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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自恋爱的确是件痛苦的事(胃疼学长来惹!)

2022-12-08 17:51 作者:呛人橘子皮  | 我要投稿

接上篇

 

12000+

 

 

 

公共课上,后桌的男生轻拍我的肩膀,“晚上七点。”

 

“哪个系的?”我抱着双臂站在他身后,装出老师的架势。

他似乎早就识破我的诡计,吐了口烟出来,慢吞吞地转过身,“幼稚。”

“抽烟不怕被发现啊?”

“你不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会更快乐吗?高中的时候真的很喜欢把头埋在书里吃零食。”

我正要开口反驳,他眉头紧锁,夹着烟头的手搭在上腹,手腕狠狠朝里压进去。

“你这又唱的哪一出?”

“胃突然不舒服。”

“演的吧?你不是学表演的吗?还行,脑门上的汗挺像那回事。”

“你哥哥太多,大概是记混了,我学的书法。”他缓缓挺直脊背,又摸出一支烟。

 

“我怎么都没见过你?你真是这个学校的?”我没话找话地问。

学长吞云吐雾的间隙里抽空回答我,除了上课他大多时间都呆在画室写字,这么大的校园,有的人到毕业了都不一定见过面,况且好几个校区呢,没见过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他压低身子抱着腿坐在草地上,歪头望着湖面。

灯光打在湖面的波澜上,映在他的眼里。

 

我坐在他身边,一边用薅草掩饰许久未见的尴尬,一边说着这两年里,我不再执着于纠缠他之后的事。他静静听着,偶尔接两句话,然后又保持那个乖顺的姿势沉默地看着湖水。

 

直到我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学长眼里的点点星光一下子黯淡了。他说没谈恋爱,可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恋爱了。

 

我故作镇定地说:“你也有单恋别人的时候啊?她什么样啊,很漂亮吧?”我极力用八卦来掩藏呼之欲出的酸涩。

可惜,我没他演得像,他一眼就看破我扭曲尴尬的表情。

 

“很漂亮,是男生。”他弯起眼睛回答。

 

我脑海里泛起古早回忆,“就你高中出去写生在山里亲的那个??”

学长无奈地扯着嘴角笑道:“那是拍着玩的好吗?不是他,不聊我了呗,想听你说说话。”

 

那是谁啊。我低头思索,他不怎么发朋友圈,我对他的认知只停留在高中,我连这所学校也是阴差阳错上的,压根不知道他考到哪去了。他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冬天跟谁滑的雪,夏天跟谁啃的冰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细细打量他的侧脸,还是那么帅,靠。说起来,学长是清秀挂的,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欧式大双眼皮帅哥。他总是意气风发又不失温润,是完美邻家阳光大哥哥的形象,我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失落。我的视线一路从他微微干裂的嘴唇滑落到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怎么有枚戒指……

 

我借着昏暗的光努力看清戒指的款式,老天保佑不是什么情侣对戒,阿门。

“看够了没?”他摘下戒指递给我。

我小心翼翼地攥着带着他体温的戒指,看起来不像是便宜货,我心说你是不是卖字画赚着钱了,我可以帮你卖,能不能分我提成。

学长笑着说:“假的,随便买来配衣服的。”

“那给我也整一个呗。”

“送你了。”

靠,真是假的啊?我试探道:“他送的?”

 

“我有点懂你的感觉了。”学长不置可否,缓缓舒展了身体,手臂向后撑着,仰头望着月牙,“但我没你那么勇敢,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疼啊。”他又蜷着身子,恢复瑞士卷的形态,“我再抽一根好吗?”

我听不明白他的话,茫然道:“这才多大一会儿,几根了,哥哥,你是有多愁啊。”

他摁了几下打火机,平静地说:“没气儿了,算了。饿不饿?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饿得能吃五十块钱麻辣烫。”我站起来拍拍屁股,等着他起身出发。

 

“一动不动是王八,我说李淮钧你到底吃不吃饭。”

“你真胃疼啊?”我后知后觉道。

他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笑到捂着肚子反问:“你真以为我学的表演啊?”

 

 

每周一节的选修水课像是我们的固定自习时间。学长帮我占了靠后的座位,我俩有时抬头听课,有时埋头各补各的作业。总之,不怎么说话。

 

不过,这周我主动找他说话了。

“好饿,你有吃的吗?”我戳戳他的手臂。

学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牛奶巧克力悄悄递给我,看我心满意足地啃着巧克力,臭屁地说:“我就说上课偷吃东西会比较快乐吧?是不是?”

