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八重神子长篇·捻茉】Part.1 那枝垂樱所做的笔,与正看向我的她。
我是在那一树枝垂樱下,把稿子递给了她。
和预想的一样,她的脸色好像变得有些难看,我的头也低了下去,不敢再盯着她的颜面。
回暖的春带走了以往吹来风儿的清凉,好像,也一同吹走了神子大人脸上的好心情。
即使好像明白那是我的稿子导致的,可我在脑海里还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着。
不,如果是以现在写着这些的我来说...那次的烂稿子,或许不尽然是坏事吧...
直到现在,我也一直很喜欢神子大人在那一树枝垂樱下嗔责我的样子。
那篇的确写的很烂...
“主编...我最近没有灵感,可以把之前的旧文章延伸一下再交给你吗..?”
当时的我心里也没有底,这样的事儿,一定会遭她的责备吧。
“啊啊...你写就是,但凡写得好,便也没人去怪你偷懒了吧。”
可神子并不像是很在意一般,只是拿起我之前写过的几本翻来翻去,那书页被她翻的片片落下之快,好像比那随她一同看书的风还翻的快几分。
“但您不是...您不在意吗?”
风还轻缓,那树巨大的樱,枝枝显尽了优雅,神子大人背对着我,在那书柜旁翻阅着书的场景,几近可被画成一幅浮世绘,唯有那个心还躁动的我,显得是如此的不合景。
“您...我的意思是,您知道..如果我写的不好...”
“啊,但是啊,你一直不都写的蛮好吗?偶尔交我稿子时,还会大喊大叫,叫嚷着自己的所谓文笔又获得了什么进步了呢。”
“那是那时候...现在我...我...”
心里没有底的感觉很差,尤其是在我面对着的人是神子大人时。
我是从璃月来的稻妻。
起初时,也还在璃月写过些什么东西,但也不知是璃月的名家太多,还是自身的文笔实力实在差得不行,自始至终写的大学便也没人观望,想要借写东西赚摩拉,或者说活下去,怎么想都有些太过艰难了。
也曾听闻过几位人的著作,本在璃月无人看好,但却奇妙的合了稻妻人的胃口。
“那我就去稻妻写书吧!”
一定会有人看我写的东西的,这样的一句话儿,自始至终都还萦绕在我的心里。
找人拖了关系,又塞给死兆星号上的人几袋子摩拉,全然不管行囊里的吃食足够活多久,眨眼间便就到了稻妻。
神子大人,是第一个愿意好好捧着我那潦草至极的手稿,仔细看了许久的人。
“啊呀,这样的文章,是你写的吗?”
“那当然!怎么样,是很厉害的那吧!不然我也不会从璃月跑过来,想要在这稻妻闯闯名堂啦!”
我自以为我这样的自夸,会让眼前那樱色的稻妻主编觉得我是一位璃月的有名作家,可眼前的她却只是莞尔一笑,手不释卷,可却转身背向我,不知心里在藏些什么不愿同我讲的话儿。
“那你若是有了新稿,便先,啊啊,不..你在我这里投稿就好。”
她突然又将身转向我,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好像那分不清是粉是白的早樱。
“谢谢您!”
无数的欣喜和对未来的期望顿时如大潮般在我的脑海里奔涌,好像诸如《璃月失意人在稻妻写书反而大获成功》,这样的新闻标题,好像明天便要登载在璃月报刊的头板了一般,料想未来,必然是在路上便能被随便认出的有名轻小说作家.....
也是在那时,我方才明白,得了神子大人的赏识,是多么的不可遇,不可求的事。
我的几本书被放到了八重堂的书架靠边的一侧,说显眼也不太显眼,却也能被太阳光照到,若是在远处观望,树皮封面前赫然还挡着有一枝垂樱。
“放在这个位置!一定能吸引人过来观望,然后喜欢上我写的东西的吧!”
