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文 当你被困在他的梦中 ------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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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被困在他的梦中 ------许墨
花木成蹊，春与人宜。
明明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早春，空气却离奇的冷。
鹅黄披上绿衣，枝芽抽出新翠，不过须臾，就被雨打风吹去，仅剩光秃秃的树干，令人不免怅惘。
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一脸倦色的许墨。
他把你弄丢了，就在两天前。
前一秒，你还窝在他怀里，奶凶奶凶地撒娇，腮帮儿鼓鼓的，“以后只有我能欺负你哦。”
下一瞬，你便从他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乖，早点休息。”，话音方落，强烈的白光刺入瞳孔，他本能地抬手遮挡，细不可查地蹙起眉尖。
单调的黑白猝不及防覆上视网膜，胸口一寸寸被切割的钝痛，额头瞬时迸出的冷汗，无一不在警告他，事情的不寻常。
急匆匆推开门，目光一点点逡巡，不放过任何可疑角落，反复确认后，他外套也没顾上穿，扭头没入黑漆漆的夜色中，脚步踉跄。
公园，车站，公司，咖啡厅，研究所，各种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了，却遍寻不着你的身影，你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未出现过。
不眠不休地找了你整整两天两夜，“小傻瓜，你到底在哪里？”，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头载进客厅沙发里，沉沉阖上双眼。
低唤忽远忽近，裹挟淡淡花香萦绕鼻腔，许墨缓缓睁开眼，你满是焦灼的小脸闯入视野，颊边还缀着点点泪花儿，看得他一阵阵心绞。
“别哭，会变成小花猫的，乖。”尽管嘴上依旧打趣，可当他看到你安然无恙时，眼角却隐隐漫上湿意，声调也夹杂一丝哽咽。
轻轻地纳你入怀，仿若稀世珍宝那样小心翼翼，他不敢用力，生怕你是虚幻的影子，一碰即碎。
暌违已久的温暖，让你全身不受控制地哆嗦，所有的恐惧，埋怨登时有了宣泄的出口，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往外掉，嗓音沾染哭腔：“我好想你，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边说边在他肩窝来回蹭动，鼻涕眼泪悉数招呼到他前襟，活脱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奶猫，瓮声瓮气喵喵叫，临了不忘吭哧咬一口。
被你淘气举动逗得忍俊不禁，许墨笑眯眯地揉揉你脑袋，不时烙印几枚浅啄，“抱歉，确实是我来晚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和风细雨地解释着，多了几分哄孩子的语气。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你也不愿追根究底，连珠炮似的抛出一大堆问题。
面对你的疑问，许墨没有直接回答，他四下仔细打量一番，沉吟片刻，才慢条斯理道：“或许和上次一样，不小心掉进某个特殊的空间，又或者是别人的梦境。”
记忆中残存的画面，电光火石般掠过脑海，他不自觉地皱眉，渐渐嗅出一丝古怪。
然而，时间并未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尾音仍悬在半空，周遭景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的晴空万里，睒眼间阴云密布，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而你，也不知何时挣脱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奔向黑暗深处。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攫住，每每颠簸分毫，便是深入骨髓的痛意，使得他不能呼吸，窒息感愈演愈烈，他和你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即将触及的一霎，他却蓦地刹住了脚。
循着你视线望去，空旷的十字路口，小小的孩童躺在血泊中，洁白的裙摆污浊不堪，一朵朵殷红的花徐徐绽放，开得触目惊心。
遥遥相隔的马路对面，目光空洞，面无血色的小男孩滞留原地，他怀里抱着画板，怔愣愣地看着。
雨，毫无预警地突袭，刚刚还发呆的小男生貌似想到什么，不管不顾地冲向马路中间，凌乱的步伐在刺耳的刹车声后重归于死寂。
“不要，不要。”目睹一切的你泪如雨下，捧住剧痛不已的胸口慢慢跪倒在地。
悲恸的过往，仿佛烧得通红的炮烙，狠狠砸在你手上，你根本承接不住。
你无法想象，彼时的他有多么疼，多么无助，多么害怕，他又是如何背负过去的种种，一步步靠近，最终守护在你身边。
后背陷入一片温热，耳畔飘来许墨梦呓般的呢喃，像极鸟儿在暗夜中凄楚的呜咽，“别看，都过去了，别怕。”
泪水再度决堤，你一猛子扎进他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呼唤他的名字：“许墨，许墨。”
他不厌其烦地应了，大掌细细摩挲你后背，视线一瞬未偏地落在几步之遥的小男孩身上。
咸涩的液体揉碎在靡靡细雨中，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惟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你是这全部的虚妄中，最后的真实。
“小傻瓜，我好好的在这里呢。”细心地替你将碎发拢至而后，他瞧着你哭红的眼圈，眸底光影微颤，嘴角漾开一抹笑弧，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雨滴答滴答，晶莹水珠氤氲他的眉梢眼角，融化层层霜雪，缱绻成粼粼柔波，盈盈烁烁的涟漪间，是那个小小的，鼻尖红红的你。
“我以后要对你，特别，特别好，要一辈子对你好。”暗暗捏紧拳头，你表忠心地发誓道。
他极其配合地点点头，宠溺地捏捏你脸颊，眉眼弯弯，“好。”
许是他的笑容太过明澈，你嘟着嘴瞅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踮起脚。
原本印在脸庞的轻吻，悄悄拐个弯，不偏不倚和他的唇畔相遇。
邂逅的柔软，沁了微微的凉，如同轻盈的羽毛，撩拨彼此的痒，他好像一尾灵动的鱼，在你的世界自由徜徉，不安，内疚，惊恐被一一抚平，只余相互嬉戏的欢愉。
空间无数次炸裂，扭曲，最后还原成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唯一不变的，是紧紧相拥的你们。
“咦，怎么又到你家里了？”百思不解地东张西望，你头顶金鱼吐泡泡地冒出一个个问号，难道你会乾坤大挪移不成？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许墨合不拢嘴，环在你腰际的双臂稍稍收拢，他半哄半骗地安抚着：“嗯？是么，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太晚了，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里睡吧。”
“可是，我，我不困，你这么搂着，我睡不着。”
“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乖。”