是是是,我点头回应,问他是不是哪个女生送的。

“我们班同学,就在前边坐着呢,我俩都选的影视鉴赏。”

我顿时放下巧克力,嫌恶地搓手。

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嫉妒和恼怒是源自哪里。

 

“饱了?”学长问。

饱了,吃醋吃饱了。原来我打心底里从没放下过学长。

 

那她也喜欢学长吗?不对,不该问她,我应该问自己,我会送谁巧克力。

 

 

终于捱到下课,我和学长一前一后往外走,他说的那位同学恰好和他挤成并排。而我恰好听到她说:“还好吗?”

什么还好?还好什么?我暗自神伤,发觉自己始终都融不进他的世界。

我自顾自向前走着,全然忘记了学长的存在。

 

“李清甜你能不能等等我,走那么快赶场呢?”他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我以为你和你同学有话要说。”我给自己找补。

学长一脸鄙夷,“说啥?说你嘎嘎吃巧克力?”

“我吃你大爷。”我加快了脚步,拿出赶早八速度走路。

“哎哎,别竞走了行嘛,我都走岔气儿了。”

 

真岔气儿了?我停下来回头看他。

学长掐着腰慢吞吞朝我走来,换上笑脸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你吃我一拳!”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打到哪了,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北校区。

 

 

天刚擦黑,我又被室友架回北校区,今晚这里有场晚会,我们既不知道是谁组织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节目,至于来看啥,大概是在人山人海中寻觅帅哥一饱眼福。

 

开幕了,好熟悉的声音。我定睛一看,眼前的灯光全是大呲花,舞台上的俩主持人已经晃出重影了。看来老是摸黑躲被窝里玩手机,散光又加重了。

 

“哎这个男主持长得还不赖。”室友拉近摄像头拍了张照片跟我分享她的最新收获。

 

靠,这不李淮钧嘛。

惊讶之余,我跟室友解释,“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学长……我高中特喜欢的那男的。”

 

我木然听着周围嘈杂的起哄声,不知道大家在躁个什么劲儿。

室友说,有个女孩趁报幕的间隙里冲上去送李淮钧一束玫瑰花,大红的。

“真有意思这帮人,还找托儿拉气氛。”

“真有意思。”我附和。

 

我俩呆到最后的大合影环节才往寝室奔走,兴高采烈地讨论哪个节目的男生更胜一筹,还笑着说学生会今天干活的保安也挺有意思,都穿着西服,人模人样的,比穿蓝马甲强多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穿正装的男的挡住我们的路。

我们闷着头往左,他也往左,我们往右,他也往右,我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保安这么会挡道儿,却看到面无表情的学长。

 

“主持的挺好,哈哈。”我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不跟我道歉吗?”他声音清冷,不像往常温暖。

道哪门子欠。

“下午打完人就跑哈,现在又跟这儿装傻充愣。请我吃顿饭就当道歉了,勉强原谅你。”

我道你爷爷个孙子。

 

 

等锅底的空当儿我问他怎么没参加聚餐,专门讹我来了。

学长眼里亮晶晶的,颇有些可怜的意味,“他们晚上绝对要喝到后半夜,我真不想去。谢谢你收留我,好心人李女士。”

“拿我当挡箭牌是吧?好小子。”

“李清甜你下午一拳把我锤得半天没缓过来劲儿,现在说话胃还跟着抽抽。”

“得了吧,以后禁止在我面前使用夸张修辞。”

学长比了个ok,没再讲话。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他手指飞快地回着消息,偶尔把手机拿到嘴边回几条语音。

真忙啊你。

我埋头涮火锅,夹菜的手就没停过,油碟哐哐造一碗。

 

“你不吃吗?”我实在受不了太过安静的感觉,吃火锅就该热热闹闹的不是吗。

学长略带歉意地扣上手机,“刚刚有点事。”

“那个送花的女生是你们找的托儿吗?”我没头没尾的问。

他眼神里带着疑惑,随即换上笑脸跟我解释真的不是托儿,当时他也吓了一跳。

我正在心里暗骂他咋这么招女生喜欢,他突然把手机递过来给我看他俩的聊天记录。

只是简单的寒暄。

 

“干嘛给我看这个?影响食欲。”我撇过头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

他应和,“刚和出卖我微信的人吵了一架,我也被弄得没什么胃口。”

“你敢不吃?剩的都是你的,光盘行动,出击!”我拿着漏勺站起来往他碟子里捞菜。

 

他放下沾满红油的筷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写着勉强,“我吃完啦,别生气了。”

我回避他温柔的眼神。最怕看这个,我这种浑身扎刺儿的人,最怕谁对我温柔。

“谁生你气。”我嘴硬道。

“小狗。”