“啊呀...是这样的吗?”
神子大人,也是在那时,如樱一般骤然飘落在我的身旁,好像她就是那身旁垂樱树下刚刚落下的一朵,无声无息,却又带着微香,一瞬便落在了我的身旁。
“是呀..真谢谢您...那个位置,怎么看都像是比较畅销的书会摆着的地方吧!”
可她还是单纯的对我微笑,不论我怎样看来,那位叫做八重神子的主编,心中定然藏着些许不愿告诉我的事儿,可这事儿,却对她而言是一大趣味。
樱的香气和风混在一起,从她站着的方向吹到我的身边,不知怎的,我不论如何,都无法产生对神子的疑心。
“啊呀..那就希望你的书能畅销呢...”
“应该会的吧...”
看着她那难以琢磨的微笑的我,心中却突然感觉到了几点担忧。
就好像心中预想到的坏事一定会发生一样,神子还是坐在那里对我笑,我的书还是放在那个稍有些显眼的地方,可连封皮上都掉上了两点樱叶。
“你说,这书是写的不好吗?”
我拿起自己倍感自信的一本,向着一位来此处的读者,没太讲礼节的问道。
“啊...与其说是写的不好,不如换种说法...比如你看嘛,稻妻的书架上也多有那些岩之国度的什么什么帝君的故事...你看是吧?”
他只是胡乱向着一旁的书架随手划了几下,其中的书大多也是如我一般,取材于提瓦特知名人神为主角的轻小说,若只是粗看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无非只是...
“但你看...大家都知道那个岩之国度的神很能打啊...魔神战争时期的什么事,了解个大概就好了,大家是来看小说的...哪有空去像个学者一样...”
“喏,就拿你说的这本一样。”
“明明取材也和其他的一样,可是读起来,反倒像是翻开了那什么岩王帝君的哪本历史书一样。”
“明明抱着看轻小说的心态,看到的却好像是真实的假故事。”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读者转头看向那身着白色青衣的璃月少女,竟惊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奇怪吗?还是你不常看稻妻的轻小说吗..?”
“你要是没怎么看过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几篇就是...”
眼前的读者好像未经思考,便从我的书旁挑出了好几本,随便翻开一页,便可挑出其中几段,一边以手指着文字,一边对着那少女说着。
“已经发生了的故事,你不觉得很无趣吗?你看,如果让一个丘丘人变成雷电将军的话,如果让那身居高位的宫司大人突然变成一位镇守之森的普通野狐狸...你看。”
“这不是很有趣的事吗?”
“那是不会发生的吧....”
“如果那作者写这样的文章,还要表现的像是那些人儿真实的故事或者历史什么的....”
那广读诸文的读者,突然又将那本书合上,那本书其中承载的故事,也被他顿时又锁回到了书中,其中种种幻想的情节,骤然在二人的脑海中消散如烟。
“我是说,为什么不去照着稻妻或者璃月的历史写呢?”
“不..但是那种事,是他们...会去做,或者说,是他们会做的事吧...”
“那就不是对那些人的诽谤吗?”
“不是的!那不是的!”
那少女的话语顿时变得急切,那一声声对自己文字的辩护,完全超越了读者间交流的限度,好像在这静谧的书摊旁,突然有了一个喧闹的疯子一般。
“你真是不可理喻....”
那人在甩下这一句话后,便把木屐踩得砰砰作响,快步走离了这八重堂。
那书架旁又只剩下了一个人,那站在一旁发着呆的少女,好像也和那卖不出去的书画上了等号,只是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寻找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切又重归了寂静,那先前为自己文章辩护的喧闹声,全被少女吞进了肚子里,又转头看看周围,生怕再多一人看到这样突然失态的自己。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那一本自己本来还倍感自信的书,如今也亦然躲藏在那一枝垂下的樱后,好像它本就该在此处一般。
但如今的少女,却全然和这宁静的稻妻街景显得难以相容,生怕自己的失态模样被人看见,好像也想要和那书一同,躲在那枝垂樱下。
直到那少女的目光转到柜台旁,那本不吸引人的书,如今却被那主编捧在手中缓缓翻阅着。
“您...”
