火加温并固化，否则就会因为潮气的侵蚀变软。
陶窑应运而生，用泥土堆砌，每次都可以装载四个相同大小的陶罐加热，只要不断地添加燃料就可以达到高温，也不至于瞬间烤化使得陶器变形。
在火的帮助下，第一批成熟的陶器崭新出品，只要用指甲轻轻敲击就会发出“挡挡”的声音，浸入水中也不会变软。
在陶器彻底解决后，野生的食品也可以进一步地加热，与陶器配合就可以做出汤和热水这样安全性较高的选择。
除此之外，夜晚也不再是问题，火把就可以将十几米的范围照亮，提供有限的照明。
于是在技术的指引下，他们终于喝到了热水，吃着煮沸炙烤过的食物，纵使没有制盐科技，相比于之前也抬高了一个水平。
顾老师看着他们的喜悦之情，低下头，继续摆弄着篝火，直到里面的木头爆裂，发出“噼啪”的响声。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长久，在当天晚上，哨兵就发现了躲在丛林中的群狼。
它们没有被之前的尸体所迷惑，而是径直到了这里。
不过面对火焰，这些狼显得很畏缩，人类站还在高处，它们必须冲上缓坡才可以进攻。
在十几个火把的逼退下，这些狼不得不撤退。
顾军清楚，它们还会再来的。
眼下的武器也需要升级，木矛在远距离根本无法穿透狼皮，且容易折断。
石器，只有更锋利的石头才可以堪比血肉。
这一方面所有人都是外行，就算石头到处都是，也不是游戏里用一根绳子和石头就可以制作出来的东西。
方云和林硕就曾经尝试过做一个石斧，他们砸碎原料，却发现有些扁平状的石头很容易碎裂，有些则是一捏就碎，最后发现一种理想的材料——玄武岩，不过敲击起来就非常费劲，还需要不断打磨，耗费了大量时间。
他们好不容易做了斧刃，就发现一般的绳子根本固定不住，只要一砍必然使不上力，松脱滑落也很正常。
在沮丧的时候，顾老师也不忘鼓励他们，人类在石器时代经历那么久的缘故也是因为石器科技进展的缓慢，原始人都没有探索出石器的真正用法，直到后面才发展到工具以及农具的范围。
很快他们就换了一个思路，进而在斧柄上想办法，先是用较粗的木棒，在上端中心用石刀挖洞，用火焰慢慢炙烤，形成合格的尺寸。
随后插上斧刃，用力敲击，嵌入斧柄中，最终完成了石斧的制作。
石器又一次推动了他们的生产力，他们的科技水平终于来到了原始时代。
火，石器，陶器，房屋建设，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方面。
不过相比于进步的雀跃，这些学生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因为他们来自的是信息时代，运用化石燃料和内燃机代替繁杂劳动的时代。
孩子们对待丛林世界便有一种五味杂陈的心情。
想家。
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怎么样了，还有冰箱里的食物，手机里点的外卖，能够让自己玩一天的手机，似乎都唾手可得...
顾老师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到来了。
但他们还相信顾老师，还相信眼前这个带领着他们活下去的队长。
那么到底是顺应民意逃离这里，还是在这里扎根发芽。
这是摆在顾军乃至所有人面前的难题。
或许...走几公里就可以来到一条公路上吧？有人这样猜想到。
事实上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不过，当他们的怀疑还没有生根发芽的时候，值班的哨兵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当时正是清晨，值班的方云打着哈切，提着溪流边的石子。
结果有一抹白色吸引住了他。
方云转身一看，便发现有一位少女，正遍体鳞伤地倒在溪流边上。
在那一刻，连他手中的武器都被惊掉在地。
因为这位少女的面孔，他根本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