你才是狗。

 

 

不可否认的是学长一直默默给我安全感,每当我心生妒忌,他总能察觉到我的异样,然后游刃有余地处理问题。

他好像个很酷的大人。

尤其在他手握方向盘的时候。

我呆呆看着他的侧脸,发觉自己一直处于被照顾的位置。他可能真的把我当叛逆好妹妹,说起来,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失落地说喜欢。

 

 

“哎,你能来接我一下吗?”十一点,泡在酒精里的嗓音慵懒绵软。

 

我随意套了件卫衣,踩上帆布鞋就出发,完全忽略了酒局这个关键词。

直到气喘吁吁地站在霓虹灯下,才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要进去吗?我怯生生杵在包间门外,担心这幅打扮会令学长尴尬。

到底要不要进。

 

服务员推着酒替我打开门。

天意。

反正没人认识我。

 

迷幻的灯光在眼前晃啊晃,但我还是一眼就抓到歪在角落的学长。

 

他跟朋友们道别,边穿外套边朝我走来,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正当我庆幸完美隐身的时候,他偏偏一头栽在我肩上,要不是他朋友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我差点招架不住摔在地上。

 

“没事吧?”那个男生关切道。

我摇头道谢,他又转头对学长说:“你妹真惨,这么晚了还得来接醉鬼回家,路上小心,到家跟我说一声。”

 

 

学长勾着我的肩膀往外走,他身上倒没什么酒气,净是烟味儿混杂着五花八门的香水味。

“他就是我喜欢的人。”温热颤抖的气息在我耳边打转。

是他啊,看起来的确是个挺不错的男的,眉眼弯弯带着笑意,鼻梁挺拔,嘴唇饱满。坦白说,和学长挺搭的,至少相貌上是这样。

 

学长叹了口气,“他有女朋友了,就今天。”

“啊,所以你失恋了?”我颇带戏谑地问,“采访一下,感觉怎么样?”

“胃疼。”他疲惫地揉揉上腹,湿润的眼眶里泛起亮晶晶的光。

“眼泪都疼出来了,怎么办啊,上医院去吧?”

“那是因为我在打哈欠啊,走啦,回家。”

 

 

学长打开冰箱仰头灌了瓶气泡水,心满意足地裹着那件稍大的灰色针织外套坐回沙发上。

我捧着刚冲的热巧克力问他到底是热是冷,而且刚刚不是还说不舒服么。

 

他一手抵着上腹,舔了舔嘴唇,“胃里着火似的,喝点凉的浇一浇能好受点。”

什么歪理,对自己可够狠的。

 

我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半片药,不知道是吃完了还是压根就没有,看他家这个落灰的情况,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我正发愁怎么办,学长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很烦我吗?”

烦啥?我问他好点没,是外卖买药快还是我下楼比较快。

他忽略我的疑问,“你每个动作都透漏着不耐烦诶,我不用吃药的,睡一会儿就好了。你来得及回学校吗?还是在这儿凑合一晚上?”

 

我那是着急,我是焦躁,什么不耐烦,你还是裹着外套蜷着腿看电视吧。

回不回学校还真是个问题,我一看表都两点零五了,扭头跟他说我打地铺就行。

 

“你白痴吗?这儿三室两厅不够你睡的?还是你想挑个房间打地铺。”

“你有劲儿了是吧,胃不疼了是吧?骂我?”

学长双臂交叉在胸前,蹙眉一言不发,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带着股泼辣味儿,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哈。”

 

学长问用不用给我找件睡衣,我反问他怎么不换睡衣。他听了之后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那件灰色外套里,小孩似的炫耀道:“这是郑敏川的衣服。”

“你真的很幼稚!不会还要搂着衣服一起睡觉吧?你……”

“说着玩的,我只是怕冷。不过说真的,我有点后悔喝那瓶冰水。”

他克制地低声喘息,一手深陷在胸腹间,“胃好疼。”

 

我在塑料瓶里灌了热水,又拿毛巾缠了一圈放在他怀里。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学长搂着早就冷掉的水瓶睡在沙发上。

 

我单腿跪在沙发上探着身子想把水瓶抽出来,刚要伸手,学长忽然软软地问:“要亲我吗?”

他闭着眼睛,睫毛懒懒地搭在眼下,面容舒展。

“你说梦话呢?”我得出结论。

 

下一秒温热的唇瓣就贴上我的脸颊。

 

再下一秒我就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他的怀里。

 

心好慌,我又恋爱了?