那少女向她走近几步,可却只是轻轻抬起手,想要从那人的手中将这书拿起。
“啊,怎么啦?”
还未等少女的手指触及神子手中的书,神子便已然转过头和她对视,其中明显是带了几分温柔,可究竟是喜欢那书中的故事,还是带着几分对这少女的安稳,却是怎的也读不懂。
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也只得略显尴尬的,对这初识不久的主编也回以微笑。
“真是..谢谢您...”
那主编并没有再多说几句,又将身子转回原位,继续翻开了那本无人愿去观赏的书来。
几度想要开口,想要凑到那樱色女郎身旁问些什么的少女,终于是没有能鼓起那勇气,慢慢的向后退着,看着那静静读着书的女郎,
虽然不知那女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总归是个好人...
慢慢离开八重堂的少女,回头看向那在一树垂樱下静静看着书的女郎。
若是有机会,这眼前的场景,一定会被我作为下一篇的封面吧。
那书并非是完全无人问津,但终归也只是寥寥几位。
唯一可说的事,便是那几位忠实的读者,好像的确很喜欢这无人问津的作者写下的书来,每当新的一本刊印贩售时,定会随着一丝轻缓的风踏来,带着笑容将那书购买了去。
同样的,他们也会时不时的和那柜台前看着书的主编闲聊几句,其中大多无非也是近日多了些什么新书,又有哪本书引人注目种种。
“你看过那位从璃月来的新人的书吗?”
“啊啊..那自然看过的,八重堂的新书,哪有不看的道理。”
“唉?”
那一旁百无聊赖的少女,耳中捕捉到了些许熟悉的字眼,虽还佯装着观望那眼前的稻妻街景,可那心儿却跳的飞快,连整个身子都向着那处微倾,想要听清那二人的讨论。
“我觉得还算新奇,你作为一个爱看轻小说的人,又怎么看呢?”
“呀...如果说想要人一眼喜欢上的话,实在困难,除非是恰好翻到了她所写的高潮处。”
“故事与其说是平白,不如说是脚踏实地的在去写,即使明白是杜撰出的故事,却又能让人鲜有的体会到些许的真实感...”
“你说,万一她写到你,会怎么样?”
那身着紫白色和服的女郎,对着那粉樱色的女郎笑,两人的推搡像是熟人之间的玩笑,书被那风吹开的沙沙响声,于此显得却如那伴随着那二位女郎动作的舞曲。
“下次来我那里,带上她的新书吧。”
“我真的很好奇,如果她写到稻妻的人,会怎样看待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原本人物呢?”
“在她的笔下,能否复原她们的样子,能否写出像她们会做出,符合她们信条的故事...”
“即使那些都是在她主观下的认识,可我总觉得我好像认识她们一样。”
那些话儿,好像故意被说的很大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贪享着那一声声从未听过的赞美的少女,不禁露出了沉醉的微笑,可她的微笑,分明也被那二人所欣赏着。
“神子,你看,我就说了,很漂亮的,对吧。”
“你呀,当真是在说这一段吗?还是在说她呢?”
“你自己不是比我还清楚的多,会让人微笑的句子,又不是只能以文字的形式写在纸上。”
“像现在这样说出来,不也一样可以让人微笑吗?”