 

 

回学校后,我们的关系前所未有的热络。室友常常跟我说别顾着自己吃也跟姐妹们分享一下,他的同学都在哪,一起吃个饭呗。

我只能甜蜜又苦涩地回应,“还没拿下他耶,再等等。”

 

春末夏初,细雨绵绵,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短暂雨季。

皮肤摩擦微凉的衣袖,听着雨点哗哗落在伞面的声音,我转头看向他,停下脚步。

“怎么啦?”他也定住了脚。

雾气氤氲,他的脸却如此清晰,我痴痴盯着他因为早起而轻微水肿的眼睛,好想在雨中拥抱他。

 

“不舒服吗?”学长轻柔地拨弄我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木讷地摇头,把挂在嘴边的话咽回去。我不该对他抱有幻想,他只不过拿我充当过渡情绪的工具,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公式般地对待。

 

这些表面上的亲密接触不过是他在利用我缓解失恋的痛楚。

 

收了伞走进教学楼,我才发现他的右肩湿了一片。虽然明白他只是把我当做普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妹妹,可我仍一厢情愿把这些点点滴滴归纳为「或许他喜欢我」的表现。

 

 

最近学长常常喝酒,大多时候和郑敏川在一起。我偶尔会恶趣味发作,好奇郑敏川如果知道学长喜欢他会是什么反应,以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当场亲上去,或者做更亲密的事,又或者,他会觉得恶心。

 

学长每晚都会跟我报平安,我承认我也很享受他在微醺状态下懒散又粘人的语音,虽然他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我戴上耳机调大音量,反复咀嚼他声音里的酸楚。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在耳边炸开,震得我一哆嗦。

是学长。

“明天一起吃饭呗?来我家,敏川也在。”

 

 

老实说我不太在乎郑敏川,纵使我知道学长喜欢他,也并没有产生什么危机感。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喜欢女生。

我只想着和学长一起逛菜市场,一起买菜很像是同居情侣才会做的事。

 

不过当我敲完门,看到出现的人是郑敏川时,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爽。

 

“来啦?你哥在换衣服,咱们看会儿电视等等他。”郑敏川帮我找了双拖鞋。

 

 

我坐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看向紧挨着飘窗的位置,想起不小心跌在他怀里的那天。

他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我面红耳赤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

直到学长小声提醒我,“不打算起来了吗?”

我才慌乱地挣扎着起身。

 

 

“菠萝?”郑敏川弯起眼睛递给我小叉子,指了指茶几上的果盘,“淮钧说吃了胃疼,全归咱俩了,老甜了。”

 

“背地里说我什么呢?”学长懒洋洋地往下拽着衣角走出来。

 

 

我和郑敏川一左一右走在学长身边,一人掂了一兜菜。完全不是想象中小情侣逛菜市场,更像大哥哥带了俩小屁孩来买菜,一路都在问:“有什么想吃的?想吃这个吗?”

 

 

回到家,他们俩在厨房叮铃咣铛,我扒着门往里瞅。

 

“宝贝儿,帮我拿下蚝油好吗?在你右手边儿冰箱里。”

这话是说给郑敏川的,他拿着蚝油拧了两下,大概因为刚洗完菜,手上沾着水没什么摩擦力,瓶盖纹丝不动。

郑敏川转身递给我,“行行好。”

我接过瓶子,顺嘴问道:“你女朋友咋没来?有课吗?”

 

学长慢悠悠转过头看向我,“他分手了。”

他语调平静,可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到狡诘的笑意。

 

啊?

靠!

一直以为失恋的是学长,没想到竟然是他。

我把思绪从甜腻的浆糊中抽出来一一捋顺。起码从学长主动跟我发晚安那天他就分手了,所以他们才会每晚一起借酒消愁。

可学长特意发我的那些睡前碎碎念又是什么意思,和他在一起还不够吗?还要来吊着我。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李淮钧,拿我解闷儿吗,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心里乱糟糟的,胸口隐隐作痛,我把手伸进口袋里,隐秘地捻着那枚戒指以求得平静。

 

 

“蒜香黄油虾、蚝油生菜、蜜汁烤翅、清炒空心菜、番茄牛腩。”学长开始报菜名,“快尝尝。”

 

我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把手掏出来。

——咚。一声轻微的闷响。

我们仨不约而同地低头朝桌下看去,那枚戒指在木地板上转了几圈落在郑敏川脚边。

 

他弯腰捏起戒指端详,“我和淮钧也有一样的款式诶。去年我们做了个项目小赚一笔,买了俩戒指作纪念。”

他把戒指递过来,“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有同款。”

 

我快速瞥了眼学长的脸,他只是温柔地看着我。

我可以说吗?可不可以说这是你的戒指?你会怨我吗?郑敏川又会怎么想你?把纪念戒指随便给了别人。

 

“这就是我的戒指,写字太碍事了让她帮忙保管一下,忘了拿了。”学长替我解围,“先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郑敏川应和,“怪不得我看那戒指圈口那么大。快吃饭吧,你那个身体,真得好好养养,昨儿晚上给你揉肚子揉得我手都酸了。”

 

他是在炫耀吧?在挑衅吧?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郑敏川这意思就差把他俩在床上做了什么都一五一十说给我听了。

 

“你话真多。”学长黑着脸,语气平淡。

 

他话多,你胆子也不小,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你们腻歪吗?李淮钧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俩谈了?”我故作镇定,简单明了地问。

 

他们同时用困惑的眼神看向我,异口同声道:“啥?”

 

“你俩在一起了?”

 

“对啊,恭喜我们呗,明天就往窗户上挂彩虹旗。”

 

“郑敏川你能不能别瞎叭叭,她会当真。”

 

郑敏川冲我挑眉,然后勾着学长俯身亲下去。

 

你很开心吧?李淮钧。

 

他擦擦嘴角,眼神闪躲,“别闹了,没意思。”

 

我不屑道:“我看挺有意思的,你叫我来不就是想让我看这个吗?”

 

“好玩吗?看他亲我你满意了?”他抬眼看着我,神情淡漠。

他眼尾泛红,留下一句不太舒服就起身回屋,剩我和郑敏川面面相觑。

 

 

“愣着干嘛?哄他去啊。”郑敏川点醒我。

 

 

我端着果盘敲了敲门,探进去半个脑袋,“你还好吗?”

学长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并不想搭理我。

“我可以进来吗?刚刚是我嘴贱,对不起,别生气了嘛好不好?”我小声道歉。

“我没生气。”他轻声道。

我借坡下驴,进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那你吃一口就代表你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托着盘子往他嘴边送。

他眉眼低垂默不作声,被房间的暖黄色灯光衬得好温柔。

 

“你不想原谅我对不对。我知道你喜欢他,还故意说那种话,完全没考虑你的感受,我真的太过分了,我知道错了。”我的声音逐渐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你想让我吃这个吗?”学长指着玻璃盘里黄澄澄的菠萝切块,木然道。

 

我想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打起精神,“都可以,或者你想吃啥别的东西?我去买,你不生气就好。”

他抬眼看着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惩罚吗?道歉还硬要别人吃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接受道歉的对象不做出什么实际行动表示他已经原谅我了,我总觉得他并没有发出原谅信号,然后会像癞皮狗一样粘着对方乞求谅解。

 

学长捏起一块菠萝放在嘴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吃完剩下的菠萝。

 

“好了吗?这样你满意了?”

这肯定是原谅我了,我点头哈腰请他出去一起吃饭。

 

学长却突然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紧接着是郑敏川的骂声。

“我靠李清甜你跟你哥有仇啊?喂他吃菠萝?下午不还跟你说他吃了胃疼吗?”

 

靠!

光顾着胡乱揣测猜忌生闷气了,我早忘了这茬。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们出来。

学长的呕吐声像首怨曲,声嘶力竭地诉说他的痛苦。我想他一定认为我是故意的。

 

 

学长有气无力地弯腰漱口,随后哑着嗓子安慰我:“别担心,只是有点反胃。”

“没有生气,没有胃疼,没有怪你。”我刚要开口道歉又被他堵住。

 

我有时候会恨自己是泪失禁体质,傻不愣噔站着已经泪流满面。

 

学长轻轻踹郑敏川一脚,“郑敏川你不许凶她,还有,我们是朋友,不是兄妹,说好多次了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我一听,更来劲了,号啕大哭起来。原来学长没把我当妹妹,郑敏川你真能搅和,上来就你哥你哥的,耽误我多少好事。我在担惊受怕和委屈巴巴之间找到了平衡点——埋怨郑敏川。可是又越想越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这幅模样在他们看来或许有些怪异。

 

学长帮我抽纸,郑敏川站一旁挠头。

 

“最近压力太大了对吗?我一直陪着他没来关心你,对不起,受委屈了宝贝儿。”

“你搁这儿哄小孩呢?”我抹了把脸,吸吸鼻子,却控制不住汪汪泪水。

学长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酥酥麻麻的。

我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似乎是洗衣液混杂着大吉岭茶,我这颗乱腾腾的心逐渐得到宁静。

 

 

郑敏川终于走出失恋的阴霾,学长也搬回了学校。

我问他还喜欢郑敏川吗。

他凑过来把胳膊肘搭在我肩膀上,“你觉得呢?”