她们看着那少女,可那少女,分明还未曾从那这第一次的夸赞中走出。
风儿将她那垂下脸颊的发梢吹开,几丝苍白的发丝,将她的脸颊如纱一样微掩,在那树白粉交织的樱花树下,闭着眼睛,陶醉的微笑着。
好像她是那树下垂着的樱枝之一,好像她正坐在那木椅之上,做着一朵尚还未完全绽放的白樱,任由风儿轻拂她的花苞,将她吹的微颤,可却尚还未完全的绽放。
但,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让人去想象起了那花儿的盛放之景,才会愿意在那枝樱下,等那花的绽放,随着少女陶醉的梦,慢慢遁入那带着花香的文字,由其诉说着那花的故事。
但是,自然而然的,即使少女获得了几滴如同甘霖一般的夸赞,卖不出去的书仍还是摆在那里,被风吹开的书页吸引不来想要买下故事的人儿,只能默默承受着风把那书页变得陈旧,再往其中掺上几点灰黑的尘。
“大概是又失败了呢。”
春已过半,稻妻的雨,也逐渐变得频繁,书摊上的书,便也常常会因潮湿的雨雾而被收拾起来,行人自然也少在八重堂前逛荡,除非是那些畅销书的老读者们,会冒着雨而打伞来特意买一本以外,其余的新读者,自然也是被这雨锁在了家中。
“呀...!失败了呢!”
小小的住处,不亮的油灯,好像使得那初到稻妻所带着的几点行装,都蒙了一层雨天才有的灰暗,好像是抹了一层明亮的灰色一般,时刻提醒着那少女无人问津的事实。
“明天,就和主编道别吧,写的东西能被她喜欢,真好呀。”
少女打开窗来,看着那漫天从天空之上点点落下的雨滴,自顾自的说道。
此情此景并非是第一次体会,但却还是含着几点难以名状的新情绪,再度失败的焦麻感,和宛若是被人安慰了一般的解脱感,在少女的心中不断交织,汇成一道飘着樱瓣的雨夜静流。
第二天的风还轻缓,曾在那雨夜中飘下的樱瓣,也被那日光晒干,好像它的花香也随着水流飘到了不知何处,只留下了那片干花,权当曾存于世的证明。
想着表情不能太悲观,又不能将告别搞得过于平常,走在路上的少女,却怎的也处理不好脸上应作出的表情,思前想后,却在原地站定,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这样可不行啊....”
“就算失败了,也要去当一个努力活着的人,大概是这样...或许有一天,或许会成功呢?”
她终于露出了微笑,即使其中带着几分苦涩,她仍还是收拾好了心情,背着行囊,昂首迈步,向着八重堂走去。
只是,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那自己想找的人,反而正在八重堂前,时而翻书,时而看看周围,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儿。
不知怎的,那青白发色的少女,好像突然感到那心的门儿像是被人突然叩响了一般,一瞬间便在原地站定,脑中的思绪不断回响,那名为八重神子的主编,是否是在等她,又要对她说什么?
明明书的销量惨淡,明明吸引不来什么读者,还白站着堂前书架的好位置,好像一切都在向着坏的方向发展....可是....
唯独这次,少女却感觉,似乎像是要有什么好事情,真的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或许,那天,才算是我与神子大人,真正相遇的第一天,
那时,颤颤巍巍的我,在见到神子大人时,只是还认为她是一个好脾气的主编。
“很抱歉给您添了麻烦。”和“对不起,我不是一个能写出畅销书的人。”这样的话,如果当时不是神子大人一直对我温柔的微笑的话,我一定会把它说出来的。
那袋名为稿费的摩拉,分明是我那些书卖出的盈利所远远达不到的,可神子大人,就是那样,把一个稻妻人一个月的生活费用轻描淡写的给了我...即使当时的我还并不知道为什么。
“继续写下去吧,哪有什么作者,会怕起自己的三寸笔来呢?”
神子大人,只是这样对我说着,除了让我一直写下去,为她撰稿以外,便再也没有同我多讲什么。
但是...真的很感谢她,如果不是神子大人...
不,或许....我觉得....
也许,当时的我,真的写出了神子大人期待的文章吧。
我与神子大人的故事,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而那本浮世百姿录,自然也是从此开始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