 

我们似乎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暧昧困境,不过多打扰对方,却又绞尽脑汁制造偶遇的机会,然后沉浸其中,直到不知不觉漫步到公寓楼下,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我不敢确定他是否也有这种感受,至少我很恋恋不舍。

 

学校的紫叶李绽放一树白花,公共课下课后我和学长总爱特意走花开的那条小路,风吹过,我们沐浴着花瓣雨,一人握着一杯冰咖啡悠闲地散步。

 

我俩并排走着,学长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胃疼,动不了了。”

我听他语气虚浮,担心地看向他。

他笑眯眯朝我扬了扬手机,“同学想找我去办公室帮忙,我可没空儿。”

好你个大骗子,说谎真是张嘴就来啊,听着跟真的一样。

“干嘛?你想让我走啊?”

“你怎么骗人家啊?”

“我想和你溜达不行啊?”

我翻了个白眼,可别被我抓住你骗我。

 

 

转眼到了考试月,我约他到自习室互相监督。

他很快回了消息:“晚上吧,好吗?我这会儿胃疼。”

我嘱咐他好好休息,自己去了图书馆。

 

可是穿过一楼朗诵厅时,我恰好看到学长正和一个女生说笑,随后一起消失在嘈杂的大厅。

她穿了件浅蓝长裙,踩着闪闪发光的碎钻高跟鞋,她化了全妆,连发丝都好像精心设计过一样,她好漂亮。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宽松牛仔裤和贴满鞋花的洞洞鞋,怀里还抱着被室友戏称民工水壶的750ml大水杯。烦闷和自卑同时找上门来,我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什么知识都看不进眼里,我听着音乐发了一下午的呆。

别再痴心妄想,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们早就该在一起了。我消极地安慰自己,又觉得不该消极,骗人的不是他吗?凭什么羞愧的人是我。

 

学长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嘴上残留着一抹红色。不知羞耻的烂人,亲完嘴都不知道擦吗?还是说,故意要给我看。

 

“一直担心你不舒服,结果您在这儿叱咤风云呢,不想跟我一起就直说呗,有意思嘛?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没必要玩这一套吧?学长?”

 

他满脸困惑,但随即换了副平淡的表情,“我去抽根烟。”

 

“站住,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烦了厌了麻烦您明说,我缺心眼,没工夫揣测你那些个社交用语。”

 

“啊?”学长停下脚步,朝我微微侧腰,轻声解释道:“我胃疼,出去抽根烟缓缓。”

 

还装?真拿我当傻子?怎么我约你来图书馆你就胃疼,她约你来图书馆你就打扮得人模人样的还有空抓个发型。

我盯着他的眼睛质问,“装病骗我有意思吗?”

 

他不着痕迹地轻笑一声,“我骗你什么了?你怎么老觉得我在装、在演,我是有瘾还是怎么的,表演型人格?天天就爱演给你看?我有那功夫多背俩单词不好么。生着病来当唐僧督促你学习,你还在这儿阴阳怪气。我倒有点想问问,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总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怎么着,拿我当死心眼的软蛋怂包?玩我呢?”

 

“你不也一样吗?”

 

学长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也不跟你在这儿废话了,怪招人烦的。”

 

“这么迫不及待去找她啊?”我承认我像个吃醋还硬要装风轻云淡的小丑。

 

“找谁?”

 

“明知故问,装什么纯情,得了吧,你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我什么人?”

 

“烂人。”我脱口而出。

 

他神态自若地俯身在我耳畔,气声吹痒我的耳朵,“那我走咯?”

 

我不争气地扯他的衣角。

 

“舍不得烂人吗?”,学长顺势拉过椅子坐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唇瓣上残留的口红,想质问他却又没有任何立场,于是撇过头去,戴上耳机对着草稿纸涂涂画画,直到眼前的字变成模糊的重影。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好想转头看看他怎么了,又整什么幺蛾子。可我又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倔驴,一喜欢逞强,二喜欢勉强,总爱跟自己较劲,哪怕我清楚哪个选项是最优解,也依然会选择另一个答案。我不肯看他一眼,好像主动了我就会输一样。

 

过了没多大会儿,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握起笔在纸上挥舞,随后推到我面前。

 

「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我跟烂人没话说。”我推回纸条,起身收拾东西。

 

“你去哪?”学长依旧趴在桌子上。

 

我随口扯了谎:“找我们班的双眼皮大帅哥帮我划重点。”

 

“你们班除了他没活人了?”学长的语气充满鄙夷。

 

我抱着书本笔记气呼呼地离开。

 

 

硬着头皮走了大老远,我心想他怎么还不追过来,果然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一口气下了两层楼,刚刚站定,有人从后边轻轻戳了戳我的肩膀。

哼,还是在意我的。

我摆出不屑一顾的姿态,故作镇定地回头。

 

“同学,笔掉了。”一个男生站在台阶上安静地看着我,手上托着圆珠笔。

 

我瞬间怂包上身连连道谢。

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我以为自己要在楼梯间上演王八翻盖。

“小心——”

那个男生眼疾手快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惯性让我扑在他怀里。

我慌乱间瞟到正在下楼梯的学长,他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一眼,径直离开。

 

 

完蛋了。

他一定误会了。

 

 

学长懒懒地趴在露台栏杆上,指尖夹着烟,面朝草坪,晚风拨弄他柔软的发丝,余晖勾勒他清逸的脸庞。

“他怀里舒服吗?”他呢喃道。

 

我发誓我从没如此真诚、耐心地跟别人解释过一件荒谬的事情。

学长听完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

 

我夺过他的半支烟,自顾自抽起来。

 

学长困惑地打量我,“什么时候学的?”

 

我躲避他的目光,捏着烟蒂沉默不语。

烟蒂上沾着不属于我的斑驳的口红印迹,他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哑然一笑,“下午临时被拉来主持救场,化妆师说我气色不太好,帮我涂了口红,结束之后那个颜色像扒在嘴上似的,怎么都擦不干净。”

“你以为我和别人接吻了?”他朝我侧目。

 

可不嘛?!

我木然咀嚼他的话语,恍然大悟。

原来是我贸然臆测他和同学的关系,脑补一场难以启齿的狗血戏剧。

我甚至对他恶语相向。

 

“刚才在楼梯间看见你埋在别人怀里,气得我胃痉挛,疼得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咱坐一会儿行吗?我都快站不住了,胃疼了一天。”

 

我和他席地而坐,一言不发。

道歉突然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我的擅自揣测里暗含对他的痴迷,我不想向他赤裸裸地展示自己。

莫名的羞耻心让我继续保持沉默。

 

直到听见学长难以抑制地苦痛喘息,我耳朵发烫,心里发痒。

“你还好吗?”我试探道。

学长垂着头,伸手跟我比了个ok。

“没力气说话吗?还是很痛吗?”我追问。

 

他看向我,眼底映着暖暖的夕阳,“怎么突然关心我。”

“谁关心你,怕你死在图书馆,晦气。”

学长的眼睛弯起来,看着我发笑。

“笑个屁啊。”

他轻声自言自语,“有时候会觉得我好像喜欢你。”

鬼话连篇的男的。

 

 

刚熬过考试周,我和学长一起去期待已久的餐厅,到了才发现就在他家旁边的商场里。

窗外是暴雨,天空是阴沉的墨绿色。

我收到了宇宙传讯:真心话。

 

“走不走?到我家也就五分钟。”学长站在商场门口张望。

雨幕掀起水汽,地上飘着一层白烟,我紧握他的手臂准备穿过狂风骤雨。雨水把我们浇透,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紧挨着他冰凉湿滑的皮肤。

 

温暖的家,明亮的光线。

浸满雨水的白色短袖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饱满的肌肉线条。

我对着湿漉漉的布料望眼欲穿。

他鄙夷地瞥我一眼,“差不多得了啊,你那眼神快把我衣服扒光了。”

“你现在穿和不穿也没什么区别,不如大大方方脱给我看。”我大概是鬼迷心窍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冲我翻了个白眼,“去洗澡。”

 

 

几乎到了深夜我才想起来有文件要上交。

我忐忑地敲响他的房门,“睡了吗?用下电脑。”

“自己进来拿。”

 

推开门,灯光暗淡。

他穿了件宽松的短袖正盘腿坐在床角看漫画,脸上架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又乖又笨。

他朝书桌扬了扬下巴,“密码六个零。”

我跟他道谢,连忙抱着电脑回到客厅,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平复心情。

刚刚房间里的微妙氛围差点怂恿我从背后拥抱他。

 

没一会儿他也跟了出来,捧着杯子坐在一旁。

我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打趣道:“你往这儿一卧像条老狗。”

“我好心陪你熬夜诶,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恭喜发财,长命百岁。”

“谢谢啊。”学长把水杯放在我面前,“不烫了,喝点水。”

 

我看了眼杯子,赶稿的烦闷一扫而光,心里只剩震撼。

“你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我不禁发问。

“少自恋了,顺手帮你倒杯水而已。”

“对哦,就是顺手帮我冲了杯热巧克力,顺手放了两颗棉花糖而已。”

“赶紧写你的吧。”学长说着起身向阳台走去。

 

“你去哪?”

他打开窗户,“看看雨什么时候停。”

他一定明白,雨停了我就不得不离开,没有赖在他家的理由。

 

“你希望雨停吗?”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希望。”噼里啪啦的雨声几乎淹没了他的回答。

 

 

我们像是从对方的世界中隐匿,从此再也没有交集。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大雨滂沱,我和他手牵手肆意在雨中奔跑,像末日逃亡的伴侣。

 

直到他作为优秀校友站在礼堂和我们分享他的创业项目,我们才再次相遇。

他比从前耀眼一万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到了提问环节,有人问他是否有恋爱对象。

礼堂瞬间人声鼎沸,果然八卦是大家的永恒课题。

 

他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是很擅长谈恋爱,同学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晚上有空吗?」

我收到他托人悄悄传来的纸条,散场后独自来到图书馆二楼的露台。

他换掉正装,穿了件浅色帽衫,下边是条破洞牛仔裤,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过去,回到冒着粉色泡泡的暧昧季节。

 

“我说你发财了也不请我去个好点的饭店啊?正是饭点儿呢,来露台喝西北风啊?”

 

“你这嘴真没白长。”学长朝我走来,“饿了?”

 

“废话,在礼堂听你叭叭,完了出来还得听你叭叭。没什么事别耽误我吃饭行吗?”我没好气道。

 

“想吃什么?”他微微俯身,弯起眼睛和我对视。

 

我闻到熟悉的香水味,盯着那双温润的眼睛,扑通一下掉进名为怀念的陷阱,积攒多年的情绪猛然爆发,温热的泪水一股脑涌上眼眶,我几乎是颤抖着回答:“吃你做的饭,我想吃你做的饭。”

 

 

学长的家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换了新的地毯和沙发。

 

“真是赚着钱了,你家不是前几年刚装修的吗,这么快又置办新家具了,原来那个不好吗?”承载回忆的沙发就这么被换掉了,我心里莫名有些憋屈。

 

他绵言细语道:“之前的被弄脏了,那段时间不知死活地灌自己,迷迷糊糊吐得哪儿都是,只能扔掉买新的。”

 

怎么还有这一出?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笑着摇摇头,不愿多说。

 

“我不可以知道吗?那你今天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我没必要知道你为什么不知死活的喝酒,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多说一句话。”我注视着他,拿出最认真严肃的语气同他说话。

 

他苦笑,像在极力忍住什么情绪,“我在逃避。”

 

“那年暑假,你离开以后我开始酗酒。其实酒很难喝的,对吧?我只是很享受酒精带来的眩晕,我有点迷恋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所有事物都变得朦胧,只有胃疼是清晰的。我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小半个月。”

 

“怎么会……你身体还好吗?”我听得心惊胆颤,实在想不到温柔开朗的学长居然酗酒,而且是……和我有关?似乎拒绝我之后他也并不好过。

 

他释然地笑起来,“还好啦,当时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不又活蹦乱跳的给你做饭吗?”他说着按了按胃部,“不过偶尔还是会胃疼,你会讨厌我吗?”

 

什么意思,他是在表白吗?

 

没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道:“没关系,我们只是朋友就很好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从来都不甘心跟你只是朋友,你傻子吗?”我几近怒吼。

 

“我跟你告白过的,你忘了吗?”他凝视着我,眼神中尽是困惑不解。

 

“啥时候?没听说过。”我努力回想。

 

“最后一次见面那天,暑假前夕的大暴雨,当时你问我希不希望雨停,我当然明白雨停意味着什么。”

 

“你说你希望!”我和他对峙。

 

“是啊,我说我希望雨就这么一直下下去好了。”他的目光变得柔软,像微微融化的星星棉花糖。

 

靠!

原来还有后半句?!

被暴雨吞没的告白让我从狂热的迷恋中醒来,却让他陷入痛苦沼泽。

 

我一头撞进他敞开的怀抱中,我们跌入柔软的沙发里。

 

 

我把爱慕沉淀成厚重绵长的记忆,酿成一坛苦涩的酒堆到角落,我想要忘却它带来的自卑、焦虑、猜度、妒嫉,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它却发酵成清醇甜美的酒。

 

头一回肆无忌惮地赖在他的怀抱里,稍稍侧头就能亲吻他。

 

那是一个绵长湿热的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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